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礼闲话
作者:清居散人 | 分类:历史 | 字数:2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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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 甘露县寻根怀旧事 孙文礼悟石逾古稀
第三十章
甘露县寻根怀旧事 孙文礼悟石逾古稀
闲文:万物皆有源,缘起必有因。江河东归去,落花叹浮云。都言岁月好,怎知负重人。同行言无忌,悠悠寄吾心。
话说孙文礼夫人大叫一声不好,转身跑进厨房,关闭了煤气灶。
无奈的望着灶台,说道:“可惜了这一磁锅的奶茶,都噗出去了”。
“喝我这杯吧,现在温度刚好”,文礼笑着说道:“咱俩喝一杯,更显得亲近嘛”。
“差点出大事,你还在那笑”,夫人怪罪道。
“人没事就好,其它可以重来”,孙文礼说道:“来吧,你去休息,这里我收拾”。
“一边去,哪里都有你,该干啥干啥去”,夫人娇嗔道。
“好,好,好,哈哈,我一边去”,文礼笑道:“我真一边去了啊”。
孙文礼打点行装,追溯着上一代走过的路,带着那依稀模糊的记忆,去探寻根的足迹,直奔甘露县而来。
却说甘露县关帝庙主持栖霞道长,每日颂念《通玄真经》,倒背如流,深得其精髓要义,治国治身之策,无不了然于胸。
一日诵经已毕,招门下众弟子讲经传道。
“为师住持关帝庙,已六十余载,尔等与为师诵经悟道,从最小的师弟”,栖霞道长说道此处,环顾一周,继续说道:“元明算起,至今已三十年有余,如今都有何心得呀”。
众弟子不明所以,心说师尊今天这是怎么了,随师尊学道几十年,从未有此一问。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望向大师兄元阳。
元阳一看,自己不说话恐怕过不去,怎么说也是大师兄,要起个带头作用。
“回师尊,弟子从师悟道,未敢稍懈,日日勤勉,研修老庄典籍,参悟天地之道。秉持冰心,物我两忘,非景、色可动也”。
“嗯”,栖霞道长闭目而听,点了点头。
元华见大师兄口吐莲花,得到师尊首肯,放下心来,说道:“师尊容秉,弟子一心向道,追随师尊及大师兄,诵经练功,寒暑不坠。道亦有道,心无所属,空相自明。文武之分,阴阳之别,皆顺势而行,非为而不为,不为而为者也”。
“嗯”,栖霞道长依旧未睁开眼睛,亦点了点头。
元真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位师兄道法高深,自愧不如。然见师尊未有半句赞扬,正不知如何是好,小师弟元明悄声说道:“三师兄,到你了”。
“嗯…”元真边想边说道:“师尊明鉴,弟子自上山以来,跟随师尊和两位师兄习学道法,研读经书,未敢懈怠。历代祖师所传经典无不过目,但心得无出两位师兄之右,甚是惭愧。”元真说道此处,偷偷看了看栖霞道长,见师尊像雕塑一般,毫无动静,抹了一下额头渗出的虚汗,继续说道:“不过,弟子发现师尊近年以来,对老祖通玄真人所传《通玄真经》多有研习。弟子私下也偶有翻阅,一读之下, 如沐春风。发思于神窍,灵台空明,真身溶于宇宙,非死非生。出而混沌,入则蒙始,大道不坠。玄亦有玄,无得无失,喻无限之中矣”。
“三师兄,这《通玄真经》有何妙处,一读之下,如沐春风”?元明不解其意小声问道。
“不说别的,只一句经文,便让我惊呆”,元真说道:“大家都知道《论语》里有一句名言:仁者爱人。这是儒家学说的重要思想,但岂不知《通玄真经》亦有记载:仁莫大于爱人。须知《通玄真经》乃师祖文子所做,文子乃是祖师老子的学生,与孔子同时。从时间上推算,《通玄真经》似乎要早于《论语》”。
元明听得入神,只听师尊开口说道:
“嗯”,栖霞道长微微点了点头,略睁开双眼,目光如电,说道:“你可知《通玄真经》真伪”?
