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婆娑间，钰祉远远的看到薛宇凡与小瑶相拥的背影，有一种很怅然的感觉，即使明知道小瑶总有一天会离开他，可当他看到与她相拥的人时，心里仍有些醋意，他还没做好送她离开的准备。

钰祉怔怔的看着他们，小瑶心里一定很开心吧。就连海棠走到他身边，他都浑然不知。

“他们的事，你知道？”海棠问。

钰祉警觉的回头，待回头发现是海棠时，瞬间又恢复了以往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回头的那一瞬，他眼中的凌厉让海棠为之一振，那是上位者才有的狠辣和无情。

钰祉想起海棠的问题，很随意的“嗯”了一声。

“你不反对他们在一起？”海棠问。

“我为什么要反对他们在一起？”

海棠觉得莽撞了，他不担心，她又着什么急呢。

“你有没有觉得丑婆婆好像认识薛夫人？”

“从哪里看出来的？”

“除了小瑶，她对其他事都是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可唯独对薛夫人，她可以为了她让小瑶来冒险，这种关心太异常了？而且，她总会有意无意的问一些花厅的事，她是魔界的人，怎么会想知道花厅的事？”海棠想听听钰祉的意见。

“魔界被花厅设了禁止，花草都不能在魔界生长，他们在魔界是以花草为生，你们又是花厅的仙子，如果能从你们那里知道解除禁止的方法，她们也不用那么辛苦了。所以，她对花厅有兴趣，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对薛夫人的关心，或许是因为小瑶吧，早点治好薛夫人的病，小瑶也不用在凡间多逗留。而且，薛夫人对小瑶的宠爱，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是母亲对女儿的疼爱。婆婆虽然对小瑶视如己出，但母亲的关爱她始终给不了，婆婆就是看出来这一点，所以才对薛夫人格外上心吧。”钰祉说的半真半假，海棠也无法反驳。

海棠若有洞悉，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既然不想说，她也不强求。

海棠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那小瑶呢，她身上有一股不属于魔界的真气，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

“你想说什么？”钰祉嘴角带着无所谓的笑。

海棠没被他的表象迷惑，继续说：“如果我的推断没错，小瑶身上若隐若现的仙气，应该是来自她手镯上铃铛里的花骨子。而花骨子是花厅的圣物，她如果是魔界的人，花骨子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

钰祉定定的看着海棠，海棠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聪明，她也很懂得适时进取，明知道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为小瑶辩解，既然这样，不如以最直接的方式说出来，既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钰祉看着蝴蝶泉边的青灵和紫灵，问：“你怎么确定小瑶铃铛里的东西，就是花骨子？”

海棠说：“花骨子是花厅的圣物，我能感觉到。”

“万一你的个感觉错了呢！”

“我的感觉不会错。”海棠说的很笃定。

钰祉转头看着海棠，他比海棠高半个头，两个人对视着，你想从我的眼睛里看到点东西，我想从你那里探知些信息，两人都不回避对方的探知，可是，两人都是很会伪装的人，也都没能从对方眼中探知到半点信息。

钰祉突然很欣慰的笑了，说：“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应该或不应该，仙界和魔界不应该有交往，可我们却成了朋友，花草应该生活在山野间，可它们却被拿来观赏，人应该为自己而活，可现实中，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让他们学会伪装，也总有各种理由，让我们迫不得已。”

海棠从钰祉的话中听出几丝无奈，但她不想被钰祉这几分的无奈糊弄过去，她说：“看来你应该知道，那你是现在告诉我，还是我自己去查，如果我自己查的话，知道的，恐怕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的。”

钰祉收起了之前的玩世不恭，他就静静的看着自己，可海棠却感觉到了危险，那是死亡的气息。她们认识那么久，他一直是那种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的摸样，所以，当海棠猜到他的身份时，海棠是不相信的。偶尔说道正事，他难得的关心，也是因为小瑶的关系，而现在，他这样赤裸裸的威胁自己，看来，小瑶真的对他很重要，重要到他忘记了伪装。

海棠说不出的烦躁，她带着几分赌气回望着钰祉，钰祉察觉到她眼中的倔强，突然觉得无趣，他收回目光，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和涂先生，就是你了。”

钰祉正色道：“这件事，我劝你到此为止，就算你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花骨子已经在小瑶身上几百年了，你能追朔到几百年前？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最后困惑的只能是你自己，何必要作茧自缚。”

