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重案组之情殇
作者:毛德远 | 分类:游戏 | 字数:20.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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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 三 章 不在现场
1
老梁头年近七旬,年轻时是个军人,退伍后在一家兵工厂当工人,然后跳槽到安保公司当保安,后来升迁为皇家酒店保安经理,直到退休。由于特殊职业,养成了早起锻炼的习惯,不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必定于清晨5点准时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到金榕小区的榕树林里锻炼身体。
2015年1月20日早晨大雾弥漫,路面湿滑,从榕树叶上不时滴下雨水,因为昨晚“海狼”台风刚刚从长江市穿过,扫下了满径的残枝败叶。
五点半,天刚微亮,老梁头从家里出来,走上林荫道,来到榕树林里练“平甩功”,边练边深深呼吸着清冽的空气。他抬头望着前方的楼群,目光突然被定住了:14栋7单元7楼的阳台边好像挂着一个人!因为冬天天亮得比较迟,天色还处于朦胧状态,加上雾很浓,他不敢确信那是一个人,也许是主人的一件衣服被砍落,挂在阳台边呢?
老梁头没想那么多,继续练“平甩功”,但眼睛不时地望着那个可疑的东西,“海狼”的余威还在,这时,一阵劲风吹过,树叶发出“嗽嗽嗽”的声响,然而阳台上的“衣服”没有被吹动,照理说7楼上的风更大,“衣服”肯定会被风吹动。
老梁头一下警觉起来,他从事保安工作多年,感觉不对劲,于是,小跑到百米外的14栋7单元下面,伸长脖子观察,一看吓一跳:原来一个人被绳子吊在阳台边……
7单元3楼住着他的朋友方辉,他摁响单元大门的门铃,他把情况向方辉说清。方辉把大门打开让他进去,他跑到3楼,方辉已经在3楼门口等候他,于是,老梁头和方辉跑步来到704敲门,他俩使劲敲了5分钟,但没有任何回应。说明房子里没有人。但他们不敢破门而入。
老梁头掏出手机,拨打110:“你好,我要报警。”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什么情况?”
“我叫梁小民,是金榕小区的居民,我们这里有人上吊了,请快点派人来解救。”
“您好,请别紧张,请您说明具体位置。”
“金榕小区14栋7单元的704房,房门被锁上了,我们进不去。”
“好,我们马上派离你们最近民警去查看。”
十分钟之后,江东区金榕大街派出所的三位民警赶到了,身后跟着物业管理员,带头的民警叫朱军,他边叫管理员用钥匙打开门,边向老梁头了解情况。
管理员把门打开之后,想冲进去查看,被朱军一把拉住,他叫所有人都站在外面等候,他独自进去查看。朱军很有保护现场的意识,万一这是一桩谋杀案,如果所有人都进去,现场会被严重破坏,将给刑侦工作带来重重困难。
朱军走进客厅,迅速来到阳台,看见一个中年人吊在阳台的外墙下面,绳子系在阳台边的空调支架上。他摸了一下中年人的脸,发现他已经冰凉了,可能死去好几个小时。
朱军叫一个民警进屋,俩人合力把中年人拉上来,平放在阳台上。死者身上已经出现淡淡的尸斑,从他的口袋里找到了钱包,钱包有一千多元人民币、两张银行卡、一张身份证,身份证显示他叫杨正标,本市人,45岁,家住江东中路186号。
江东中路186号位于市中心,是一个高挡住宅区,附近高级酒店和商厦林立,交通与购物非常方便,那里的住户非富即贵。而金榕小区是个上世纪90年代初开发的,显得比较破旧,为什么杨正标会死在这里呢?
朱军向管理员了解杨正标的情况。管理员说704的房产权属于杨正标,杨正标于2008年9月从原主人手中以50万购得此房,但自己没有住,几年来都租给一个叫朱晓琳的女孩住。
朱军觉得蹊跷,为什么朱晓琳不在房里呢?杨正标是怎么进入朱晓琳的房间里,然后吊死在阳台上呢?
朱军来到朱晓琳的卧室查看,朱晓琳床上的被子和枕头非常凌乱,不像单身女孩卧室。化妆台上的化妆品被人拿走了,衣柜里的大部分衣服也被人拿走了,是谁拿走呢?是朱晓琳吗?