元真内心一惊,惶恐说道:“弟子愚钝,未知”,言罢,冷汗直流。
“嗯,尔等可知”?栖霞道长问道。
众弟子忙作揖说道:“弟子愚钝,未知也”。
“嗯,元明…”,栖霞道长点名说道:“你有何见解呀”。
“回师尊,弟子愚钝,开而未开,悟而未悟。似开而未见其窍,似悟而未得其髓。彷徨于云顶之上 ,惶恐于子亥之间。唯洗心以除尘,陈诚以达上听焉。真伪之说,虽未考证,未曾信也”。元明小心的说道:“师尊明鉴,弟子委实不知真伪”。
“这也不能怪罪你等,祖师通玄真人,本名文子,乃道家祖师爷老子的学生,所著《通玄真经》,乃我道家四部圣典之一。《通玄真经》拜唐玄宗所赐,因此祖师文子被历代尊为通玄真人。然而自唐柳宗元始,疑其为伪作,大加挞伐,历代传人淹没于市井之中。”栖霞道长顿了顿,缓缓说道:“更有佛教入主中华,道家式微,通玄传人日渐凋零。幸我等受关帝**,延脉至今,师祖幸甚,我等亦幸甚。至于真伪,已有定论,1973年河北省定县八角廊村,考古人员在40号汉墓,发掘出土大批竹简,其中一册《通玄真经》已为祖师正名”。
栖霞道长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如今国家提出了改革开放政策,正是尔等传经布道之时。待我驾鹤之后,你们便可收徒,传经布道,不绝后人。”
众弟子闻听大惊,齐道:“师尊”。
栖霞道长摆了摆手,说道:“元阳作为大师兄,理当继承衣钵,成为本庙之主,余者个立山门,不得有误。元明悟性清奇,造化不浅,尔等善待之”。
“是,师尊”,众弟子应道。
良久,栖霞道长端坐于蒲团之上,默然不语,元阳见状,说道:“弟子当谨遵师尊教诲”。
“弟子当谨遵师尊教诲”,众弟子齐道。
元阳见师尊有异,上前探视,栖霞道长已仙逝多时。
一时间众弟子悲痛至极,不知如何是好,纷纷看过大师兄。
“师尊生前早有安排”,大师兄元阳忍住悲痛说道:“就按师尊的遗嘱办”。
且说孙文礼,一路风尘仆仆,来到了甘露县城。
踏上了甘露县的土地,孙文礼内心反而安静了下来,他并不急着赶往关帝庙,而是放慢了脚步,默默的感受着县城的气息。飘忽的思绪,仿佛穿越半个世纪,着意探寻着姥爷、姥姥还有那神秘的一阵风的足迹。
如今的甘露县,随着改革开放春风的吹来,大街小巷,人流车马熙熙攘攘,一派繁荣景象。孙文礼徜徉在人流之中,想象着当年姥爷、姥姥开铁匠铺谋生的情景,神往之情油然而生。
然而一路走来,并没有什么人记得曾经存在过的铁匠铺,对于铺子主人的去向,更是一无所知。这就是历史,随着时间的冲刷,很多往事都会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文礼感到责任重大,如不及时挖掘,恐怕今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想到此,不仅加快了脚步,直接赶奔关帝庙。
映入眼帘的关帝庙,破败不堪,虽有维修痕迹,却掩饰不住历尽的沧桑。传说中香火旺盛的景象荡然无存,文礼在门前正自徘徊,门内走出一道士模样的人来。
“居士,您这是…”?道士模样的人问道。
“噢,道长,我是来找人的”,文礼谦恭的答道。
“居士,不知找什么人”,道士模样的人问道。
“我找栖霞道长,烦劳道长通报一下,谢谢”,文礼说道。
“你说什么”?道士模样的人似乎很惊讶。
“我找栖霞道长”,文礼重复道。
“噢”,道士模样的人回过神来,说道:“请问居士尊姓大名,我好通报”。
“嗯,您就说是草上飞刘峰的后人求见”。
道长闻听,急忙入内通报。良久,文礼被道长迎进庙内。
关帝庙虽然不大,且已破败,但仍有三进的院落,一进是正殿,二进是三清殿,三进是静室。其他山门、过殿、偏殿等不是被占,就是倒塌,所剩建筑规模十分有限。
文礼跟随引路道长拐弯抹角来到后院静室门前,道长说道:“师尊,来人门前听招”。
“进来吧”,一个声音从室内传来,引路道长示意文礼进去,文礼挑帘笼进了静室。
