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梅踏
作者:无愁山人 | 分类:历史 | 字数:1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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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遥遥山水迢
苏淌闲皱皱眉头,走过去:“先生意思是,从她父亲入手?”
倾又卿挑挑眉:“对,她不是说她父亲去过漠戈吗,咱瞧瞧他父亲死那么早,怎么去的漠戈。”语罢,倾又卿又转身看向院外,这时的秋日从云层里透出来,洒在地上,把地染的白花花的,跟下雪一样,双目也比方才感觉更敞亮,愈发舒适了。
“听风阁有记档吗?”苏淌闲将披风往更言手里一丢,就不停步的往堂里的偏房走过去。
更言思虑一下,点点头:“有是有,但是听风言惧怕平山门势力,这是空账生意。”
苏淌闲停顿了一下,看一眼更言,笑着掠袍跪坐下:“我说的是古家的家谱。”
更言一敲脑袋,笑道:“乱了乱了。”
“被哪个姑娘迷住了?”苏淌闲看看他腰间的荷包,笑着低下头看文书。
更言脑子里飘过红珀的影子,差点痴醉在幻影里,连忙开说。
“说正事吧。”
“应该是有的,听风阁嘛,虽不知其有何门路,但就是皇帝的家谱也有的。”说完更言才知犯了忌讳,抿抿嘴唇,紧张的看向苏淌闲,见他没责怪的意思,才松口气。
“说话注意点。”苏淌闲没有抬头,却也厉训。
更言吓得机灵一下,连忙应声。
过了一会儿,他将讲毛笔放下,抬身往后一倚,松了口气,说道:“叫单琨和郑三郡带着一百两黄金还有十坛贡冬酒,去听风阁。”
“十坛?”更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贡冬酒是上等,不是,是上上上等贡酒啊,那是用冬季腊梅的花浆还有珍藏了一个秋日的夏季残荷的花蕊与贡酒所酿,每一口都带有夏日残荷苦涩和入腹时冬天腊梅花浆的甘甜,齿间是春日流水的柔和,唇间是秋季初来的清烈,可以说细细品来,一年四季皆在口中,那满足欣喜的质感,就不是听风言这般嗜酒如命的人,也会不忍释怀的。
“怎么了?”苏淌闲看向更言。
“殿下,您去年生辰,陛下一共就赐给您十二坛。”更言诧异道。
“我给自己留了啊。”苏淌闲笑笑。
“可是……”更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憋回去了,见苏淌闲的模样,是不会改变主意了。
“如果听风言还是不肯呢?”
苏淌闲拿起烛台旁的一本书,又抬头斟酌了片刻,说道:“那就让单琨说,繁花和青竹向着古斋晏,央怀王府向着他。”
“您要保听风阁?”更言越听越觉得自家殿下像是在开玩笑。
“把郑三郡还有他的队留下,他的拳脚,五回合不过,平山门那两个就会倒下,软绵绵的不成器。”他说话的语气突然像极了九年前那个刚刚拿起剑的少年,鲜衣怒马,昂首阔天。
于是,过了傍晚,央怀王府后门开始往马车上抬东西,清晨,这载着黄金美酒的车队,披着雾气往千山郡去了。
千山郡是座山城,山上是开败了的杜鹃枝子,可能是杜鹃,也可能是别的花,枝子在晕墨的山色和灰蒙蒙的天色间星星点点的随风摇着,单琨看不太清,就收了眼往前看。
“琨,你是不是有病啊,都深秋了还拿着扇子。”郑三郡坐在马车上,看着一侧的单琨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惬意的欣赏景色,不由的疑惑。
单琨“嘶”了一声,看向郑三郡:“长得也不是五大三粗的模样,怎么说话这么……”他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摇摇头,又看向山色:“这叫风流倜傥啊……”郑三郡咋咋舌,看向车队。
浣灵依秋蓬霜的话来旁房里拿鱼食,回去的时候看看天,就又回去拿了披风……
“怎么突然起风了?……”浣灵将鱼食倒入廊子上坐着的秋蓬霜手里,接着又将披风帮她系上。
秋蓬霜拉拉披风,搓了一点鱼食,往湖里扔去,就见那些方才还一动不动的鱼儿一下欢腾的跳着涌腾着游过来,争抢着吃食。她看着也不由的眉开眼笑的:“可能要到深秋了。”
“想下雨了吧,风是雨的头啊。”浣灵将头发掖到耳后,搭着话。
“对了,大人,殿下差人来说他叫人去听风阁查古斋晏的家谱了。”浣灵弯弯腰,压低了些声音。
“哦?”秋蓬霜起初还有些疑惑,后来想想,也知道他的用意了,怕也是倾又卿的用意。她勾勾嘴角:“这样啊,想必是又卿出的主意。”说着,又扔出去些鱼食,可能是吃饱了,这次游来的鱼儿不太多。
“殿下这几天为何不来了?”
“她说叫我好好休息。”秋蓬霜莞尔一笑,眼睛里闪着波光。
“噫……”浣灵作势搓搓胳膊:“真酸。”风又吹过来,吹起她的碎发在耳边飘飘荡荡的来,才觉天凉,便催着大人往寻梅堂去歇息了。
城郊算是个不容易被人给惊扰的地方,可是古斋晏已是做了这松柏小叶山的惊扰客之第二次了。她踩着落叶往前走,身后跟着的是繁花和青竹。
“砰!”倾又卿将茶杯往案上猛的一摔,里面的茶全都借力飞了出来,有的就溅在了他的手上,还有衣裳上,白色的秋袍上刺了几枝松叶,绣法极其精细而且陈旧,颜色也已经散了又散,几乎要成了纯黑色,但是没有开线,极其平完整,看来是穿衣者十分爱惜了,想来很有可能是他的亡妻所制。
“古姑娘,倾某上次把话说的十分清楚了,吾已在山中生活不知只多少年,如何出山,我亡妻之墓在此,我的房,我的地,我的书,我的志皆在小叶山,如何离去?”
古斋晏放下茶杯:“那为何,先生要帮秋蓬霜呢?”
倾又卿接过小童递来的帕子擦擦手,然后抬眼一笑:“她是我朋友。”
“那为何我们就不能成为朋友?”古斋晏皱皱眉头。
“你们不一样。”
“什么?”古斋晏探探头。
“你会背信弃义杀了你的恩人接任平山门……”他看向她手里的上凰杖:“也可以抢走别人的东西,还能用自己国家子民之命搏你的圣宠,这都是你。”他抚抚袖子:“巫女司嘛,她将她师父的字刻在寝堂的匾上,从不忘师父与她点滴恩泽并细细自省,她更没有夺别人的东西,没有背弃国家,做那个小人。”
古斋晏冷笑一声,喃喃:“小人……她也不过是个欺世的小人,她根本不会巫术,若是会,她以自己心头血回流至喉,若是吐出来的是黑血(全是小潃胡诌的,没有依据,心头血回流也不会到喉口的吧哈哈)逆脉而至头颅,便可惊动天上神而助皇城百姓脱离花瘟,而她殿上哑口无言,算是印证了我先前的猜测,这样也配做巫女司?”
“配,因为巫女司只效忠大恒,且不为任何所动。”倾又卿字字说的掷地有声,把古斋晏的心敲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