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战歌
作者:步枪子弹 | 分类:历史 | 字数:45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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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三章 老顽固
众人听到这话都流露出悲愤的神情来。杨鹏看见众人竟然流露出这个神情,不禁微感讶异。那老者道:“将军可知我们连夜赶路上京城吗?”
“你们是要去汴梁?难道是要告什么高官?”
老者点了点头,便要说出来。他地一个儿子却急忙叫道:“父亲,在,在将军面前,还是不要妄言为好!”话语中将‘将军’二字格外加重了。
老者瞪了儿子一眼,没好气地道:“我等都决定拼着一家人性命不要上京去,还有什么好顾忌的!”随即对杨鹏道:“我看将军虽然是大明将军,却是一个十分重情重义之人,却为何要助纣为虐?”
杨鹏等人只感到莫名其妙,搞不清楚老者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老者愤然道:“那杨鹏毁灭人伦道德,如今焚书,只怕将来坑儒也不远了!我们华夏正遭遇千年来未有之浩劫,将军是人中之杰,却为何要助纣为虐呢?”
杨鹏等人终于明白了老者的意思,杨鹏倒还没什么,其他人却都恼火不已。
杨鹏笑道:“华夏正遭遇千年来未有之浩劫?老人家,这话也太危言耸听了!”
老者霍然而起,盯着杨鹏嚷道:“礼崩乐坏,人伦不存,我华夏灭亡之日就不远了!这难道还不是千年来未有之浩劫吗?”老者这一站起来,他的那些子侄晚辈们也都站了起来,而杨鹏却依旧坐着。蒋丽等人担心那些人会对杨鹏不利,已经隐隐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只要他们敢于有任何逾越的行为,蒋丽等人就会立刻动手。
杨鹏拿着一根燃烧的木棍挑动着火堆,淡淡地道:“老人家,恕我直言,若是按照你说的,咱们华夏早就灭亡了,岂会传承到今天?”老者眉头一皱,没好气地道:“这是什么话?”
杨鹏呵呵一笑,“老人家,我们华夏一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多少年了?”
老者想都没想就道:“说几万年都是少的。”
杨鹏点了点头,“很好。那么儒家出现了才多久呢?”
老者这才明白了杨鹏的意思,愣在当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杨鹏看着火堆,道:“夏朝商朝都有五六百年的江山,那时儒家还未出现,为何国祚却如此之长?而自打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以儒家统治天下的国祚却从未有超过夏商的。老人家可否告诉我是什么原因?”
老者哪里能够回答这个问题,说不出话来。
杨鹏笑道:“在儒家统治之下,即便强盛如唐朝,也不到三百年的江山。但就这一点来看,显然没有儒家的国家比有儒家的国家更好一些啊!我实在不知道老人家所说的千年未有之浩劫究竟从何说起!”
老者气愤地道:“你所说的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理由,原因很多,怎能就说是因为夏商没有儒家,所以才国祚更长!”
杨鹏笑道:“至少夏商的例子说明,即便没有儒家,华夏也是绝不会灭亡的。老人家对于我这个结论有意见吗?”老者哼了一声,显然心中不平,不过却什么话也没说,自然是无词反驳了。
杨鹏道:“看来老人家带着这一众晚辈兼程上京是要效仿那些历史上的忠臣死谏皇帝啊?”
“正是!”老者傲然道。
杨鹏呵呵一笑,“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老人家,那些皇帝既然没有礼崩乐坏,为何社会竟然堕落到非要大臣死谏的地步?”老者立刻道:“那是因为那些皇帝忘记了圣人的教诲!”
“放屁!”杨鹏忍不住骂道。老者一家人全都瞠目结舌,而蒋丽等人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鹏摇头道:“老人家,不是我说你,你居然读了一辈子的儒家经典,竟然连儒家究竟是什么东西也没搞清楚!那些杀死忠臣的皇帝,根本就不是忘记了圣人的教诲,而是谨记着所谓的圣人教诲。”老者瞪眼道:“你胡说!你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杨鹏道:“儒家那一套三纲五常,是什么意思呢?也无非是硬要把天下的人都划分成生来如此且决不可改变的高低不同的几个等级。告诉所有百姓,自打盘古开天地起,等级便已经确定而不可改变了。换言之,老子对儿子再坏都是应该的,儿子不仅不能反抗,连屁都不该放一个,敢有丝毫怨言便是大逆不道;而皇帝对待百姓再坏那也是天经地义的,因为皇帝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下是他的私产,百姓是他的牲口,予取予求自然是天经地义的,若有反抗那还得了!看看吧,按照你们儒家的观念,究竟是那些个昏君做的比较符合圣人的教诲,还是那些死谏的忠臣所作所为比较附和你们儒家的观念?”
