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第一大太监
作者:胡须叔叔 | 分类:历史 | 字数:1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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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颍川大牢(中)
刘沫卷缩着双腿,偏头看向那盏油灯,小火苗在他眼中跳动,醉倒的守卫趴在桌子上,听着背后不知是谁的嘘嘘声,眼角缓缓留下泪水。
忍不住心里埋怨自己,为什么脑瓜一热的要回来呢?老老实实的跟着两姐妹去南阳郡享福多好呀。
但他并没有那么去做,也许他和何后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离开皇宫以后的这些天,脑袋里全是她的身影,一颦一笑,都牢牢地刻在心上。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爱情,之前从未经历过,但当他得知何后或有危难之时,心头毫无征兆地跳了一下。
就是这一跳,让他做出抢夺马车的举动,但他并不会驾驭,一路只管加速,加速,再加速,他希望早一点找到诸葛亮。
眼下身陷囹圄,但并不后悔,相反,他有着比任何人都坚定的信念。
不知不觉中倚着铁栏杆睡着了...直到一阵叮当声响才又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开饭了,开饭了!”
刘沫半眯着眼睛看向正在派饭的守卫,又看了眼大木桶里的混合猪食,只觉得倒胃口,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喂,新来的,过来领饭听到没有?”守卫敲了敲铁栏杆,瞪眼珠子地看着他。
刘沫也在看他,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瞧了好一阵,还是守卫率先打破僵局。
“怎么着,耳朵聋啦?”
“这是给猪吃的。”
“嘿,还挑肥拣瘦的,你吃是不吃?”
“不吃!”
刘沫坚定地说道,这种嗖饭嗖菜,别说给人吃了,连猪狗见了都会绕开走!
“好,你不吃是吧?可别后悔,我还不伺候了呢!”守卫将木桶撂地上,把勺子给了囚犯,一扭头转身便走了。
刘沫懒得理他,走就走呗,反正又不会放他出去,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色,心中疑惑,连四更天都还没到,怎么就开饭了呢?
“嘿,小子,你有种啊,记得下辈子投个好胎。”一个中年大叔端着饭碗走过来,在离茅坑有些距离的地方蹲下来。
“怎么说?”刘沫一脸不解地问道,听这话的意思,那家伙还会报复?
“你等会儿就知道啦,这牢房可不是白住的。”中年大叔见他这副模样,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你晓不晓得,北边(黄河以北)来的灾民挤破脑袋都想进来吃这碗饭,就这样,还不一定能进得来呢。”
“这太夸张了吧?谁会喜欢吃这东西?再者说,一路上我也没看到多少灾民呀,顶多是有几个叫花子而已。”刘沫对此表示一万个不相信。
“诶呦,这东西好着咧,晓不晓得,北边闹黄巾之后,老百姓没得粮食吃,就连树皮草根早都啃光咧,咱在这里能有口米粮,享福吧你。”说着,中年大叔好像怕饭菜凉了,竟直接用手抓一大把往嘴里放,吃的津津有味。
刘沫不忍直视,生怕多看一眼会直接吐出来,没有在灾民的问题上停留,他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才能出去。
下意识把目光投向那盏油灯,在灯座底下压着一串钥匙。
那是打开牢门的钥匙,可要怎么才能拿到呢?而且即便拿到了,他也无法肯定自己能逃出去。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敲击声忽然响起,打断了他不切实际的思绪。
“上工了,上工了!”
来的又是那个派饭守卫,后面还跟进来一队士兵。
派饭守卫来到醉酒守卫面前,恭敬地说道:“祖宗,烦您老动一下身子。”
刘沫疑惑地看去,不看胡子的话,醉酒守卫也就二三十岁的年龄,怎么反而当起祖宗来了?呵,倒是有趣,这里一定有故事。
“嗯...拿去!”
