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个坑货走远了没有，小颜可省着点力气，不要急，我的眼泪一直为你存着呢，有空一起哭。”

对着失魂落魄的她比了个爱心，他于暗处纠正着距离，强迫症一犯就想将女人放在爱心的正中央。

“王妃，真是多年不见。”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天色已晚，天空里找不到一颗星星，伸手接住了坠落的雨滴，让雨水和泪混合在了一起。

她命人搀扶着我入了熟悉的别院，这里该是整座司云府唯一未有变动的地方，方才路过我的小院，那里早已成了一片荒地。

院子里依旧是摆满了蓝笑，我取下一片花瓣看着那样纯净的蓝色，雨水滚落在在青叶上，一时看着那滴晶莹出了神。

小严打开门便退守在屋外，前方屋舍里依旧是暖色调的布置，我看着光亮缓缓走了进去，就像到达了另一个天地。

映入视线的她，总是挂着一成不变的淡笑，多年不见她依旧是那般平静自得的模样，手里正为我沏着热茶。

杯子散着热气，我的手碰到滚烫的热水，却忘了该怎样喊疼，指腹转瞬便起了水泡。

“好久不见，你变了。”

如果回到以前，我大抵不该是苦笑的模样，甚至可以继续大言不惭地跟她提及理想，或者人生本该追逐的各种逍遥快活。现在的我，只能像个供人取乐的小丑，木讷地望着她。

“是啊，都变了。你过得，可好……”

违心之论，终究是我最为虚伪。她说过会和司云澜安然度日，可又有谁给过淑云机会，她依旧守在了司云府，如同前几个等待着王爷归来的女人一样，退无可退。

“托你的福，一切，都多亏了你！”

淑云笑着递上了糕点，我看着已经发霉的食物还是接了下来。她照旧是养着盘蓝笑，屋里挂着白延风的自画像，而烛台正中则放着那醒目的牌位。

“先夫慕小忠之位……”

不可置信地望着依旧淡然的女人，她终于抬正了视线，稳稳将目光对聚上了我的眼眸。

“爱妾，柳淑云……你走了以后，寒夜将我赐给了小忠，二爷走了府里也便散了大半。

这样也好，做妾的本就形同猪狗，索性小忠还好，没将我再送出去……你怎么又哭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有些高兴，对上我的哭泣，她反而是一脸的同情和安慰。

“淑云，是我害了你……”

“其实，我还是放不下白延风，你不知道幼时他娘就说过，她的肚子里藏着我的相公，我那个时候才三岁，记事早也不好，偏偏性子倔，就是认定了他……”

淑云打断我的话，手里吃着早就不成模样的糕点，像是陷入了过往的回忆。

“这是当年，司云澜派人送隔秋送过来的糕点，他对你也真是偏爱，我还没去过秋迟远郊呢，你的故乡很美吧所以才会有这么美味的食物……”

“对不起……我错了……”

她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手里忙活着给我递出糕点，见我没有动作，便一块一块地往我嘴里送，我配合着她的动作，没有脸面再多做拒绝。

“糟了，我差点忘记怀有身孕不能吃这些，你摸摸看，他是不是在动。”

她起身走了过来，将我的手放在了孕肚上，我的热泪似乎让淑云有些不解，她定睛看着我，一手擦着我的眼泪一直一手扔下了糕点。

“真可惜啊……你从来不浪费食物，帮我吃了吧，好不好……”

可怜地看着我，她看起来立刻恢复了平静，就像是素日里最寻常的撒娇。

“好……”

“真乖，别误会，孩子，不是小忠的，雷刃侮辱我的时候，他刚好撞破就被杀了。你说怎么办，我又失去了一个男人……如果我生下的是一个男孩该多好啊，你说雷刃回来，还认不认我们母子，不对，是母女就不好了，男人，都喜欢儿子吧……”

“淑云，怎么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她哭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臂，明明活着却已然是死不瞑目的恨和痛，偏偏要我给个答案。

“对了，那天晚上的男人，你当真觉得，他是司云澜……不要欺骗自己，这样醒了，反而会更痛。像我一样乖乖听话，不是很好吗？还是你认为，只有自己的清白，才值钱？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活着？”

绝望到窒息，泪水早就模糊了视线，我越是不受控制的哭她就越是笑，那一夜的事我本就带着困惑，她直接了当地揭破真相，我反而有些解脱感。

司云府上下的欢声笑语，天府城连夜排队捐献的队伍，某个雨夜的他和她，曾几何时的美好瞬间碎裂，世界褪色成了一片灰暗，残酷无情，毫无余地。

她提及了那一夜的事情，我再也无法心存侥幸，女人的直觉一向准确，我这般的自欺欺人终究毫无意义。

“那又该怎么样，是不是很无聊，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她打开门对外深嗅了一口新鲜空气，一把抹去了嘴角留下的糕点末，再也没有看向狼狈的我。

“什么，淑云你怎么了……”

“还记得石头剪刀布吗，你教过我的。第一局，我要出剪刀，你会让我赢还是输？”

淑云背对着准备游戏，一时之间没明白她的意思，转眼她已经是亮出了剪刀。

“你弃权，算我赢。”

“呜……”

话音刚落，我只听得一阵挣扎，用尽了力气走近了门口，只见是被捆缚着跪在雨里的三个女人，几个侍卫身旁还站着举着大刀的小严，一个女人已经倒下了血泊之中，另外两个被堵住了嘴，就是之前相遇过的三名美妾。

“你做了什么，淑云，你可是淑云啊，为什么要这样……”

“这一局，我还是会出剪刀，赢了便不用再死一个。一，二，三……”

她走出了房门，在雨中正对着我，一改之前的无辜和微笑，那凌厉的眸认真地看着我打出的手势。

“怎么还信我，看清楚。我出的，是拳头！你，又输了！”

来不及多说一句，手起刀落她真的在我眼前杀了另一个女人。

恐慌之下我跪了下去，她还是没有停下游戏，将脚狠狠地踩在了我手指上，一次又一次反复地加重着力气，直到血肉模糊也不见我吃痛一声。

“这次，我还是会剪刀，好玩吧，十指连心，反正你的心是不痛的吧……一，二，三……”

以跪拜之姿举起了左手，她的脚还停留在我伏地的手掌上，豆大的冷汗落了下来，我忍着剧痛看着她这次是真的出了剪刀，而我正是出了拳头。

“你刚才说，我可是淑云，柳淑云在你眼里，该是怎么样的存在？是善良，还是无能？”

“高贵，善良，而且美好……”

说话间她加大了脚上的力道，老三还是没有逃过那把刀，我只能望着她被害，无力追究对方的言而无信，那可悲的模样让淑云觉得有些搞笑。

“我的美好关你何事？谁让你信我，凭这一点她就该死……”

加重了碾磨我手掌的力气，她恶狠狠地享受着这番凌虐。

“当初你入司云府，小姐就特意备下了这口井，今日总算派上了用场。”

“澜为你退让了太多，可有一点绝对不会改变，他从来没有碰过你吧……因为他不会要脏了的女人！

呵呵，你在南江府教过我腌制咸菜咸肉，今夜技痒，我倒是很想一试。小严，记得先放菜，再倒盐，记得盖上盖子，压着石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