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春晓一笔梦情
作者:一个人的星 | 分类:历史 | 字数:4.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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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家祠夜语兄弟谐 新居议定各悦然
是夜。箫道悠站在书房的床边,借着微光望着水中荷花飘摇,一股清风阵阵袭来,满书房的清香使人心旷神怡。他站了许久,喊了声:“良冬。”只听门咯吱轻响,然后良冬进来问道:“老爷,叫我何事?”
“你把道平、道崇叫到家祠,说我有话要和他们说。”箫道悠背手看着窗外飘摇的荷花,缓缓说道。
“可,如今都已经戌正末了,恐怕……”良冬面露难色,吞吞吐吐。
“我知道最近咱们家不太平,你只管去说,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箫道悠言语中透露出肯定的语气。
良冬缓吐一口气说道:“好的,老爷。是否需要我去把祠堂的蜡烛点了,然后再收拾一下?”
“这就不必,你叫他们去了,若是灯灭,叫他们在门口等一会便是,我很快便到。”说完箫道悠长吐一口浊气,伫立不语。
天空中的浅亮的星辰一闪一闪,似乎永远无忧无虑。箫道悠就那么静静的看了一会银河,然后轻声说道:“世事无常,人心不古啊!”然后一挥衣袖,走出书房,紧接着两个丫鬟跟上,一个提着灯笼,另一个紧跟其后。
刚走没几步,箫道悠对着后面跟着的那个丫鬟说道:“天也很晚了,你就先回去吧,不必跟了。”那个丫鬟做了一个万福,然后“是”一声,便走了。
“点火的折子你身上有吗?”箫道悠对着旁边提灯笼的丫鬟问道。
“回老爷话,有。”丫鬟低头回道,接着又小步走了起来。箫道悠点头不语。
安静的回廊,各色的花朵妖艳的,枯萎的,只剩绿叶的,许多,传到身边是一股优雅的香,不会使人感到唐突;空气中流淌着夜独有的清凉,静静划过面庞;耳边蟋蟀的声音低低浅浅,若有若无,水边的青蛙也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一会儿,箫道悠便到了家祠之地,而萧道平、萧道崇早已经在那里等候。
“你把身上的点火折子给我,然后你就回去歇息便是。”箫道悠对随身的丫鬟说道。只见那个丫鬟将灯笼放下,从腰间掏出点火折子,双手将点火折子递给了箫道悠,然后提着灯笼道了个万福,紧接着便走了。
箫道悠看了一眼门口等待的三弟四弟,没有说话,只是拿出钥匙,将祠门打开,然后走了进去,将屋内的蜡烛一一点亮,接着说了句:“你们两个进来吧。”
他们两个听到这话赶紧走了进去。萧道崇是个急性子,一进来便说道:“二哥,这么晚了,把我们叫到这里来,所为何事啊?我今天刚从外面回来,还没休息好呢,就让二哥你把我叫过来了,二哥你可要赔罪,必须请客吃饭。”而萧道平在一旁则是盯着屋内随风一晃一晃的烛苗静默不语。
箫道悠看着两人的表现,心里明了,微微一笑,于是说道:“这个当然。我今天把你们叫来呢,其实是有两件事。这人到中年很多事都有些力不从心了,所以我想将我手底下的大部分产业交给你们两个打理,四弟,你心眼少,你以后就多听一下你三哥的话,这样才能使你在这生意场上不会吃亏。”
萧道崇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反而是在旁边一直默默不语的萧道平听了箫道悠说出这一番话,忽然转过眼来,盯了箫道悠一会,发现他似乎所言不假,然后又转过头去,不知在心里想些什么。箫道悠也不急,转过身去,拿起桌上的香三根,点了,对着家里的五代家谱拜了三下,插在香炉之后,默默地看着家谱。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二哥所言可是真确?可我最近怎么……”萧道平先开口了,言语中有些犹豫,似乎在衡量谣言的真假。萧道崇急了:“三哥,你这话是何意,怎么吞吞吐吐的,叫人听了甚是不痛快。”说完就望向箫道悠,是在寻求一个解释。
“今日来的第二件事,就是为此。看来我真的是年纪有些大了,想当年,这种话谁敢乱说?可如今是不行喽。可就是这谣言,三人成虎,于是咱们萧府就有人信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怪我一直掌管着咱们家的经济命脉,所以我便打算放开产业,交给你们去做,我呢,只打算留着茶坊、棋楼、琴店,三个产业,其余的地契、房契,都在这里了,你们拿去便好,外面我们无需回复,自然是日久见人心,可是这个家不能乱,我们必须对得起我们的祖宗和我们的后代子孙,我们不能做那亡家的人。”箫道悠轻哼一声,然后义正言辞地说到。
萧道平一看这情景,心里稍微打起的疑虑完全消失了,转过来,他又一想只有二哥的能力能够完全撑起这些产业,否则换作我们两个萧家也迟早是要衰败下去的,所以这些产业还是不能交给我们,念此:“二哥,今天有你这番话,我便可以放心的继续走南闯北,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三弟,你这话是何意?莫非不肯接受?我之前的话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我是真的有些疲倦了。同行竞争、官商勾结、安抚底下的人,这一些事情我都厌倦了,虽然表面看起来所有人都是和和气气,但那脸皮之间包的可都是些阴谋诡计,恶心人的东西。所以三弟你还是莫要推辞。”箫道悠转过身望着祖宗的灵牌缓缓说道。
“二哥,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这一辈,大哥不算,你,我,四弟之间只有你可以撑起整个萧家,我和四弟只有跑腿的天分,却没有知晓人情世故的本事,就算有也没有大哥你看的透彻。大哥,这不是你想不想让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让的问题啊。”兄弟间若是完全放下了所有隔阂,剩下的便只有推心置腹,完全为共同利益所着想。
“可,谣言又该如何应对?你们或许一旦时间久了又会生疑,到时候我又该如何?”箫道悠转过身来看着萧道平和萧道崇说道。
“二哥,这与四弟无关,他本来就是跟着我一起东奔西跑,一心一意为我们萧家着想。这次的错在我,但我向二哥保证,这件事绝不会有下一次,毕竟我们亲兄弟间的那份传承,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永远存在的,我犯过一次错,便不会犯下第二次错。”
箫道悠见萧道平说得如此坚决,只好答应下来:“哎!其实到我们这年纪,应该放手让孩子们去闯一闯了,否则我们萧家的传承也是堪忧啊。”
“二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但三哥你也真是,你怎么能对我们自己的亲二哥有所怀疑?刚才误会未解我不便多说什么,但如今误会已经解开,我便想说几句三哥的不是了。”萧道崇一脸不悦地说道。
“是是是,这的确是我的不好,都怪我听信了外面的谣言,我该罚。这样吧,明日酒席我出钱,咱们兄弟三个好好聚一聚,你们看如何啊?”
