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周演义
作者:川人北心 | 分类:历史 | 字数:14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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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懿王:无能周王忧郁终4
“这种情况下,臣等让周王杀了,也是值得的。”大臣们齐声说道,全都注视着上面的懿王,“请懿王将齐癸公吕慈母抓起来处罚,不然臣等就在这里,不散朝了。”
“请周王处罚吕慈母,”这时候,齐癸公吕慈母被两个侍卫押送进来,头低垂着,“吕慈母这是自找的,不该丢弃周王的册命书,请周王处罚吧。”
原来,王后姜女本看在自己娘家人份上,要懿王给齐癸公吕慈母一些特别照顾,没想到吕慈母的任意行为惹怒了姬辟方和在朝的大臣,姜女见大殿上没法收场,就让侍卫把吕慈母押送进来了,希望借此平息众愤。
“侍卫!”不待懿王发话,卿事寮就喊道,“将齐癸公吕慈母重责十板,以儆效尤。”
“是。”侍卫们盯着上面的懿王看了半天,只见他坐在上面,不说话,就低声应道,把吕慈母拖下去“噼里啪啦”打了十板凑够数量,又拖上来了,“回周王,齐癸公吕慈母已经重罚了。”吕慈母一手被侍卫架着,一手在屁股上轻揉着,嘴里流着雪,在低声“哎哟”。
懿王抬手对侍卫摆摆手,没说话,侍卫们架着吕慈母下去了,地上拖出一条血路。
经过了这次对抗风波,懿王对朝政更不上心了,每天只在和侍女嬉闹中过日子。这天,总算遇到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虢幽叔姬师望反击戎狄得胜回来了。
“启禀周王,”司马懒洋洋地出班,对懿王说道,“虢幽叔姬师望率兵反击戎狄,取得全胜,回朝了。”
“啥子,虢幽叔回来了!”懿王这才发现下面多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年残酷的军旅生活让原本二十来岁的小伙变成了近五十的老头,满头的风霜白发,“虢幽叔辛苦了。”
“为了周王,为了中国,姬师望愿意辛苦。”原先发甜、迷倒镐沣少女的声音,变得沙哑,苍伤了许多,“只是可惜了那些为国捐躯的兵将,他们跟随我追击戎狄,千里奔袭,用眼埋在了那荒芜人烟的草原、沙漠里了。”虢幽叔陈述着,不由自己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他们也算死得其所了,”视野中多了几个在抹眼泪的大将身影,懿王安慰他们说道,“虢幽叔,说说你们在北方追击戎狄人的事情吧,也让朝中这些上不了战阵的大臣们长长见识。”
“辛,你给周王和大臣们说一下我们出关后追击戎人的第一仗。”虢幽叔冲身边的黑脸汉子辛说道。辛是辛甲的后人,他的先人辛甲等曾跟随武王、穆王等周王到处征讨,为自己家族赢得了能征善战的好名声。
“我们出了陈仓关,先跟守关兵士了解了情况,”辛的声音既洪亮又沙哑,“了解到,守军在陈仓西北方百多里外刚遭到戎人的反击,死伤惨重,戎人抢了当地大量猪羊,正想北边逃窜,将军虢幽叔就令我带领五百兵将、箭士,乘着四马战车飞速追击。我们五百个兵将经过五个时辰不间断的连续追击,终于追上了戎狄,他们正在戈壁砂石滩上围坐在一起吃烤羊肉。我们从四个方向包围上去,在一阵箭矢的疾射下,射死了半数的戎人,剩下的半数两百来个戎人向我们反扑过来,中国兵士就挥舞刀斧箭棒,同戎人战在一起,我们两三个人对阵他们一个人,但是戎人太骁勇了死到临头还在往上冲,我们好多兵士就在手里兵器跟戎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死了。好多人都是因为一时大意,送了自己性命,我也因此断了一条胳膊。”辛抬起左手衣袖,里面空荡荡的,软软地垂在肩膀下面,只身出来几寸长的臂膀,“当然,当时这条肩膀没有完全断,还有皮连着,我在杀退戎人时抽空,自己割断了。”
看到辛的断臂还没消完肿,红红的,像罗布似的,大臣么都不禁唏嘘不止,一些心慈的人眼角已经有泪花在闪动了,听着辛的陈述,心情在不断下沉。
“我这算是不错的,至少还活着回来了,”辛说道,“好多兵士战死在沙场上,还有人在混战中,被踏成了肉泥,分不出来人形。”
“哇,太残酷啊,”忽然大殿上有人低声哭泣叫喊起来,惊得大臣们抬头四处寻找哭泣的人,最后大家的目光落在高台上,那人已经哭成泪人了,只听他哭诉说道:“可惜了我中国兵士,国人感谢你们,有你们在前面拼命,我们才能在后面安心生活。只是你们不该那样子快就战死在戎人刀斧下,朗格也该为我周王在多战几场,多杀几个戎人嘛。”
听见懿王说出这样的话,大家都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瞪着懿王,但都不敢说出心里话,大殿上只有懿王的声音。过了许久,懿王缓过劲来,见下面没了声音,就问道:“说完了吗?还有没得说的?”