老者没好气地道:“忠臣之所以死谏便是为了皇帝的江山社稷考虑,为了乾坤大道考虑。因为皇帝若是不够仁慈,肯定会引起天下动荡,苍生涂炭。”
杨鹏摆了摆手,笑道:“你先别跟我扯那些,你就告诉我,皇帝既然是天下万民的主人,予取予求生杀予夺,究竟有什么错?”
“上天有好生之德,怎能乱来?”
杨鹏笑道:“既然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为何一个人养了无数只鸡鸭牛羊可以随意处置?若说皇帝是天下万民的主人,那么这种关系与一个人养了无数只牲口又有何不同?”
杨鹏气愤地道:“人怎能等同于牲口?”
杨鹏道:“同样是天下苍生,又有何不同了?既然皇帝是天下万民的主人,他生杀予夺哪里错了?”老者脑袋一片混乱,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杨鹏又道:“如果皇帝这么做是错的,那么就说明你们而儒家的那一套说辞根本就是荒谬的胡言乱语。你们儒家的言论到处都是类似如此前后矛盾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也不知道圣人两字究竟从何谈起!”
老者指着杨鹏气愤无已地道:“你,你竟敢诽谤圣人!”
杨鹏哈哈大笑,“狗屁的圣人!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说了几话,便被你们捧上神位了!要么是你们太过幼稚无知,要么就是你们别有用心!天生百姓,仿佛森林中生养的万千动物,怎么就变成了一家一姓的奴才了?森林之中的动物也是属于哪一个猛兽的私产吗?即便强如狮虎也没有这样的观念吧,它们要获得食物也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和努力!天下明明是天下人的天下,你们儒家却非要说成是一家一姓的私产,我倒想请问你们儒家,你们儒家究竟是何居心?难道就是为了奉承手握权力的皇帝而不顾一切奴颜卑膝祸害天下吗?”
老者又急又气,脑子里又是一片混乱,杨鹏的这一篇言论,他从未听过,只感到惊世骇俗,然而偏偏自己又无法反驳。
杨鹏继续道:“儒家的本质,其实就是有利于某些人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用这一套统治国家,皇帝既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本不该属于他们的特权,又可以压制百姓的反抗精神。好像生来皇帝就该高高在上对百姓予取予求,而百姓不过就是牲口,任由皇帝宰割那也是天经地义的。儒家的所谓仁义,所谓忠孝,不过都是为这种可耻的自私自利服务的奴才思想罢了!这样的做法还还造成了另外一个危害,那便是在削弱百姓们的反抗精神同时,也让这个国家渐渐失去了尚武精神,失去了与外敌争锋的实力和涌起。看看前朝吧,文弱得跟什么似的,简直就是一个被壮汉强女干而无法反抗的女人!”
“儒家对于这个民族的祸害在各个方面,一时之间根本就说之不尽。”
老者不服气地道:“难道就不要忠孝和仁义吗?这样的人与禽兽何异?”
杨鹏笑道:“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从来不看官方刊行的那些相关书籍。我建议你找一个书铺,买上一本好好看看。大明并非不提倡忠义,但和儒家的忠义是不同的。忠就要忠于国家忠于我们这个种族,而不是忠于某个人。忠于国家忠于种族,为了国家百姓的福祉,为了我们这个种族的昌盛,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可是儒家的死忠于某个人算是怎么回事?那不过是某个人的奴才而已,称其为人都抬举他了,只能称其为狗。
老者气得满脸通红,手指颤抖着指着陈枭,瞪大眼睛叫道:“你,你,你……”
杨鹏道:“用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个天下吧!大明如今如此强盛,远远超过儒家统治之时,而大明的官吏军队都以百姓为父母,为百姓鞠躬尽瘁,难道不好过儒家理念下的皇家奴才行进吗?相比之下,你就不觉得儒家很渺小吗?以如此渺小的理念,却妄想与大明的精神叫板,你不觉得这就好比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吗?你这一趟死谏,不会收获百姓的称赞,只会得到百姓的谩骂和耻笑!”
