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周演义
作者:川人北心 | 分类:历史 | 字数:14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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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康王:中国礼乐自此始6
司射带弓矢升到堂上,完成“诱射”,将“扑”插在腰带,回到原位。
“司马引导‘上耦’升堂,合足俟射。”这时候,原司马已经下场,另让人代替,也是一老头。
康王站起身,脱去冕服,身着紧身便装走上场来,神户跟着“五官六太”等大臣,再后是众位诸侯国君。这些人上场,站在各自位置上,手持弓箭俟射。
“获者执旌躲藏到乏后,准备观察和报告射中情况。”代“司马”喊道,“不能射中获者,不能射到获者身旁。三耦射,上耦的上射先射,下射再射,各发四箭。”
上耦的康王引弓张臂,满弦如月,手指为微松,箭矢飞出“嗖嗖”飞出,“堂堂堂”三声过后,侯上就有了三支箭矢,在颤动不已。而豕宰、臣两人放箭后,飞箭声不响,都只有一箭中侯。
“扬旌唱获。”主持人喊道。
乏后的获者执红旌,高喊“主人中三矢!”场上就响起一阵欢呼,康王脸上有了喜色,旦他强制压制住,不让不表露出来。
“宾中一矢。”一个获者喊道。豕宰脸上悻悻然。
“宾中一矢。”又一个获者喊道。臣低着头,没有表情。
“次耦升堂,合足俟射。”主持人又喊道。
次耦“六太”在“司马”领导下及时到了俟射位置,手持弓箭,在“司马”读完规则后,松手发出箭羽。乏后的获者执红旌,有喊“宾中一矢!”有喊“脱侯”,宾者脸上木然,场上安静无声。
“下耦升堂,合足俟射。”在主持人的喊声,一批批“下耦”相继在“司马”带领下,站到了俟射位置。又一阵连声的“嗖嗖”声后,获者喊的声音就五花八门了,“中一矢”,“中二矢”,“中三矢”,等居多,也有“脱侯”的,“中四矢”的仅一人。场下欢呼、欷歔声音不绝于耳。当获者喊“脱侯”时,场下又了谩骂声。
待二番射完,“释获者”报告宾说道:“左右卒射。”
“请释获者统计射中次数。”主持人喊道。
释获者上来对箙中的箭矢统计“获”数,一番忙碌后,把胜负的结果报告给宾,即豕宰、臣,说道:“左贤于右。”
“弟子奉丰升堂。”司射喊道。一对对年轻男子手捧安放爵觯的器座上来,放在主台的长条上。司射喊道:“洗觯。”左方弟子上来,拿起酒觯,用酒示意性地清洗一下。
“献获者、释获者。”主持人喊完,“司马”用爵献酒给“获者”,司射用爵献酒给“释获者”,以表示慰劳。获者、释获者接过酒爵,一饮而尽。这时候,主持人喊道:“二番射完成。”
主人、宾、众宾都回归座位,休息。
“三番射开始。”正在打架低头接耳、小声谈论时候,主持人的声音又响起来。随着主持人的“奏乐”喊声,场上响起了《大武》那气氛激昂、节奏奔放的的打击乐声,一下子把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这些乐正、小乐正啥子时候上场来的?”正回味在刚才射礼的甲被猛然想起来的音乐惊醒过来,问着戊,“我朗格手不晓得呢。”
“你嘛,第一次观赏大射礼,被箭矢吸引,哪能注意到乐正、小乐正?”戊好似大人似的,说话带有训斥口吻,“可以理解。”
“你娃儿,朗格这样子跟老子说话呢?”甲不由火了。
“你这个人,看看,开不起玩笑。”戊尴尬地笑笑,不再理睬甲,专心注意着场上。
“请以音乐欢乐于宾。”场上的司射喊道,“不鼓不释。”
场上参加者还是二番射的那些人,他们都知道,不按鼓的节奏发射,不能“释算”计数,于是大家上场走路都按着鼓点的节奏。这就有踏舞的意味,抬脚、落脚、起手、拉弓、发矢等动作都有了同一的节奏,就连最后箭矢中侯的“堂堂”声的节奏也是符合节拍的,其声效震动山川河流,在人心里激荡,热血沸腾,使在场的人们全忘了身在何处,只想上阵杀敌。
待乐工的《驺虞》音乐弱下来时候,司射命令“拾取矢”,司马令弟子解脱“侯”,“获者”带旌退出场地,众弟子退出,司射命令“释获者”带“中”和“算”退出,最后宣布“第三番射完”。
等场上走得不剩一个人的时候,甲才想起来今天带着戊来的目的,可是场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得领着戊回了自家府院。
5
上午的镐京朝堂上,人头攒动,争论不休,双方正在激烈辩护,互不相让。
“天子列九鼎,大家没得话说吧?”卿事寮豕宰扭头看向围攻他的太史寮,问道。
“这当然没得话说,”太史寮说道,“从姒启置鼎以来,已经千多年了,中国天子都是九鼎,还有啥子话说呢。”
“五官六太七鼎呢?”卿事寮说道。
“这就不对了嘛……”
“朗格就不对了呢?!”卿事寮火了,“五官六太都是周天子的朝堂大臣,同为周天子办事,比天子低一级,为七鼎朗格不对呢?”
“我们同为天子办事,比天子低一等,这是对的,我不反对。”太史寮说道,“但是,五官朗格能和六太比呢,同为七鼎?”
