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含情欲说宫中事

作者:潇悆 | 分类:历史 | 字数:29.5万

第十三回 笙磬同音情更真,闻杏香大梦初醒

书名:含情欲说宫中事 作者:潇悆 字数:7867 更新时间:2024-11-17 14:21:11

第十三回 笙磬同音情更真,闻杏香大梦初醒

对于习惯了大手笔来用钱的各宫妃嫔来说,省出十万两银子或是千万两银子都并不会让她们心生欢喜,有时候大多部分女人,并不能将眼光放得很长远,往往比较在意当下手中所获得的,就算明天可能一无所有,今日还是要一掷千金,不挥霍男人的财富,如和能证明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地位呢?为了凸显自己不一般的地位,妃嫔大都在自己例位上极尽奢华,谁也不甘落后。

宫里当差的下人,打多是从钱眼儿里生的,是最会两边倒的,有钱就是爹,哪宫受宠,寻着由头往上凑,巴不得能上去伺候着,自然有便宜给他们捡。常常还会私下里对比,那日送赏赐哪宫的赏赐够半年的月钱,哪宫的赏赐小家子气,还不够喝酒塞牙缝的。

虽然缩减了宫里奢靡的开支,明知会积下不少怨气,我也无法周全,我虽女流一向自诩才华过人,总爱施展过人之处艳压群芳,又有女王及燕王妃的赏识,自然是才尽所有,人生快事。

妃嫔们背后迁怒于也好,赞许也好,都比不过沄纚被燕王妃赏识之恩德。

锦绣宫卿妃娘娘大赞沄纚管事之才,她一向勤俭,喜穿素衣,食素食,从她的宫里并没有扣出多少银子,她若不是有孕在身不宜操劳,宫里制奢她也许操持得比我过之无不及。

卿妃特意叫青儿来传沄纚去她宫里。因素日见燕王妃背地里对卿妃颇有微词,沄纚不想太过于明面上和卿妃走近,可是今天卿妃主动示好,沄纚也只能随着青儿往锦绣宫而去。略微坐坐便好了。

卿妃马上就要临产了,沄纚看着她肚子上的胎动,都清晰可见,屈身行礼后,卿妃叫沄纚坐下说话。

卿妃的卧房倒有些像男人的书房,琳琅满目的书籍排满了书柜,那妆匣里也塞满了书籍,沄纚一一看过去,这架上有很多是她未曾阅过的书,她从前一直自认读书极多,想来做文问自然学无止境,不可为傲的。

卿妃见沄纚心往神驰,便拾缀了几本诗集道:“这本太白诗集,你可喜欢”

沄纚接过那书,如获至宝,回道:“略读过一些。”

“妹妹太过自谦了,想来李太白的诗集你自然早已熟读。”说着又问道:“可曾读过罗隐的诗?”

“略读过几首,我最喜欢那句,不要向人夸洁白,也知常有羡鱼心。”沄纚娓娓吟来。

卿妃好像被说中喜好似的,忙点点头笑道:“这两句也是我特别喜欢的,人人都喜太白的诗,可我最喜欢的是罗隐的诗。“接着又道:”罗隐的诗精邃自然,又发人深省。”

卿妃又道:“上次芙郡主生日宴,我听你说了钱起的诗,就知道这后宫又多了个一起做诗的人。”

沄纚回道:“娘娘谬赞了,我不过是东拼西凑读了些书,识了些字,肚子里的墨水早已经用干竭,不像卿妃娘娘那日那首刘中山的诗,接在前头,才是最好的呢!这才是熟读诗集,才是接得最妙。我在后头还有时间可想想,我若在前头,可就接不出来了。”

“我不过是才读了碰巧对上了。”卿妃笑着又道:“王爷自来勤俭,这回宫里裁缩用度,听闻你这一月足足省了十万辆银子,可真是难得,我对你又敬又忧。”卿妃意味深长道。

沄纚见她语气未尽:“娘娘此话怎讲?”

