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青龙之威

两千荆州骑，大多都是滇马。

如果曹仁大军在此，自是不惧。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曹仁的大军都在对岸呢，有关平舟师锁江，他们根本别想渡河支援。

这两千骑放在此时的襄阳，却成了致命的杀神。

关羽身前几无一合之敌，以他一人之力便将曹兵杀穿。

绕过陷坑的骑兵队随后而来，傅肜与赵累带着他们也是大开杀戒，如砍瓜切菜一般。

守军一旦城破，士气自然跌落谷底，更何况肉身对抗骑兵的事情，真不是什么兵都能做到的。

“保护将军先走！”

满宠身旁的一百亲兵立刻结阵，将他护在后面。

他平日虽然严苛，对自己的亲兵也算不薄，此时这些依附于他亲兵倒也真肯卖命效死。

而且作为亲兵，他们与那些城门守军不同，家眷都在大后方。

今日死在这里，至少家庭尚可保全，若是投敌，必遭灭门抄家。

只是……

满宠绝望叹息。

走？往哪走？

襄阳城外皆是敌兵，沔水之上尚有荆州水军虎视眈眈，自己根本就是笼中鸟、池中鱼，又能走得几时。

“关羽！尔等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陛下文治武功，故得授大任！神器更易乃自然之理，何不顺天应命，早早归降，仍不失封侯之位！”

关羽眯起眼，对满宠的劝降一言不发，只默默加速向他杀去。

那些亲兵虽肯卖命，又如何挡得住关羽。

更可怕的是即使偶尔有人一戟划到马上关羽腰腹，也只是溅起一串火花。

关羽依旧没事人儿一般向前冲杀，自以为“得手”的士兵拿回长戟，却发现刃尖儿已经被崩出了口子……

满宠自知无处可逃，又见关羽直奔自己杀来，只得呛啷一声拔出佩刀，纵马迎敌。

“呼噜！”二马交错之际，赤兔猛打一个响鼻，凶悍的一摆头去撞满宠坐骑。

满宠那马不过寻常货色，几时见过这么凶的？当即被撞得头晕眼花，身子一个踉跄。

可怜的满宠被坐骑一晃，摆好的架势立刻乱了。

如果当初那匹白色宝马没被他沉入樊城水中，也不知今日能不能多活个一时半刻……

满宠左手死死抓住马鬃，右手举刀一架，眼看着火光中那明晃晃的奇形大刀朝自己劈来，心中暗道不好。

这种姿势，只怕这一刀就算架住也要落马重伤……

然而事实证明，满宠其实有些多虑了。

铛——！

一声高亢的金属音过后，好消息是满宠并没有完全落马。

坏消息是仍然有一部分落马了：头、肩和半个胳膊……

他那把制作精良的环首刀，在关羽抡圆了劈过来的青龙刀面前，脆的就像木片一样。

若是曹老板下令打造的百辟刀，或许还可抵挡一二，可惜百辟刀属于限量款，没有他满宠的份……

身上的玄铠扎甲也没能挡住，连带着肉体一起被斩成了两半。

“分头行动”的满宠，脑袋瞪眼仰望着襄阳的星空，眼睛迟迟没有闭上。

似乎对于如此轻易便丢了襄阳，仍旧耿耿于怀……哦，他的“怀”此时还在马上，没了头之后情绪稳定了不少。

帮助满宠睡了个安稳觉的关羽，此时方才微微睁开眯着的双眼，一甩青龙刀上的鲜血：“不过一将死之人，何必多言。”

而后他高举青龙刀，高声喝道：“襄阳城破，降者不杀！”

短暂的愣了一息之后……

哗啦啦！

襄阳守军以满宠阵亡之地为圆心，全都扔下了手中的兵器，跪了。

两千骑兵对两千步兵，关羽对……对不上了，满宠和元仲都挂了，整个襄阳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种悬殊的实力差距，还有什么可坚持的？

更不要说还有成千上万的荆州步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只有满宠的那一百亲卫，尚在绝望搏杀，困兽犹斗，最终也被荆州骑兵屠戮殆尽。

