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淳王府的大门，迎接他们的依旧是那个温厚老练的管家黎叔。

“小姐回来了。这是……萧姑娘？”黎管家看着清渠身边出尘绝丽的女子，迟疑地问道。

“黎叔身体还是那么硬朗。”萧雅笑着说道，眼神温和。

对于这个待了两年多的地方，她一直很感激也很怀念。是这儿为她挡住了风雨，成了她的避风港，让她初来乍到便能在杬京城这么复杂的权力中心自由惬意地守着自己的安宁日子过。如今见到黎管家，自然多了份亲切。

“哈哈，不比从前了。能看到萧姑娘平安归来，真是让人庆幸。”黎叔笑道，公事性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慈爱和欣慰，多了份真诚的喜悦。

“黎叔，姐姐一路舟车劳顿，刚到杬京，我先带姐姐去南苑休息，你让下人上点茶水和点心，我哥回来让他立马来南苑。我跟姐姐还有些话要说，不相干的人都退下吧，没有叫不要让他们来打扰我们。”

“是，小姐。”

清渠打点好，便拉着萧雅往南苑走去。

进了南苑，亦如那日回到杬京，趁着夜色看到的那样，一切摆设如常，四处一尘不染，就像她不曾离开过一样。想起那晚无意间听到赫连淳和清渠的谈话，百感交集。

“这儿每天都有人打扫，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一如当初。”清渠摸了摸院子里的石桌，自顾自地说道。

“自从姐姐你坠崖之后，哥他就变了，开始积极地参与政事，在权势间游走，干出了不少政绩，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百姓和大臣们都在传，哥他会继承大统。可是哥从小最讨厌这些，他的梦想是自由自在地笑傲江湖，因为姐姐，他恨自己没有能力护住你，他想给姐姐一个安定、没有纷争的天下，供姐姐畅游，所以放弃了他一直以来的信仰。”清渠眼里盛满了心痛。

“哥每天都会来这儿站一会儿，有时候到深夜，他总相信你没有死，只是不想回来。直到不久前，他看到了你留给他的字条，欣喜若狂。最开始我还不信，以为哥他精神出问题了，今日在街上看见你，才明白，原来你一直还活着。”清渠看着萧雅，神色复杂。

萧雅这些早就知道，那晚她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如今被当面告知，她想再装一无所知也不可能了。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萧雅叹了口气。她理解清渠的心情，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好，即使是她，也免不了会让清渠打抱不平，心生不满。只是，感情的事，终究不能强求，这辈子，注定只能负了赫连淳。

“我不知道。”清渠一脸茫然。她心里虽然气萧雅，可也知道这是自己无理取闹。她只是心疼赫连淳。

萧雅拉着清渠坐下。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爱情原本就是一种感觉，付出的本身就是收获。 它珍贵就珍贵在两情相悦，而无奈也无奈在不可强求。我的心中已经有了阿烨，对赫连淳，生不出别的心思，这跟对我好还是不好没有关系。”

“付出的本身就是收获吗？”清渠呆呆地看着萧雅，若有所思。

萧雅也不着急，漫不经心地品着茶，她知道，清渠要想通需要时间。

“姐姐，我想我明白了。”不一会儿，清渠回过神来，眼里多了抹释然，扬起一个熟悉的笑容，天真烂漫，纯粹清澈。

“你明白就好。”萧雅淡然一笑。

“那九哥这次请旨赐婚，如果父皇答应了，你们就要完婚了吗？”

萧雅抬头看向天边西北的方向:“不，我们要先去西北，然后我再去一趟苍澜办点事。”

“苍澜？”清渠眼波微动。

萧雅一看清渠神色有异，略一思索，心里了然。

“怎么？还惦记着皇甫泽？”萧雅打趣地说道。

“谁惦记他了，不过才见了几次面而已，都过了这么久了，我怎么会想他……”说到后面，声音弱了弱，明显底气不足。

“是吗？我这眼睛可是被孔雀胆泡过，毒着呢，还想蒙我？”萧雅弹了弹清渠的额头，“再说了，感情从来都不是用时间计算的。有的人，你看了一辈子，却忽视了一辈子。有的人，你看了一眼，却影响了一一生。”

清渠心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是啊，当初那一眼，心便在那一刻遗落了，从此眼里只有那一个人，再也无法装进任何人，奈何缘浅情深。

“可是，他是苍澜国君。”清渠眼眸暗了暗，嘴角微扯，有些苦涩。

萧雅用手握住清渠，默默地陪着她。

“其实，说起来，你们俩挺配的。”萧雅感受着清渠低落的情绪，想了下，开口道。

“为什么？”

“因为……”萧雅目光闪了闪，强忍住笑意，“你们一个缺心眼，一个心眼多，刚好可以互补。”

“好啊，姐姐，你又取笑我。”清渠回神，不依地抬手向萧雅攻去，萧雅早有准备，一个闪身便躲开了。

“本来就是啊，你这么傻，不找个沉稳的人看着点，哪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你还说。”清渠已经全然没有了刚刚的颓态，气鼓鼓地冲着萧雅吼道，企图捂住萧雅的嘴。

清渠在后面不停地追打着，奈何连萧雅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还累得半死，两人在院子里跑得不亦乐乎，亦如当初一起畅游杬京，整日混在一起打闹嬉戏。

路过南苑的下人们和不远处的黎叔，听着这边传来的嬉笑声，都会心一笑，感叹万分。这南苑多少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府里总算又有了点生气了，好像，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