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匪兵甲
作者:枝叶采采 | 分类:历史 | 字数:8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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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清溪之夜
戴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进了邓家祖宅的大门,就看见单友背着手,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绕着黑泉转圈。听说甄信已经快两天没有消息传回来,戴敬也急了,顾不上休息,带着梅善就去了清溪。
虽然戴敬是第一次到清溪,可对这里并不陌生,镇上的一草地一木,他甚至于那些住了几十年的老户都清楚。
清溪镇的规模介于双河和黑泉之间,是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环境优雅。一条主街贯穿东西,主街两侧店铺林立,布店、酒家、杂货铺一应俱全。戴敬走在大街上,身边的行人从从容容地从自己经过,不时有店家的伙计站在门口大声地朝着他招呼生意,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大哥,有记号。”梅善直视着前方,面无表情地小声地说。戴敬装着不经意的扭头扫了一眼,路边的墙角有一个淡淡的箭头的记号,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标记,应该是甄信留下来的。戴敬心里稍稍有了底,沿着箭头所指的方向,继续往前走了下去。
“客官,要住店吗?”一个小伙计从客栈的大堂里跑出来,站在门口,躬着身子招呼戴敬。客栈的墙角也有甄信留下的记号,他应该在这里住过。戴敬看了看天色,笑着点了点头。
伙计见自己揽成了生意,轻快地跑过来,麻利地接过戴敬手里的缰绳,对着门口扯着嗓子喊道:“客人两位,里面请。”
戴敬和梅善要了一间上房,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关好门,“这里有古怪。”梅善贴着门边听了听,确定外面没有人偷听,回头轻轻对戴敬说道。
戴敬点了点头,小声道:“没错,这里太平静了。”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人来说,对于危险有一种本能的直觉,尽管他们没有发现什么,但心里却真实地感受到,周围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戴敬和梅善一直待在屋里,直到晚饭的时候的才下楼。客栈的大堂很宽敞,兼做酒店生意,可能镇子里实行宵禁,食客中本地人不多,基本上都是住店的客人。
二人找了靠窗的座位坐下,将他们带进来的那个小二自来熟的跑过来,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问他们要吃点什么?
戴敬随口道:“来一斤牛肉,两碗米饭。”小二有些失望,笑道:“牛肉没有,官府里禁得严,我们家的烧鸡最拿手,清蒸鱼也做的不错,客官要不要尝一尝。”
“也好。”戴敬指望着能从小二口里打听点事情,便点头道:“那就来一只烧鸡,再要一条清蒸鱼。”
“我们店里还有自酿的好酒,就是劲头大了些,不知道合不合客官的口味?”小二看戴敬虎背熊腰,象个纠纠武夫,故意以退为进的介绍道。
“好,那酒也来一壶尝尝,若真够劲,再劳烦小二哥添。”戴敬是个老油条,小二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于是便将计就计地答应道。
“好来,烧鸡一只,清蒸鱼一尾,好酒一壶。”遇上了财神爷,小二喜出望外,态度愈加恭敬,对戴敬谄笑道:“客官稍等。”
“小二哥,我们兄弟初到贵地,不知咱这镇上可太平?”戴敬见火候差不多了,便轻声问道。
“客官尽管放心,到了清溪,您就算到了家了,没有贼人敢来镇上。”小二笑道。
“莫听这小厮胡说。”邻桌坐着五个人,都是商人打份,戴敬过来的时候就暗中观察过,应试是些正经的生意人,这几个人好象是店里的常客,听小二这么说,便开起了玩笑,“这义州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土匪,这么兄台,可千万不要大意。”
“我说五爷,若说些别的倒也罢了,这事小的还真不怕您挤兑。”小二嘻皮笑脸地道:“咱这清溪,还真不怕贼人。”
那个被小二叫做五爷的笑道:“老子天天跑这趟线,说是清溪人都不过,这镇子虽没被洗过,但土匪闹事的时候也不少,你这小毛猴儿,别跟五爷这儿充大尾巴狼。”
“五爷您说这话就不对了。”小二抬眼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这些日子您没有来,镇上出大事了,昨天夜里,不知从哪儿来了帮子土匪,跟进镇子就被官兵给围上了,真刀真枪地干了一仗。没用一个时辰,就把那帮子土匪全灭了。”