老者瞪眼怒吼:“你胡说!”
杨鹏笑道:“国家是什么?天下是什么?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国家是所有百姓的家。可是你们儒家却硬要替皇家为虎作伥,以天下之公满足皇家一家之私。真正助纣为虐的是你们儒家。我们华夏几千年来,为什么总是治乱循环,总也逃不出这个怪圈?根源无非就是因为少数当权的人总是想把属于天下人的资产变成他自家的私产!当年汉武帝为什么罢黜百家之后独独只遵你们儒家?究其原因,也无非是儒家那一套最适合愚弄百姓,最适合把天下人变为奴隶!儒家不是正道,儒家才是歪门邪道!只有彻底消除儒家在华夏的影响,才有可能真正解决治乱循环这个存在了几千年的问题。儒家那一套也根本不是什么美德,只不过是惑乱了华夏千余年的幽灵!这个幽灵该让他会地府去了!”
老者脑袋混乱,愤怒已极,指着杨鹏骂道:“你妖言惑众胡言乱语!儒学才是救国救民的正道,孔孟是古往今来至圣至明的大圣人!我不允许你诋毁我们儒学,更不允许你诋毁圣人!”
杨鹏站了起来,淡淡地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这么想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老者怒声道:“我永远不会向你们这些邪魔外道屈服,杀了我们吧!你便是能毁掉我们的肉体,也绝不能毁掉我们的灵魂!”
杨鹏看了一眼被一个年轻少妇抱在怀中面有无限惶恐之色的孩童,对老者道:“拉着妇孺儿童一起陪葬,这就是你们儒家的正道?”老者怒喝道:“休要多言!要杀就杀!”
杨鹏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扬声道:“不用管他们,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蒋丽及众卫士便都离开了帐篷,顷刻之间,整个帐篷里便只剩下老者和他的那些家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老者看了家人一眼,斩钉截铁地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日便是我等舍身取义之时!”
那个小孩童忍不住哀求道:“爷爷,我害怕!”老者立刻凶相毕露,喝骂道:“闭嘴!我苏序的孙子怎能如此怯懦!”孩童被他这一吓,禁不住哭了起来,还是母亲柔声安慰,才慢慢停止了哭泣。众人看着苏序,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苏序则有些神经质似的喃喃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为了天地正道,舍身取义又有何妨?……”
然而过了许久都没有人来理会他们,而且门口似乎没有人的样子。苏序的大儿子感到有些奇怪,怀着忐忑的心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朝外面张望。此时大雨已经停歇,月亮露出了半边脸庞,大地之上泛着银光,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可是门外却没有半个大明军的身影,竟然连看守他们的人都没有。
苏序的大儿子又惊又喜,连忙回到父亲身边,急声道:“爹,外面没有人,我们快逃走吧!”众人听到这话都是一喜,然而苏序却瞪眼喝道:“闭嘴!我们怎能在那些邪魔外道面前表现出怯懦!今日我们若是逃走了,便等于向他们认输,我等声名扫地不足为惜,而令圣人之道蒙羞,我等可就万死莫赎了!我们就呆在这里!我们原本就是要上京去死谏的,今日死在这里也是死得其所,又有何惧!”
众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不禁面面相觑,
苏序的弟弟,忍不住劝道:“兄长,圣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等何必在此等死?何不留待有用之身做些很有意义的事情?”众人连忙附和。
苏序瞪了众人一眼,厉声喝道:“你们太热让我失望了!如此怯懦,怎配做我苏序的亲眷!”众人被他气势所摄,不敢再说什么了,心里不由得涌起一些怨气,却不敢表露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杨鹏一行人收拾了行装,前往西边的那一片群山去打猎去了,留了一个帐篷给苏序他们,懒得管他们。
苏序等人一个晚上都无法成眠,知道凌晨时候才禁不住疲倦睡着了,这一睡便睡到了日上三竿之时。苏序的小儿子首先醒了过来,发现天已经大亮,不禁吃了一惊。连忙推醒了旁边的父亲苏序。苏序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道:“要上路了吗?”
