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首辅
作者:码字的猫二 | 分类:历史 | 字数:26.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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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黄树引举人
三十几个回合下来云鹤子就受不了啦,他年龄毕竟大,并且先前又经历奔波。眼看对李丹一击而中的想法落空,云鹤子才知道这任务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见他力怯,二人更加抖擞精神。老道见了忙叫声:“娃娃们欺人,我老人家去也!”
话音刚落,伸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些药丸似的东西,用力朝地面一砸。小牛眼尖,叫:“小心!”接着便见一团光和火焰,伴随着很大的一声“砰”响。
高粲正要上前追,李丹伸手扯住他,喊道:“当心毒火!”周围人皆掩了口鼻。
那老道趁机向一侧冲去,一步跨上面方盾,第二步就到墙头,将几名猝不及防的团练撞下墙去。
可他一落地就傻了,外面五个金花阵已经围住了他团团攻打,让老道左支右绌忙于招架。
好容易打散一个阵,前边站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拎两条铁鞭叫声:“牛鼻子哪里走,一片石在此!”话音才落已像头水牛般冲过来。
他用刺将铁鞭朝外拨挡,只听“当啷”一声,震得他倒退了两、三步差点坐到地上,心中大骇这李丹麾下猛士怎么这样多?
越是害怕越是惊慌,他不敢力敌这个一片石,冲开阵型往外闯。说来也怪,那些个团练倒像引着他走一般纷纷让路。
正冲到棵小树边,就听众人一声喝彩,云鹤子再次感觉到了脚下的虚无。这回可没有坑壁和门槛了,整个人随着竹篾架子的坍塌掉进坑里。
“下网、下网!”有人大叫。云鹤子心知不好,要是被人家罩上渔网,那想逃就难了!
感觉到身下是平地并无尖桩,他从怀中摸出一摞打成箭头状的薄铁片挥手抛洒出去,坑上边立即惨叫连连。“小心老道有暗器,都退后!”又有人叫。
这倒给了云鹤子机会,他纵身在坑壁上用脚尖点了两点便蹿出地面。
“咦,他出来了,围住他!”刚才那个声音叫道。接着便有一团刃光滚滚而至,云鹤子连忙接住。
这时陆九、宋小牛也都冲出来,四个人将老道围在核心。云鹤子也是拼了命,竟然让他们无法得手还不时被逼退后,他那刺虽拢共只有两尺余,却半点不落下风。
朱祁镇不知什么时候兴致勃勃地出现在李丹身边:“嗬,这就是那刺客?江山军怎么搞的,派还不派个年轻的来,这么个老牛鼻子管什么用?”
李丹懒得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只说:“没事,你赶紧叫自己的队伍围紧实,我这里马上便好。”
“吹牛吧,恁半天了也没见你们捉住他,还挖坑,花多大功夫!”朱祁镇撇嘴:“诶,要不本将下场助把力!”说着便要摘自己的护臂。
李丹赶紧拦着:“这怎行?他是来杀我的,冤有头债有主……!”
正说着,忽然听人叫“大人小心”,两人都一愣,不知他叫的是哪位大人。
却抬头看见那老道冲出包围直奔院门口而来。朱祁镇忙拔刀,李丹挺长枪相迎。“云鹤子,投降吧!”李丹又重复了一遍。
老道这时衣衫破碎,道袍已经成了布条条,露出来的身体上数处带伤。“杀了你,杨公坐江山,天下享太平!”他嘶吼道,挡开大枪进攻,却被朱祁镇的刀挡住了去路。
“呔,你家朱百户在此!”朱祁镇挥刀便砍。
“哈,还有朝廷的狗助你,我却不怕!”云鹤子说着格开刀刃翻手砸下去。刺这个东西实际就像是个四棱刺刀,一般都是精钢打制,后段就像个钢筋般。
使用时可以结合刀、剑、鞭、锏、短矛的套路和技法变化使用。
所以云鹤子用个翻手砸乃是刺改鞭的套路,朱祁镇没见过也不提防,急忙横刀格挡,不料一声脆响刀竟然断了。
李丹大惊,心想你要是出点事儿,将来我怎么去见你爹朱瞻基呢?赶紧改枪为棍,正扫在道士的左腿上。
云鹤子哼了声知道今天已经没有赢的可能了,虚晃一招拔脚就走。
“贼道人哪里走?”随着一声大喝,高粲从侧面刺出一枪,枪花中朵朵梅花开,却不知哪个真、哪个假。
云鹤子心慌意乱急忙就地一滚躲过,高粲赶上一枪刺中他大腿,道士大叫一声。众人见他倒地发声喊,十几支枪便刺来,李丹忙喊:“留活的!”
