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左传

……………………

一年零一百六十二天之前。

当然，这个幅度将近一年半的时间，是对于大明各个被划动了时间线的时空而言。

对于季伯鹰本人来说，这实际上前后也就个把小时的事情，能够入劫振十二把刀。

季伯鹰清晰记得，当他第一次带着大明诸天子储君去隆庆时空上实践观察课的时候，老朱当众给隆庆小蜜蜂下了一道禁令。

这道禁令的内容很简单，严令隆庆小蜜蜂一年内触碰女色，为的就是断了小蜜蜂的瘾。

并且后面他单独带着老朱又去了一趟隆庆时空，正好遇上隆庆小蜜蜂违抗禁令，妄图想要完成1V7的壮举，结果是这隆庆小蜜蜂被老朱给打的半身骨折。

“死性不改。”

季伯鹰脸色微寒。

身影，骤然于原地消失。

一年零一百六十二天，距离一年半只差十几天，实际上和一年半差不多，季伯鹰索性就不等了。

……………………

隆庆时空。

风和日丽，正值三月烂漫花开之际。

有道是，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

紫禁城，干清宫暖阁，正在进行着一场为延续人类血脉的神圣仪式。

倘若站在这阁门之外，附耳倾听之下，能够有着混杂着多人的靡靡之音入耳。

进而再一听这靡靡之音的节奏，抑扬顿挫、此起彼伏，必然皆是假而为之，都是演技派。

阁内。

“扶住朕的腰，朕还可以继续！”

此刻的小蜜蜂朱载坖站在暖阁中央，绝对的C位，一脸的尽情肆意，整个人已经是累的满头大汗。

然而尽管如此，勤劳的小蜜蜂依旧选择要坚守在工作岗位。

一声豪言之下，正欲继续工作之际。

忽然。

小蜜蜂顿感肩膀被拍了一下，皱着眉头下意识折过身，正欲呵斥身边这两小太监胆敢冒犯天威。

然而，当他折身望去的刹那。

嗡…！

脑仁一颤。

在隆庆小蜜蜂的眼中，仙师、太祖爷、成祖爷、父皇，以及其他各个时空的天子，包括他的儿子孙子，这会都是在跟前站着，神色各异的望着他。

像是嘉靖神仙、老万历、泰昌帝这几个三服内的直系，都是不约而同的别过了头。

太羞耻了！

“怎么不继续了？”

“咱看你不是玩的很带劲么？”

老朱淡淡开口，眼眸中透着寒霜冷意。

不等小蜜蜂缓过神来。

‘啪’。

嘉靖神仙脸色铁青，跳起来就是一巴掌扇在隆庆小蜜蜂的脸上。

“本帝君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瘪犊子玩意！”

这一巴掌，力度毫无保留，直接把隆庆小蜜蜂给扇的几个踉跄，脑瓜子更是嗡嗡的作响。

刹那间，这暖阁内的佳丽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都是惊的尖叫，纷纷是跪落在地，垂着脑袋，莫敢言语。

同时亦是心中疑惑，连皇帝都敢打，这帮穿龙袍的究竟是什么人？！

季伯鹰眼眸微凝，瞥了眼这阁内之景，不得不感慨，这小蜜蜂是真的会玩。

刨除自己带来的这些大明各时空天子，大致数一下，在场的一共有二十人，除却隆庆朱载坖加上两个为他助力的小太监之外，其他的都是妹子。

并且这些女子，从风格到年龄到国籍到发色到肤色，皆是各有风致，主打的就是一个遍尝五湖四海。

甚至。

季伯鹰从中还看到了尼妹。

实在是太黑了，蜷缩着苟在角落里，要不是吓得咧嘴露出大白牙，还真没发现。

而最让季伯鹰皱眉头和不能理解的，是这其中一老妇，这老妇怎么看怎么觉得面熟，似是感觉曾经在哪里见过。

“有意思，你小子真是会玩啊！”

“想当年老子在豹房都没你玩的花！”

武宗朱厚照咧嘴一笑，拍了拍小蜜蜂的脸，偏头打量着那位跪在一旁的老妇。

“这老妇从年龄到模样，倒是颇有几分武曌的韵味。”

朱载坖捂着站在一旁，脸火辣辣的肿着，一脸紧张害怕又尴尬的笑着，下意识的用右手挠了挠后脑勺。

“最最，最近有点上火。”

这一刻。

季伯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辆老车的外观和喇叭看起来听起来那般熟悉，原来是隆庆小蜜蜂的隆庆时空定制版武曌。