“哦?”五爷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出了这么刺激的事,整个桌上的人都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小三儿!”没等小二开口,一个胖成球一样中年男人走过来,恶狠狠喝斥道:“没活干了是吧,再偷懒给老子卷铺盖滚蛋。”小二朝着众人吐了吐舌头,慌慌忙忙地跑了。
“袁掌柜的好啊!”五爷和桌上的同伴朝着那个胖球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袁掌柜的许是怕这些人问他官兵剿匪的事,只笑着回了个礼,便急忙转身走了。
小二的话象一块巨石撞到了戴敬的心上,他立即觉得心口一疼,一股浓浓地不祥之感从心底升了起来。
“大哥。”梅善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心烦意乱地低低叫道。
戴敬黑着脸,放在桌上的手轻轻地压了一下,梅善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收了声,默默地坐着。
吃饭成了一种煎熬,“冷静,一定要冷静。”戴敬不停地劝诫着自己,他慢慢地将米饭一口一口的塞进嘴里,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我吃好了。”梅善养气的功力比不上戴敬,吃了几口,便一把将碗推开。
“再吃一点。”戴敬突然笑了笑,“吃饱了才有力气。”
梅善的心里猛地动了一下,吃饱了才有力气,他重新将碗拿过来,细嚼慢咽地吃起来,他的心里很清楚,这或许是自己的最后一顿饭了。
“检查装备。”戴敬已经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最后将一条黑色的麻绦系在身边,藏了一把尖长柄短背厚刃薄的解腕刀。“好了。”梅善将百宝囊牢牢地捆在腰间,冷静地应道。
夜色正浓,镇子上的人已经入睡,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梆子的响声。戴敬做了个出发的手势,已经站在窗边观察了许久的梅善轻轻推开窗子,象一只灵猫一般,纵身跳了出去。
脚一着地,梅善接着一个前滚翻,将下落的力道卸掉,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爬起身来,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确实周围没有监视的人,往上做了个安全的手势,戴敬便跟着跳了下来。
甄信的记号做的很隐蔽,除了他们自己的人很难发现。戴敬和梅善跟着记号一路走下去,到了玉带河边,记号消失了。
“他们应该是撤出去了。”戴敬有些兴奋地道。按着一开始制定的方案,毛豆他们是从水上撤退的。“这边。”梅善的声音虽小,但惊慌之情却明显的表露出来。戴敬急忙过去一看,码头上赫然留着一个记号,这个记号只画了一半,戴敬用手摸了摸了,心彻凉下来,如果他的触觉没错,这个记号是用血画成的。
“去义庄吧。”梅善冷冷地道。如果战斗发生在昨天,那么尸体肯定没来得处理,最有可能的就是存在在镇上的义庄里。
“不行。”戴敬很坚定地否决了梅善的提议,如果官兵没有撤走,那么义庄一定是个陷井,用尸体做诱饵,等着他们自己跳下去,这也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我一定要去,把他们带回去。”梅善红了眼,“不能丢下兄弟,这是咱们斥侯营的规矩。”
这是个承诺,一个自欺欺人的承诺,做斥侯就意味着随时都可能去死,这些年来,斥侯营里死了多少兄弟,戴敬记不清楚了,能够把尸体带过来的又有几个,不丢下兄弟,只不过是让活着人心里安心些罢了。
“我决定了。”梅善没有理会戴敬,直起身来,往义庄方向摸了过去。戴敬叹了口气,看着梅善的背影,叹了口气,小声道:“上天保佑!”
义庄在镇子的外面,具体的位置甄信带回来的地图上标注得很清楚。街面上的巡夜的人,这耽误了梅善不少的时间,他有重要的情事要办,不是来送死的。
甄信的情报里说,义庄只有一个看门人,是个嗜酒如命的老醉鬼,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就抱着酒葫芦醉死过去。梅善站在义庄的墙外,往里扔了一块石头,石头落在院子里的地上,“啪”的一声闷响过后,院子里恢复了寂静。
义庄的墙很矮,梅善轻轻一纵身就上了墙头,投石问路没有反应,并不意味着院子里面就是安全的,这一点他很清楚,能这么稳得住,往往说明里面的人更难对付。
等了好久,梅善终于沉不住气了,他跳到院子里,西厢房的门开着,里面传出阵阵酣声,梅善轻手轻脚地摸过去往里看了看,那个看门的醉鬼睡得正香。
梅善折回到正屋门口,轻轻推开门,里面黑乎乎,什么也看不清,他静静地等了一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