陶绶冲过去察看,然后叫:“还活着,拿渔网来!”
不一时,众人七手八脚将渔网裹住的云鹤子重新抬入院里,几十条枪矛警惕地对准了。
宋小牛俯下身听他说话,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然后起身跑到李丹跟前行个军礼:“报告,大人,他快要不行了。我问他还有何话,他说真不敢相信李三郎是……。”
“是个娃娃?”李丹冷笑。
冯参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子里,他俯下身低低地和云鹤子说了些什么,然后站起身走过来说:“他死了。”
“死得好!”李丹冷冷地扫了眼尸体,扭头找到高粲:“若非高君,此贼还在穷凶极恶哩,你立了一功!
第一百七十七章 黄树引举人
斩下首级你带上给梅港送去,然后留下来做焦百户的副手,兼梅港乙队的队正,叫他们原来的队正到黄丘组建巡检分司和新的区队。”
“卑职遵令,一定不辜负大人期望!”高粲大喜,行军礼之后又跪下磕了头。
刚把尸体弄出去,有人来传禀赵大人来了。接着赵重弼走进来拱手:“恭喜都巡检去掉了一个大患!这下我们可以放心地前往安仁了。”说着递过来一张纸。
李丹接过来瞧,原来是刚才他们这里正激烈的时候安仁传回消息,在内线协助下已经攻占北门,潭中绡部顺利进城,少数敌军被围在文庙里。
周知县已经找到并重新入驻衙门,只是县吏和差役逃走、死伤过半,所以请李主簿尽快上任等。
李丹转给李着,他看过后立即拱手向赵重弼道:“既然如此,学生这就前去赴任,协助知县早日安定民心!”
“好!我遣一什骑兵护送你前往。”赵重弼说罢,将此事交给朱祁镇办理。李着匆匆向弟弟告别,说声安仁再见,便赶紧带着自己的长随陆宁儿去收拾行装了。
“那么,咱们天亮之后也出发罢。”赵重弼看上去很兴奋,这是在他手里收复的第一座县城。
“大人先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觉起来咱们正好上路。”
赵重弼不满地看他:“你难道不需要睡觉吗?”
“城池既克,需立即进行后续安排。不但队伍要调动,而且璜溪、上渡两堡建设需要立即开始,人手、资材的调派都是争分夺秒。卑职哪里敢睡?”李丹苦笑。
天快亮的时候宋迁遣人回来报告,说俘虏解救的事已经完成,共解救官军俘虏三百二十七名,斩杀林场匪徒二十四名,有四十人投降。
目前正按计划让这些人把木材顺水集中到河口,交给等在那里的水军接受之后送到上渡和璜溪,作修筑堡寨之用。
李丹果然没睡,他连下好几道命令分别给水军和余家寨。因为安仁攻克过于顺利,好多资材和工匠还在来这里的路上,所以不得不催促。
天亮时朱庆赶到,李丹这才将后面的事交给他,自己和衣去榻上抓紧时间睡觉。
午食过后,赵重弼带领官军拔营出发。大家得知安仁已下都非常高兴,到处是欢呼声,士气高涨。李丹带着团练的中军部分先一步前往黄金埠。
在小港等待过河的功夫,有个穿皮甲的人走到前面来和亲卫说了句什么,李丹一眼瞥见,大声问:“可是黄树黄司马么?”
