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奇花记
作者:萧欢 | 分类: | 字数:39.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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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卢小九周岁,卢小四训弟,小哪吒惹麻烦
三月二十六日,草长莺飞,百花盛开,姹紫嫣红。
城南卢府举行大型家宴。
几位已经出阁的姑太太,携子同归:
大姐卢子福携两子一媳;二姐卢子美不在京,长子林木川携妻;三姐卢子英母女住在娘家;四妹卢子华携子韦思宁、思宜、思寒;五妹卢子喜携子李天黑。
居于城北的卢子勤、卢子仁、卢子雄,也携了妻、子到来。
卢家最小的孩子卢谨之周岁,更重要的,这天还是已故卢老太爷的生忌。
范阳卢氏嫡庶两房,自从去年夏天和解后,首次相聚一堂。
子勤、子仁、子雄、子元、子全、子应,从兄弟六人,二十四年后,首次齐聚同一屋檐下。
卢子勤看到已故的大伯父,内外孙加起来有二十多个;而自己兄妹五人,两个妹妹都已去世,兄弟三人,总共只有卢证之这一棵独苗!
九比一,何其惨烈!
也许,这就是当年逼迫寡嫂幼侄的报应!
卢子勤带着两个弟弟和一个侄儿,在伯母跟前跪下;卢子元扶起三位从兄,没有说什么。
彼此同一祖父,用不着说太多,心照。
刘太君精神不错,四个女儿围在身边,比自己过寿还高兴。
二十四年前,丈夫去世后,刘太君缠绵病榻。五女三子纷纷成家立业,刘太君自感心愿已了,日渐消沉。
两年前,刘太君病逝加重,急坏了姐弟几人。
卢子元见母亲念念不忘远在扬州的三姐,再次派人去扬州,直言“绑也要绑回来!”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青年丧夫,又远离娘家,刘太君念及十年不见的爱女,强撑着一口气。不久,三儿媳有了身孕,最小的孙儿,竟然和丈夫同一天生日……
卢子元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口灿莲花,说这孩子是父亲投胎的;接着又请来相士和道士,说卢家子弟孝感动天,天帝命父亲和家人团聚。
刘太君听到这些话,病势去了三分。
卢家不缺钱银,子女孝顺,心中郁结一散,人就慢慢好起来了。
小九卢谨之因此成为卢家至宝,祖母、父母辈、哥哥姐姐,全拿他当活宝贝看待。
可惜卢小九傻乎乎的,完全不知道他有多金贵。
虽然没有宴请外人,可来送礼的人还是很多。
吏部尚书给亡父做生忌,兼卢家幼子周岁,卢家的姻亲、卢子元兄弟的同僚们,纷纷送上厚礼;还有一些平时想巴结,却又找不出名目的人们,也络绎不绝送上“薄礼”……
尤其,风传卢子元很快就会升任尚书仆射……
华喜堂、明英轩,座无虚席。
卢家侄子、外甥则在怡香阁畅饮。
好在卢府仆从训练有素,客人再多,也还是进退得宜。
内宅中,卢子应、杨夫人所居的西苑,众女眷们在看小寿星抓周。
卢谨之坐在羊毡子上面,周围放了一两百件小玩意:纸、笔、花、糖、果、金、银、玉,应有尽有。
咦,哥哥们怎么不跟我一起玩……
好吧,你们不跟我玩,我自己玩。
卢谨之千挑万挑,挑中了一面小拨浪鼓;又拿了一朵花,叼在嘴里,摇摇摆摆地爬向母亲。
“哎呀,这不公平!小兄弟是个傻瓜……”
卢谢之靠在杨夫人膝前,见弟弟没有抓糖果,哭了起来。
“糖糖,糖糖,我的糖糖……”
他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小兄弟,小兄弟却不屑一顾。
额,这是一个伤心欲绝的故事。
卢小九兴奋地看着他六哥哭,拍起了手掌,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在唱:哭得好、哭得妙、哭得呱呱叫……
十一岁的卢诵之,把正在抽鼻子的卢谢之拉到壁角,摆起兄长的架势。
“六弟,你说,你在地上放了几颗糖?”
