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来又见到过他吗？”史长风知表兄此来是为了打探军饷的线索，不得不向高峻深追后来之事。

“没见过！”高峻虽有醉意但思维还不混乱，“但听店中小二说，韩公子常去秀音坊听曲。”

“秀音坊？在这条街上？”

“在这条街上，韩公子到秀音坊在本栈门前路过。

“啊，是这样……”

史长风与秦江月会意地点点头，史长风马上向高峻道别：“高兄，酒已尽兴，我表哥还有事要做，它日再来拜访高兄。”

如今四人已是生死之交，不似先前那般陌生。高峻的两只手紧紧地握着三位朋友的手，无比深情地说：“三位小弟如有要事相求，为兄一定在所不辞。”

“谢高兄！”秦江月客气地接过话去，“小弟无资无历一定有很多事要劳烦高兄，要请教高兄，望高兄鼎力相助。”说完他双手一揖。

“好说！好说！两位贤弟若来此店如同到家一般，为兄诸事尽力而为。”

告别高峻，秦江月三人来到离慧心客栈不远处的秀音坊。这里每日莺歌燕舞，热闹非凡，是有闲之士常来之所。

秦江月看到偌大的场子里，已经坐满了人。公子、豪绅，商贾、市井还有少许官宦家的小姐。一名女伶正在弹奏琵琶。只听琴声清丽如水，妙手灵澈如九秋之菊。茗香淡淡，细语喁喁，一片欢声笑语。

“二哥，”史长风用眼仔细在前排搜寻一遍，很快就发现了韩公子，“中间位置，头戴黑色笼冠，身着紫色袍衣的人便是。”

“他就是？”

“对！他就是韩公子，我们要不要到前面去与他打一个招呼？”

“不要！不要！”秦江月马上摇头，“千万不要惊动他，你与长虹马上出去，在门口等我，我绕到他面前认识认识。”

史长风恍然大悟：“二哥，我明白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个人马上悄悄地离开了大厅。

秦江月以找人的姿态慢悠悠地来到最前排，在韩公子的侧面用眼睛向那位黑冠紫袍的人望去：长脸，高鼻大眼，小嘴，样子十分的精明，这是韩公子留给秦江月的第一印像。秦江月深知，这个韩公子是军饷案的重要人物。

兄弟三人返回慧心客栈，骑着来时的马向城西飞奔而去。

回到宰相府，秦江月领着史长风许长虹见过自己的母亲秦夫人，便带他们到自己的书房歇息。

“长风小弟，为兄要组建一个帮会，帮会的宗旨是替天行道，为天下含冤而死的人复仇。”秦江月开门见山，道出自己的心声。

“组建帮会？”听到秦江月的这一打算史长风表现出骇然之色，“二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放着宽阔的仕途不走，非要走荆棘小路呢？凭你一己之力能干什么？不过是蚍蜉撼树。你一无权二无钱，在这个权力就是一切的当今社会，你想硬碰硬，会碰得头破血流，甚至丢了项上人头，我建议你不要胡来。”

“你哥我就想当这个蚍蜉，就想碰得头破血流。因为我替很多人不平。”

“不平事多了，哪朝哪代没有？谁执政谁说的算，那些冤死的贤臣不都是后世给平反给昭雪的吗？哪有在当代就有人替平冤的？”

“说的不错，可你哥已经钻进这死胡同里了，走不出来了。”

“走不出来了？没那么严重吧？舅父大人意见如何？”

“他同意了！”

“他同意了？”史长风更感惊骇，“他这个老正统怎么会同意呢？”

“哎，就同意了！同意我这个小蚍蜉去撼大树。”

“真是乱世出枭雄，什么怪人怪事都在我们这个时代出现了。放着富裕的生活与光明的前程于不顾，偏要走什么江湖？江湖是那么好混的吗？”

“好混也罢，不好混也罢，我坚决走这条路了。”秦江月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给自己打气，“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的这个帮会，我双手欢迎。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只是希望你帮我做一些事情。”

“这好办！只要二哥说话，小弟能做到的一定奉陪。”

秦江月与史长风、许长虹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分手了。秦江月让史长风隔日再到慧心客栈打探军饷的线索。

次日未时，秦江月又来到了秀音坊。他估计这个韩公子一定每天都会在这个时辰来听小曲。

果不其然，秦江月刚进乐场，就看到韩公子带着两个随从虎虎生风地向前排奔去。

见此情景，秦江月慢慢地跟在他们的后面。韩公子依然坐在前排中间的位置，跟在他们身后的秦江月坐在了韩公子的后排。

“老爷，今天可不是萧燕燕了！”坐在韩公子右边的随从向他的主人提示道，“今天是齐鸢鸢，上面挂着的牌子写着呢！”

“齐鸢鸢有什么不好，她唱得比萧燕燕好多了。”韩公子冷着脸，不屑地说。

“是！老爷！”

“不多时，名叫齐鸢鸢的女伶手捧琵琶出场了。只见她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坐在琴凳上，她玉手轻挑银弦，随着琴声响起，悠扬之声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微风。时而琴音高耸如云；时而音低沉如呢语。这支曲子是风靡一时的江南《子夜四时歌》。

韩公子听得如醉如痴，听曲期间他不断地随着齐鸢鸢的琴调哼哼唧唧，右手还不断地来回摆动。

这时，秀音坊的小伙计手提竹筐沿着过道向客人叫卖花生与瓜籽，韩公子向他右边的随从道：“郭四，来点儿。”

名叫郭四的随从接过韩公子手中的两枚铜币向小伙计走去。

拿了几包黄纸包裹的花生与瓜籽郭四迅速跑回来，放到韩公子所坐的长凳上。

“赵勤，吃点吧！”韩公子打开纸包，让他左边的随从抓点。

齐鸢鸢演唱完毕，又有小丑给台下客人耍弄一番，乐坊就终场了。

秦江月隐隐地跟在韩公子的身后，走出了秀音坊。在人流还算很拥挤的小街上，他的身影不太容易被发现。

韩公子带着两个随从优哉游哉地向秀音坊的南面走去，他们三人没有谁骑马也没有谁坐骄。秦江月猜想，韩公子的府邸一定离秀音坊不远。

为了不引起韩公子的怀疑，秦江月装出沿街购物的样子，买了一个柳条筐，里面装着大白菜还有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