好家伙，这是来败火了！

先前这小子在课上一个劲盯着武曌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开玩笑，没想到真TM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一旁的老朱，此刻已然是怒极，咬牙切齿。

对隆庆小蜜蜂这个不成器的子孙，他恨不得直接一刀嘎了，或者一刀给蛋了。

“打。”

老朱一声令下。

霎时。

大明各时空天子，除却‘老万历、泰昌帝、天启帝’这三个朱载坖的后辈之外，其他人，就连洪熙大胖都是亲自上了。

“又打？！”

朱载坖脸色一懵。

还不等反应过来，身手最为矫健的武宗朱厚照，一个扫堂腿，直接把朱载坖给扫地上。

接着洪熙大胖一屁股坐在朱载坖的小腿，于惨叫声之中，直接把小蜜蜂给压的动弹不得，其他人纷纷冲了上去，将身无寸缕的小蜜蜂围在中间，一顿狂揍。

不过。

毕竟都是姓朱的，大家下手的时候，还是避开了雀儿。

“打完之后，你给他看看身子。”

季伯鹰瞥了眼一同被召来的永乐朱橚，他是在场的唯一一个非大明天子。

对于永乐朱橚而言，距离他上一次被仙师特召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倒也没有什么疲惫感。

“是。”

朱橚点了点头。

他要等到朱载坖挨揍结束之后，再给朱载坖号脉诊断。

“兄长，能不能废了他。”

老朱眸子微凝，望着正在挨揍的朱载坖，眼中透着冷色。

显然，这次重八是动真怒了。

“仙师，父皇说的是，这等只知女色之徒，不配为我朱家儿郎，更不配为我大明天子。”

老朱棣站在季伯鹰右侧，亦是冷声喝道。

这意思是要把朱载坖开除家谱，要不是实在上年纪了，腰杆不给力，他都想上去踹两脚。

对于老朱和老朱棣的话，季伯鹰并未直接回答。

瞥了眼这正在被围殴的朱载坖，以及这暖阁内的各色女子，确实有着一种扶不起的阿斗之感。

这小蜜蜂，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老朱先前之所以给小蜜蜂定个一年不近女色的禁令，就是为了遏制这货的瘾。

谁知。

过了一年，禁令解除，这LSP反而是变本加厉，瘾上加瘾。

而且因为憋着调养了一年的身体，身体健朗了不少，朱载坖反而觉得自己更加行了。

并且，隆庆时空的皇家医药院，不知是哪位大神，竟然发明了一种麻痹神油。

原本这麻痹神油是用于进行简单外科手术，比如割个疮之类的，结果被某个太监弄来给朱载坖，往不该抹的地方抹了，顿时小蜜蜂感觉奇效！

就此一发不可收拾，夜夜笙箫，变着花的玩。

这半年时间，隆庆小蜜蜂的身体已然是再一次亏空，好不容易长得几两肉全给瘦回去了，这气血亏空之状，甚至比之前还更加严重。

好在神油是外擦，不是内服，还不至于如前世那般吃药吃的脏器衰竭。

而今天这一遭，这些都是朱载坖花费半年多时间从各地层层挑选出来的‘佳丽’，更是玩出了惊人的1V17。

其中品类，从国产到海外，从少到老，应有尽有。

幸亏是季伯鹰检巡各时空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问题，并且及时赶到，不然让这隆庆小蜜蜂彻底的放纵嗨上三天，怕是三天后直接就没了。

到时隆庆时空之门关闭，又得让季伯鹰来回折腾。

别个朱见深寄了，那高低是因为阴谋政变，这小蜜蜂把自己给玩死的，季伯鹰都觉得浪费自己的复活币。

至于老朱所说的朱载坖的帝位，废与不废。

主要问题并不是在小蜜蜂身上，而是废了小蜜蜂，谁来接隆庆时空的这个天子之位。

这隆庆一朝，小万历今年才十一周岁。

以这个年纪登基，亲政是肯定没办法亲政。

而且当前隆庆朝的大小朝政都是由张居正和高拱在负责，两人分工在搞。

一个主要专注于内政，一个专司海外诸事，一内一外，另外还有究极体的戚太保，再加一个折腾不嫌事大的海瑞，整体态势还算红火。

“你们两盯着一点，别把他打出内伤。”

季伯鹰直接掠过了老朱和老朱棣刚才所说的话题，叮嘱一声之后，继而便是消失于原地。

老朱和老朱棣对视了一眼，沉默片刻。

“老四，你过去跟他们几个说一说，稍微留点手，避开要害。”

