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犸河谷
作者:果园守护者 | 分类:历史 | 字数:2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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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埃塔的回忆(上)
乌格面相很丑。她和旺姆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怪物。
也许人类在进化过程中也有停滞或者退化。她死去的父母都是比较漂亮的,但是,他们把漂亮的基因带进了坟墓,没有遗传给自己的女儿 。
乌格越长越不像个人样,倒是更像远古智人了,若不是四肢发达,站着行走,反倒更像是一只古狒狒:两颗大门牙往前伸去,掀起了上嘴唇,浓粗的眉毛连在一起,要是不以五官作参照,根本就无法分出左右。头发虽然稀薄,鼻子两边却长着黄毛,一直延续到了下巴。
她有点驼背,举动非常怪异,总是和苍鹰部落的人们不大一样,在很多时候说的话没有人能够听得懂。因此,部落里没有一个人喜欢她,追求她,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居住,并且给她起了一个充满了讽刺意义的绰号“巫婆”。她美妙的青春被荒芜了,至今,还是独身,还是童贞。
然而,乌格是非常聪明的,她好像有一种天生的超乎平常人的预知性和灵性,部落里每发生一件大事情,她都提前有预感,所以,人们称之为“巫婆”也有这方面的道理。多数人对她敬而远之,不接近也不排斥。其实,当时的部落首领还被叫做“巫师”,顾名思义,巫师必须有“上天赋予的灵性”,有对天气变化和一切事情的预判能力和正确的决策能力,他就像方向盘,主宰着部落的一切事情和命运。
其他人也从各个方向过来,议论着,数落着提克多。
一直在屋里听取迈阿腾教诲的雷吉特几次要出去教训提克多,都被老首领拦住了。迈阿腾对雷吉特说:“稍安勿躁。纵,既是收。收,既是纵。人之秉性,从小养成,你既是现在出去拦住他,也不过是拦住了他的暂时,却拦不住他的心。
懂得悔过,必得长生。执意邪恶,必将不果。”
提克多不以为然,桀骜不驯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他看着周围的人,把滴血的腰刀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哼了一声,仰起头转身离去。
人们议论着提克多的行为,“首领不是给猎手们有规定吗,不准猎杀猛犸。”“就是啊,大家都知道。”“这个人太疯狂了,连部落规定也敢不遵守。”拄着木棍的老人把棍子用力在地上撞击着:“造孽啊!我们和猛犸何仇之有?”
两个人把旺姆扶起来,给她擦衣裳上的血,劝她不要难过。
母猛犸埃塔蹒跚着从东坡的行道下来了。为什么叫行道而不叫栈道呢?是因为猛犸河谷的东坡和其它河谷的坡度相比,比较延缓,加之人为的铲修和人和动物的踩踏,这条行道已经较坡面凹下了许多,用几何度数表达,也不过是小于45度的样子。只有部落西面的陡峭小径,才更配“栈道”二字。
在部落前面横流的河流上面,一共架有两座木桥。远一点的,窄而低,若遇上较长天数的日照,大量的冰雪融化,河水流量增大,它就会被淹没。所以,人们叫它“水桥”;近一点的,叫做“彩虹桥”,也就是部落里人们经常走的、距离那条凹下去的行道最近的木桥,它是用挺直的松木和胡杨木在大石头上面搭建而成的,宽高而又坚实,它保证着猎手们任何时候都可以顺利往返,也是猛犸们早出晚归的必经之路。当然,也是恐狼袭击他们的最舒坦、最方便的路线。
不知道是谁先叫了一声“埃塔来了”,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向东坡行道望去。
旺姆听见叫声,也抬头向东坡望去。她一眼就看见了埃塔。埃塔已经走上了彩虹桥,蹒跚着快步向他们走来,向自己儿子的尸体走来了。
旺姆拼命奔向埃塔。两只脚踩在地上,溅起点点水珠。
乌格跟在后面喊着:“慢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旺姆快要跑到桥头跟前时,已经气喘吁吁,眼前发黑,双腿发软了。她踉跄了几步,跌倒了。
乌格赶忙把她扶起来,数落着她的冲动。
埃塔来到旺姆跟前,已经是泪水纵横,疲惫不堪了。它伤心地轮流跺着四只蹄子,在雪水里发出“塌塌”的声音,一对粗壮的长牙使劲在雪地上拱着,磕着,像是要把它们毁掉一样,像是要把地球挖透,把整个雪域掀翻,似乎在说,我这么健壮的大牙,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要它何用!
旺姆伸手想抚摸它,安慰它,给它拭去泪水。埃塔像饱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自己最亲的人一样,将头一扬,对天哀鸣“呜——,呜——”。这是它在发泄,这是它在对亲人哭诉,这是它在自我抱怨,这是它在撕心裂肺的哭泣啊!