醉酒守卫连头都没抬,直接随手一扔,钥匙就掉进派饭守卫的怀里了。
“多谢祖宗,您继续睡,继续睡。”
拿到钥匙的派饭守卫点头哈腰的后退,随后转身小跑着来开门,似乎怕打扰对方的时间太长。
“都排好队出来了,新来的你过来站最前面,等会儿我跟你详细说说要做的事。”
刘沫见此,只好站起身来,下意识撇了醉酒守卫一眼,然后第一个从牢门里出来,听话地站好。
“看在你是新来的份儿上,有些话我就提醒一下,老话说得好:没有吃白食的囚徒,在这大牢里,你必须为自己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刘沫皱眉看着脚脖子上的铁链,抬脚跟着往前走,身后则是一众囚徒,大家都被铁链锁在一起,走起路来有点儿像赶尸队。
只不过一个是叮铃铃...一个是哗啦啦...
跟着来到大门口,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守卫转过身来对他说道:“证明你有住在这里的资格,或者说是...价值。”
“你们...”
刘沫听了这话不禁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反正就是有点讨厌这个家伙。
“别你们我们的了,既然来了,就要按规矩做事,跟着走吧。”
一行囚徒相继从牢里出来,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没有人会为此感到高兴,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又是一整天地狱般的劳作。
“快走快走,看什么看!”
啪——
一鞭子抽在刘沫的身上,只因在路过春风馆的时候多看了眼。
“瞪什么眼?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刘沫不忿地收回目光,他这才知道两旁的士兵干嘛的。
继续往前走,路线避开了繁华街市,但还能听见些许叫卖声,这令他心中很是感慨,前几天,他还可以在街上闲逛,现在却只闻其声,不见人矣。
悲叹!
“上城墙,都给老子小心着点儿,再有人像昨天那样掉下来,老子连治都不给他治!”
刘沫抬头瞧着眼前十几米高的城墙,心中忽然打起鼓来,这才想起自己有很严重的恐高症!
再看看那只有半米宽的阶梯,一直通向十几米高,另一侧没有任何防护。
拜拜,古德拜!
侯爷我不玩了还不成吗?
穿越者的身份谁爱要谁要。
娘的!
“往哪儿走呢,滚上去!”
刘沫本想转身便走,却立刻被转了回来,屁股上挨了一脚,被硬赶上了台阶。
“磨蹭什么,往上爬啊!”
“我,我恐高啊...”
刘沫离地两米,两条腿就有些抖了,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促使他不得不鼓足勇气继续往上爬。
有一个士兵拉弓满弦,箭头直接锁定在刘沫身上,人家也不再多余的废话,就让你自己看着办。
爬,还是不爬?
爬!
为了活命,刘沫别无选择,好在爬之前就把脚链去掉了,不然难度系数还会增加。
对于普通人来说,爬个五六米没什么感觉,但再往后,你就会感到手脚冰凉,多爬10厘米都会紧张的不行!
“呼呼...”
“下一个,你上!”
刘沫此时刚好爬到这个高度,左边是坚硬的城墙,右边却一点阻挡都没有,他的眼睛一直目视前方,没有去想第二个爬的人,他唯一要做的是身体紧靠左侧,目不斜视地继续往上爬。
五米...六米...七米...八米...九米...十米!
十米有多高?
想象一下你从四五层楼的窗口往下看,就是那种感觉...
冷风袭来,在台阶与城墙间形成一股力量,令人感觉随时会被吹下去。
“冷静,你行的刘沫,你行的!”
刘沫闭上眼睛,他的手脚已经不太听话了,意识也逐渐模糊,多半是因为没吃饭的原因,此刻竟然产生了幻觉。
耳边传来老黄门的声音,还有那三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徒弟:
“狗娃儿,跳下来吧,跳下来,我就放了你...”
“狗娃儿,皇后娘娘把我们都杀了...”
“我死的好惨...好惨啊...”
“好惨啊...”
...