静室不大,里外套间两间,室内陈设简朴,只见一位道长端坐于蒲团之上,见文礼走进,微微睁开双眼问道:“居士何人,见栖霞道长有何指教啊”。
“回道长”,文礼恭敬的应道:“在下孙文礼,得知栖霞道长与我姥爷刘峰颇有渊源,特来拜访。冒昧打扰,还望道长见谅”。
“嗯,居士,请坐”,道长说道:“徒儿奉茶”。
“谢道长”,文礼谦恭有礼道。
“孙居士,不知你有何见教”,道长说道。
“是这样,道长”,文礼解释道:“前不久,我堂哥从台湾回乡探亲,一家人团聚十分欢喜,因此提起话题要修撰家谱。这个任务经族人推荐,落在我的身上。为完成这项工作,追根溯源,因此来到贵地,希望能了解姥爷、姥姥还有母亲的一些往事,以充实家谱,还望道长成全”。
“嗯,拳拳之心,着实可嘉。怎奈家师已仙逝多时,恐怕帮不上你什么了”,道长说道:“栖霞道长,乃是贫道先师,贫道元阳,所知有限,恐怕让你失望了”。
“噢,元阳道长,栖霞道长仙逝之时可有什么遗物或遗言所留”,文礼问道。
“关于你要了解的问题,先师并未有特别的嘱托”,元阳道长说道。
“噢,元阳道长,我听说当年栖霞道长把一处庙产借于我的姥爷、姥姥栖身,并在那里开了一家铁匠铺”。
“确有其事”,元阳道长说道。
“那,这处庙产可还在”?文礼问道。
“老房子倒还在,但已经被政府收了,现在是一间杂货店。听说要落实政策,这处庙产可能要归还,但不知什么时候能归还”。
“那,我能不能去看看”,文礼说道。
“可以呀” 元阳道长说道:“徒儿,带这位居士到杂货店去看看”。
文礼跟随元阳道长的弟子,一路前往杂货铺,穿行与人流之中,偶有相识,点头问候而过。
“哟,这不是太清道长嘛,您这是去哪啊”,迎面一人近前喜道:“太清道长,快去看看吧,那间开杂货铺的庙产可能要还给庙上了”。
“噢,王大哥,此话怎讲”,太清道长问道。
“太清道长,你还不知道吧,县里已经通过了“**”期间没收的房产,一律返还的决定”,王大哥说道:“你们庙上的那处房产也在退还之列”。
“王大哥,这事可不能乱说啊,我们怎么没接到通知啊”,太清道长说道。
“道长,我岂是乱嚼舌头的人,我就在县委大院看门,你说我什么不知道啊”,王大哥认真的说道:“现在那个杂货铺就在搬家,估计差不多了,就会通知你们”。
“噢,王大哥,谢谢你”,太清道长转头说道:“孙居士,咱们走吧,过去看看”。
“好”,孙文礼一边应着,一边加快脚步,跟上太清道长向杂货店而来。
这杂货店,就是当年刘峰等人开设的铁匠铺,只不过时间长了,加上战乱导致物是人非,老住户几乎都不在了,没人知道前情。
孙文礼跟随太清道长刚刚赶到杂货铺,只见一群人正在搬东西,门前大车小辆,好不热闹。
“哟,这不是太清道长嘛,你怎么来了,接到通知了”?一个中年妇女问道。
太清道长连忙稽首,说道:“莫主任,我没接到什么通知,有点事情前来看看”。
“噢,估计通知已经送到了庙上,不过也好,你来了正好可以接收一下,我们也搬完了”,莫主任说道:“太清道长,你看这是当初造反派没收这座房产时,房内物品的清单,你清点一下,签个字,我们就算正式交接了”。
一边说,莫主任一边从兜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太清道长。
“莫主任,这个交接,恐怕还是要我师尊来才好”,太清道长说道。
“大师兄,我来了”,远处跑来一个年轻道士,说道:“师尊让我来通知大师兄,这里的事情,你全权做主”。
说着话,递给太清道长一个纸单,太清道长接在手中一看,正是莫主任所说的通知。
“太虚师弟,师尊说什么没有”,太清道长说道。
“大师兄,师尊只说,这里的事情你全权做主,没说其他”。
“噢,好吧,师弟”,太清道长把物品清单交到太虚手上说道:“去房里查看一下物品,如无有疑问,便可”。
“是,大师兄”,太虚道长随人进去查看。
“莫主任,有劳了”,太清道长稽首道。
“道长客气”,莫主任问道:“这位是…”?
