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言
作者:小吃摆路边 | 分类:历史 | 字数: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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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病重
苏姨,你看如何?”风澈嘴上一口一个苏姨,可眼中却满是冷漠,没有半点尊敬。
苏虎看到风澈拿出那么多银子,嘴早就咧到太阳穴去了,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她一把将风澈的钱袋子夺过来,细细看了几眼,又用手掂了好几掂,果真足足五两银子。
她捂着那袋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对着风澈一个劲地点头:“我看行,我看行···”
伙计万万没想到风澈能拿得出这么多钱,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她只当今天自己倒了八辈子霉,白白挨了一脚。
她从苏虎那里取了三两银子,带着人灰头土脸地走了。
而苏虎还了赌债,还平白得了二两银子,心里头别提多美了。她暗忖着,一般村里人娶夫郎,封顶都只是八钱,而风澈一下子就给了二两,真算得上是天上掉馅饼。没想到苏轻言这个没用的儿子也能给她捞到这么多钱。她想着,看向苏轻言的目光都变得和蔼了许多。
而林语心里所想却完全不同,他不知道轻言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风澈,但据他所知,在他彻底病倒之前,风澈在村里的风评就很差,之后似乎还更加变本加厉。
村里人皆道此人惫懒无能,还酗酒好斗,这些倒是和苏虎臭味相投,以前他也常能看见风澈和苏虎一起结伴去镇上玩乐。
但这些毕竟都是旁人之语,旁观之事。自己和风澈未曾真正接触过,也不能妄下断言。
不过从今日来看,别的尚且不知,担当,她是有的。
而且她肯为轻言花这么多银子,足以说明在她心中轻言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她能对轻言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风澈不管他人是如何想的,此时她眼中只剩下身边的那一人。
她静静看着苏轻言,胸中似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却又犹豫害怕地不敢吐露。她完全不似刚刚面对其他人那样的果敢决断,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局促,脸上还带着些情窦初开的少年涩意。
但最终,她还是开了口:“我之前,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之说。但自那天遇见了你,我却突然明白了,那些···戏文话本里的山盟海誓,那些至死不渝的情爱传说,或许是真的存在的。”风澈顿了顿,将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上:“看见你,想着你的时候,这里总是跳的很快。如果说,我一开始还不确定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现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想保护你一生一世。”
刚才看到苏轻言无助哭泣时,风澈气愤心痛到快要窒息。笼罩着她多日的迷雾一时间全数散尽,要护着他,不让他受一丁点的伤害,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我知道,我们之间不过才几面之缘,我现在这样你一定会觉得十分唐突。”风澈头一次这么害怕看一个人的眼神:“若是···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
风澈话音未落,一只手轻轻拽了下她的衣角。
“我··我愿意。”细若蚊呐的声音自苏轻言嘴里传出,他低垂着眸子似乎想掩盖其中的羞意,脸上红彤彤的一片煞是好看。
风澈一愣,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流入心底,她笑着一把搂住了苏轻言,轻轻闭上眼:“谢谢你。”
谢谢你能回应我的心意,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我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意义。
苏轻言双眸睁大,里面无数情绪闪过,最终,他双手缓缓回抱住风澈,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幸福笑意。
林语在一旁看着,眼中有泪光闪烁。他以前也遇见过一个让自己倾心爱之不顾一切的人,只是现在······
希望风澈能真心地待轻言好,两个人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林语双眼渐渐失焦,整个人像突然失了力气支撑一般,向后倒去。
“爹!”