卿妃叹了口气,执了沄纚手坐在塌上:“既然今日你我这样投缘,那我也就和你明说了,你初来乍到,这深宫的事好些是你想不到的,每每我看着你能文能武,自然知道你是个又见识的人,不比那些拈酸吃醋粗鄙之辈,可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得不相劝你,这宫里的人都是为利而聚,你如此才情,难免不招人记恨,若他日你不能为他人所用,岂不成了他人眼中钉肉中刺,难道你这么一个水葱般的人不明白这个个道理吗?”

沄纚心颤翻涌:“娘娘与我素昧平生,却为我说出这番话来,想我何德何能?娘娘如此关怀,叫我惊叹不已,娘娘自然见多识广才能劝我不要锋芒毕露,凡事收敛一些自然是为我好,如今我身在其中眼睛看不到边边角角,多谢娘娘规劝。”说着流下热泪。

“休要如此。”卿妃取出自己帕子替沄纚拭泪:“我说的话你未必没有不知厉害,只是你毕竟身不由己,无亲无故,想站稳脚跟也是人之常情,我这过来人岂有不知的可,可是越是这样,将来只怕越不安稳,只有像我这般心如止水鉴常明,才能保证余生无祸。”

沄纚热泪盈眶,连连颔首。

卿妃又道:“难得你和我一样,都是不爱奢靡之人,此乃王爷福分,以后我们若人前不便,人后也要走得近些,正所谓知己难觅啊。”

说话间,卧房窗子正开着,桌上的几张纸被吹到了沄纚脚边,不待青儿去捡,沄纚忙将纸拾了起来,用砚压上,不经意间督间上头有两句诗: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这诗也是罗隐的诗,看来卿妃果真喜爱罗隐的诗。

卿妃迅速缓缓沄纚手中拿起了这诗,又折叠了起来:“看到这两句诗好,便随手抄录了。”

沄纚并未多想,只顾着夸赞:“娘娘的字体笔走龙蛇 ,一起一落恰到好处。”

卿妃因在宫里躺久了,稍觉不适便要我随她一并去御花园走走,人人都道卿妃沉默寡言,喜欢安静,这话倒也不可全信,毕竟如此年年轻的年纪,想来也不过是抑了性子,寂寞惯了而已。庆王如此虽宠爱卿妃,可也不能时常得空来她,其他各宫卿妃对她受宠颇有微词,又怎么和她会多有交集,位份居高,宠爱一多她也必须谨慎着一言一行,话说多难免出错,只能忍受长夜寂聊。

正好沄纚如今无权无势,又稍通诗词,能陪她说会儿话,她对沄纚也不用那么防备,总归能玩到一处。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这个季节的御花园现在满是菊花的主唱角,有白蟹凤爪牛乳菊,粉红的长菊,豆绿的青菊……

这满园的菊花,让沄纚无比思恋起家乡的那道诱人的风味佳肴——菊花鸡。

卿妃没听过此物,只觉肚子里的馋虫开始大闹五脏庙,便道:“这菊花的香郁,拌上肥鸡的鲜美,只听你这一说便觉得美味,这倒不难,我让御膳房按你说的去做,好了让他们送了。”

说罢,卿妃和沄纚在园子里亲手采了几朵大□□,将花瓣一片片的掰好,卿妃便让青儿送去了御膳房。

卿妃又摘了一朵粉菊鬓在沄纚的发髻,那粉红菊花散发着淡淡清香萦绕弥漫在沄纚的鼻端。

纆儿她们跟着二人走在后头,用布包捡了些掉落的花瓣,拿回去可以做枕头。

卿妃问:“这菊花枕头最能安神,妹妹可是睡不好?”

