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作者:要离刺荆轲 | 分类:历史 | 字数:22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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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一章 黄河秋汛
大辽大安元年八月戊辰日(初七)。
大辽皇帝耶律洪基天安节。
耶律洪基率着群臣,亲自出上京临潢府,在城外设帐。
然后按照契丹人的传统,在帝帐前宰杀了一只白狗,将其埋在距离帝帐七步之外的土里,将其狗头暴露在地上。
这是捏揭耐,契丹人迎接中秋节的庆典礼仪之一。
是的!
契丹人过全套的汉人节庆。
中秋节、重阳节、中元节、春节、寒食节、乞巧节……
他们全都过!而且从皇室到下面的部族,都会隆重庆祝这些节日。
当然了他们也加了一点契丹民俗在里面,捏揭耐就是中秋节的契丹民俗。
等八天以后,中秋节那一天耶律洪基的帝帐就会转移到今天祭杀的白狗之地。
除了这个民俗外,契丹人过中秋节和汉人一模一样。
都会赏月,士大夫贵族也都会唱和、游乐。
甚至,自从苏轼写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之后,辽国君臣每逢中秋,都会吟诵这首词。
相应的,苏轼的名头在辽国也很响亮。
亲手将白狗埋在土里,耶律洪基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陛下……”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绩持芴来到耶律洪基身前,恭身拜道:“南朝贺陛下圣节生辰使杨汲等人,已在营外!”
“杨汲?”耶律洪基皱了皱眉头:“没听过……”
“陛下,使团之中的南朝皇帝贺陛下生辰使吕嘉问,陛下应该听说过……”
“吕嘉问?”耶律洪基这才露出笑容:“那个被南朝丞相大骂家贼的人?”
“他如今在南朝身居何职?”
“光禄卿……”王绩回答。
“让他们等着……”耶律洪基兴趣寥寥的说道。
“遵旨!”王绩趋步而退。
耶律洪基回头,看向了一直跟着他的孙子耶律延禧。
他又叹息了一声。
这几天他亲自教这个孙子读书,整整七天,还是没有把尧典给背好!
这让耶律洪基的脾气,变得不再那么的温柔。
实在是这个孩子太笨了!
一句话教了好几遍,还是记不住!
耶律延禧看到祖父看向他,立刻下意识的低下头去。
耶律洪基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道:“延禧啊,今天祖父圣节,南朝使者面前可能背《尧典》?”
耶律延禧摇摇头。
耶律洪基又叹了口气:“那论语总该可以背吧?”
耶律延禧唯唯诺诺的点点头。
耶律洪基无奈,只能说道:“也好……”
带着耶律延禧,回到王帐之中,知枢密院事萧哒不也,已经在帐中等候了。
“何事?”耶律洪基问道。
萧哒不也拜道:“陛下,西虏遣使至大同府乞陛下下嫁公主与其太子乾顺……”
耶律洪基抬起头,满脸不屑的吩咐:“叫他们滚!”
“大辽天子之女不嫁西虏小人!”
这既是因为,辽宋在谈岁币交子化,涉及整整三百万贯的泼天财富。
这个时候他若答应了西虏求亲,南朝怎么看?
也是因为,耶律洪基本来就看不起甚至敌视西虏!
……
几乎是在同一天。
汴京城同时得到了两封来自青唐、西夏的奏疏。
来自青唐的奏疏,乃是自称‘嗣邈川大首领、武威郡王’的阿里骨。
阿里骨上奏报告了其养父去世的消息。
同时请求朝廷册封他继承董毡的邈川大首领、武威郡王的封号。
而,西夏使者嵬名谟铎则上奏了以西夏国王秉常为名义的上书。
在上书中,秉常回顾了过去的种种,说是要‘痛改前非’,然后说了一堆恭顺的好话。
看的太皇太后满意不已。
只是,在上书的最后部分,秉常话锋一转,报告了董毡已死,阿里骨隐瞒死讯,还悄悄联络西夏一起进攻大宋的事情。
两宫看完这封上书,也拿不了主意,只能下都堂,请宰执们都来商议。
群臣,当然是各持己见。
有喊打喊杀的(章惇),也有要息事宁人的(吕公着),最后韩绛的意见胜出!
