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雨花无几
作者:欢乐凌水 | 分类:历史 | 字数:43.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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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1、削发为尼
沈春雁摇晃着身子来到井边,摇下去的水桶却再也没摇上来。此时的沈春雁已无力摇动那个撸把了。她无奈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沈春雁将木桶留在了井里的事告诉了膳房的师傅,之后,她回到星月楼。
躺在小木床上,又酸又痛的四肢得到舒展。干完重体力活后的那种轻松,沈春雁第一次感受到。
“我的老天,”她使劲地搓了搓手,又抚摸一下自己的脸,“太舒服了!”
但这种舒适感没有停留多久,腰酸背痛膝盖痛就袭击了她。那一桶水致少也得有三十斤,从井底拔上来消耗了一部分的力气,再将水拎到大缸里又得消耗一部分力气。这般下来,她拎了十桶水后,力气已经用尽了。这拎水的活可得用全身的力气,俯背弯腰腿吃劲。所以,等到短暂的休息后,沈春雁感到浑身特别的痛。
“明天还能起来吗?”沈春雁对自己丧失了信心,这种严酷的考验只一天她就招架不住了。浑身的疼痛告诉她,她已经不可能接受第二日的考验了。
没想到沈春雁体力恢复得很快,第二日她觉得身子不那么沉了,心情也随之很好。在地上走了几圈,发现自己的腿脚又活动自如了,腰背也不是那么酸了。她惊讶于自己的还原能力。“还好!”沈春雁很惊喜,这说明她已经向成功迈出了第一步。“老天不负我,让我又能挺立起来。”
就这样,沈春雁在三日内成功地将十三个大水缸装满了水。她,成功了,成功得让人惊讶。可她,是以晕倒在星月楼的梯前为代价。
当她将那只木桶送还膳房,走到星月楼的一楼梯口,一阵悬晕击倒了她,她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苏醒过来,睁开双眼发现静云法师、凌云与霄云都站在她的面前。
静云法师听说她晕倒在楼梯口,很是痛惜,急忙跑过来看她。静云法师一边摁着她的人中穴一边喊她的名字。
见她醒来后,静云法师嘱道:“凌云,你将白小鹅背到二楼,为她倒一杯水。”
早已过了晚饭时间,凌云为沈春雁温热了晚餐,并将晚餐用盘端到沈春雁的房间。
“你可真能耐!”凌云一边看着沈春雁嚼饭,一边赞道,“佩服你!”
沈春雁像大病初愈,有气无力地说:“唉,啥叫能耐?马怕骑,人怕逼,逼到份上,也就豁出去了。”
次日早晨,沈春雁随静云法师在大雄宝殿拜了释迦牟尼、迦叶佛和弥勒佛以及东西偏殿里的观音菩萨 、势至菩萨 、普贤菩萨 、文殊菩萨。在祥云阁一楼的法堂上,静云法师亲自为沈春雁削去长到腰际的乌发,为她披上灰色的缁衣,戴上灰色的尼姑帽。静云法师为沈春雁起了一个十分典雅的法号:“青云”。
“好听!”沈春雁心中暗喜,清静的环境,清静的名字,清静的日子,“老天,你真让我清静得无为了!”
拜师的礼仪完成后,沈春雁回到了星月楼。看看镜中的自己,沈春雁不觉一笑,“太好看了!一名与烦扰的尘世再无瓜葛的洁静之士。”
那日晚上,沈春雁躺在木床上像换了一个人,她有了重生的感觉。
如此清静的夜晚,她的灵魂飞得好远好远。也许沈春雁在大雄宝殿拜了佛祖之后,她所有的尘世之念都随着寺院里的清风和上空的白云而消逝了。她心中所想只是如何念佛,如何吃斋,如何诵经了。她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从前的沈春雁,而是“青云”一个地地道道的女尼。她也不再是头带光环的将军的女儿,她是一个习武的剑客。
沈春雁成了地地道道的女尼后的第二日,迎来了她的第一个教诫日。
早饭后,沈春雁与凌云和霄云在大雄宝殿诵《大悲咒》和《心经》,诵过这些佛经,她们又一同来到祥云阁的一楼法堂。在这里,她们将接受教诫。
面对前方释迦牟尼的佛像,她们静静地坐在莆席上等待教诫师的到来。
在短暂的等待时间里,沈春雁突然忆起秦江月的深情表白。如果秦江月见到她一身佛服会有何想?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景?
“冯距,你这个老贼!你要为你的恶行付出代价!”对冯距刻骨铭心的恨让她在心中发出呐喊。沈春雁深知,所有的痛苦,都源于这个昏庸的皇帝。
她倒是想报仇,可这仇怎么报?万人之上的皇帝手中有千军万马,数名悍将,一朝的官员。她是谁?她不过是从暗道里爬出来的不敢露面的卑贱的可怜虫。
正在暇想之际,秦江月陪着朴罗大师来到法堂。
朴罗大师红光满面,须发如霜,穿着黄色法衣披着红色袈裟手持四环锡杖,面带笑意走向大厅。
三位女尼起身迎接,两手合一表现无限敬意。
沈春雁第一次见到朴罗大师,被他的仙风道骨所震撼:“好仙啊!”
她看到朴罗大师身旁的秦江月,他依然是深蓝色的侠装。仪态沉稳,表情严肃。他是不是看到了带着女尼帽穿着灰色缁衣的她,深感痛心?不然,他何以如此木然?
“不喝酒、不邪淫、不妄语……”
三位女尼将合起的手贴到脸上,尽现虔诚。她们流利地背着佛教清规戒律,那些清规戒律好像已深入骨髓。
沈春雁第一次背教诫,她随着凌云与霄云的口轻声附和着,似从嗓子流出的咿呀之语。好在她们都是闭着眼睛在背戒律,沈春雁因此看不到秦江月是如何看她的。
这不过是一场形式,是佛徒的必修之课,教诫师不过是起个监督的作用。但也有例外,朴罗大师有时也讲一些佛教知识和戒律。但这一次,朴罗大师没有讲什么,她们的教诫很快就结束了。
朴罗大师与秦江月没有逗留,很快他们就告别了静云法师。
剩下的时间是自由活动,凌云与霄云各自回到自己的房内礼忏。沈春雁没有与她们一起回星月楼而是停留在寺院的门前目送朴罗大师与秦江月远去。
“他什么都没说,与五天前一样。”沈春雁心中很是酸楚,因为她的递渡,她与恩人之间像被一座大山隔开,变得那么生疏,那么冷漠,那么不可思议。
她黯然地离开庙门,心情郁郁地走向星月楼。
在寂静的小屋内,她心情木然地趴在木床上,暗自垂泪。本是每日的礼忏之时,她却无了礼忏之意。
过了好久,沈春雁拭干了眼泪,心态又恢复了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