朱军觉得应该打电话给1号重案组,让他们来查个清楚。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江一明的手机,江一明听了朱军所说的情况之后,答应立即带人去现场勘查。
朱军从杨正标的手机找到“老婆”字样的手机号码,打通电话后问:“请问你是杨正标的老婆吗?”
“是的,我就是,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对方有点紧张,好像遇到绑匪似的。
“你好,我是江东公安分局的朱军,你的老公杨正标出事了。”
“接下来是不是要求我汇钱给你呀?你这个骗子!这落伍的伎俩骗不了我。”
“我是认真的,你老公吊死在金榕小区14栋7单元的704房内,不信我把他的身份证号码报给你听。”朱军随口把杨正标的身份证号码报给她。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哽咽着说:“好吧,我正在武夷山旅游,可能要5小时之后才会回家。”
“我们会把杨正标尸体拉到市局法医室去保存,你到那里去认尸吧。”朱军说完之后,江一明带着1号重案组到了。
江一明叫朱军把具体情况说一遍。于是,朱军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仔细地说清楚。江一明又把老梁头叫来询问,弄清所有情况之后,江一明让他们先回去,剩下的事情他们来处理,并表扬朱军很好地保护了现场。
现场已经被封锁,各自开始勘查工作,江一明问:“罗进,杨正标是怎么死的?死于什么时间?”
“死者的眼睑有大量散发出血点,应该属于机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上吊死亡,尸斑已经形成,死亡时间应该是今天凌晨2点到3点之间。江队,你看他的裤裆,湿了一小块,那是尿渍,这也是典型缢死之状。”罗进指着杨正标的裤裆,然后把他的裤子脱下,翻过来看他的肛门说:“肛门有少许大便溢出,也是缢死的征象。”
“会不会被人杀死再吊到阳台上的?”
“应该不会,尸体没有中毒尸斑出现,也没有外伤,说明死者生前没有与他人打斗过,具体情况要等我们尸检结果才知道。”
虽然罗进判断杨正标属于自杀,但为什么朱晓琳人去楼空?杨正标怎么会死在朱晓琳家里?这都有疑点。
经过三个小时仔细的勘查之后,他们收工回队。
2
杨正标的太太名叫林雅芳,年近不惑,虽徐娘半老,但依旧光彩照人,气质内敛优雅,她连看到杨正标尸体后的哭泣也是轻轻的,不像大部分未亡人那么号啕大哭,或者撕心裂肺地痛哭。
哭完之后,她坐在解剖室的椅子上,闭上眼,仰头靠在椅背上,她需要平复悲伤的心情。她是市中医院的内科医生,见过很多生离死别的惨剧,送走过无数的灵魂离开世界,但从没想到过这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林雅芳不知杨正标为什么去上吊?更离谱的是在一个女人的出租屋里上吊?他们虽夫妻间没有太多激情,但也相敬如宾相处和睦。他们的女儿已经上大学,乖巧听话。杨正标是江东区自来水公司经理,每年收入十几万。她也有十几万的收入,按理说家庭美满幸福。
而且杨正标是个乐观向上处世圆融的人,怎么会自杀呢?除非他遇到了贪腐问题,但是,她从不知杨正标在银行有大笔存款,家中也没有古董字画玉石黄金之类的东西,腐败问题应该不存在。至少在她这个妻子的眼中,杨正标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官。
所以,林雅芳觉得非常蹊跷。她慢慢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法医室,向江一明办公室走去。法医中心离市局办公大楼只有80米,林雅芳很快就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
江一明看见林雅芳满脸梨花带雨走进来,赶紧起身,请她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热水让她喝:“林女士,请节哀顺变,人走了哭不回来,过度的悲痛只会弄垮身体。”
林雅芳点点头说:“谢谢江队!我老公是怎么死的?”
“根据我们对现场勘查的结果和验尸报告来判断,你老公属于上吊自杀。”
“不可能!我老公有钱有地位,乐观向上,我们夫妻感情又很好,女儿也很听话,他在单位受同事尊敬,怎么可能自杀?而且跑到别人家去自杀,这更说不通。”
“不是别人的家,是你老公于2008年9月从张学强手中买到的二手房,成交价为50万。金榕小区物业管理处有你老公房产权证的复印件。经过我们调查,不是伪造的假证。”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家的钱都由我保管,我老公哪来的那么多钱?”林雅芳睁着一双惊愕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江一明,似乎江一明对她说谎一样。
“你真的不知道?”