沄纚捧起一瓣牛乳菊道:“睡得挺好,就是这花闻着心情舒畅。”尽管沄纚这样说着,也难掩熬青了的眼,每晚都睡眠薄浅,进宫以来,除了仅有的几次是由于身体的疲累能倒头酣睡到卯时,平日夜里都要醒来个四五次,梦魇频繁。

卿妃见沄纚如此说,便没有问,只道:“别说妹妹途径千里入北淳,就连我刚进宫时也不习惯。”说罢差宫女去太医院去取些安神丸送我。

才一会,大老远二人便闻到了香味儿,原来是御膳房的太监正送来菊花鸡,那香酥的鸡肉上浇满了五彩斑斓的菊花,油噔噔,香喷喷的,卿妃指了指一旁的亭子:“我们去那用吧。”沄纚随她走过去,那亭子上题着“山语清晖”,这致清新的名字,再加上弥漫的菊花鸡香味,让人舒畅轻松,快哉不已。

那太监将菊花鸡摆在了圆石桌上,沄纚扶着卿妃坐下,卿妃的宫女忙替她加了围衫,递给她一双白银盘牛犀鸟的银筷。卿妃缓缓的夹起来一块覆着菊花的鸡胸肉,放入嘴中轻轻咀嚼,少顷道:“果真美味非常,你快尝尝看看是不是你家乡那个味道?”

宫女们也递给沄纚一双银筷,沄纚缓缓轻柔夹起一快鸡肉放入嘴中,那满是菊花汁香的芬芳,充盈了整个口腔,倍感美味非常,回道:“就是这个味。”

这时正好下起了雨点,品菊赏雨点,更添意境。沄纚大饮了几口甘雨,如痴如醉。此情此景,饮朝露,食百花,古人风雅尽在谈笑之间。

卿妃犯困要回宫歇息,二人相约下回等冬天下雪时,再再品梅花鸡,将四季留于齿间。

和卿妃的相处相较燕王妃自然轻松百倍。

沄纚侍女三人走在回宫的细碎的鹅卵石路上,才下过雨的地面,油光晶亮,走在上头有些打滑,雨霎时,又噼噼啪啪的下大了,三人赶忙加急脚步,沄纚的花鞋因久穿磨损不经水,已经被雨水浸透了。

只觉脚下一滑,沄纚摇晃着身体,要看要扑倒在地,丫头们来不间及拉住她,刹时,一双黑色缎绣的衣袖伸了过来,这是一双满是茧子指关节分明突出满是伤痕的手,甚是熟悉,沄纚抬起头,是北淳竝。

见是北淳竝,沄纚赶忙松开了手,他神情冷淡严肃似乎十分不悦,无话,只是缓缓将刚刚扔在地上的油纸伞拾起,一言不发,抬腿要便走。

沄纚只得自顾行礼,突然,他又回过身来,将手中的油纸黑伞缓缓递给沄纚,沄纚缓缓从他手中接过伞,北淳竝便自顾而去。

他没有说一句话,黑色的身影穿梭绵绵细雨中,往北星宫方向去。沄纚猜他应该是去找庆王,顺路碰到了自己。只是他今日不同于往常,虽然知道他寡淡,可平日说起情话才知妙语连珠,也不似今日碰了面,一语不发,那眼神凝重的神情,让沄纚觉得十分陌生,看着他模糊消散在视线中,心底隐隐泛起一丝莫名的惆怅。

纆儿到:“卿妃娘娘有孕在身,自然没有注意到把姑娘置身雨中这些小事。”

几日后,宫里有位老太监给沄纚送来了一双缀金掐玉的鼠绒豆粉宫鞋,他没说鞋是谁送来,沄纚第一反应便知道是北淳竝,他居然如此细心,观察入微,就连自己的鞋底都注意到了,沄纚暗自嘀咕:“他这是怜香惜玉的成性?还是怜悯之心成灾?”

不论出生、样貌、品行,燕王妃的确让沄心生崇敬,所以从前沄纚也尽全力牢牢地抓住燕王妃这个能让自己有所依靠的靠背。可是卿妃今日的拉拢示好,沄纚有些两难了。她不是傻子,虽然没有见识过宫闱内事,可卿妃说的也自然不是空穴来风,燕王妃和卿妃对座机这表面上的关心,暂时让她在宫里看起来上风光无限,但在沄纚心底,自己却嗷嗷无告。沄纚骨子里是一个不想受人恩惠的人,尤其不想再接受北淳竝的恩惠,因为他本就可以不用如此对自己。眼下沄纚急不可耐,只想尽早改变现状,站稳脚跟。

既然如此,何必要得罪燕王妃和卿妃其中一人呢?何不周旋二人之中?

