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幸得一人心
作者:爱吃茄子的小灰灰 | 分类:历史 | 字数: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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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姑娘是牌匾精吗
鹿儿巷的道远书斋搬来了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几个好事的邻居过去凑凑热闹。
“在下顾止译,初来乍到,往后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几个人应和着说,当然当然。
何大娘送了他一袋淋糖饼,还说:“你最好请山里头的黄大仙来看看这屋子,先前住这的读书人不信邪,好几个都是半夜里疯叫着跑出来的。”
顾止译温润一笑:“顾某自问做事光明磊落,邪魔不侵。”
有个阿叔闻言,插了句嘴,“别的不说,黄大仙是真的神。先前住巷口的刘氏,儿子得了不治之症,找谁都说没辙,就这大仙给他治好了。”
“对啊,”有人帮腔,“黄大仙把那家女儿的血换给儿子,救了他一命呢。”
顾止译皱了皱眉,“以命换命,算什么救人之法。”
何大娘又叨叨了几句,见他还是不信,扫兴地走了。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也各自忙活去了。
顾止译叹了口气,关上大门开始收拾。
一炷香过后,原本杂乱的房子整齐了些,只是院子里还是杂草丛生。“明天再修修吧。”
一抬头,发现书案上方有块牌匾落满了灰,他在院子的角落找了张梯子,拧了块抹布爬上去擦。
结块的灰尘被扫落,“糟糕。”他低头一看,干擦干净的书案果然又粘了灰。
正当他懊恼时,脚下传来木板断裂的声音,他整个人向后倒。突然,牌匾后钻出一个姑娘,伸手把他接住,稳稳地降到地面。脚及地的一瞬间,姑娘抱不住他,两个人都摔到地上。
顾止译诧异地端详眼前搂着他的姑娘——一头未经打理的长发,一件不合身的男式长衫,脸上虽灰扑扑的,但也看得出应该是个美人胚子,嘴上叼着块……淋糖饼?
他下意识转头看刚刚随手放在桌上的饼,果然少了几块。趁着当口,她快速将饼吸入口中,一脚踢开顾止译,消失在牌匾后。
牌匾晃动了几下,又恢复了沉寂。
原以为是白日做梦,可他到隔壁王大伯家借梯子时,却被告知衣服后边有两个糖印子。他这才如梦初醒,只能说是不小心揩到了何大娘的淋糖饼。
王大伯给他塞了坛桃花酒,说是书斋院里的桃花酿的。“你别看现在你那院子这般荒芜,好好打理,到了明年春天,保证这整条巷子都闻得见你家的桃花香。”
顾止译连连道谢,并表示定会好好打理院子才被放走。他刚松口气,想起那个救他的姑娘,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顾止译站在牌匾下抬头仰望:“姑娘是牌匾精吗”
疯了,疯了,肯定是听了何大娘的话才胡思乱想的。他抓耳挠腮地快步走进房间,泡个澡冷静冷静。
一串笑声响起,姑娘自牌匾后跳出,脏兮兮的脸颊一片通红,显然是憋笑所致。她又拿了几块淋糖饼,随手抓来纸笔,写下歪歪扭扭两个大字——“多谢”。
“什么牌匾精,这书生是志怪小说看多了吧。”看来得找机会向他郑重介绍一下自己了。
如果不是“多谢”二字,还有一天比一天干净的屋子,顾止译会怀疑那天只是他收拾得魔怔了,虚构出一个幻影来。
路过何大娘的铺子,他神差鬼使地买了袋淋糖饼,实际上,他对这种甜得发腻地东西深恶痛绝。既然吃不了,不如……
顾止译又站到牌匾下,举着淋糖饼:“好香的味道啊,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淋糖饼吗?”
“既然住在一起,就出来打个招呼嘛。”
“我只想当面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没有恶意的。”
“你救我一命,还帮我打扫,我是绝对不会恩将仇报的。就算你是妖怪,或者鬼魂什么的,我也绝对不会叫那个什么黄大仙来抓你的。”
“还是说,你千年前惨死,修炼成了牌匾精?”
没有反应。
顾止译放下淋糖饼,到院子捡了块石子,在手上掂了掂,一闭眼往牌匾上砸。
姑娘从天而降,吓得他退后了几步。姑娘就这样摔在在顾止译跟前,还是第一次见面那般邋邋遢遢的。
“谁在吵本姑娘睡觉?”姑娘睡眼惺忪,扶着腰站起来。
顾止译连忙伸手扶她坐下:“姑娘没事吧。”
姑娘看见他,瞬间醒了,第一反应就是想缩回牌匾后面,不料顾止译死死扣住她的手臂。“姑娘抱歉,我只是看你天天帮我打扫屋子,想当面谢谢你,不知道你是在睡觉。”顾止译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抓着她,马上松开。
见顾止译没有恶意,姑娘也不好意思再躲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而且我不是人,你不用担心男女授受不亲。我就每天在你出门之后打扫打扫屋子,你要是不介意,我还可以在你回来之前准备好饭菜。我保证乖乖在牌匾后面,一根头发丝都不会让你看见。”
她噼里啪啦地说完一大堆,起身就想跑。对,不能给他拒绝的机会,以后不管他再怎么叫都不要出来,就算拿淋糖饼诱惑也……
“这些淋糖饼就算是我的谢礼了。我不爱吃甜的,你不吃也是浪费。”
于是,姑娘又坐了下来。毕竟住在人家家里,就要好好聊聊天,交流交流,而且浪费是可耻的。
“虽然我不是人,但也不是钢筋铁板啊。院子里那些杂草个个长地比我还肥,把它们一个个连根拔起,我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刚躺下想歇一会,你就……”姑娘呛了一下,顾止译马上给她倒水。
“你这么多天没吃东西,身体受的住吗?还有,你是怎么钻进牌匾里的?”顾止译问。
姑娘喝了口水,总算缓了过来。本着同住屋檐下的信任与真诚,她一一向他解释:“我不是人,不吃东西也没关系,只是我比较馋,所以才会偷吃你的淋糖饼。牌匾后面有一个空间,我想它多大就多大。”
“你说你不是人,难道你真的是……”
忘了最重要的。“我不是牌匾精,也没有惨死!”
顾止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你都听见了。那你是?”
姑娘停下往嘴里塞饼的动作,陷入沉思:“嗯……我也不知道,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
“不对,”刚刚还一脸伤感,现在又满血复活了,“我还没说完呢。你都不知道这屋子有多大,打扫起来有多累。光浇那些光秃秃的树就要半个时辰,还有那些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干这些活,足够我赁居于此了,而且我只住那一小块地方,你说对吧。”
顾止译点头:“你说的没错。那我以后早些回来,陪你一起浇树。”
“不是,我不是……”你别抢我活呀。
顾止译拿起一块饼递给她:“别说了。你就放心住下吧,别被邻居看见就行。”
当晚,姑娘久违地泡了个澡,穿上了依旧不合身,但至少干净的衣服。
“要不我给你买几套合身的衣服吧。”顾止译看着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开始盘算上哪弄几套姑娘家的裙襦。
自此,鹿儿巷流传着一个秘密。何大娘:“我是亲眼所见,顾书生买了几身姑娘的衣裳,说不定是有那方面的癖好呢。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只告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