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仵作娘子
作者:萧寒子 | 分类:历史 | 字数:1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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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灼灼其华(一)
说话间,一盘香喷喷的鹅翅端了上来,这种香味,就像是六月的绿荷九月的棠霜,沁人心脾却又有一种迷人心窍的甜味,这般的色香味,简直是这世间少有,天上的吃食,也不过如此吧。
月夕忍不住又拾起筷子吃了起来,而再美好的吃食,此刻在秦泽的眼里却味如嚼蜡,他默默地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听闻秦大人在此,在下特来拜见,不知大人肯不肯赏脸?”一口别扭的大瑞口音,夹杂着些许西域之音从门外传来,使得屋内的几人都顿了顿,守在门前的竹心顿时警惕了起来,他微微将门开了一条缝隙,却见竹风也守在门外仔细得观察着四周,在秦泽身边的两个侍从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连他俩都犯难,说明,这来者武艺之高超!
过了一会儿,这声音又传了过来,“秦大人,别那么小气嘛,我将鹅翅让给了你们,你们不是理应向我道谢的吗?”
就在这时,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月夕定睛一看,此人便是方才在厅中表演的玄熙。速度之惊人,竟不知道他是怎样从外面进来的。
竹心见此人忽然出现,二话不说立刻上前,想要制服他,哪只,玄熙左躲右闪,动作轻盈得像那梁上之燕一般,像是要飞起来一样,而反看竹心,却越战越疲,这场战局中,虽说看上去是竹心的出招数多,但玄熙却是以防御为主,像是根本没打算出手。
竹风听到里面的动静,也连忙推开门前来帮忙,玄熙却还是一脸轻松,在竹心竹风二人的夹攻之下,玄熙还是一味得闪躲,显得游刃有余。
“住手!”秦泽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的眼光中顿时充满了冰冷的杀气。
玄熙站定,脸上的微笑一直都未曾变化,他看了秦泽一眼,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向秦泽鞠了一躬,道,“秦大人,请恕在下无礼,只是听闻秦大人在此处,迫不得已才从窗户中跳进来的,还请大人见谅。”
这别扭的口音,总能引得所有人的好奇与注意,而他的长相也十分的有特点,似乎,他本就来自于外域,但不知是哪里。
看到秦泽眼中的诧异,玄熙只是微微一笑,“在下来自遥远的西陵国,与大瑞国之间隔着重重的海域,还有一座扶桑岛。至今为止,我游历了十个国家,三个海域,四座小岛,而大瑞国是我游历的最后一个国家。”见在座的二位似乎并没有心情听他游历的故事,他便道,“我此次前来,只为了一件事。”
说着,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将瓶子递了过去,“我在云阳城的一个月之间,这里发生了两起轰轰烈烈的命案,每一个在命案中死去的人都是中了一种毒,而这种毒是大瑞国没有的,所以,我便想起了这个,这便是我游历扶绥国时,从那里带来的一种毒药,名叫踏梦无音。我觉得,这对你们破案很有帮助。”
竹心上前将他手中的小瓶子握住,秦泽却道,“无缘无故的,你为何要帮我们?”
玄熙却是若有所思得笑笑,不知为何,月夕总觉得,玄熙的笑容中带着几分魅惑,就几分勾人魂魄的诡异。“大人错了,没有无缘无故,我来帮你是有条件的。”
秦泽眯起双眼,“什么条件?”
玄熙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好不容易要说出来一般,缓缓抬起右手,指向一旁正吃着鹅翅的月夕,道,“我要她。”
“噼啪”一声,玉碗落地的声音清脆得在这整个厢房中响起,碗中还未吃完的鹅翅却早已在地上的泥土上滚了一趟,染上了一层更加深的眼色。
月夕微皱眉头,诧异得看着玄熙,一旁的秦泽脸上却微微露出了怒容,“不行!”
玄熙却根本不理会秦泽所言,只是满脸期待得看向月夕,过了半晌,月夕竟笑了一声,“玄公子,月夕何德何能?”
“月夕姑娘谦虚了,我西陵国人相信缘分,相信上天给我们的安排,那日在玉河边偶遇月夕姑娘,便觉得姑娘是一个特别之人,本想着今日吃完最后一顿鹅翅便要离开大瑞国,却不想还能再见到月夕姑娘,这便是上天赐予我们两人的缘分啊,我们不能违背的!”玄熙认真的说着,迷一样深邃的眼眸中,清澈而又透明,看着非常无害,可是不知为何,在月夕的眼中,她看到的玄熙的瞳孔却透出了一股奸诈的味道。
月夕只是抿了抿嘴,微微笑着,“玄公子的好意,月夕心领了,只是月夕是大瑞人,按照大瑞的规矩,儿女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当作数。”
玄熙也只是笑笑,满是无所谓的表情,道,“无妨无妨,到了我们西陵国,那便是缘分做主了!”