从前自己寻死之心,如今自然大可不必。未到北淳国时,沄纚深信自己嫁的是个昏庸荒淫的白头翁,直到见到庆王本人,她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甚至有点莫名的惊喜。虽然自己并没有爱上他,可是嫁给他,自然也无需再想着寻死觅活。

卿妃回去后,为了感谢沄纚带她感受了一场风雅盛宴,便打赏了一些书籍古玩。沄纚也频频去请问安,毕竟在无亲无故的宫中,在自己现在这么落魄无势的时候,也少有人能不嫌弃自己。

因下个月宫里要举行一年一度的赛马射击御事,女君有令,各宫都要参加。

北淳人从小与牛羊为伴,贵族男女都善骑射,骑马奔驰草原是他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对于侯门千金小姐我别说骑马,从小到大我甚至了家都没有出过两回,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那一年随着老祖宗去庙里祈福醮,我连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也不从知道。

沄纚神往极了,想着自己策马草原无拘无束,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可现在要紧的是我还完全不会骑马,既然有骑马的赛事,又各宫都要参加,如此难得的学骑马机会,她是万不会放弃机会。

几日后,燕王妃命人前来春草殿传召沄纚,晚饭后一同去北星宫的暮霞坡练骑马。

傍晚,暮霞坡披上了一层薄暮水光长衫,清风徐徐,那稠密叠叠的叶子随着傍晚的清风丝丝流动,姹紫嫣红的扶桑花点缀其间,远处满是树木的溪林间流水潺潺,鸟鸣声清灵悦耳,花香随风迎面袭来,沁人肺腑......

薄暮水光的林中有人策马而来,是女君殿下,她疾驰如飞,侧着腰身拉开手里的长弓,轻松一箭射中了那溪水中的孤鹜。

各宫妃嫔们都一片叫好。

看着那死去的孤鹜,沄纚不免睹物暗暗伤感。

不过,话说回来,如此箭术和马术真不愧是一国女君。

妃嫔们都上前伺候女君下马,女君将手里弓箭递给了燕王妃,一跃下了马,笑道:“老了老了,真是老了。”

“母后永远青春不老。”燕王妃道。

女君笑道:”本宫有些乏了,大家尽兴,省得本宫在这,大家也擎肘。“

众人赶紧跪地道:”臣妾恭送女君殿下。“

待女君离去后,各宫妃嫔们都到御马槽各自挑选好了马匹,燕王妃纵身上马迫不及待地小试着身手,不愧是异域女子,个个都擅骑射。

沄纚因对此不在行,在马槽里半天也没有挑选出来。

杞姬见状,忙雪中送碳道:“你看,这匹马好,又白又精干,公主何不选乘这匹?”

沄纚不由心生欢喜,赶忙言谢。

选好了马匹从马槽里走出来,燕王妃骑着马又绕了回来。

她要亲自教沄纚骑马,如此殊荣,她算豁出去了,沄纚更是豁出去了,不顾害怕,拿着马鞭,踩着铁环上了马,摆好架势,只一心想能快点学会骑马,奔驰草原。

纆儿害怕她有闪失,一直围在她身边。

“你快让开。”看着大家都疾驰如风,沄纚不甘示弱对纆儿道,不壮着胆子怎么能学会骑马?

燕王妃道:“拉好绳子,以免被摔下去。”

可沄纚□□这马好像没有力气似的,走得摇晃,沄纚下意识弯着身子坐得很低,马开始原地打转起来。

一时她额头冷汗淋漓。

“拉住马绳,用鞭子抽它。”

沄纚照着燕王妃的话做,可是马好像发怒了一般,疯狂的奔跑可起来,沄纚跌撞摇晃在马背上,眩晕心慌。

燕王妃策马追了上来:“你一定不要怕它,你要是怕它,它是不会心甘情愿臣服于你。“

沄纚将害怕放之脑后,死都经历过的人,还要向一匹马低头吗?沄往马侧抽了一鞭:“驾。”

