我的仵作娘子
作者:萧寒子 | 分类:历史 | 字数:1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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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粉花碧燕(二)
阳光正好,秦泽却坐在书房悠闲地看着书,而一旁的苏朗却是焦躁不安。
“啪”地一声,苏朗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得放下,“不行,我看不下去了,自从大理寺接手花魁一案之后,便再无消息,他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秦泽只是微微一笑,“答案不是很明显嘛,他们在包庇某一个人,我们只要随时候着里面的动静,那便知道,他们到底护着的是什么人了。”
“护着什么人?这话怎么没头没尾的……”见秦泽不再讲了,苏朗也只好无趣的站起了身,想要去门外走走,一推开门,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他们走来,苏朗也不顾秦泽,上前大叫了起来,“月夕姑娘!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逢凶化吉的!你知道吗,秦兄可是发动了整个京兆府的衙役府卫满云阳城地寻你呢!就连竹风竹心都出去找了,他们俩可是秦兄多年的近卫呢!”
月夕眼中一闪,却只微微一笑,恭顺得福身,“苏公子客气了。”
话音刚落,秦泽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只见他的脸上泛着惊喜之色,“回来便好。”
苏朗探过头来,“月夕,你说说你是怎么逃回来的?那个凶神恶煞的歹徒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月夕只是笑笑,“自是有好心人前去搭救,只是,他是一位江湖侠士,月夕也不好透露其名。”
“不管怎样,安然回来便好,只不过……”秦泽道,“他们将你掳去,是何目的?”
月夕只好原数回答,“大人可听说最近云阳城中出现了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
秦泽点头,“倒是有所耳闻,像是叫做蓝巾教。”
“不错,那是一个杀手组织,只要出得起价钱,他们就会帮你杀人。只不过,他们抓我的目的,却并不像要将我置于死地,而像是在拖延什么。”月夕低头道,“若是我所料未差,栖燕楼便是他们的藏身之所,只不过,如今,他们想必早已退出云阳城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花魁是蓝巾教所杀?那姚妈妈也是蓝巾教所为?”苏朗伸手抓着脑袋。
秦泽却是满是释然,他的眼中冒出了热烈的光芒,他嘴角微微勾起,“看来,不用等大理寺了。”
“天气晴好,来时听人说,今晚玉河放烟花。”月夕随意的说着。
而秦泽却是与她相视一笑,“那你愿意与我一同前去吗?”
月夕展颜,“当然!”
一旁的苏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你们俩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怎么一下就要相约出游了?难道你们——”
秦泽却是一脸无奈得看着他,“随你。”
玉河是云阳城的护城河,只因夕阳西下美如玉,当今圣祖便赐于玉河的名字,临近城中的河边皆是码头,临近城郊,河边便满是花草,乍一眼看去,就像一条翡翠玉。
城西的玉河边,则是柳树,漫天的柳絮飞舞,就像冬日里的细雪随着风在空中飘舞,就像是一个美丽的仙人从天而降,美不胜收,夕阳落下,金带飘逸,更显金雪。
一个中年男子正徘徊在第四棵柳树下,一身深蓝色长袍,看着十分得素净,唯一能够看得出他身份高贵的,那便是他腰间别着的蓝田玉,那是一块雕工十分精致的玉镶金,一般小户人家是没有能力拥有的,但看那玉光滑的边缘,则说明,那玉已经在他身边很久了,而且,他非常喜欢这块玉。
那男子徘徊着,似乎在盼望着什么,他紧皱双眉,双手由于某种原因正在颤抖着,保养极好的脸部,由于激动也开始有些颤抖,顾目生盼,他的眼中流露出的却是些许哀伤的神情。
此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悄悄得立于他的身后,那身影满身酒气,蓬头垢面,满眼戏谑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
此话一出,那男人瞬间转身,顿感失望,原本在脸上写的希望转而成了无比的失落,他黯然神伤,微微摇头,自言自语,“我早该想到的……”
那男人从怀中拿出了那一封信,信中有几颗突出的颗粒,暗自散发着优雅淡然的香味。男人看着沈彧,“你究竟是谁?利用这个引我来此,有何目的?”
沈彧只是蔑视得笑了笑,“果然是你!”
“此话何意?”
沈彧将头瞥向一边,大声喊道,“出来吧。”
一个面披面纱的曼妙女子款款向他们走来,这中年男子落寞得看了一眼,心中却是大震,但当他看清楚来者,他脸上的光芒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小女子月夕,拜见七王爷。”月夕走到他的面前,行礼做拜。
赫连煜倒退一步,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月夕起身,双眼微微一笑,仿佛春日中和煦的风,“王爷,不知您是否记得英娘?”
赫连煜又是一震,他从未想过在他的有生之年还能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他有些紧张,却又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那份情谊,最终,却化作了一句话,“她,过得好吗?”
“她——死了。”月夕字字珠玑,一丝不苟,如铃儿般的声音,一阵一阵地敲打在了赫连煜的身上。
赫连煜大惊,“什么?她?死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边摇头便否认月夕的说法,“这不可能!”
“王爷可知,英娘已经怀有身孕?”月夕继续说道。
这时,赫连煜震惊之余,咬紧牙关,道,“孩子是谁的?”