海棠等着钰祉继续说下去。

“花骨子是花厅的圣物，你做这些，也不过是想将它拿回。我也不想花骨子留在小瑶身上，只是，取回也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贸然拿走，小瑶一定会发现异常的，我不想她再受到这件事的影响。”钰祉很清楚，海棠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所以，他选择明说，希望得到海棠的认可。

“你对她还真是无微不至！”

海棠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不好，钰祉看了她一眼，她是在生气吗？这可不像她！钰祉也丝毫没意识到，他对小瑶的关心，已经渐渐影响到了海棠的情绪。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钰祉有几分了然。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又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些小女儿的话，不应该是你讲出来的。”

海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她面上没表露出来，说：“那我应该讲什么，你的人占据着我们花厅的圣物，你却在这里让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钰祉身边围绕的女子很多，因为她们的身份，钰祉不得不与她们周旋，所以，钰祉也能从话语猜出女儿家的几分小心思。钰祉很开心，小瑶说的是真的，可他也很清醒，他们一个是仙，一个是魔，天生对立。

“这件事，算我求你。”钰祉故意低声恳求。

“为了小瑶，你求我？”钰祉虽然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他骨子里透出的尊贵是遮挡不住的，而现在，她为了小瑶，向她低头。

“既然她对你那么重要，你怎么能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海棠的声音很轻柔，听不出喜悲。

钰祉先是一愣，随后似乎猜出了海棠所想，“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小瑶？”

海棠不说话，定定的看着钰祉。

钰祉笑笑，说：“我确实是喜欢她，如果她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如果她一直是一个人，也许最后，我会娶她。但是现在她找到了她愿意追随一生的人，而且，她还很幸福，所以，我愿意给她幸福。”

“你不难过吗？”

钰祉看着海棠关切的眼神，“难过肯定是有的，不过只要她开心，我愿意一个人难过。”

海棠觉得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魔，是不可能有结果的。而且，薛宇凡，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以小瑶现在的状况，你愿意一个人让她在外冒险？”

钰祉故意问：“你怎么比我还激动？现在难过的应该是我吧。”

“我.....我只是觉得，既然喜欢她，就应该去争取她，毕竟，你能给她更好的。”海棠懊恼，为什么面对钰祉时，她越来越不淡定了。

钰祉扭头不看海棠躲闪的目光，“也许你不太了解小瑶，她天生叛逆，可不是一些教条就能约束的了的。

我虽然能给她更好的物质生活，也能给她万人敬仰的尊荣，可是我不能让她的心有个停靠的港湾，我的身份不容许我将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她的身上。跟着我，能得到一些外在的光荣，却要失去一个做女人的幸福。

魔宫，更像是一个金丝笼，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只有被关进去的鸟儿才知道，他们失去的是什么。

小瑶就像一只鸟，她应该自由自在的在天空翱翔，而且她现在也有大树可以栖息，我为什么要剥夺她的自由，把她关在笼子里。”

海棠无限心酸，他的身份给予他太多的束缚，让他连选择幸福的权利都没有。

“可是，这棵大树并不能给她挡风遮雨。”

钰祉笑笑，说：“不能挡风遮雨，那就不让他经历风雨，人的寿命很短，保他一生无忧，这个并不难办到。”

“小瑶有你，真的很幸福！”

“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你也会有属于你的幸福。”钰祉说。

海棠笑笑，说：“或许吧。”她的幸福会是什么？至少，她现在不知道。

海棠看着薛宇凡与小瑶相拥的背影，风过处，树叶簌簌落下，像飞舞的蝴蝶，海棠有些羡慕小瑶，她能幸福的守着自己爱的人，因为背后有一个为他遮风挡雨的人。可她，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也不能像小瑶那样努力去争取，因为她是海棠，她不想给她喜欢的人添一丝烦恼。

看着海棠灰暗的眼眸，钰祉多想给她一丝安慰，可他知道，他不能。

身份，束缚的不止他，还有海棠。

小瑶与薛宇凡走时，只有钰祉在等他们，海棠已经走了，他们只看到一个孤寂的背影，而钰祉，小瑶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不好。

“你和海棠说什么了？”言外之意，你怎么不开心？

钰祉看了一眼薛宇凡，小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未开口阻止，钰祉说：“说我喜欢你。”

小瑶一口气堵在胸口，看着钰祉挑衅的眼神，薛宇凡只是温和的笑笑，“我在前面等你。”他相信小瑶，同时也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些空间，虽然心里很介意。