老朱淡淡开口。

依照他的脾气，真想把这个色胚打死算球，简直是丢人现眼。

于此时。

紫禁城，文华殿之中。

小万历一脸正太，脸上还有着婴儿肥，乖乖坐在学案前，张居正为他讲着课。

虽说，因为储君制度的改革，因为年岁的关系，现在的小万历已经不再是皇太子，而是从皇太子改封为亲王。

但这皇太子之位并不是被废，而只是因制度更改，所以小万历依旧是在这文华殿接受启学。

“圣人言，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话音落。

小万历站了起来，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向张居正，问出了一个问题。

“先生，父皇可称得上君子否？”

一语问出。

张帅哥瞬间懵逼了。

这个问题咋回答？！

你如果要按照事实来回答，尤其是按照圣言所言的‘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那朱载坖如果能够算君子，这世上就没有不是君子的。

可是，如实回答，那就是妥妥的诽谤君上，传出去这可是重罪。然而若是欺瞒回答，那自己这风骨何存，又有什么资格教导朱翊钧，他可是决意要将朱翊钧教导为千古一帝的君王。

又给自己挖坑了！

淦！

正当张帅哥面对小万历的问题，一脸不知奈何之际。

有着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小万历的学案之前，见到来人，小万历脸色一正，顿时站了起来，小小的身子板正行礼。

“朱翊钧，参见仙师。”

小万历这有礼的模样，实在难以和那头肥猪老万历联系一起。

话音落。

张居正连忙折身望去，当看到季伯鹰的刹那，亦是身躯一颤，连忙行礼。

“张居正参见仙师。”

“嗯。”

季伯鹰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跟前的小万历身上。

上一次，带着小万历去万历朝见老万历，给予小万历一场对未来的教训经验，已经充分彰显了这小屁孩的机灵和聪慧。

微微抬手，在小万历头上拍了拍。

“小翊钧。”

“我来问你。”

“想不想做皇帝。”

仙师一语出。

小万历听的微微一怔。

张居正亦是脸色微变，给小万历使着眼色。

‘不想，不想。’

然而，小万历接着扑通便是跪了下去，脸上写满了真诚。

“想。”

小万历的一个想字，差点没把张居正的魂给吓没了。

心想你爹这会还在龙椅上坐着，你就想当皇帝！你毛都没长齐就要造反啊！

闻言，季伯鹰嘴角微扬。

这小子，果然是有点意思。

“来，说一说，你为什么想做皇帝。”

季伯鹰看着小万历，颇有兴趣。

这个小万历和万历时空的老万历，虽然二人是时空同位体，但实际根本上就是两个人。

小万历像是天胡开局的新号，老万历则是烂到底的泥泞。

小小的身板站的笔直，小万历深吸一口气，仰头注目着季伯鹰，声音清朗有力。

“天下大改，君必主之。”

“这一场震动朝野的革新，若是没有主君的强力支撑，必会有损。”

“这是我大明重振国威，扭转两百年颓势的绝佳之机，定然不可错过！”

虽然小万历现在只是个十一岁孩童，但是从这组织语言的能力来看，俨然是丝毫不弱于一个成年人。

其见识，已然是颇有见地，至少比他那个整天只知道玩射击的爹靠谱。

而且。

小万历方才说的这一番话也的确有道理。

这一次的大改革，是从内到外、涉及大明各个角落的颠覆性改革。

这种层次的全面改革，如果没有王朝天子的强力支撑，不论是改革效率还是其他方面，多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

看着小万历，又想到成化朝发生的政变之事，都与当下的储君之制度有关。

“张居正，关于当下所行储君之制，你怎么看。”

季伯鹰微微瞥了眼恭敬站在旁侧的张居正，开口问道。

从成化时空的这一遭政变来看，季伯鹰也发现了储君制度的漏洞。

其中核心问题，容易引发争位之乱。

这一点存在，足以导致大明皇帝的平均寿命大大缩短，让那把龙椅变得无比烫屁股。

稍微分析一下，原因很简单。

只要在皇帝的儿子都没满十五岁之前，把皇帝干掉，那依照现行的储君制度，这天子之位就可以落到旁系藩王的头上。

如此下去，只会不断地发生效仿，甚至变成恶劣循环。

你干我也干。

天子轮流做，今天到我家。

“回仙师。”

张居正深吸一口气。

其实关于储君制度的这个问题，他这一年多来也一直在想，并且心中颇为担忧。

“关于储君之制，居正确有一些想法。”

“说。”