马低吼后退,不甘诚服。

“不要怕它,拉绳子让这畜生听你的话。“燕王妃喊道。

沄纚使劲的拉着马绳,示意这畜生向前,可它拼命的摆着脖子以示抗议,剧烈的晃动险些让沄纚几次从马背上摔落了下去,好在她把马绳紧紧缠绕在了手腕上,可是手掌也被马绳嵌进肉里勒得剧痛。

沄又抽了一鞭,马怒,发疯一般的往前。沄纚使劲拉住它的绳子一摆,可马性更烈,偏偏不掉头,一个劲往前冲。

沄纚两眼应接不暇,两耳呼呼作响,眼看着这小畜生便要往湖里冲过去......

沄纚手忙脚乱边解着手腕上的绳子,边将脚抽出马马镫,准备跳下马去,这么快的速度,她想自己一定会头破血流的,顾不上了,眼睛一闭,欲马上滚下去......

恍惚听到一声马嘶,一个银灰色的身影将马拉转了头,又从马背上转身一越,将沄纚后背衣衫提了起来,有横空一越,横抱着沄纚的腰间盘旋稳稳落地。

沄纚定睛一看,是那张颜如冠玉,气宇不凡的脸孔。

沄纚忙要起身行礼,可腰间却隐隐作痛,想是刚刚不慎扭伤了。

庆王道:“先别动,定是闪了腰。”又问:“谁给你挑了一匹还未经训的野马?“

沄纚惊尤未定:“野马?“

纆儿忙过来,沄纚知道她心直口快,又眼带怒意的看向跪地众妃嫔中的杞姬,打断道:“方才是妾身冒失不善骑马。“

庆王又向燕王妃道:“这未经驯服的野马野性未除,会伤人性命,你怎么如此大意?”

燕王妃道:“是臣妾疏忽,差点害沄纚妹妹受伤,臣妾甘愿领罚。”

“沄纚毕竟是曼青公主,代表两国交好,若是因为你的怠慢她出了问题,岂不是我北淳连个女人都容不下?”庆王道。

他的话随然是护沄纚,可是听起来沄纚觉得特别刺耳。

“臣妾该死。”燕王妃有些意外,庆王言下之意,看来今日是要受罚了。

众人皆有些意外,心事不一。

“起来吧,大家都起来吧。”庆王道。

虚惊一场,王爷怎么会为了一个异国女人真的动怒?“是。”燕王妃舒了口气。

庆王遣散众人:“都去吧。”

夕阳下的晚风弱了下来,树叶也轻缓了簇动,轻拂面颊,一阵阵熟悉浓郁的杏花香芬芳馥郁。

庆王深吸了一口气:”现在都已经快八月了,哪来的杏花香?“他又凑近沄纚轻嗅一番,确定花香是从沄身上而来,惊奇又狐疑的看向她,脱口而出:“站住。”

沄纚蓦然定住,被他这么打量,更是疑惑不解。

这花香,这花香那么熟悉,是杏花香,这香味好似,好似那日在芭蕉林里那位女子身上的味道,庆王不由得愣住了,“你随本王来。”

他突然握起沄纚的手,躲闪不急,沄纚只是愣在那,于情于理他此举也再正常不过,自己是他的女人,哪里有躲闪的道理?

他饱含深情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共坐一骑的沄纚,策马而去,华灯初上,夜色更甚,茂密的丛林,四向无人。

“我居然现在才认出你来。”庆王自嘲道。

“什么?妾身不明白王爷的意思。”沄纚疑惑,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主动相认了?你难道不是那日在芭蕉林里救我的人?“

沄纚大惊:“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芭蕉林里的人?”

庆王又道:“这杏花香,本王绝不会识错。”

沄纚恍然大悟,随即又转为震惊,这么一点点小小的细节,他居然也能捕捉不放过,沄纚一时不知该如何启齿,踌躇道:“妾身......”

北淳弦又道:“如果本王今日没有认出你,你是不是不打算主动交代?”

沄纚忸怩道:“这道也不是什么太费心的事,那日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我当时身不由己,后来只能将你放任在芭蕉林里,你可记恨?”