“大人,正是柳条黄,您上次吩咐卑职找那武举人,卑职的二弟前日回信了,所以来向大人汇报。”黄树敬了军礼大声报告。
“快过来!”李丹招手叫他,恰好这时候有名传令过来报告前锋已经渡河,浮桥安全可以通过。
李丹便招呼黄树来帮自己牵马,一起过河,边走边问道:“君方才说家中有回信了?是什么情形?”
“我那二弟去了两回请梁举人,第一回他没见,第二回他说考虑、考虑。我弟弟以为没希望,就先回了古埠。谁知到家隔了几日,那梁公子自己下山来了。
原来是听说余干大捷、蓼花子授首,他便同意来都巡检的团练做事。”黄树告诉李丹,估计就这几日内梁公子便到。
他们是准备要去县城,刚出发黄树便写信要他弟弟把人送到杨埠来,但由于涉及军情,所以没和他们讲为什么要来杨埠而不是余干。
他本来还担心举人会有架子不高兴,谁知昨日收到消息,说他们今日便会抵达杨埠。
“所以……,我来找都巡检报告,也是想和你商量,是不是我转回杨埠去迎梁举人,免得人家误会不高兴?”
听他一说李丹明白了,由于自己行动过于迅捷,书信往来反而传达的都是滞后的消息。
若不安排人迎接,梁明山今日到达杨埠肯定又扑个空。所以黄树是怕人家误会,赶紧过来找自己商量。
但是李丹知道这黄树已经是内定的石港守御使,需要立即上任的耽误不得。想了想对他说:
“你是宋中军的司马,位置重要,离开不得。这样吧,我遣专使带一什护卫前去迎接并说明情况,你看可好?”黄树想想,点头同意。
到了对岸,李丹便叫过陆九来,把情形和他详细交代了,让他带一什枪骑兵和一辆驷马车回去迎武举人。
陆九听说是这么个美差,吓得眼珠子瞪起溜圆:“乖乖,去迎武举人?让我去?我家这是修了什么福分哟!”
“你遇到官军只需说奉命回白马去接一车货物,其它话暂时不要说。”李丹嘱咐他。
团练的队伍并未进入镇子,只是从不远处驶过,车上整齐的士兵和身后驷马拖拽的投石车让远处瞧热闹的百姓目瞪口呆。
虽然这两天已经有不少车子跑来又跑去,甚至当兵的还在河道上修起一座浮桥,但老百姓还是觉得没看够。
看着、看着,有人念叨了一句:“他们的骡马可真多,简直望不到头!”
“眼红了?那是余干百姓捐出来的,你想,一头骡子能分四钱银子,那打几次仗多拿点分红,只怕不是盈余,还会赚出头新的牲口钱来呢!”另一人说道。
“这余干也真敢干,要是咱们这里也这样,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凑钱呐!”他这是说全民入股“的事情,并立即得到了周围很多人的赞同。
“看看人家的车,个头多大,肯定装不少东西!跑得又快!你们谁家能有这样的马车?若是有了,地里的活儿不说,每月跑余干做两回买卖不就行了?”
有位老人家羡慕地说,周围一片叹息声。
“但愿官军打安仁顺利,这样兴许咱们战后也能买到那又长又高的马车!”
李丹进入北城门时,所有的战斗都已经结束,连地上的血迹也基本清理过了。经过文庙时,看到正从里面向外抬运尸体。
等候在这里的潭中绡嘿嘿笑着解释说有四十来个坚强的匪徒不肯投降,最后都被杀死了。
李丹对他们怎么被杀的不感兴趣,只问过文庙的损失和潭部伤亡便转向县衙。
西南门内的县衙外,李丹一眼看到穿着蓝色官服脸上有些憔悴、苍白的青年,李着正在他身后轻声说着什么。
李丹拉住马。示意亲卫们停下,翻身下来快步上前给周知县行礼,又向兄长行礼。二人还礼后,周知县感激地拱手道:
“多亏余干团练搭救,破城歼敌使我得以重见天日。此时在下心情激动难以尽述,请都巡检受我一拜!”
