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梅踏
作者:无愁山人 | 分类:历史 | 字数:1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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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秋仲以秋沧
两个年龄尚小的孩子厮混在一起,玩耍自比干活的时间长,玩的时光总是溜走的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夜晚,她把苏淌闲安置在正堂睡觉,自己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看着腿上的那本巫术之学,轻叹了口气,往外望了望,看见苏淌闲一个人站在院里,月光映在他的凯袍上,晶晶亮眼。
“喂,你怎么自己站在那儿?”她叫道。
苏淌闲听到声音,笑着走过去:“睡不着,出来站站,你也没睡啊。”
易花将书收起来,揣着胳膊倚着墙:“对啊。”
“这的天比我家的好看。”他也倚着墙,笑道。
“是吗?”她有些不以为然。
“我家啊,看到的只有那么大。”他在空中画出一个四方块,无奈道。
“看来你家不简单啊?”她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嘻笑着搪塞去。
“你知道我师父在干嘛吗?”她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他想想答道。
“和圣寒山的对战呢。”她说完看向月亮,仿佛那里是战场一样。
“圣寒山?也对,这里是巫族的地方。”他点点头。
“师父让我等她,我觉得她肯定会守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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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易花,问:“你怎么知道,巫族会胜?”
“毕竟是圣寒山侵占我们,邪不压正,再说师父都卜了一卦了,肯定会胜。”她脸色里透着坚定,谁知苏淌闲给他一盆冷水:“卜卦本身就是预先得知将来之事,可将来之事也是会因为天地人事变迁而改变的,所以卜到的结果还是将信将疑的好。”
她气呼呼的鼓着嘴:“什么嘛,你的意思是赢不了吗?”苏淌闲慌忙捂着嘴,笑道:“不不不,一定赢,我说错了。”这她才作休。
两个人白日里就到山林中去玩,渴了吃山果,饿了捕野禽,墨绿色的山被里时时传出孩童的嬉笑声,玩累了,就就地一坐,望着被树叶遮蔽的斑斑点点的天空,或者勾挖着隐埋着枝叶的土地,谈天,打闹,可苏淌闲总是笑着给易花放水分,让她追着他打,似乎她也有许多气一样,这样一跑,竟然也无缘无故开心起来。
太阳也是暖烘烘的,到了晌午还有些晒人,二人方才到了自家屋里,脑后就是一声春雷之音,庆幸自己跑得快,合怀大笑起来。
两个人在门前檐下的石阶上坐着,外面是淅淅啦啦的春雨,滴滴落入芬芳的泥土里,打在桃花的花叶上,透的花朵晶莹粉嫩的。
“诶,你喜欢下雨天吗?”易花碰了一下苏淌闲的胳膊,问他。
“不是很喜欢吧,会让自己的心情不好。”他嘟嘟嘴,说道。
“我倒是喜欢,我一个年龄大些的姐姐喜欢花,非常喜欢,她最喜欢春夏之季,而且厌雨雪,喜欢艳阳高照,我嘛,和她正好相反。”她的话匣子打开了。
“师父最喜欢冬天,谈起来师父的喜好嘛……最喜欢的其实是梅花,那年我姐姐与师父打赌,谁赢了院里种的花就听谁的。”她边说,边笑了出来。
“你知道赌的什么吗?还挺大的。”她看了一眼苏淌闲,又看向雨。
“是什么啊?”苏淌闲怔怔的看着易花讲话。
“是六皇子央怀王,赌的是这个皇子会不会因为自己母亲的遗魂不散而被皇帝送到江南的事。”
“自然,我姐姐赌的会,师父赌的不会,当然,事先不准卜卦。”
她看向苏淌闲,见他愣着神,就问他怎么了,他扯着嘴角笑笑说没事。她才继续往下说:“我姐姐本来要种杜鹃,师父不准,最后寻了一种姐姐与我师父都爱的,桃花。”她合掌一笑,如同给故事结了尾一样的架势。
两人不说话良久,她又说:“挺同情那个央怀王的,虽然是个亲王,却也是没了母亲,在宫里摸爬滚打了些许日子,最后因为自己母亲,还是要被送走,加冠后回到皇城,被器重很难,而且被分配到领地无为一生,也是最有可能的。”她托着腮,看向苏淌闲。苏淌闲叹了口气:“不是这个殿下自己不争气,而是胞弟幼小,针对其人的有多之又多,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你呢?我看你也是那样的,你家的天空就那么点大,相比也是被四堵墙关着养大的。”她眼睛里射来的温和与怜惜直直的烧在他心头,那种眼神,是母亲还是姊姊?母亲的双眼他已经记不起来了,姊姊,自己的姊姊有几个会真心待自己,他吹灰了口气,垂下头。易花看着他,再看看这大气磅礴的万里苍天,又想起他画的那片天,不由也叹了口气。她提起衣裳,进了屋。
她将头发都捋到前面,看着那如同尖尖小草的发梢,在她眼里流露出与她年龄不符的哀伤,如同屋后的溪流,潺潺的流水一般,轻轻的在她眸里转动。
他已经在山上呆了五六天了,去江南的坐轿与军队明日卯时就要点阅了。
天公不作美,方才阴沉沉的天,就一下哭丧起来,飘起了雨滴,两个人正在树下埋酒,放下橛头,就往屋里跑。
“你的头发梢……”苏淌闲皱着眉头指着那一绺绺露出华色的头发。
她的衣服上滴了两滴墨色,外面的地上也有……
“很丑吗?”她睁着晶莹似水的眸子,看向苏淌闲,问。
“……不丑。”他顿了顿,见她低下了眉,又接着说:“易花可是淌闲见过最好看的,挨着头发梢什么事。”他说完嘿嘿的笑笑。她咧咧嘴角,就因为这个,也让她难为过,她自己染过,让师父帮忙染过,为这哭过,被别人笑过,说是年少白头,生来婆婆命,死的早啊……她最恨这个邪乎,她师父说过莫要再染骗得不过是自己,她不认。
随着长大,欺世也不仅是骗了世人。
他是头一个,什么都不问,只说好看的。
“我要走了,明天就要去江南了。”他还是张嘴说了。
易花抬头看他,说不出话来。
“这是块风恒玉,虽然玉属阴,但这却有吉祥之意。”他从腰间取下。之后他掏出匕首,狠狠地将其砍成两半,将其中一半给了易花。
他说让她等五年,或者十年,或者再久些,总之,他一定回来,回来了,就不会忘了她。
那是一颗星星,巫琊山上一朵桃花,他心里最美的人儿啊。
“这叫生牵线,一人一生只能牵一人,苦我可以和你一起尝,死,我能用我的命来抵,不管五年十年,管好你自己,我不想死,我管好我自己,我也不让你死。”她眼里滚出一滴透亮的晶珠,说完,那根红线就在这两人的右手腕上弱弱的隐去了。
我不稀罕你的金凯碧冠,还是什么八抬大轿的诺言,给我个盼头,这个俊俏小生,我是真想高攀,他把她放心头上,他也是就这几天,把她暖和到心窝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