“三颗……”
“撒谎。”
“六颗……”
“再说一次!”
“十颗……嗯……”
卢谢之伸出两只小胖手,数来数去,数不出来。
“每个人都只能放三样东西。你放了十七颗糖!十七颗,你知道吗?”
卢诵之人小鬼大,教训弟弟一套一套的。
“一只手是五颗,两只手是十颗。你放了十七颗!你的手不够数了,你把我的手也放进去了!”
可怜的卢谢之想不明白,他什么时候把四哥的手放进去了?一脸懵懂,紧盯着四哥的双手。
“小六,你是哥哥,你有三个小兄弟,你要给他们做榜样!你要听话,不可以在小兄弟面前哭。知道吗?”
“知道了。”卢谢之小声回答。
“好了,去玩吧。”
卢诵之大手一挥,对这个六弟很满意,认为卢小六“孺子可教也”。
众人看到卢小四如此教训卢小六,哭笑不得。
“都是小孩子!这里不好玩。”小哪吒李天黑跳了出来:“我要去找西瓜哥哥,你们去不去?”
李天黑、韦家的思宜、思寒,卢家的言之、诵之、让之,都是十到十三岁的孩子,他们跟在母亲身边,在内宅玩耍。
杨东彦、杨西秀、林木川、林石川、韦思宁、卢证之、卢诚之、卢训之等人,在外院宴饮。
李天黑见表兄弟们不肯出去,百般哀求母亲,要去找“西瓜哥哥”;卢子喜拗不过他,由他去了。
外祖家的宅院,李天黑很熟悉,只一会,就跑到怡香阁。
怡香阁一楼大厅中,十二位乐伶,四散而坐,或抱琵琶,或揽竖琴,或抚瑶琴;正中,七位身穿红、黄、橙、绿、青、蓝、紫蝴蝶裳的美女,正在翩翩起舞。
无论是演奏的乐伶,还是起舞的“卢府七蝶”,都是让人销魂的年轻佳丽。
十几位贵介公子,聚精会神地欣赏歌舞,无视李天黑的出现。
李天黑进入厅中,看到杨西秀在另一侧,迅速扑在地上,匍匐前行。
在座的十几位贵公子,绝大多数是李天黑的表兄和堂兄。
李天黑突然在地上爬行,有人偷笑,有人皱眉。
李天黑爬过卢证之、杨东彦、李笑友、林木川的座位,看到座中一人,他眼睛瞬间睁得圆圆的,爬了起来。
“哎,你长得像我七伯伯。鼻子、眼睛、额头,跟我七伯伯一模一样!”
李天黑死死盯住那人,伸出右手在人家脸上摸了几下。
“哎,你认识我七伯伯吗?”
一旁的李笑友、林木川等人,捂住嘴偷笑。
“你七伯伯是谁?”那人问道。
李天黑的父亲,有十二个亲哥、二十几个堂哥;李天黑抓着脑袋,一时之间,他想不出七伯伯的名字或官职。
“哎,七伯伯就是七伯伯。他比你老,头发比你白,脸上皱纹很多……”
说着说着,动起手来,在人家脸上捏来捏去:“奇怪,你这张脸是真的……”
“臭小子,别捏了。你以为我的脸是假的?快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沉下脸来。
当众被一个小孩子摸脸,有些窝囊;而作为主家的卢家兄弟,非但不阻止这孩子胡闹,还在偷笑。
实在可恨。
“三哥,他是十三叔家的小天黑。”逍遥公子李笑友忍不住说道。
原来是从兄弟闹乌龙,难怪主人家不掺和。
李天黑还是死盯着人家的脸,眼睛不眨一下。
邻座的林木川,看不下去了:“天表弟,他是你七伯伯的儿子,李笑棋,你该叫棋哥哥。”
这下李天黑明白过来了:“难怪你长得像我七伯伯……哎,你从哪里钻出来的?我以前没见过你。”
李笑棋紧咬嘴唇,告诫自己:不能在别人家里教训兄弟,忍忍吧,他还小。
“哎,棋哥哥,你说啊,你从哪里钻出来的?”
这下李笑棋忍不住了,一把抓过李天黑,拦腰抱起,出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