“噢,莫主任,这位的先祖是先师祖的一位故人”。
“噢,那就不打扰你了”。
“大师兄,房内物品和清单一致”,太虚跑出来说道。
太清看了看在物品单上签了字,交给莫主任说道:“莫主任,以后说不定有事还要相烦”。
“道长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情街道办一定想办法解决” 。
孙文礼随同太清、太虚师兄弟二人走进了曾经的铁匠铺。
这铁匠铺是前店后院,门店正开两间,院子不小,显得有些空旷。上房三间, 中间开门,文礼见房内收拾的还算干净,突发奇想,说道:“太清道长,今晚我想住在这里,您看,可以不”。
“住在这里”?太清道长疑惑的说道:“这里也没有住宿之物啊”。
“没事,我就将就一晚,明日就回”,文礼应道。
“这,这样吧”,太清说道:“师弟,回庙上取一床被褥和一盏油灯,给孙居士在这里暂住一晚”。
“好的,大师兄”,太虚应声而去。
“孙居士,您看要不要太虚师弟,来这陪你一起住”,太清道长试探着问道。
“不用,谢谢道长。我正好想一个人静静的想点事情”,文礼礼貌的答道。
“嗯,也好。早上起床后,来庙里用斋”,太清道长说道。
“好的,谢谢”,文礼说道。
床铺用品铺好后,油灯交到文礼手上,互道晚安,太清、太虚回庙不提。
单说文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万千。哎呀,这就是姥爷、姥姥当年开铁匠铺的地方,那个时候大舅、二舅就出生在这里,母亲还未降生,就被追杀的人发现,结果是九死一生啊。
正自胡思乱想,忽然一个念头升起:当年姥爷被追杀,匆忙出走,说不定有什么遗物落在此地。想到这,一骨碌爬起,提起油灯,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寻找,院里院外查了个仔仔细细,还是没什么收获。禁不住叹口气,暗道:即使有遗物落下,几经周折,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说不定被别人当做废品扔了。
想到此,一时泄了气,便感到十分疲乏,吹熄了油灯,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忽见一少年追赶一红衣女子,说道:“瑛妹,等等我”。
红衣女子停下脚步说道:“二哥,你怎么到了这里”。
“我,我想…”二哥吞吞吐吐地说道。
“二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瑛妹说道:“平时也没见你说话吞吞吐吐的啊”。
“瑛妹,我”,二哥说着话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件 ,塞在瑛妹手中,说道:“喜欢吗”?
瑛妹拿起一看,原来是一个香包,瑛妹心下明白,立刻说道:“二哥,我,我…”。
“瑛妹,你不必说出来,我明白了”,二哥随即消失在夜幕之下。
瑛妹望着二哥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二哥,我已心属峰哥,这辈子咱们是不可能的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只能埋藏在心底”。
只见红衣女子拿来一个板凳,放在房檐下,登上去,把那个香包塞了进去。人却从凳子上掉了下来,直坠深渊,呼叫之声刺破苍穹。
“姥姥…”大叫一声文礼一身冷汗,坐了起来,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惊魂未定之下, 文礼甚是疑惑,这说是梦,一切又都那么真切。难倒是姥姥给我托梦?文礼即刻清醒了,马上下床,来到院中,仔细回想梦中的情景,在院子里寻找。当来到东房山墙的时候,文礼为之一振,这里和梦中的景象一模一样,忍不住找来一个凳子,登了上去,在房梁之间来回摸索着…
果然摸到一个物件,文礼心下又惊又喜,连忙抄在手中,下到地上,迫不及待回到房中,点亮了油灯。
文礼用颤抖的双手除尽香包上的灰尘,打开了香包,但见里面有两张发黄的字条,文礼捡起一张但见上写:心有所属。
文礼又拿起第二张字条,一读之下大为震惊,但见:松塔压枝葵坠头,水到无渠自漫流。蜂停蝶住疑无路,何处残云依月钩。
文礼读罢,感慨万千,心说:古语有云,看破不说破。做事留一半,日后好相见,真是一点不假呀。
此时,文礼心念一松,倒头便睡,直至鸡鸣破晓。起身洗漱已毕,到庙上用过乌叶饭,和元阳师徒道别,踏上了回乡之路。