“安排将士，分头晓谕安民，切记不可劫掠骚扰百姓，欺辱老弱妇孺。如有违犯，莫怪本将军法处置！”已经下马的关羽捋髯吩咐道。

“属下遵命！”赵累躬身领命前去。

傅肜则带人马分头控制城内其他各门，以及城中府衙、武库、粮仓等要地。关羽将青龙刀递给亲兵，摘下铁胄感受着夜间一丝难得的凉爽。

“老啦……不服老不行喽。”他用手扇着风，接过亲兵递来的布巾，擦拭额头的汗水。

身旁的亲兵听罢心中暗暗吐槽。

夜间奔袭，匹马闯襄阳，马跃陷坑，独骑突破，阵斩敌将……

好家伙，这样也算服老，还给不给年轻人留活路了？！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系列壮举，也差不多用了关羽的全部精气神。

青龙刀虽好，关羽得到它却不是在最好的年龄。

精心锻造的神兵利器，较之过去惯用的马槊要沉重不少，持此作战，一旦陷入僵持对体力的消耗就会越来越明显。

也因此关羽每一次出招，都力求让至少一名敌兵失去战斗力。

好在没人熟悉青龙刀的战法，更没人知晓其无坚不摧的锋锐与坚韧，才让关羽能够利用这一点出其不意的完成秒杀。

“收拢士兵遗体……准备发送回乡。曹兵尸体可令城中百姓自行认领，莫要阻拦，无人认领的于城外就地挖坑掩埋。”

“遵命。”

说到收拢遗体，关羽自然就想到了那个印象颇深的壮士……如今已经成为烈士的——牛大壮。

就算身体素质远超同时期士兵，训练再严苛，他毕竟也只是凡人。

身受如此重伤，又岂能不死。

不如说他重伤之下还能撑那么久，已是奇迹。

关羽和齐坚一同来到牛大壮的尸身旁，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干瘪瘦小的女人，正不顾周围士兵的阻拦，抱着牛大壮嚎啕大哭……

士兵们已得令不可骚扰欺辱百姓，对于这女人的行为也不好粗暴拖拽，劝又劝不走，一时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

“呜呜呜……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这女人低声哭诉，声如泣血。

早在牛大壮“流浪”到他们村子，打算偷只鸡却“意外被她发现”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汉子不是一般人。

绝不是什么流落至此的偷儿。

她卧病在床的老父收留了这个男人，还趁着临死前将女儿交给了他。

二人的婚事简陋到连杯合卺酒都没有。

甚至日子过到今天，直到牛大壮死，她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这短短数月，却是她降生至今，最有安全感、最幸福的日子。

然而属于她的短暂美梦，终究还是结束了。

关羽叹了口气：“既是阿斗的人，便依阿斗军中惯例，妥善安置吧。”

“是。”齐坚点点头，缓缓走上前去。

他蹲下身，那女人恍如未闻未见。

“随他一起，回家吧。”

女人哭着摇摇头：“我没有家了……呜呜，再没有了。”

言辞悲切，眼神空洞，似有死志。

“他却有，那里还住着许多与他志同道合，心意相通的人……你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齐坚短短两句话，便让女人渐渐收敛了哭声，面容依旧悲戚茫然，死意却淡了。

人比想象得脆弱，也比想象得坚强，有时候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理由。

她可以尽情沉湎于悲伤之中，关羽虽亦觉惋惜，却无暇为此过多伤怀，还有太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比如说连夜会见襄阳城中的荆州几大家族掌舵人。

能否让襄阳在短时间内快速恢复稳定，他们至关重要。

幸运的是荆州家族大多本就把宝押在了刘汉，得到他们的支持对关羽来说并非难事。

「襄阳已入吾手，却不知，大兄与阿斗那边战事如何了……」

走在城中的关羽遥望西北，心中尚还牵挂着西线的战事。

老刘此时正与诸葛亮围困祁山，祁山堡易守难攻，他们也并未打算强攻，暂时还算风平浪静。

而引兵北上的太子刘禅，却遇到了一点意料之外的小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