箫道悠一笑不语。萧道崇接着说道:“这个自然最好了。想当初,下江南归途,就咱们兄弟三个一起去的那一次,那次的生意让我们赔得血本无归,你们都还记得吧?
我们灰头土脸的坐着马车往家赶,晚上我们在那树林间休息,那时候我们已经一天多的时间没有吃饭了,我们也顾不上衣衫不整,就坐在地上打算休息一晚,第二天再继续上路。二哥呢,突然想要如厕,待到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拎着一头野鹿。你们不知道,当我看见那头鹿的时候恨不得就生吃了的感觉,因为我实在是饿的不行了。
二哥拖着步子生起火来,那时候真是感觉渡时如年,然后我们一起吃了一块鹿肉,那时可不敢多吃啊,因为离家实在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我敢保证,那绝对是我人生记忆中吃过的最香的一次鹿肉了,反而是现在的食物味道不如从前了。”
“那时候确实很苦,也是万事开头难嘛!好在现在不都是挺过来了吗?”萧道平接过话头继续说道。但,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这一段难忘的回忆勾起了萧道悠的感慨。
就在这时,萧道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家祠上的祖宗灵牌说道:“我,萧家后人,萧道崇,今天对天发誓,对祖宗发誓,自此以后绝对不做任何对不起我们萧家的事情,如有违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箫道悠一看如此情景,心里暗叹,别看这个三弟平时有些呆气,做起事来可一点也不含糊,这明显的就是要三弟也表明立场啊。接着,他也跪在地上重复了刚才的话。而萧道平一看如此,心里也没有什么抵触,也是也随即保证了一番。
箫道悠把他们两个扶起之后,兄弟三人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把萧府这几日的埋在众人头顶的阴霾都给驱散了。
“三弟,这些房契你先拿着吧。”箫道悠掏出一摞房契递给三弟说道。
“二哥,你这是何意,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你这又是作甚?”萧道平感到不解。
“三弟,你就拿着吧。这管理呢,还是交由我来做,但是这收入都该归你,你也就不要推辞了,反正这钱都是我们萧家共有的,不这么做我也于心不安呐。”箫道悠坚决的说到。
“这……好吧!”萧道平看到二哥如此坚持也只得答应下来。
“好了,这件事处理完毕,我再说一件不是关于我的事情。这事情虽然是关于我的二儿子萧茗的,但是也是关于我们萧家下辈的事情。这件事就是他要求要把我们萧家后面那块荒地用来建一个隐逸园,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是一点从商从仕的念头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等到房子建成之后,咱们的儿女若是有想要搬过去的,尽管都搬过去,什么礼节也能省则省,省得拘束了他们,就让他们那一辈自己决定自己的路途吧。”箫道悠把萧茗交代的话语说了,虽然不是共同的目的,但是结局是相同的。
“我没问题!清朝亡后,我们这个新朝皇帝不是始终说着要颁布什么新政吗?可到现在也没什么踪影。我早就看不惯那一套礼节制度了,弄的一家人拘束得很没意思,再说我见惯了商场的那些手段,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兴趣让我们的下一代也从事这类行业了,要是真有人愿意这一行当,那我也尊重他们的决定,所以随他们去吧。”萧道平首先发表了观点,接着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的女儿也提过这个意见,我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于是便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既然二哥三哥都决定了,我也没什么意见。冷儿可以过去,但是恪儿我不会允许他过去的,这二哥你别拦着我,因为恪儿太纨绔,若我不严厉管着他,还不知道他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呢!”萧道崇也表态说道。
“可以,谁要过去也是他们自定,我们说了不算的。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去找人来做这件事。天也不早了,既然问题都解决了,我们也回去吧。”箫道悠说道。
“好。”“二哥,我也告辞了。”
看着三弟和四弟终于眉开眼笑地离开,压在箫道悠身上的一块重石也被拿开了。他回望一眼祖宗的令牌,心里暗道:‘我终于无愧列祖列宗了。’他吹灭蜡烛,锁上门,走回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