“倘若月夕不肯会当如何?”月夕笑中带刺得问道,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武功不低,而且来路不明,还是小心为上。
玄熙此时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他看向秦泽,“若是你不肯,那就要看秦大人想不想保住你这奴才的性命了。”
话音刚落,竹心忽然倒地不起,双眼瞪大,像是十分惊恐的模样,不知不觉中,他的双手变得漆黑,这像是中了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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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何时动的手?竹心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连忙将怀中的瓶子丢在了地上,自己已经千万般防备着,却还是中了此人的招数。
站在一旁的竹风见情况不妙,正要上前拎起玄熙的衣领,却不想被玄熙牢牢得反扣住手腕,霎时间,剧痛传来,使得竹风丝毫动弹不得。
月夕缓缓起身,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忘却慌张到底是什么感觉了,此时的她镇定如松,就算再大的风浪,她都能够平静得面对。她不喜欢被别人要挟,她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让别人要挟,迄今为止,除了身世……
“你想要怎样?”半晌,月夕脱口而问。
“我说过了,我只要你。”玄熙邪魅的眼睛一直盯着月夕,他感觉月夕这个人十分的有趣,有趣到他不能错过。
“好!”月夕轻描淡写得说道一个字,就仿佛她脸上的疤痕,安静得就好像本就该这样。
而这个字却重重得打在了秦泽的心上。
秦泽“唰”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月夕的手腕,“案子还没结束!你——”
正想要质问时,月夕却看了他一眼,秦泽在月夕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以及没来由的安心,眼前的这个女子,就像一个危险的迷团,每每抽出一丝真相,却会被另外一个危险所禁锢。他竟然呆住了。
“好!”玄熙拍了拍手,瞬间便将月夕揽入自己的怀中,随后在桌上丢下了一颗白色的药丸,道,“这便是你那随从的解药。”
话音刚落,厢房中便只剩下秦泽,竹风和躺在地上的竹心三人了。
速度实在太快了,秦泽还没来得及运气,那家伙便带着站在他眼皮底下的月夕不翼而飞,此刻的秦泽脸上除了一脸茫然,更多得是懑恨和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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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软在地上的竹风连忙拿起桌上的白色药丸,上前给竹心服下,过了一刻钟,竹心这才缓了过来。
秦泽一直盯着地上的破碗发呆,此人必定还有其他的目的,因为缘分二字抓人,实在是太过于荒唐。
西陵国,扶绥国,扶桑国,似乎,牵扯进来的国家越来越多了。
想到这里,他想要抓住桌上的酒,却一不小心将酒打翻,“哐当”一声,酒壶刚好落在了方才月夕摔碎的那只破碗旁,他弯腰去拾,却在那破碗的碎片中看到了一个淡蓝色的布头,这块布头十分的精致,秦泽下意识的上前一扯,却一不小心扯翻了方才月夕坐的凳子,他这才发现,现下在他手中的是一个香囊。
云锦织就的布料是上等的,再加上这颜色,想着也是有些年头了的,香囊上隐约能够看见用金线绣成的英娘二字,只是囊中空空如也,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清香。
而这香,他似曾相识。
“英娘?”秦泽喃喃道,“月夕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出了何事?”门外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气喘吁吁得映入了他的眼帘,苏朗手中捏着一只鸡腿,苏兰嘴里也同样叼着一只,看着有些滑稽。
秦泽只是略微摇头,并未说话,倒是一旁的休息的竹心道,“月夕姑娘被方才表演的玄熙抓走了!”
“怪不得那玄熙公子方才一眨眼怎么不见了呢,原来是来抓月夕姑娘了呀!”苏兰只顾着吃着自己口中的鸡腿,忽然想到,抓?她连忙上前,丢掉手中的鸡腿,用她那油腻腻的手抓了一把秦泽的衣袖,“泽哥哥,你没事吧?”
苏朗在一旁无奈得看着自己的妹妹,“秦兄武艺超群,怎么可能有事,倒是那个月夕姑娘……”
说到这,苏朗觉得事有不妥,“这玄熙与月夕姑娘无冤无仇,为何要抓走她?”
秦泽紧紧握住手心的那个香囊,“此事,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而他手中的香囊却吸引住了苏兰的注意,她放下秦泽的衣袖,指着他手中的香囊,有些不悦,道,“泽哥哥,这是谁给你的?”
秦泽却一心想着如何破案,便脱口而出,“月夕。”
“什么?”苏兰一脸不悦,“泽哥哥,你告诉我,她是哪门哪户的小姐?”
“她是秦兄在栖燕楼偶遇的奇女子!”不知不觉中,苏朗便已经吃完手中的鸡腿,他从一旁的桌几上拿了一块小棉布擦拭着手。
“什么?”苏兰又是一阵惊叫,“泽哥哥,你怎么能看上那么一个卑贱的女子呀?你还收了人家的香囊!”
苏兰一把将秦泽手中的香囊抢了过来,“这种香囊这么破旧,那女子竟好意思送得出手?”她顺势将手中的香囊使劲得揉了搓,搓了揉,可是,那香囊乃云锦所制,本就不易褶皱,这使得苏兰更加的生气。
“这么差的布料,她竟能拿得出手?!”说着,苏兰的眼睛似乎冒出了些许的火光,要知道,香囊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便是定情信物,而对于男子来说,若男子收了那女子的香囊,那便确定了二人之间的关系,那么,两人之间就只差媒妁之言了。
她苏兰从小被家中父兄捧在手心,从小到大唯一看得上眼的男人便是眼前的秦泽,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得让他被别的女人抢走?况且那个女子竟然是一个栖燕楼的卖艺女子!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还是相貌,她苏兰与秦泽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她很生气!
反观秦泽,却始终淡淡的,他似乎并未在听苏兰的话,倒是一旁的苏朗,眉头早就深锁,他这个妹妹,在生气的时候,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干得出来的。记得他十二岁那年,他不小心弄丢了妹妹的爱狗,她竟然二话不说就去马厩将他的爱驹放跑了,那是一匹还未来得及驯服的汗血宝马,为了此事,他还特地跟父亲哭诉,谁知父亲却一个劲地骂他不小心,后来,他不得已才躲到了青阳城,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