李丹连忙将他拉住,道:“收复安仁,全赖府台及同知赵大人运筹之功,我不过是派人协助而已,不敢居功。
明日赵同知率官军将要到达,大人留着此拜向赵大人感谢即可。咱们目下要赶紧讨论几桩急务,还是进衙详谈为好!”
周知县已经听李着说过,连忙侧身请李丹和诸将校到大堂上就座。
然而他才回到县衙,这里遭到洗劫,莫说待茶了,就是凳子、椅子都是凑集来的,周知县显得非常不好意思。
李丹倒不以为意,仍请知县坐上面,兄长乃主簿为副相陪,自己坐了客位。也不讲究太多了,叫毛仔弟取出散茶来,让厨下点火煮水,取碗来大家分饮。
趁厨下烧火的功夫,李丹指向一个坐在末位,斯斯文文头戴四方巾,下颌蓄着短须的青年问:“这位仁兄诸位还未为我介绍。”
“哎呀!”潭中绡一拍大腿跳起来给那人赔罪:“光顾着唠叨军务,竟忘记介绍先生,潭某之罪也,实在对不住!”
周知县脸上现出惊诧模样,也赶紧道歉:“还以为方才潭营正已经介绍过,是本官疏忽了,周先生请见谅。”说完转过头来给李丹介绍:
“这位便是一直藏匿本官、见义勇为的周义士。若不是他,本官早成孤魂野鬼了也!”
李丹大吃一惊。见那人微笑着拱手:“县尊过誉,学生行当然之事耳。”起身过来,躬身下拜:“学生周歆,拜见都巡检李大人。”
“请起、请起!”李丹忙过去扶他,惊讶道:“闻周郎故事,我还以为君是个豹头环眼、五大三粗的模样,不意君竟是这身衣束。”
周歆哈哈大笑:“学生也以为李三郎好像罗成般人物,没想到这样少年英俊超乎想象,故而方才慑于虎威,逡巡于后,未敢上前。恕罪、赎罪!”
他说罢又唱个大喏,屋内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正好茶水上来,众人依旧落座,由着毛仔弟等亲卫给大家依依倒上一大碗。见众人喝得津津有味,知县和周歆也学着啜两口。
“咦,这个喝法新奇,口味也新奇。”周歆道:“平日家里尽是饼茶,倒不似这个来得痛快!”
“这散茶简单、容易,虽非君子之茶,却适宜贩夫走卒、闾里乡间。散茶若能大行,则茶叶销量将较之于今数十倍不止!”李丹笑吟吟地对他说。
周歆目光一亮:“没想到大人对商贩之事亦是了解。”
李丹笑笑:“这方面的事,后面还有许多要请教周兄处。不过今日咱们先谈些其它。”说完对李着问:
“安民告示兄长可都张贴?我入城后一路行来看到街上行人寥寥,已有纠察和镇抚在巡视。”
“告示已经在张贴,方才有人来报还有城西几处未贴完,衙役缺少之故。
街上巡视的大都是解贵庭手下,周敬安(周歆字)也组织了民兵协助巡视,他们主要负责城东还有东墙上的防务。”李着回答。
“大人有所不知,本县城东地势较高,但也正因如此历朝历代对东墙修筑都不大上心。
东墙不仅最矮,且因山洪浸泡、损毁也严重,多数地方高只有六尺,顶上坑洼不平甚至灌木茅草丛生,行走不易。那边人烟又少,故而许多地方就如荒地般。
民兵也只能沿墙巡视,至于说修补城墙或者城上的巡逻,那是做不到的。”周歆介绍完,抱歉地笑笑。
“敬安能使民兵巡行就已经很不错,其它的我们已有计划安排,会逐步来做恢复安仁城防。”听李丹这样说,知县和周歆脸上都放出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