庆王道:“本王要谢谢你,因为这样,靖弟才将我安然无恙接回宫,你要本王怎么赏赐你?名份?还是本王的人?”

沄纚面颊绯红:“那不过是个巧合,妾身不敢居功。”

“这么说,你连本王都看不上了?”庆王逼近。

沄纚颈本能的往后一偏,却又被他从颈后搂住。

庆王贴近沄纚面颊,近了,更近了,他要干什么?沄纚心提到嗓子眼,

庆王道:“你有你的身不由己,以后不管两国是敌是友,至少现在我相信你,如果你真要害我,我还能站在这么?”

说道这,庆王突然想到方才有一个差点被遗漏的不通之处,杏花香,杏花香,她身上的杏花香是怎么回事?,那日正是四月初想她身上有杏花香倒不觉奇怪,只是现在已是初秋,杏花不是当下的花,以沄纚在春草殿的情形是不该会有这样的香膏,而北淳国上下也少见杏花,如此难道是她和曼青国还有暗中的联系?

想到这里,他眼神深邃,终究没有开口,他本是个十分多疑又心思细腻的人,这个香膏确实说不过去,如此小小的一个香膏居然也难逃他的法眼,不过他除了想到曼青国,是怎么也想不到这香膏是北淳竝赠送给沄纚的。

尽管庆王没有再说下去,可那寥寥数语让沄纚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作为人质送来给北淳国,人人都带着防备和欺凌来待她,何曾有人和她说过会信自己?眼前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两次偶然相救的夫婿,居然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知己。

沄纚满怀欣喜看着他。那眼中有异样光芒,可是庆王仍在暗自揣测之中,并未注意。

被雨水清洗过的夜空干净清晰,月光星光璀璨交错,萤火虫在清冷的月光下盘旋,沿着北星宫的石阶盘旋逗留。那石阶两旁的白菊、□□、紫菊似借了星的光,如珍珠晶莹乳白,如点点金星闪耀,如天边的紫霞光芒夺目,菊花,花中隐士也,松般的风格,梅似的品行。可此刻,没有一种花能在庆王的心中胜过杏花,让他如此痴迷的香味。

庆王今晚没有留宿锦绣宫,独自在北星宫就寝,他踱步徘徊,他想到白天在马上沄纚那不勇敢不服输的劲头,想到了她替自己研制解药,以身试毒的那个晚上的情景,想到了芭蕉林里自己一度以为只是个梦的相遇,想到了自己曾经连正眼都未瞧过她时便要将她赐死......如果她真是曼青国的奸细,自己恐怕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她既是曼青的公主难道就不想有朝一日回家乡吗?难道她真甘愿留在北淳?

各个大臣都在告诫他远着她,她是个人质,一定包藏祸心。

卿妃今夜无眠,女人都是贪心的,尽管庆王为了安她的胎,已经很久没有驻跸后宫,只有一晚不在自己这,她便黯然伤神,难道不知后宫的眼泪更胜她百倍,千倍。自卿妃有孕,着实让各宫都恨上了。

可卿妃也开始惶恐不安,虽知要有容人的雅量,虽然自己也很喜欢沄纚,可天下所有的女子那个不想独占爱人,可庆王贵为王爷,有日登基,天下女人都是他的,自己又凭什么独占他了?何况沄纚这样的腹有诗书,精明果敢的女人,生来就是陪伴君主的。只有早早拉拢,她庆幸自己深知庆王喜好。

她长叹而来一口气,青儿看出了主子的心思宽慰道:“娘娘早些谢谢吧,这北淳国里还有比咱们王爷还专情的男人吗?整个北弦宫还要那个娘娘能越得过您呢?“

卿妃颔首点头,好几个月了,庆王都没有碰过后宫,只是顾及燕王妃的嫡妃脸面略去了两回,后宫都看到了庆王对卿妃有孕一事独一无二的宠爱。

想着沄纚白天在马上可能扭伤了腰,庆王传人给春草殿送去最好的活血化瘀止痛消肿的药膏。

今晚他心里有了些共花赏月,美人在畔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