小瑶见薛宇凡走了，气呼呼的问：“自从你公开了我们的关系后，你就总是拿我做挡箭牌！你在别人面前这样说就算了，你还故意在薛宇凡面前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说，他会误会的。”

“误会就误会，反正我也不希望你们在一起，早分手早好，省的以后还要为你擦眼泪。”

小瑶知道钰祉心情不好，也不与他计较，问：“你到底是怎么了？和海棠闹别扭了？要不要我帮你哄哄她？”

钰祉转头看和小瑶，冷笑一声，“哼，管好自己就行了。”说完，潇洒离开。

小瑶看着钰祉的背影，学着钰祉的语气哼了一声，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真是好心没好报。”

钰祉走到薛宇凡身边时，他给了薛宇凡一个铃铛，是当初为了方便找小瑶，他特意做的，只要他一摇铃铛，小瑶手镯上的铃铛就会响。

“这个铃铛与小瑶手腕上的铃铛相连，只要一方摇铃，对方的铃铛也会响。我施了法，每天的戌时，你们可以简单的讲话，但是，不能讲太多，否则，法术会失效的。”钰祉看着赶上来的小瑶，说：“你们讲的最后一句话会在铃铛里保留一天，所以，不要贪得无厌。”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小瑶真想给钰祉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等薛宇凡开口道谢，钰祉说：“你不用谢我，我是为她，跟你没关系。”

前一秒小瑶有多像拥抱他，后一秒小瑶就有多想揍他。

薛宇凡温润一笑，对他抱了抱拳，不管为谁，他终究是帮了他。

清水以要安静的研究一下薛夫人的病情为由，跟小瑶回了花屋。

回了花屋的小瑶更忙碌了，既要隐瞒她和薛宇凡的关系，又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听铃铛里薛宇凡的声音，每天戌时是小瑶最盼望的时间。如果没有清水在旁边捣乱，她会更开心。

戌时，夜空中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小瑶又躲在花田里听薛宇凡讲话，清水很不合时宜的过来，“只能听到声音，又不能见面，你还每天那么开心，真不知道有这声音有什么好听的。”

小瑶心情很好，放下铃铛，也不和清水计较，“等你哪一天碰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你就懂了。”

清水手托着一朵百合花，有绿色的荧光从她身体流向花苞内，她们周围的百合花的花苞慢慢打开，花蕊竟然像灯芯一样亮了起来，并散发出莹莹光芒，像萤火虫一样在她们周围纷飞。

小瑶震惊的看着那些花灯，像灯却又比灯好看。这就是精灵的灵力，能掌控大自然的一切。

“这个是族长教我的。”清水得意洋洋的说。

小瑶说：“是你族长经常变给你的海蓝姑娘看的吧。”

“姑娘沉迷医术，族长哪里有时间给他看这些，”清水趴到小瑶肩膀上，“可是，族长要给你看这些。”

小瑶侧着脸，用余光看了清水一眼，“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施展你的灵力，你就不怕被人看到了，现在到处都是找灵界的人哦。”

“我才不怕呢。”清水轻触花瓣，花蕊中飞出更多萤火虫一样的流萤，“钰祉把你保护的那么好，只怕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其实，钰祉比薛宇凡更适合你，你怎么会放弃钰祉呢？你和薛宇凡实在是差太多了！”

小瑶起身回房，她经过的地方，百合花都为她掌灯。“我没有放弃钰祉，因为我从来就没考虑过他。他对我有另一种意义，更像......”亲人？对，就是亲人！“更像我的亲人，我的哥哥。亲人和爱人是两种概念，你能把你的爱人当哥哥，可你能把你的哥哥当爱人吗？”

清水跑到小瑶前面，着急的问：“那族长呢，你把族长当什么？”

小瑶很认真的对清水说：“这个你应该问你的族长，他把我当什么？清水，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海蓝，即使我们长得相像。蓝雅子或许是因为太过思念海蓝，把我当成了她，可你从小跟随海蓝，你应该最清楚我到底是谁。所以，不要总是试图把我和蓝雅子联系在一起，你这样做，只会让蓝雅子再次陷入失去海蓝的痛苦中。你忍心把他结痂的伤口再撕开吗？

我敬佩他的痴心，我想交他这个朋友，可如果他还是分不清楚哪个是海蓝，哪个是小瑶，最好我们永不相见，对他而言，每一次相见都在他结痂的伤口上，划上一道新的伤痕。他这是在自残，我也不可能因为他的自残，去刻意扮成海蓝。海蓝只有一个，小瑶也只有一个。”

