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求生记
作者:他来自江湖 | 分类:历史 | 字数:297.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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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一六章 田虎垮台带来的连锁反应(五)
感谢天河上人323好汉万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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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智伯一闻这个熟悉的声音,整个人顿时都僵住了,盟主不是叫面前这邪门道士给裹挟了么?谁知他突然冒了出来,身后还带着大队人马,明显是自己判断错误,这一下错判,直将刘敏闪得不轻,是继续厮斗也不是,握手言和也不是,毕竟,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统统点破了。
就在刘敏这一愣神间,李助的刀已经到了面前,刘智伯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索性将眼睛一闭,事情已经发展道脱离他的控制范围内了。究竟结果怎样,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了,眼前能够做的,就是承担自己惹出事端的后果。
虽然不大疼痛,但他几乎能感受到刀刃侵入肌肤的感觉,李助虽以剑术闻名天下,但刀法亦属不赖,刘敏直觉一股热流沿颈而下,他知道,那是他的鲜血。但即便是如此关头,刘敏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就是死,他也不愿看到自己身首异处的一幕。
“军师,手下留情啊!”
王庆的惊呼声这时才传了过来,接着是李助冷冷的声音传入刘敏耳膜:“你这颗狗头暂且寄下,道爷要杀你,也要叫你心服口服!”
刘敏只感觉前胸后背都被自己的鲜血浸湿,但关键是好像脑袋还在,这时才睁开眼睛,一抹复杂的眼神投向持刀之人,半晌才道:“多谢道长刀下留情!”
“快,快叫郎中来!”
王庆这时已经赶到跟前,眼见刘敏半个脖子被染成红色,吓了一跳,刘敏却摆手道:“盟主,没甚么大事,道长既然刀下留情,我估摸着不过皮肉伤而已,包扎止血便可!”
绿林中讨生活,金创药之类必是随身携带的,王庆连忙叫人上前给刘敏包扎了,面带歉容的环视了眼前这班大汉一眼,也不问他们动手的缘由,只道:“若是无碍,还请两位兄弟屋内一叙!”
王庆说完,当先踏入李助的容身之所,滕氏兄弟自然而然要跟随王庆进去,不想却叫王庆所阻,两人面露为难神色,道:“盟主,这,不妥吧!”
寨主叫军师和心腹头领去密室细谈,本来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滕氏兄弟居然担心起王庆的安全来,李助的眼睛旋即眯了起来,看来今晚要谈之事,不会是等闲小事了。
不但李助看出端倪来,刘敏也有些意外。这大汉江湖上人送绰号“刘智伯”,也是多谋之人,想他向来以王庆嫡系自居,甚至还常常怀疑山寨头号军师李助的忠诚,似他这等披肝沥胆的人物,居然也有被别人所疑的时刻,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当然了,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滕氏兄弟所忌之人正是李助,怕自己一个人护卫不了盟主的安全。但他当即将自己这个想法否定了,因为两人警惕的神情,已经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当成了威胁王庆安全的来源。
“盟主……这是要干甚么?”
刘敏带着心中疑问,最后一个踏进屋内,这时王庆已经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又随意的邀请两位心腹落座。
李助自打被刘敏从清梦中操心,遇上的事情都太过匪夷所思,此时也不急着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望了王庆一眼。他比谁都清楚,此时有人比自己更加急迫。
“盟主,你半晚上去了哪里?胡春和程子明正在秘密点兵,你知不知道?”;刘敏的确比李助更急。好在他已经就目前局势判断出李助应是局外人了,言语中并没有把这两个人的行为往李助身上靠。
“智伯,这事我知道,因为是我叫他们去的!”王庆的回答让刘敏大吃一惊。盟主要调动山寨兵马,不可能也没必要瞒着李助和他,但盟主却仍这样做了,这代表甚么,想必李助比自己更清楚其中的意义。
“啊!?”因为太过惊讶,刘敏扯动了脖子上的伤口,疼得脸上的表情都扭曲起来。
果然李助此时不再沉默,开口道:“盟主,想你我自东京相识,弹指一挥间也有好些年头了。从我李助当年在房州助你起兵伊始,我敢扪心自问,从来没有怀过二心!就算在人海茫茫中意外遇上师弟,那之后也是极力撮合两家交好,出发点全都是为山寨发展和盟主你好!如今,我实在不知道出了甚么事情,好像让盟主对老道起了戒心,不过李助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李助有些颤抖的声音,逼问得王庆有些不敢和他对视,只是安抚道:“道长,你言重了,言重了!”
半晌过后,才见王庆摆摆手,示意眼神同样多了些不同意味的刘敏坐下,只是在这之后,王庆还是半天没有开口,好像有甚么难言之隐难以启齿。蒙在鼓里的两人却也不催王庆,只是直勾勾的望向这位伏牛山的主人,时间在此刻好像被定格。好不容易挨过一段难堪的沉默后,王庆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了口:
“不知两位对咱们的将来怎么看?”
真的来了!真的是这事!刘敏和李助这两个都不简单的老“对手”破天荒的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中,两人都看懂了对方的无奈,这是一种同命相怜的共鸣,他们知道,王庆怕是有了他们不大赞同的重大决定,关乎山寨未来!
果然,王庆并没指望两人作答,应为他此番并非问计,而是履行通知义务,只见他自顾自道:
“聚啸山林,不服王化,大家在一起的确快活,但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如今田虎就擒只在片刻之间,朝廷在尝到剿匪的甜头后,势必会将兵锋指向下一个田虎,你们说,官家是会先打梁山泊呢,还是先打我王庆?”
“那昏君和梁山泊有着血海深仇,当然是先打梁山泊了!”刘敏毫不犹豫道。
王庆笑了笑,语气仍是平平稳稳:“要是梁山泊再施妙计,将朝廷兵锋引向我们呢?”