旺姆捂着脸哭出了声。乌格嘴里念叨着术语也抹着泪水。
埃塔向儿子的尸体走去。
围观的人们见埃塔来了,连忙向后退去,让开一条路。
来到儿子尸体跟前,埃塔用它刚才没有磕掉的长牙把侧卧着儿子掀了一个滚,使它的嘴朝上,然后过去,俯下身子,把一对饱满的**轮流放在它的嘴上,可是,睁着双眼却紧闭着嘴唇的小猛犸怎么能知道此刻母亲正在给它哺乳呢?怎么能知道它在妈妈的心中还是一个活蹦乱跳调皮的孩子呢?埃塔的乳之房在小猛犸的嘴巴周围蹭着,挤压着,乳汁射了出来,一条雪白的弧线划向地上。
周围的人们被埃塔伟大的母爱深深地感染了,很多人都在哭泣抹泪。
先前因为学乌格给旺姆喊话被乌格吓哭的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对她说:“妈妈,我不要死,不要你伤心。”妈妈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发,几滴泪掉在他流泪的脸上。
一位中年人小声对妻子说:“看,埃塔多么爱它的孩子!你还不好好给小家伙喂奶。”
妻子白了一眼丈夫,回应道:“死不要脸,奶水都让你嘬干了。”
中年人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孩子才是希望。”
埃塔这时候才真正的确信,自己心爱的儿子已经无法张开只会吃奶的嘴巴,已经无法再躲藏在她宽阔的腹下调皮捣蛋了。它挪动到小猛犸的旁边,抬起头,绝望地向行道那边儿子遇害的方向望去。它的眼前,又浮现出刚才儿子被恐狼夺走的一幕——
辽阔的雪域,一轮金色的太阳挂在中天。雪域在阳光照耀下银光闪烁,耀眼夺目。太阳在雪域的映衬下金光灿烂,明媚无暇,周围没有一丝云朵。天显得特别高,蔚蓝蔚蓝,就像一个锅底样子的盖子,扣着整个雪域。风儿轻轻地吹着,把温暖和清新馨鼻的气息送到每一个地方,像是在告诉万物,我虽然有疯狂的时候,也有温柔的一面。
遭受了长时间压迫和蒙蔽的小草露出了鲜嫩翠绿的叶尖,感受着阳光的爱抚。冰雪化成的水汇入一个个大小不同的蹄窝里,聚满后就向较低的地方流去,逐渐在地上雕出一道道横竖蜿蜒的沟渠,流向河道和峡谷。
看似冰雪还在覆盖着草原,其实,它们下面已经被升温的地气和涌动的“暗流”雪底抽冰了,只要用脚在上面一踩,冰雪便会“吱嘎”响着塌陷下去,露出一叶叶、一尖尖、一朵朵、一簇簇可爱的小草。埃塔正带着自己还没有满月的孩子给它表演和传授踩青的技巧呢。
它左右摇晃着身子,四只脚不离开地面,划出11字型的两道绿印,又掉头回来,紧挨着原来的11字型的一边在地上划,就像过去的农民伯伯用牛犁犁地一样,一下挨着一下。几个来回,它的脚下就被踩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绿色草坪。小猛犸看着母亲寻找绿色的技能如此智慧,也学着踩踏起来。
所有的动物都出来了。在或近或远处,在或高或低处。它们有的互相追逐,嬉戏玩耍;有的抓紧时间吃草,生怕暴风雪突然袭击,让才稍微露绿的大地又披上厚厚的苍白;有的闷闷不乐,东张西望;有的心怀鬼胎,暗暗地磨着牙齿。可以看清楚的大一点的食草动物有猛犸,有野牛,有叉角羚、赤鹿和野马等。可以看清楚的食肉动物就多了,除过剑齿虎、郊狼、恐狼之外,还有北美狮和猎豹。
这不,两只小猎豹正学着捕猎一只荒漠林兔呢。
荒漠林兔正在吃草,小猎豹匍匐着向它跟前靠拢。站在小丘陵半腰的猎豹妈妈看着它俩。其它动物对它们的行动根本不感兴趣,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小猎豹匍匐到距离荒漠林兔大约三十米的时候,它俩对视了一下目光,意思是说,美味佳肴马上就到口了,到可以追赶的范围了,趁那个蠢货还没有觉察,哥们,让我们纵身前进吧!
两只小猎豹箭一般向荒漠林兔射去,荒漠林兔耳朵一竖,听见爪子踩水的声音,一惊,跃起身子向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小猎豹拼命追赶,爪子不断打起水花。
荒漠林兔一纵就是几米,它的全身湿透了。
小猎豹追了大约一百米停下了,摇头抖身地甩着溅在身上的水,晦气地看了看逃掉的美味佳肴,转身回妈妈跟前去了。
荒漠林兔见小猎豹不追了,也停了下来,抖了抖身上的水,望着那两个手下败将,心想,就你俩那本事还想追上我?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