季伯鹰还是很想听一听这个大明第一权臣的观点。

“是。”

张居正深吸一口气，捋了捋自己那把漂亮的长须。

“储君正位东宫之后，须监国一年，这一点，居正无比赞成。”

“唯有实践，方可出真理。”

“仙师定出此策，真乃天人之策，我等凡俗所不能及也。”

欲抑先扬，张居正先吹一波季伯鹰的彩虹屁。

“不过。”

“储君正位东宫，必须满十五周岁。”

“这一点，私以为，有一些小问题。”

张帅哥在这个‘小’字上着重加了音调，回答的极其谨慎。

“自古天位传承，嫡系相续，最大忌讳就是旁系觊觎。”

“国有长君，可安社稷，这一点的确无错。”

“但如果因为这一点，而将储君的年龄条件放置于嫡系之制前，那很有可能将会引起皇族旁系对皇位的觊觎。”

“皇室繁杂，终会有人想要冒死尝试。”

“一旦有人篡位成功，嫡旁与旁系发生更替，那大明天位之传承，往后纷乱将永无停息。”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居正见仙师眉头微皱着，连忙加了一句。

“这只是我的一些拙见，仙师听听即可。”

季伯鹰沉默片刻，微微颔首。

“你说的很好。”

“这一点，的确是我的错漏。”

话音一落。

张居正当场听愣住了，眼底深处透着震惊之意。

他没有想到，仙师竟然会这般轻易的就承认了自己的制度纰漏。

自古君王，往往是知错改错不认错，为尊者尚且是如此，更别说是贵为尊神的天上仙师。

“关于储君制，你有什么建议。”

季伯鹰微微折身，拍了拍张居正的肩膀，给了一个亲切的问候。

刹那间。

张帅哥心头一热，他这会有点激动了。

因为张帅哥心里很清楚，他说的建议如果被仙师采纳了，那可就不仅仅只是用于这隆庆一朝，而是会被其他所有时空共同推用。

那他隆庆张居正的名号可就算是真正彻底响亮了，咱老张出息了！

一想到他张居正能够亲手缔造大明的储君制度。

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历经过数十年宦海沉浮的张帅哥，此刻也是不由的紧张了起来，脑仁CPU嗡嗡的飞速转着，风扇的转速开到了最大。

虽然完善储君制度的这个问题他一直有想过，但是并没有成组织性的答案，毕竟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一天，就能遇上仙师下基层。

面对这仙师突然的一语反问，张帅哥高低需要一点时间来组织一下语言。

“不用紧张，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思考。”

季伯鹰看出来了张帅哥脸上的急切，微微一笑，转而继续看向小万历。

“继续说你想做皇帝的理由。”

小万历微微低下头，沉默了片刻。

接着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季伯鹰。

“小子以为，父皇整日沉迷酒色，不堪为帝王之才。”

“仙师应该把他废了，我来做皇帝。”

孝顺！

大孝无疆！

百善孝为先！

小万历话音方落。

原本正在努力组织答案语言的张居正，瞳孔猛的一顿，看向小万历的一双眼瞪得滚圆。

‘我滴个乖乖！你出去千万不要说你是我学生！’

‘要死人啊！’

老张就算胆儿再大，也不敢明着无君无父。

季伯鹰则是听的乐呵了。

若是老朱这会在这里，必然会因为小万历的这番话暴怒，毕竟站在老朱这个太祖爷的立场，绝对不允许后辈子孙忤逆祖宗之法，就算小蜜蜂再废，小万历也不能有这种想法。

但季伯鹰没这个感觉。

他只是觉得，这个小万历，颇有意思。

敢想敢说，敢说敢干，大改革要的就是这种无畏人才。

而就在这时，正当季伯鹰想夸赞几句，一道弹幕，骤然在眼前亮起。

「提醒：柴荣请求与你视频通话」

「是否接听」

「是」「否」

‘柴荣？’

‘后周世宗？’

这年头，怎么谁都能给我打视频？

女秘书都不做筛选的？！

面对柴荣，季伯鹰犹豫了。

倒不是季伯鹰对柴荣这个人有什么意见，这哥们作为官方认证的五代十国第一大哥大，身上值得大明诸天子借鉴的优点自然不少。

史家称：器貌英奇，神武雄略，乃一代之英主也。

而是接着马上就要开始下一堂课了，赵大这个篡周小能手，作为常驻长约嘉宾是肯定要到场的。

他主要担心的是，柴老板如果知道他前脚刚把赵大升为殿前都点检，赵大后脚就反手把他家给偷了，会不会当场从视频里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