也许有完美的日记,也许有完美的初衷。也许有完美的规划,想往着完美的人生。
孙文礼就是这种完美主义者,做任何事情,都追求极致。以至于用毕生的精力,在他的刻刀下,去探寻原石的灵魂。
“都刻好了”,夫人端着一杯热茶,走进了文礼的工作室。
孙文礼正专心抚摸着眼前这一件件作品,每一件都经过严密的构思,精雕细刻而成,无不浸透着文礼的心血。
“啊,是啊,终于都刻好了”,文礼从遐思中回过神来,对着夫人说道:“你看这些物件,没有一个是重复的。它们都是有灵魂的,独一无二,无可代替”。
“只有你才懂得它们”,夫人递过茶杯说道:“喝口水吧,还热乎着呢”。
孙文礼接过茶杯,喝了口水,说道:“你看这枚印章,通体晶莹,入手温润,华而有质。特别是顶端这一丝灰色,使得乳白底色更具有动感,重要的是这一丝灰色是天热形成,我把它微刻成一条出云蛟龙,整个印纽更显高贵”。
“这就是,上次去甘露县,回来时带回来的石料吧”,夫人问道。
“是啊,这就是我从甘露县回来时,专程到马鹿沟掏到的,单就长白石来说,这块石料已经是上品了,不可多得”。
“这枚印章,准备送给谁呀”,夫人好奇的问道。
“还没想好,几位老领导对舅舅都有恩,咱们不能忘记”,文礼突然想起说道:“你知道吗?咱二舅离休了,目前是省书法家协会副会长,你说这私章能不给他准备一枚嘛”。
“那是,我看这枚就给二舅,挺好”,夫人笑道。
“这个我还要考虑考虑”,文礼说着话拿过一个印章,说道:“刚才那件好是好,不过是一个单品,你看这个,四件套组装”。
文礼小心打开上盖,果然里面套装有四枚印章,正方形、长方形、圆形、椭圆形各一枚。每枚印章上方都根据石料自然特征,雕刻有不同的造型。
“夫人请看”,文礼轻轻拿起最大的一枚印章,说道:“这枚方形印章,适合刻制私章,一般私章用于公文类文件。所以我在印纽上方刻了一个蝈蝈笼,在蝈蝈笼上面又刻了一只蝈蝈。你看,蝈蝈通体墨绿,而蝈蝈笼却是嫩绿,这就是大自然的造化啊”。
夫人点了点头,文礼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把蝈蝈刻在蝈蝈笼外面吗”?
夫人不解其意,仔细看向那只雕刻的活灵活现的蝈蝈,忍不住说道:“它的须子好像有要动的感觉,虽然我知道它不会动”。
“嗯,这就是所说的灵魂,把石头赋予灵魂,是雕刻的最高境界”,孙文礼话锋一转说道:“私章代表公平、公正,所以这个蝈蝈在最上面,寓意为国家至上,用章之人切不可因私废公”。
“嗯,照你这么说”,夫人说道:“这拿章之人,还是权利很大的啊”。
“哈哈,夫人说的不错,不过即使没有权力,也必须有一颗公心”,文礼笑着说道。
“都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夫人悠悠的说道。
“还是好人多,我们要相信主流”,文礼说道:“这么多年,帮助过我们的人很多,我们不能忘记”。
“说帮助,我觉得那个陈主任,是帮助我们最大的,如果你不去香港拍卖行,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夫人说道。
“是啊,这我怎么能忘记呢?你看为了这张【工艺美术大师】证书, 陈书记就没少操心那”,文礼感慨的说道:“好久没有陈书记的消息了,她调到省城以后,联系就少了”。
“还有这个”,文礼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紫檀木盒子,打开铜制锁具,掀开盖子,只见一块大红绒布盖住。
说道:“这是台湾大哥文仁送的鸡血石,每到夜深,我都会把玩一会儿。细心观察,多次想要动刀,终于没有下手,总觉得雕刻方案还有瑕疵,没有想到完美构想,就会留下遗憾。与其如此,还不如保留原石好啊”。
“放下这些事”,文礼继续说道:“要去九道湾找一下赠书人,了却一个心愿”。
“人海茫茫”,夫人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找到”。
“看缘分吧”,文礼怅然若失道:“还有啊,夫人,舅舅临终之时念念不忘和爷,也不知老人家现在怎样”。
“文礼呀,明年就是你七十大寿了”,夫人说道:“要不向台湾大哥发出邀请,一起做寿,你看如何”。
“不可,大哥年龄不小了”,文礼说道:“做寿就不必了,要低调,保持平常心”。
有道:文礼七十临古稀,书文石刻亦痴迷。文篆昭君廊檐下,武雕大圣斩妖姬。小品印章怡情处,大作香薰写传奇。呕心著述狮图鉴,穷思编撰家谱集。历数孙氏发展史,万世传承亦唯一。前言叙话无止境,再看今朝古来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