韩绛觉得,西贼和青唐吐蕃,谁都不能相信,哪怕他们说的是真的!
他举了真庙时,唃厮啰多次请求大宋册封,还自告奋勇愿意为了大宋攻打西夏的故事——唃厮啰是忠臣吗?不是,他只是要利用大宋罢了!
所以,西贼和青唐吐蕃其实都一样。
对大宋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互相消耗。
所以,韩绛请求两宫,假装不知道这些事情。
依旧册封阿里骨,也答允夏国王的请求。
同时,将秉常报告的事情,告诉阿里骨。
让吐蕃人去和西贼狗咬狗。
当赵煦下了今天经筵,到保慈宫问安的时候,两宫就将这个事情和他说了。
也将青唐吐蕃、西夏人以及朝臣们的奏疏,都拿给赵煦看。
赵煦花了些时间看了一遍奏疏,就点头道:“韩相公之议甚好……”
第两百三十一章 黄河秋汛
“青唐、灵夏之地,就且让他们自己去斗吧……”
“大宋如今的关键,还是在秋汛上!”
两宫听到赵煦提起秋汛,都是叹息了一声。
昨天,新知北京大名府、保宁军节度使韩维上奏了大名府河段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虽然在奏疏中没有明说。
但言语之中,还是透露出了对王拱辰这个死人的不满!
韩维报告说,大名府的河防、堤岸,都存在严重的问题。
偏偏黄河,又是从大名府这里改道,变成了二股河。
所以,大名府的河堤重要性,在如今的大宋仅次于滑州河堤。
大名府要是决堤,不止大名府自己要打出gg,整个京东西路怕也保不住。
涉及上百万人!
而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王拱辰的锅!
他自任北京大名府留守后,成天游山玩水,不务正业,也不理政,只把事情丢给下面的人去做。
要是这样,他其实勉强还算合格。
毕竟,在大宋元老们都这样。
除了范仲淹、韩琦、王安石等少数元老出知地方,还会做事外,剩下的人是根本不愿意搭理庶政。
天天醉生梦死,和朋友唱和交游。
事情统统丢给下面的人。
他们最多只负责监督和验收!
可王拱辰这个人,却是最恶心的。
因为他对下面的人态度,是分立场的,是旧党的就支持,新党的就设置各种障碍,不让其正常履职。
他用这种办法,胁迫都堂,只给大名府派旧党官员。
都堂能惯着他?
不能啊!
所以蔡确当政的时候,就拼命给大名府塞新党大臣。
特别是河道官,想方设法的塞过去。
就是要恶心王拱辰,和王拱辰玩胆小鬼游戏,王拱辰也不惯着蔡确。
直接将蔡确派去的人,晾在一边。
好多人上任大半年了,别说见王拱辰了,就是连自己的经费该去哪里领都还不知道!
等他们好不容易见到王拱辰,拿到了钥匙和权力,还没在衙门坐几天就被调走了……
而新来的人,则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情况。
这就是党争的危害。
双方都为了恶心对方,而不顾大局——反正,就算发大水,也淹不到他们!
结果,自然就是大名府的河堤和河道,在几年中都没有好好修葺。
王拱辰也是运气好,大名府这几年都没有洪水。
然而……今年秋汛,将极其猛烈!
于是,韩维一上任就傻眼了。
全是烂摊子,千头万绪,根本理不清楚!
只能说,王拱辰运气好。
上上辈子,是韩绛给他擦屁股,如今是韩绛的弟弟韩维给他擦屁股。
而这两个老臣,都擅长水利,也都有些责任心。
像韩维一上任就去视察河道,然后一堆官吏百姓,拉着他沿着河堤,指着那些在黄河面前瑟瑟发抖的河岸,告诉他——相公啊,快点修河道吧,再不修就完蛋了。
韩维也是吓了一大跳,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上任就遇到这种天坑。
他只能立刻上奏!