——
“他这身子在生育时就落下了病根,本要好生将养,不宜大喜大悲。近日他心绪起伏过大,又不顾身体强行走动,此时精力衰竭,所以才昏迷不醒。”村里唯一的范郎中为林语把了把脉,沉声说道。
听说这位范郎中曾经在京都开过医馆,名声还挺大。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却辗转沦落到了这穷乡僻壤。
她现在已经年过半百,身子骨却依旧硬朗,双目中不见一丝浑浊。
范乐走到桌前,为林语开药方子,路过风澈时,眼睛似有若无地多打量了她几眼。
“这药方我与你写下了,可是这其中有些药是在后山采不到的。”范乐顿了顿,认真叮嘱苏轻言:“你爹这病已经拖了许久,再这么下去,恐怕精力要被消耗殆尽了。”
苏轻言心中一惊,霎时红了眼眶,但他强忍着微笑从范乐手上接过药方,随后将她恭恭敬敬地送出了门。
风澈看着范乐离去的背影,微皱起眉,不知为何,刚才她脑海中闪过了几个与此人有关的画面,只是当她细细去回忆时,头却疼得厉害。
“你脸色好像不怎么好,”苏轻言看着风澈,忧心道:“快回去休息吧。”
“可是你爹······”风澈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想要缓解些疼痛。
苏轻言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刚才范郎中已经开过药了,我一个人可以照顾他的。”他说着,手轻轻推了风澈一下:“你快回去吧。”
其实风澈刚才脑子疼得一片混沌,根本没听清范乐到底说了什么,现在听苏轻言这样一说,便也不好再多留,嘱咐了句“有事一定要来找我”便也离去了。
几乎在风澈后脚刚出房门的一瞬间,苏轻言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脸上强装出来的笑意都未来得及消逝。
他转身跪坐在林语床前,紧握着他的手,嘴里喃喃道:“爹,都怪我太没用了,让你这样受苦。”
林语静静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除了胸口还有些微起伏,他的样子与一具尸体无异。
“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苏轻言上下揉搓着林语冰凉的手,声音沙哑哽咽:“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虽然柳条村与安镇相隔不远,但镇上与村里的消费水平却完全是两个档次。
村里的人大多都自给自足,很少有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平日里有富余的农作物拉到镇上去卖便是顶天的收入了。但是镇上却完全不同,各种交易场所与生意买卖复杂多样,货币的使用量与流通量要比村里大得多。
这也导致了普通村民根本承担不起在镇上的消费,她们通常都是攒着银钱等过年时才会去镇上购置点新物件。
当然,也有苏虎这样的例外。
贪图享受,不顾一切地挥霍。
虽然苏轻言已经尽力地劳作去贴补家用,但仍旧填不满漏钱的窟窿。每日仅能堪堪满足温饱。
而像风澈这种能在镇上做工的人,赚的银子就比整日耕作的村民要多得多。
但也并不是谁都能在镇上找到工做的,除非是有什么一技之长或者过人之处,不然镇上那么多空闲的劳力,人家凭什么招一个村里人呢?
所以,在大多只能守在村里辛勤耕作的人眼里,能去镇上做工的人那都是有大本事的。
之前大家听说风澈在镇上找到份好工的时候,都是不信的。毕竟以前风澈和苏虎可是一路货色,好吃懒做,与“大本事”三个字根本沾不上边。
可今天这事一闹,便再没人怀疑了。
“风澈可真是长本事了啊!”村民们聚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今天发生的新鲜事,其中一人说的最是兴起,有时还手舞足蹈地模仿着当时的情景。
“‘啪’一下,掏出来那样一袋沉甸甸的银袋子。”李二狗学着风澈的样子,从胸前交襟处仿佛真的掏出来了什么东西,眼神亮晶晶的:“这一袋子可是装了足足五两银子呐!”
有些人听了忍不住倒吸口气。
李二狗舔了舔说的有些干燥的唇角,继续道:“她这一下既是帮苏虎还了债,又是给她家下了聘,用这等价钱娶个夫郎,啧啧,在我们村那可真是闻所未闻。”
有人疑惑道:“那苏虎的儿子有那样好?能让她下这么大血本?”
“诶哟,那苏轻言好不好的我可不知道。”李二狗摆了摆手,挤眉弄眼道:“只不过,听苏虎说,他把风澈的发带藏在被窝里夜夜念想呢,倒是个多情的,也不怪风澈对他不一般。”
一听到这种事,大家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些意味深长的笑来。
之后的讨论就一直往不堪入耳的方向去了,“扒了衣服”,“白白嫩嫩”这样的话语不时从她们口中传出。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对女人总是包容多些,对男子却总是抱有或隐秘或肆意的恶意猜想。
入夜,没有高楼大厦的遮蔽,月亮大方地洒下银辉,整个村庄在月光中也总算是回归了寂静。
苏轻言一夜未眠照顾着林语,但林语却并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药罐里正“咕咕”熬着药材,但苏轻言心里知道,光靠那些从山上采来的药已经没有用了,真正能够起效用的药材只能在镇上的药铺里买到。
他身侧的手紧紧握起,不管怎样,林语的病不能再拖了。
外头渐渐显露天光,当村口的大公鸡将将打第一声鸣时,苏虎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