“朗格又不对了呢!”卿事寮几乎在吼了,“我们都是在为天子做事,都比天子低一等嘛。”
“这你就不懂了。”太史寮满脸的蔑视,眼珠盯着卿事寮,却没有看见他的存在,“周天子在替天行道,按照上天的旨意在办事,管理中国,我们六太是在向周天子传递上天给他旨意的信使;你们五官是在替周天子官吏中国,传递的是周天子的旨意。周天子是上天之子,比上天低一级,你们五官呢,当然就比我们六太低一级,所以,无关的列鼎应该比六太低,为五鼎,不是七鼎。”
听着太史寮的阐述,高台上的康王不由暗自笑了,在心里对太史寮竖了大拇指。大殿上的大臣们全都哑口无言,无言反驳了。
“你们六太向天子传递上天旨意,是为了自己生活,目的是为了给自己挣得烤肉、粮食,”卿事寮找到理由,反驳说道,“我们五官呢,向子民传递天子的旨意,也是为了自己生活,目的也是为了给自己挣得一份烤肉、粮食,我们是平等的,所以,五官六太不能等级,都是七鼎,或者都是五鼎。”
“对,卿事寮说得太对了,都是七鼎。”五官们赶紧符合,摇旗呐喊,也不愿降低等级为五鼎。
“这是绝对要不得的!”太史寮急了,脸上脖子上全是青筋,“你这是变相把周天子同上天扯平了,混淆了是非,在误导中国子民,”太史寮转向康王,“请周王及时纠正卿事寮的错误言论,让子民晓得尊重上天,尊重祖先。”
“就是,请康王纠正对方的错误论调,”六太们强力符合喊道,“要是子民不晓得敬畏天神,不晓得敬畏祖先,时间久了,慢慢就会失去等级观念,把周王、五官六太、诸侯国君看成和他们一样的普通子民,这事绝对要不得的,要纠正,必须得纠正!”六太们说道后来,都义愤填膺、同仇敌忾了。
“这个……”被六太一说,康王自己也没有主意了,赶紧在心下权衡双方论调的利弊,一时说不能说话了。然而,朝堂上却火药味更浓了。
“你们这是纯粹在胡说八道!”卿事寮喊道,“在混淆周王的视听,请周王把这些六太赶出殿堂,免得污言秽语污染我们中国的朝堂。”
“请康王把他们赶出去!”五官们附和喊道,气势惊人,“让这些只晓得争名夺利的六太滚出朝堂,还我中国一片净土。”
“你们不敬上天!在毁灭我中国!”六太们寸步不让,“还想独霸朝堂,真是我中国的一大耻辱!还请康王把这些不晓得廉耻的家伙赶出去。”
双方事成骑虎难下之势,相互叫嚣叫康王把对方赶出去。这时,康王却一言不发,等双方嘶声力歇,力气衰弱后,才用平缓的语调说道:“我晓得,大家都是为了我们中国的管理,使中国欣欣尚荣、蒸蒸日上。今天就不要在这里纠结哪个对哪个错了,大家还是要心平气和地辩论,使子民明是非、懂道理,才是正经,大家说是不是?”
“不行!要不得的!”六太中的太祝喊道。
“祝!你这是在跟周天子讲话吗?”祝的一点失误及时被卿事寮抓住,“这样无君无父的东西,哪里有资格站在朝堂上?还不快滚!”
“我,我……”祝一时懵了,都不明白刚才说了什么,嘴里只是无力地说着“我不是那个意思”。
“滚出去!”康王没有发话,太史寮却坐不住了,冲祝吼道,“有你这样的猪队友,真是我们六太的一大耻辱!滚出去!”
祝一脸懵逼的转身朝店外走了,直到这时,他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好了,今天的辩论暂时告一段落,大家想好了,再来说。”康王说道,对刚才诸侯的列鼎问题仍没有一个明确的表态,转而问道:“哪个还有啥子事要说的?”
“回周王,”兵部的代理司马出班说道,“司马康伯带兵武力巡视诸侯方国,在北边击败猃狁鬼方,杀了猃狁人七千,俘虏两千,目前押回来青壮年俘虏男女一千人,玉石珍宝无数。”
“好,这才是我中国的骄傲!”康王说道。
“另外,这次押送俘虏回来的副将甲,有一个娃儿,今年十五了,”代司马说道,“他想送娃儿进辟雍,还请康王批准。”
“准了。”康王一时高兴,不再考察副将甲是何人了。
代司马老头散朝回到兵部府院,就派人把副将甲叫来,对他说道:“今天一上朝,我就想天子启奏了你的事情,天子本来不同意,要把你家公子拒之门外的,我于是为你表功了好半天,说将军在这次战阵上朗格英勇杀敌,和狄人拼搏,功劳是如何的大,天子才稍稍送了口,同意你家公子入辟雍。”
“谢谢代司马的争取,”老头这番表功的虚假说辞,甲一听就明白,“等会兵部完了事,请你去我家喝酒,吃烤肉,以表达甲对你的感谢。”
“不用不用,”老头连胜说道,“我是看在将军为中国上阵打仗的功劳上,才为将军尽力争取的,不是看上了将军家的美酒、烤肉,但是,既然已经明确邀请了,要是老头我还不接受邀请,是不是显得我老头不能和将军打成一片,那我老头就太不会做事了,是不是?我就接受将军的邀请了。”
“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甲说道,“请司马到时候准备来?”
“好吧,去吧,反正今天这里也没得啥子事情,”老头说道,“就算有些小事,也跟将军你没得关系。”
甲转身出来,回家去了。
晚上,代司马准时来了甲的府院,一进院门,就被伙房那飘出来的烤肉香气吸引,快步来了堂屋。堂屋里,侍女正在上菜、摆放美酒,看见进来得老头,于是对他微笑一下,就冲里屋喊道:“甲,司马来了,接客。”
甲在里屋听到喊声,出来看见代司马,立马脸上堆出微笑,“请,请,上坐,请上座。”甲把老头让道堂屋主位上,再催侍女们,“快点上菜,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