小瑶说完，头也不回的回房了，只留下呆滞的清水，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担忧的向身后看了看，漆黑的夜颤动了一下。

几天以后，清水想到了一个治疗薛夫人的方法，丑婆婆、小瑶、清水在钰祉的掩护下，再次来到薛府。

清水对大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想先将自己体内的灵力输送到薛夫人体内，利用灵力的平衡效果，慢慢将薛夫人体内的仙气与魔气逼出体外，而灵力是属于大自然的力量，它的存在对人体没有又没有半点损害。

“如果你的灵力不能将仙、魔两气逼出体外，她体内就会有第三种真气，她的身体能吃的消吗？”涂先生有些担忧。

清水走到薛宇凡身边，挽住薛宇凡的胳膊，说：“你不用担心，残留在她体内的灵力会慢慢的被她的身体所吸收，她不会有任何危险。”清水松开挽着薛宇凡的手，“其实，但凡是大自然里的生命，身体内都存在灵力，只不过，你们体内存在的灵力有限，不像我们精灵，刻意任意驱动体内的灵力。

你们修行法术的人，都能变幻出各种大自然里的生物，这些就是你们体内灵力发挥的作用。如果你们灵力高深的话，变幻出的东西就会有生命力了。”

听了清水的话，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清水与薛夫人面对面坐着，她在自己及薛夫人的中指上各划了一道血口，鲜血流出，清水的伤口里长出了两个嫩芽，又迅速长成两颗藤蔓，藤蔓缠上薛夫人的双臂，四指交叠，清水安慰薛夫人一句“别怕”，缓缓闭上双眼，她体内有紫色的流光在游动，流光通过藤蔓及她手指上的伤口，流向薛夫人的体内，在薛夫人胸口盘绕，最后被薛夫人吸收。

众人都屏息凝视，房间内静的只剩下薛夫人的呼吸声。

小瑶担忧的看向清水，清水身后有一块很空的地方，但距离她很远的纱帐无风自动。小瑶看向薛夫人，纱帐就在她身旁，却没有一丝飘摇。

小瑶皱眉，清水身后的地方完全可以再坐一个人，而蓝雅子又能与大自然融合，难道是蓝雅子通过清水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薛夫人？清水说过，明里是她在帮薛夫人治病，实际是她转述，蓝雅子诊断，想到离开灵界时与蓝雅子闹得那么不愉快，而他却不计前嫌的在帮她，小瑶又想到，几天前跟清水说的话，只怕蓝雅子也都听到了，小瑶有些内疚。

小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薛夫人只觉胸口一阵腥热，扭头，吐出一口鲜血。清水慌忙收了灵力，藤蔓消失。清水仔细为薛夫人检查，许久，清水叹了口气，“我们失败了，这两股真气存在她体内太长时间了，灵力根本没办法将它们逼出。”

“我娘现在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大家都看到薛夫人刚吐了一口血，薛宇凡的心都提了起来。

清水沉默了一会，说：“她没事，那口鲜血是体内的三股真气冲撞形成的淤血，吐出来对身体是好的，我等下个她配一些药，休息一会就没事了。”清水又停顿了一下，说：“有淤血吐出就说明灵力起了作用，只不过那两股真气在她体内已经根深蒂固，想要根除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这明显和刚才的话有冲突，后面的话更像是她在重复别人的话，小瑶几乎确定蓝雅子就在这里。但是，他现在在哪呢？小瑶四处寻视时，碰上钰祉质问的眼神，显然，钰祉也起疑了。

薛府是做药材生意的，清水要的药材很快就配齐了，可清水却要独自配药，她要用灵力将药凝成药丸。

清水从房内出来，拿出一个小药瓶，瓶内有六十颗药丸，每天服用一颗，薛宇凡服侍薛夫人用药时，小瑶将清水拉到一边，悄声问：“蓝雅子是不是在这里？”

清水诧异的看着她，蓝雅子与环境融合，她怎么知道的。

“我要见他。”看到清水的表情，小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不知道族长会不会见你。”

“你只要把话带到就好，晚上子时，我在花田等他。”小瑶想知道薛夫人的病有几分治好的可能，问蓝雅子比较直接。

晚上，子时已过，小瑶坐在花田的田埂上，露水打湿了她的衣裙，有些凉，小瑶双手揉了揉胳膊，头枕着胳膊，看着天空挂着的下玄月发呆，她发现，下玄月很像人笑的嘴角，在讥嘲她的出尔反尔。她濡染理解钰祉见到海棠时的尴尬了。