月夕也只好摇头,“目前不确定,但能够肯定的是,那孩子倘若在世,应当一岁有余了。”
一岁?赫连煜颤抖着身体,这回并不是隐忍着的愤怒,而是撕心裂肺的痛心,赫连煜与扶绥国公主成婚已有两年有余,但却一直没有子嗣,如今已是而立之年,难免会对子嗣十分上心,若是英娘肚子中的孩子真是他的话,那么如今的心情也不言而知了。
“这个贱人!”几乎是从牙缝中出来的四个字。
“燕雀除去粉瑶碧,漫天陨落湘阴里。王爷,倘若您心中若无她的话,那今日便不会应邀而来了,如今,知道她的死讯,月夕想,她应当也瞑目了。沈彧,我们走吧。”月夕转身,打算离去。
“站住!”赫连煜微微整理心情,“她的墓在何处?”
月夕未曾转身,只是仰首看天,“她生前生了一场大病,被人丢弃在了栖燕楼的一个小黑屋中,那里极其阴冷黑暗,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将腹中的孩儿生下,但却还是没能保住他的性命,二人活活被饿死,而那孩儿,是一个男孩儿。直到半个月前,被人发现,如今的尸骨被京兆府所收,等案子破了,便移到义庄,最后,葬在乱葬岗。”
“乱葬岗?”赫连煜心中的那道弦忽然被崩断了,他以为,英娘背叛了他,可是,最终,她竟然连尸骨都没有人收。“没人替她收尸吗?”
月夕冷笑一声,“京中又无人认识她,又有谁肯替她收尸?”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去,终留下赫连煜一人站在风中,久久不能释怀。
走了半个时辰,月夕走进一座画舫中,一排排酸枝木制成的桌椅映入她的眼帘,一阵阵声乐伴随着甜美的歌声从画舫深处传来,还有一人兴起,不停鼓掌喝彩,月夕只是略微摇头,眼中尽显无奈。
她走到默默低头喝着碧螺春的秦泽面前,福了福身,“大人。”
“如何?”秦泽马上放下手中的玉杯,示意一旁的苏朗撤下声乐。
苏朗见他一脸严肃,也只好撤下,然后坐在一旁洗耳恭听。
月夕点头,“我将事情和盘托出,此事的确与王爷有关。只是真凶不是他。”
苏朗一听没找到真凶,心中有些着急,便上前问道,“那真凶到底是谁?”
“此事,月夕需要再确定一事。”
秦泽颔首,“难为你了。”
月夕却是微微一笑,微风拂面,扬起她的面纱,若有若无的笑容却仿佛天仙下凡,看得秦泽有些呆滞,而月夕却不以为意,“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目的,月夕也一样。”
苏朗笑了声,道,“行了,管你目的不目的,我只看眼前,本公子只知道,眼前我们三人皆是朋友,朋友之间有酒同喝,有尸同探,看在本公子今日高兴得份上,带你们夜游玉河!玉河边白日里皆是做买卖生意的,到了晚上也是有另一番风情韵味的!特别是卖艺的楼女和来自各地的珍品,简直是一绝!”说着,他信誓旦旦得将腰间的钱袋狠狠往桌上一放,“我可是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看上哪个,我便扔哪个!”
月夕一脸迷茫,“若是扔中了会怎样?”
“若扔中了人,那楼女便会来我们画舫,单独为我们献艺!若扔中了什么物件,那便送什么物件给我们!我可是盯了那西域弯刀很久了,可是,每次去扔,总扔不中,今日,我可要独独就扔那一把刀!”
“你那破刀有什么好的,只不过是仿冒的,若是想要真货,我让竹风送你几把便是了。”秦泽笑着说。
苏朗却露出一个不屑的神情,“任何事物都要看眼缘的,若是合了心意,真假又有何关联?只要是我喜欢的,1怎样我都喜欢。”
月夕掩嘴一笑,“苏公子真是好境界!月夕也听闻西市玉河边在晚上非常的热闹,所以,也想去瞧瞧。”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启程!”苏朗边说边兴高采烈的跑向船头,吩咐船主开船。
待到苏朗走后,秦泽的脸色便凝重了些许。月夕看出端倪,却也只是笑笑,“大人,您不必担忧,月夕能够将凶手找到,只是,在找到凶手之时,还请大人不要忘记一解月夕心中之疑惑。”
秦泽看向她,叹了口气,道,“你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若是身为男子,定能大展宏图,若这件案子破了,你也找到了你要的答案,你将会何去何从?”
听了这话,月夕暗自叹了口气,“天地之大,总会有月夕容身之处的。”
“倘若你不嫌弃——”秦泽看向她,心中思绪万千,仿佛是骤雨疾风之前的艳阳高照,他想说,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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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苏朗高兴得从船头跑来,“秦兄,月夕,马上要开船了!我们到外面看看风景吧,听船夫说,今日玉河边会燃放火树银花,那东西我还是在过年时见过,稀奇得很呢,快,我们出去看看吧。”
秦泽话未说完,心中懊恼,狠狠得瞪了苏朗一眼,咬牙切齿道, “那好吧,我们这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