“都给我住嘴!”一丝鲜红嘴角流出,就在其摇摇欲坠,即将掉下去的时候,他咬破了舌头。
疼痛感使他瞬间清醒,由幻觉产生的‘鬼魂’瞬间散去。
老黄门的死是罪有应得,三个小黄门的死,则是何后为了隐瞒而杀人灭口,与他也有间接的关系。
但事情从另一个层面看,如果当时那三人没有放他出来,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许多事情发生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刘沫对此看得很透,所以,刚才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幻觉,就算他们再死几遍,也无法动摇他的信念。
“娘娘,我一定要活着去见你,一定要活下去!”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量,让他重新获得了对手脚的掌控,僵硬的身体再次动起来。
十米...十一米...十二米...
底下,那个派饭守卫仰头瞧着,看到继续往上爬的刘沫,心里多少有些意外,忍不住说道:“这小子还真行,饿着肚子还这么有力气。”
那名士兵见状,便把弓箭收回来,脸上的表情也缓和多了。
就这样,刘沫一口气爬到顶端,有人把他扶稳,并重新带上脚镣,被‘老人’带着向一边走去。
刘沫这才敢往下看一眼,竟发现离地面足有近二十米高!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爬上来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刘沫,刘备的刘,唾沫的沫。”
“刘备是谁?”
“这个嘛...好像是中山靖王之后,孝敬帝玄孙,我俩拜过摆子的。”
面对‘老人’的问题,刘沫实话实说之后,又给自己按了个‘宗室义弟’的名头,就不知,刘备日后听到了,又会是什么反应?
“我滴个乖乖,你还和皇亲沾边儿咧!”
“也没什么啦。”刘沫多少有点儿心虚,见对方随手将一空筐递过来,他下意识伸手拿住。
‘老人’拿起锄头,手指地面说道:“放在这里,等我刨碎,你就往里装石子。”
“好的。”
刘沫依言将空筐放下,抬眼望去,能看到颍川城全貌,城内欣欣向荣,而城外却是荒芜一片,几个庄稼地也因饥民的破坏而荒废了。
“你娃要是真的皇亲就好咧,就不用受这罪咧。”
“这怎么说呢?”在他的道德认知中,还有着‘王子与庶民同罪’这种观念呢,但却并不适用于东汉末年。
“你若是皇亲,哪怕犯了天大的罪过,都不会被关进大牢,最多呀,也就是跟牢里那位活祖宗一样。”
祖宗?
刘沫忽然响起之前那个很牛的醉酒守卫,忍不住问道:“您的意思是说,颍川大牢里有宗室囚徒?”
“诶可不能这样说。”
刘沫见其贼眉鼠眼地看了看周围,这才凑过来小声说道:“有是有,但那位活祖宗连囚服都不穿,县令没办法,只好让他在牢里当个看守,每天好吃好喝一样不缺,但就是不让他出来。”
“哦?还有这种事?”
刘沫顿时来了兴趣,于是追问道:“那他叫什么?”
“刘宠,好像还是个什么地方的王,据说当年是被先帝亲自下令关起来滴,因此,谁都不敢动他。”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那个酗酒的守卫还有这么大来头,难怪那个派饭的家伙对他那么客气。
不过,竟逼得人家管自己叫祖宗,这脾气性格也是没谁了,刘沫此刻起记住了这么一号人物,而这个人日后将会帮他一个大忙。
“你俩嘀咕什么呢?”
终于,有个守卫舍得过来犬吠了,只因爬高这件事,很多守卫都不敢上来,所以城头的守卫数量很少,有时更是连管事儿的都没有。
“没什么,我在教新人怎么做事呢。”
“哦,那你可要教仔细了,别像上回那个短命鬼一样。”
“好的,您放心。”
就这样,刘沫在这里开始了一段令他终生难忘的经历,在生死的边缘磨练心性,承受着非人般的痛苦。
而此刻,在另外一个地方——洛阳西边的函谷关城下。
两个牵着马的身影刚刚步入城门,二人的到来,必将给这座雄关带来一场致命性的打击,大汉朝的气数也会因此而加速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