人啊，话真的不能讲的太满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小瑶趴在自己膝盖上被冻醒了，小瑶吸了吸鼻子，四下查看，没有看到蓝雅子。

小瑶啊小瑶，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谁了吗，想见谁就见谁？

小瑶一边劝自己离开，一边又纹丝不动的坐着。

郁金香像灯一样亮了起来，小瑶慌忙起身，蓝雅子站在她身后，忧郁的眼神，柔和的月色长袍。

小瑶又被他深色的眼眸淹没。

两人沉默的站着，许久，蓝雅子开口道：“你想这样一直站到天亮？”

小瑶摇了摇头，说，“我知道是你在帮薛夫人治病，今天上午，也是你给薛夫人输送的灵力吧？清水只是起了个传输的作用。”

“你找我来，就是要问这个？”蓝雅子想离开。

小瑶挡住他的去路，“我想知道，薛夫人的病治好的可能性有多大？”

蓝雅子看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但他心里知道，她是小瑶。

“她不可能被治好。”

“可你今天说，要根除需要一段时间。”

“凡人的躯体，活着的时候不管得了多么难治的疾病，轮回时，将会以一个干净的躯体重生。可她轮回了几世，这两股真气都未消弱丝毫，这本身就不正常。我给她输送的灵力，只是利用灵力的平衡，让她体内的两股真气不再相冲相撞，虽然不能根治，却不会再让她饱受真气撕扯的痛苦。”

“你输送的灵力在她体内能存在多久？”

“给她配的药丸里，有灵气存在，只要不停药，灵力会一直存在。”

“你会给她配够她吃一辈子的药？”每天一粒，一年就要365粒，可要吃完了，他们要去哪里找他呢。

“你认为我们精灵都无事可做到每天为她配药？”蓝雅子反问道。

他不可能为她配一辈子的药，没了药，她还是会痛苦，薛宇凡也会难过。她看着蓝雅子淡漠的脸，她凭什么让他帮忙，他们只怕连朋友都不是吧。

看着小瑶紧锁的眉头，蓝雅子的心抽搐了一下，“你从没怀疑过，为什么薛夫人能活那么久？”

小瑶说：“因为她有花骨子庇护，花骨子是花厅的圣物，花草又遍布大自然各处，它上面应该存有不少灵力。只是，它毕竟是花厅的东西，海棠迟早会将它取回。”

“只凭一个花骨子，你真的觉得它能庇护她？”小瑶不解的看着蓝雅子，蓝雅子继续说：“花骨子中存在的灵力微乎其微，根本不足以平衡她体内凌乱的真气。你和薛宇凡认识也很久了，你仔细想想，薛夫人病发的时间。”

小瑶仔细回想，她发病的时间，好像都是薛宇凡离开她的时间，而每次只要薛宇凡一回到她身边，她就能转危为安，之前她就一直奇怪，为什么每次薛夫人的病都很严重，可最终都能转危为安，如果和薛宇凡有关，那就解释的通了。

“和薛宇凡有关？”小瑶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蓝雅子说：“我今天特意让清水碰了薛宇凡，他体内存在的灵力多于常人。我想，应该是他体内的灵力支撑他母亲活到现在。”

小瑶更加疑惑：“他是凡人，体内的灵力怎么可能会比花骨子多？”

蓝雅子说：“世上解释不了的事有很多，事实就是如此。”

“这算好事还算坏事？”小瑶心中没底。

“对薛夫人而言是好事，对薛宇凡而言，应该也算好事，至于你......”小瑶仰着头望着他，仿佛在听他宣判一样，蓝雅子看着她期翼的眼眸，不忍心打击她：“只要他们开心，你不就开心了吗！”

薛夫人的病越轻，薛宇凡的寿命减少的越少。凡人的寿命那么短，他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对你而言也个改变不了什么。这些话蓝雅子没敢说，他怕小瑶承受不住薛宇凡减寿的事实，他知道失去爱人的滋味，虽然不愿承认，可潜意识里他不想小瑶承受那种锥心之痛。

第二天，小瑶在花田忙碌，丑婆婆时不时的看向小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昨天晚上，你见的那个男人是谁？”丑婆婆还是忍不住问。

小瑶一边忙，一边说：“蓝雅子，灵界的族长。”

“就是那个把你当做他未婚妻的人？”

小瑶点了点头，继续忙碌。

丑婆婆心不在焉的拨弄着手中的花，灵界的族长，如果小瑶能得到他的保护，灵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