小儿子语气惶恐地道:“父亲,天,天亮了!”
苏序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去,果然看见明亮的阳光早在帐篷之上,虽然还隔着一层张篷布,却已然亮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了。苏序点头道:“天亮了,他们很快就会来送我们上路了!”随即吩咐小儿子:“把大家都叫起来,打起精神,不可让那些邪魔外道小看了我们!”小儿子连忙把众人都叫醒了。苏序对大家道:“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让那些邪魔外道见识见识我们儒士的风采!”众人强打精神,却脸色都苦不堪言的样子。那孩童十分害怕地问母亲:“娘,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死了?”母亲心中凄苦,吻了一下孩子的额头,摇头道:“别怕别怕!没事的!”孩童闻言,脸上担忧的神情登时消退了很多。
苏序兀自端坐在最前面,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词,都是些什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之类的话。
这一大家子瞪着杨鹏他们来取他们的性命。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外面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一家子人十分奇怪,苏序以为对方在和自己比耐心,叫大家坚持。可是大家怎么坚持得下去,小儿子终于忍不住向父亲请示道:“父亲,我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苏序想了想,点了点头。
小儿子当即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奔到了门口,小心翼翼地挑开帐帘朝外面张望。只见荒野之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个帐篷半个人影。小儿子大讶之下,赶紧奔回到父亲身边,兴奋地叫道:“父亲,父亲,太好了,太好了!他们都不在了!”苏序一时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没好气地问道:“什么都不在了?”
小儿子急忙道:“那些大明军将,还有那些帐篷都不见了,他们走了!”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都忍不住流露出无限惊喜的神情来,唯独苏序眉头紧紧地皱着。
众人出了帐篷,果然看见原本散布在荒野上的那些帐篷都不见了,昨夜还见着的那些大明军将也都不知去向了。大儿子情不自禁地道:“看来他们并没有想要伤害我们的意思!……”苏序却气恼无限地道:“可恶!太可恶了!他们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众人互望了一样,心里均在想: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可不是一件坏事啊!
苏序对众人道:“我们不要耽搁时间了,立刻赶往京城。”
众人闻言,都是心头一跳,小儿子连忙道:“父亲,今天已经过午了,入夜之前是不可能赶到京城的,不如就在此停留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前往京城?”众人纷纷附和。
苏序想了想,觉得小儿子所言也是很有道理的,便点了点头。众人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
杨鹏等人一边优哉游哉地骑马,一边说笑闲聊,此时春光明媚,风光无限,各人心情都十分舒畅。
不到中午,一行人来到了一片所在。只见一座大山青翠苍郁,一条清澈如碧的小河环绕在前,波光粼粼;而小河的另一面则是一大片被茂密森林包裹的草甸,浓绿喜人,不见半分土色。这一方山水,环境清幽风光绮丽,真是一处怡人恰怀的好地方。陈枭指着那山下道:“咱们就在那里扎营,住他几天!”众女纷纷叫好。
一行人立刻过去,便在山下河边扎下了营地。随即燃起篝火,烧烤沿途打来的猎物,女卫士在篝火边舞蹈,男卫士则高声叫好,气氛十分欢快热闹。
傍晚时分,杨鹏和几个爱妻坐在小河边闲聊,笑声不时响起。
“咦?有人来了!”蒋丽突然指着河对岸道。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个男子正跌跌撞撞地赶来。杨鹏眯了眯眼睛,道:“好像是昨夜那一群人里面的一个。”蒋丽点头道:“是的。”杨鹏笑道:“这帮家伙赶上来干什么?难道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因此想赶上来死谏?”众女都流露出厌恶的神情,柴永惠气愤地道:“这些家伙,真正是莫名其妙!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不久之后,一名卫士奔到杨鹏身后,禀报道:“陛下,有一个人自称是苏序的小儿子,要见陛下。”
杨鹏听到苏序这个名字,不禁眉头一皱,看向永惠姐妹,道:“苏序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见过?”
柴永惠微笑道:“苏序便是当今最有名的那位大儒。”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