“回周王,将军辛说完了。”不等正发愣的辛说话,司马代他说道。
“其他将军们,可有要补充的?”懿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还想听战阵上的惨状。
“回周王,没有补充的了。”一个副将张嘴想说,被司马一个凶狠眼神挡了回去,赶紧闭了嘴,心想走旺只想着让兵士为他拼命,却没想过为兵士补偿什么,心下也就没有说话的冲动了。
散朝后,虢幽叔姬师望走在路上,想着心事。原来以为得胜回来,懿王回奖励他们,没想什么都没有得到,还听了一肚子让人不是滋味的浑话,让本来就低沉的心情更加低沉了。忽然感觉肩上有人拍一下,扭头看,是司马过了,两人一路说话谈心。后来司马回了兵部,姬师望回家吃了午饭,就度步出来,不知觉中来了公子姬辟方的府院,于是递上名刺进去了。
公子姬辟方自上次为齐癸公摔册命书和懿王争吵以来,再没去过后宫,但耳朵里时常听到自己的侍卫、侍女闲聊中传说懿王的一些无能做法,不禁为中国的未来担忧,表现在生活中,就是他那张原本不爱笑得脸上更加不笑了,成天拉着长脸,侍女们一般都躲得远远的,不敢去他跟前闲晃。但是姬辟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特殊的国人,对懿王无可奈何,没法影响他的行为。
“公子,虢幽叔姬师望来了。”
“你说哪个来了?”精神一时不集中,没听出侍女的话,“虢幽叔不是在带兵征讨戎狄吗,朗格,回来了?我来这里爪子?”
“看来,公子不欢迎我姬师望啊,”一个陌生声音响起,姬师望人就站在了姬辟方面前,“既然公子不欢迎,姬师望就走了。”姬师望转身做出要走的样子。
“看虢幽叔这兴奋的样子,姬辟方就晓得,打了胜仗回来的。”姬辟方站起来微笑说道,“我再朗格不喜欢人来,也得欢迎我们的英雄回啊。”姬辟方说着话就过来拉回虢幽叔坐下,扭头喊侍女上茶来。
“能喝上公子的茶水,是姬师望一声的荣幸。”
“敢问虢幽叔,这次的战况如何啊?”姬辟方没接姬师望的话,“何不说来听听。”
“说起来,让人寒心啊!”姬师望先叹息一声,情绪低落,“这不就来了公子的府院喝茶来了。”
“原来是心情不好才来的我这里啊。”姬辟方不无失望了,“我说嘛,这里从没人来的地方,虢幽叔朗格来了?”
“心情能好吗?”姬师望说道,“想起来就有气!我们兵将在前方出生入死,拼命杀戎狄,出去三千人,才后来两千,我这条臂膀也断了一截,”说着话抬起左手臂,衣袖里剩下半截空袖筒,因抬臂动作带动,在肆意飘晃,里面空无一物,“那个骁勇善战的大将辛,也断了一条,还是从肩膀处被戎狄砍下来的。我们死倒是不怕,怕的是回来,周王不认可我们,结果啦,懿王真的不认可,说我们不该那么快就被戎人砍死了,应该多坚持打几仗,那意思是,怪我们还没为周王把戎狄杀完啊。”姬师望梦一口喝了茶水,把豆蹲在长条上,使力过猛,让长条上的其他水豆都跳起来了,“公子你说,这事啥子话?难道我们兵将不想杀戎狄?难道我们想上阵去让人杀死?”