这时李助无法沉默了,斩钉截铁道:“王首领不是那样人!”为了保持自己的客观性,李助连时常挂在嘴边的“师弟”,也换成中性的“王首领”。
“好!军师说的话,我向来是极为赞同的,但我眼下想问一句,要是梁山泊被朝廷剿灭了,下一步我们将何处?”
“唇亡齿寒,我们当然不能坐视梁山被朝廷剿灭!只是究竟该如何配合,还须再议!”刘敏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让李助有些侧目,看来这个人不是不知道两家联合的重要性,只是一直担心自己屁股坐偏了,叫山寨利益受损。
“好!智伯所言有理,但是你说将来,我是假设啊,假如将来梁山泊得天之助,打下了开封府,活捉了赵官家,天下江山为之改姓,到时候我们两家,又怎处?”王庆根本不反驳两人的意见,而是按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将事情剥丝抽茧。
“天下二分,或划江而治,或划地而处!”李助面不改色道。这确实不是假话,他内心中,极其不愿两家翻脸,同时也不愿意看到梁山泊鲸吞他的故主。
“所以说道长是个宅心仁厚的有德之士!”王庆肯定不是在说反话,这时也没有激怒这两位的必要,只见他笑了笑,继续道:“常言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就是王伦顾念我们的同盟,他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头领们肯?我近日听左谋说汉末三国的故事,孙权和刘备约定天下二分之后,再各凭本事谋取天下。真到了那 个时候,咱们是梁山泊的对手么?”
左谋?!
这个在山寨不起眼的家伙已经亲近到了跟王庆说典故的地步?李助面上闪过一丝愠怒,“大敌当前之际,左谋不思共抗强敌,反而离间盟友,此人当杀!盟主,凌州以来,梁山泊对我们是扶持有加,又是救你性命,又是替我山寨续命,我师弟看着像是怕我们坐大的架势么?”
“道长啊!王伦倒是不怕我们坐大,可咱怕他坐大啊!”王庆面上浮现出一丝看似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他没想把话说得这么透,可是面对李助政治“幼稚”的毛病,他又不能不说。
李助闻言顿时愕然,没想到平日在自己面前一说起梁山,便笑嘻嘻的王庆真实想法竟然是这样的,不由感到一阵心寒。
刘敏把目光从李助身上收回,长叹了一口气,望着王庆道:“是不是压寨夫人……给盟主说了些甚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要再猜不到王庆的打算,这个智伯的名头那就是浪得虚名了。
“她只是替她父亲带了几回话!”王庆并没有否定,这也算他做人的长处罢。不过李助闻言却已经勃然大怒,指着门外怒吼道:“老子杀了这个小贱人!”
王庆并没有动怒,反而起身朝李助拜了一拜,道:“无论如何,王某还要多谢军师让我俩重逢!”
被王庆这么一弄,李助直气得在屋内团团乱转,这童娇秀是他救回来的,哪知却带回来一个天大的祸害,如今撺掇得名震江湖的王庆心灰意懒,这红颜真是祸水啊!
望着处于暴走状态的李助,王庆叹了一口气,道:“军师,你知道的,我不过是个走一步看一步的人。走一步看三步,那是王伦,却从来不是我,我就压根不是甚么雄才大略的主!当初,我在东京衙门当差,吃喝嫖赌我并不讳言,那时我也没有想过未来,只不过叫冥冥之中的天数逼上房山,段三娘那个母老虎你做媒让我娶我也娶了,尽管我对她没有半分好感,但我知道若是没有段家相助,我就取不了房山。我若取不了房山,朝廷几个捕快,便能置我于死地。道长,我现在依旧清楚我在做甚么,朝廷就是段家,童贯不给我做这个媒,我王庆走不下去的!”
李助伸手指向王庆,这时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脑海中满是“烂泥扶不上墙”几个大字,王庆也不恼,转而对刘敏道:“智伯,跟我一起走罢!”
一直木然听着两人对话的刘敏,突然抬起头来,也不说别的,只是问道:“盟主,这些时日,你遣下山去的头领,只怕都是你认为不会跟你走的兄弟罢!”
王庆表现得依旧很坦白,承认道:“知我者,刘智伯也!”
刘敏苦笑一声,回道:“知我者,亦是盟主也!你心知我也不肯招安,所以,只有在你控制了整个山寨以后,等到最后摊牌的时刻,我才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
王庆见说,面上浮现出一丝歉意,道:“一时情急,不得不尔!智伯,你不比道长,他还有梁山可以栖身,你如今……”王庆指着刘敏的伤口,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刘敏恶了李助,再求落脚之地怕也难了。只要梁山放一句话,江湖上谁敢收留刘敏?只怕就是方腊,也没这个胆量。
刘敏亦知道自己的处境,但江湖上的汉子,并不都是宋江那种拿江湖当跳板的招安之辈,亦有晁保正这样的真绿林,只见他对王庆抱拳道:“多谢哥哥替小弟考虑,只是刘敏曾立下誓言,生不入官门,死不入鬼门!若是哥哥称王称皇,独树一帜,小弟还能追随,宋廷却罢了!”
“好!好一个刘智伯!”李助好像冷静了些,突然插言道,“你既然不愿招安,老道保你一个去处!今日一刀之仇,是老道我对不住你,你若心中有气,还我一刀便是!”
李助话音一落,一时间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他,气氛说不尽的沉重。原本两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原本要保着主公谋划一番大事业,哪曾想随遇而安的主公半路溜号了,只剩下他俩不尴不尬的被闪在半山腰上,上也不得,下也不能。逼得这两个原本相互制衡的谋主只能抱团取暖,当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天意常弄人,世事难预料啊!(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