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势如破竹

事实上还没等郭淮被押送到祁山堡下，高刚就降了……

这倒并非由于粮草、水源不足之类的原因，祁山堡山上有水，作为西线的重要防御城池，粮草足够他这千人食用一年。

加之地势险要，不利于攻城，他真要铁了心坚守其实还能撑很久。

主要是心理压力太大了，这种看不见希望的压抑感觉，随着被围困日久，每一天都在增加。

这些天，堡内士卒打架斗殴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有些不过是你穿了我的鞋、我拿了你的头巾之类的鸡毛蒜皮。

刚开始的时候高刚还敢强势弹压，到最近，手下那些原本驯服听话的士兵，现在一个个眼神都变得诡异起来。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绝望，无法发泄的负面情绪与日俱增，每天夜半时分，总能听见幽幽的哭声、或者歇斯底里的喊叫传来……

他们已经快疯了。

就在前些日子，刘备亲率大部北上，围城兵马的减少非但没能让祁山堡内部的状况好转，反而变得更加麻烦。

“将军，咱们杀出去吧！”副将瞪起布满红血丝、挂着黑眼圈的双眼，忽然开口说道。

“你疯了！”高刚吓了一跳，“咱们才多少人，杀出去？何况就算突出重围，祁山堡丢了一样是死罪！”

就祁山堡这种地形，敌军的攻城器械都排布不开，龟缩才是最好的选择，冒险出城完全没有必要。

副将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但嘴里仍旧嘟囔着：“……那也比窝在这里等死好。”

祁山堡是个纯粹的军事堡垒，其中根本没多少民众，更不要提什么娱乐设施之类能解压的地方。

并不是每个士兵都拥有钢铁般意志的，再加上大军围困，曹丕伐吴，援兵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他们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要不然……干脆降了吧。”副将又以更低的声音嘟囔了句，随后赶紧低下头，等着高刚劈头盖脸的喝骂。

结果半天没声音，他抬眼一瞟，却发现高刚闭着眼，脸上写满了挣扎。

这倒把副将吓了一跳，他只是抱怨发泄一下，被喝骂一顿反而比憋着好受些，没想到看高将军这样子……是真想投了？

“唉……”高刚长叹一声，“开城门，随我出降吧。”

“将军不可啊！”副将慌了，一把抓住高刚的胳膊，“伱我家眷皆在中原，如今若降，性命难保啊！属下方才只是一时胡言乱语……”

“随我出降吧。”高刚面无表情的说罢，甩开他的手便去拿他的大印，准备出降了。

副将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高刚的背景呆呆发愣。

他只是随口抱怨一句，将军咋还就真降了呢……

可他哪知道，高刚心里有投降的心思已经不只一天了。

刘备还没率军去上邽，他就有这个心思了。

不在陇右的人，根本体会不到那种各地望风而降带来的震撼，以及深深的绝望……

……

等到郭淮被押送到祁山堡时，张翼已经带着他的三千人马上了山，完全接管了祁山堡。

而原先的祁山堡守军，包括高刚在内，则被暂时集中看押，等候陛下与丞相发落。

而负责带队押送郭淮的，则是参加了南中之战的小将高翔。

在山下没发现汉军的高翔大惊失色，还以为张翼的人马出了岔子，差点就冒冒失失的回去报讯了……

毕竟在他看来，之前大军在此都不敢强攻祁山堡，张翼的三千人又怎么会能成事呢？

“恭喜张将军立下大功。”被山上的张翼发现，派人拦下的高翔进了堡，对张翼拱手贺喜。

张翼难掩喜色，此次北伐拿下祁山堡，虽非战而胜之，但这功劳却会妥妥的记在自己头上。

他张家，以及益州士人的地位也会跟着受益。“哈哈哈，高将军哪里话，此全赖陛下，以及太子、丞相声威，某不过捡了个便宜……”张翼眉梢眼角透着喜色谦虚道。

“那倒是。”高翔认真的点头道。

张翼：“……”

依旧如往常般耿直的小将高翔，一时间噎得张翼说不出话来，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而另一边意外相遇的二人，气氛之尴尬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刚：“……”

郭淮：“……”

“咳咳。”感觉什么也不说似乎不太合适，高刚清了清嗓子，“郭使君，你也降啦……”

刚被诸葛亮的言语插了一万刀，还在恢复期的郭淮，没想到自己胸口上又被曾经的同僚补了一刀。

“什么叫我也降了？！”郭淮当时就怒了，“彼时我已被团团包围，士卒已无战心，纵我一人不降又堪何用？！

“倒是你，祁山堡易守难攻，粮草水源充足。你若坚守个一年半载，骚扰蜀军运粮，届时陛下定可回军来援，却没想到你如此贪生怕死！”

祁山堡如果这颗钉在粮道上的钉子如果坚守不降，确实是个麻烦。

汉中才刚刚能勉强自给自足，陇右贫瘠，若要供养军队对抗曹魏，势必仍要从益州运粮。

但这么一说，高刚可就不爱听了。

是，你原来是雍州刺史，大族上官，但现在大家都是阶下囚，谁比谁强到哪去？

你还装大尾巴狼呢？

高刚把脸一拉道：“你的兵是肉长的，我的兵就都是铁打的？你以为光有粮有水就能守那么久呢？呸，说什么风凉话。”

郭淮大怒：“高刚，你好大的胆子！”

“怎么，还当自己是刺史呢？”高刚斜着眼道，“高兴叫你声郭使君，不高兴，汝也不过笼中之犬耳。”

都落在人家手里了，生死还不一定呢，他哪能受郭淮这鸟气？

只是郭淮才刚被诸葛亮指着鼻子骂作断脊之犬，而且诸葛亮也就算了，好歹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

你高刚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骂他郭淮是狗？

郭淮彻底失去理智了，手虽被反绑，依旧上前就是一脚踹在了高刚肚子上。

“唔……”高刚没想到这货这么大反应，冷不防被踹得肠子翻转，直欲呕吐。

他顿时大怒，也不甘示弱的杀了回去。

二人你一腿、我一脚的斗在一处，却是都比战争之上来得悍勇许多……

……

高刚降汉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上邽，刘备与诸葛亮闻讯大喜。

商议之后老刘果断拍板，自己坐镇上邽，马超驻军冀县。

命诸葛亮率姜维等将立即统大军北上，支援孤军深入的太子刘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