“虢幽叔,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喝水。”姬辟方难得地笑了一下,忽然想起豆里没水,就扭头冲侍女喊道:“上水!”侍女赶紧上来为姬师望添了茶水。
“你要晓得,我们死的那些人,都是刚开始在追击戎人时,双方混战死的,”姬师望眼里有了泪水,“那一仗,我们死了八百人,戎狄却让我们杀了七百多。后来五仗,我们基本上就没有死人了,戎狄他们被我们杀了近万人,一年追击仗打下来,我们死了千二百人,戎狄被杀了一万三千人,我们一个人杀了戎狄十个,把戎狄从宗周西北方向赶出去了近千里,消除了戎狄对镐沣的威胁。可是周王不关心这些,只是埋怨我们四人太快了。”
姬辟方这时候也无话可说了,心里明白,懿王那人做事没个谱,但不能对姬师望这样的武将说,只得伸手归来拍拍姬师望的后背,为他疏解心底情绪。姬师望低头伏在长条上,闭着眼睛,任泪水倾泻。
“哟,虢幽叔在啊。”
“司马来了。”听见声音,抬头见司马进来,姬辟方赶紧站起来让座,“上茶!”侍女送来茶水后,姬辟方似自语说道:“虢幽叔心情不好,来这里坐坐。”
“当然好不了啊,周王那样对他。”司马说话简短,但意思明了,“我这心情也好不了哪里去。”
“哎哟,今天司马和虢幽叔遇到同一件事情了,心情难得的一样啊。”姬辟方这事不敢随意说话了,只得打着哈哈,“都到我姬辟方这里来喝茶水来了,欢迎欢迎,我这里也难得热闹一下。”
“茶水哪里不能喝,好非得来公子府院?”
司马的话很直,听得姬辟方发愣,一事不明白他的意思,“司马是啥子意思?”
“他的意思,我晓得。”随着话声,豕宰进来了,眼睛冲一边的侍女瞪一下,侍女赶紧送来茶水就下去了,门关上,屋里就剩姬辟方等四个人了。豕宰端起茶豆呡一小口,“公子上次和周王争吵,超重的大臣都晓得了。”
“哎呀,那是姬辟方年老无知,不懂得周礼所致。”姬辟方赶紧自责说道,“让大臣们小看姬辟方了。”
“公子说哪里话来了?”豕宰微笑着问道,“现在的中国是啥子样子,在镐沣的每个国人,心里都有数得很,都希望能有个像样的周王带着大家,杀退戎狄,保我平安。”
“现在的周王就很好嘛,”姬辟方笑说道,“他派虢幽叔领兵,已经杀退了戎狄到千里以外,镐沣已经安全了。”
“当然,那也算安全了。”豕宰说道,“但是那只是暂时的安全,而国人们希望得到永远的安全,再不要受戎蛮的骚扰抢掠,希望能有这样子一个周王出来带领大家。”
“豕宰,这话可是要杀头的哦。”姬辟方地上提醒道。
“我们这颗头迟早要被人砍下的,”一旁的司马说道,“只是不知最终被周湾砍下还是被戎狄砍下。”
“这这这……”姬辟方不敢接话了,“你们这是来害我姬辟方啊。”
“话都说到这地步,我想公子已经明白我们今晚来这里的意思了,”豕宰说道,“今晚我们说的,可以代表镐沣国人的意思,大家基本上都是这样想的。好在公子的身体还好,希望公子能考虑一下国人的心情,不要让大家失望了。”
“我们今晚说的话够多了,告辞。”虢幽叔醒过来,三人站起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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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懿王的心情一直不顺。先是一天中,天亮了没半个时辰又黑下来,似又一个夜晚,这夜晚也很短,不到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样的白天没法上朝理政,这样的夜晚也没法睡觉,生活全给打乱了。这阴影还没过去,那个该死的齐癸公又来镐京惹出麻烦,让我受了一肚子的气。起事这些都不算啥子,懿王对自己说道,更让人不安的是老家伙虢幽叔姬师望,领出去三千兵士,只带回来两千不到,姬师望他哪里晓得,我招兵有多难?烤肉每两天半斤,粮食管饱,还只找来不到四千兵士。哎,现在的人,要求也太高了,想穆王当年招兵,听老汉共王说,只要一个招兵令下去,九州就送来上万的兵士,还特别能打仗,不怕死。看来,是镐京这地方风水耗尽了,我歧周祖先不保佑镐沣了。
这天早朝时,卿事寮豕宰出班说了一个消息,让懿王更加揪心,“两年前,被虢幽叔打败的犬戎又回来雍州了,据兵部传来的消息称,这些犬戎骚扰的地方距离镐沣已经七百里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