两宫想起韩维上书的内容,就叹息起来:“韩维说至少要十万民夫……”
“一个民夫一天,起码一百五十钱的工钱……”
“这一天就要一千五百万钱……”
两宫都有些舍不得。
“钱算不得什么……”赵煦道:“当务之急,还是防汛啊……”
“必须保住大名府的河堤!”
赵煦说着,就在心中发誓,等他亲政一定想个办法或者借口,抄了王拱辰的家,来补亏空。
“另外,韩相公年纪大了,儿恐精力不济……”
“不如从都堂选个宰执去协助?”
“再把宋用臣派去帮忙?”
“再抽调大名府、京东西路的厢军、驻泊禁军也去帮忙……”
两宫对视了一眼,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于是,向太后问道:“六哥有人选吗?”
赵煦答道:“儿以为章惇不错……”
“以章侍郎为提举都大大名府河防大使……宋用臣副之……授给全权……”
“然后……步军副都指挥使苗授,儒帅有才干,能将诸军……”
“遣苗授为将,节制京东西路、河北路、大名府禁军、厢军……”
两宫想了想,觉得赵煦的提议不错,于是,向太后看向太皇太后:“娘娘的意思呢?”
“就依官家的意思吧!”
但赵煦知道,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在他的上上辈子,大名府能保住,完全是因为韩绛爆种了,亲自激励军民,又因为大名府百姓知道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园,所以舍生忘死的护住了大名府河堤。
然而……
黄河却在大名府下游的小张口决堤。
大名府没有被淹,小张口以北的河北路十几万户人家就只能打出:rnm!
现在,想要避免小张口决堤,就只能使出一招绝世神功:氪金!
只有氪金神功,才有机会挽救河北。
所以,赵煦看向两宫,道:“太母、母后……儿想动用封桩库的钱……”
“至少拿出一百万匹绢和一百万贯钱……作为给诸军的赏赐……”
想要大宋军人卖命。
就得给钱,赏格必须给足!
不然,一个月三五贯,谁他妈给你赵官家卖命?
两宫听着,都陷入了沉默。
一百万匹绢,价值至少三百万贯。
再加上一百万贯铜钱,这至少是搬空一个封桩库啊!
就为了去堵河堤吗?
两宫都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这里就必须指出——哪怕黄河在大名府决堤,汴京城也不会受到影响。
而且,对大宋来说,哪怕淹了河北,只要不淹河东就没有太大问题。
因为河北已经被淹习惯了。
从仁庙开始,只要下暴雨,河北就必然发大水!
赵煦当然知道这个。
但他坚决的说道:“太母、母后,人命关天!”
“现在不是在乎钱的时候了!”
“大名府一旦出了问题,我朝边防就要出大问题了……”
“河北将无险可守!”
当听到这里,两宫才终于点头。
“便依官家的……”
查资料去了,神宗、哲宗朝的黄河主打一个东扭扭,西动动,真的好难查。
注:在北宋,元老大臣出知在外,与其说是当官,不如说是度假。
他们基本不管事,信奉无为而治。
旧党大臣里,文彦博、王拱辰等人,都干过故意不让新党大臣上任,拖着他们不给他们履职时间的事情。
文彦博在大名府的时候,河北转运副使还告过他不给自己库房钥匙,故意不让他上任。
然后……神宗批示:文太师是国家元老,天下名臣,朕也要敬重……你一个小小的转运副使怎么敢随便议论的?
将这个人调走了……
但文彦博比王拱辰好,他只是恶心人,不会真的将河道的事情也丢在一边,不让人做事,毕竟他还是比较重视民生的。
王拱辰就纯纯一政治机器。
元丰八年的秋汛,要不是韩绛爆种,大名府一旦被淹,后果不堪设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