“对,毫不知情。”
“他买来后出租给一个叫朱晓琳的女孩,她在那里住了六年多,但是,朱晓琳失踪了,电话关机了。我们怀疑你老公的死跟朱晓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道我老公会为一个女人而自杀?不,绝对不可能……”她怔了一下。
“有可能。”
“难道她是我老公包养的二奶?”
“没调查之前,我们不能下这个结论,但是,你老公死前有*,我们在朱晓琳卧室的垃圾桶里找到4只用过的安全套,里面有你老公的*,安全套外面有女人的体液,这体液可能是朱晓琳的。还有,你老公死前喝了大量的洋酒,100毫升的血液中酒精含量为115克,属于严重醉酒。”
“相当于多少洋酒?”
“最少一瓶以上,但要看个人的体质和喝酒时间,如果肝功能良好,或者酒量好,酒精挥发的速度就快,因此,聚集在体内的酒精就少,反之就多。你老公酒量好吗?”
“中等偏上吧,他每天吃晚饭都要喝上半斤白酒。”
“这么说来,他的酒量很好,应该不止喝了一瓶洋酒。现场找到了两个芝华士的空瓶,每瓶700毫升,上面有你老公的指纹,和一个女人的指纹,酒杯上也有你老公和女人的指纹,这说明他俩一起喝下了两瓶芝华士,我们猜想他们喝的可能是诀别酒。”
“我反对你的说法,我老公绝对不会为一个下贱的女人抛弃我们,这是一桩彻头彻尾的谋杀!”
几乎每个未亡人都会有这种想法,特别是心理失衡的情况下,恨不得把二奶小三之类的女人当作凶手。
“现场除了两个民警的鞋印之外,只留下两双拖鞋的鞋印,其中一双是男的,一双是女的,如果是朱晓琳谋杀了你老公,那么,她肯定有帮手,否则,身材小巧的她不可能把160斤重的杨正标套上绳子,然后抬上1.5米高阳台上的护栏上。还有,阳台上只有你老公的鞋印,护栏的瓷砖上只有你老公的指纹,当然,女人的指纹应该是朱晓琳的,但朱晓琳的指纹很模糊,不是新鲜的,也就是说是她以前留在栏杆上的。”
“破案的事,我不在行,反正我认为我老公绝对不会自杀。我强烈建议你们立案侦查。”林雅芳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江一明。江一明答应立案,因为杨正标自杀事件确实有疑点。
重案组开会,对杨正标的死亡正式立案。江一明吩咐吴江和周挺去金榕小区查看监控录像;吕莹莹和小克负责追查朱晓琳的下落,调查她的社会背景。
吴江和周挺来到金榕小区,找到负责安保的经理,要求查看1月19日晚上到20日凌晨14栋7单元大门的录像。负责监控的保安很快就找到了当时的录像。
录像的图像比较清晰,但因为刮风下雨,探头被雨水淋湿了,无法认出具体是哪个人。他俩看到20日凌晨00:25,一个女人打开了7单元的铁门,拉着一个大箱子走出来。
“请暂停一下,这个女人有点可疑,你认识她吗?”吴江问保安。
保安说:“她是朱晓琳,在这里住了六年多,我们对她很熟悉……肯定是她,身材、脸蛋、步态都很像她。”
“以后你们就没有看见过她吗?”
“没有。”
假如她是朱晓琳,那么,杨正标死亡时,她不在现场,可以排除她谋杀杨正标的可能性。但是,她会不会假装离开后又从没有监控的地方进入现场呢?大门是7单元唯一的进出口,要从别的地方回到现场,必须借助攀爬物。
吴江叫周挺继续查看录像,他去14栋楼查看一下,看有没有攀爬物。
吴江来到14栋楼下,围着整座楼走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攀爬物,自来水管和排污管是埋进墙里的,墙边没有大树,如果要爬上7楼,唯一的办法是从天台上吊下绳子,然后顺着绳子爬上7楼。
吴江向居民借来一个梯子,站在离地面2米左右的地方。拿出放大镜仔细地查看了四面的墙体,他足足看了4小时,但没有发现墙上有任何鞋印。
天暗下来了,他回监控室,周挺说看完了所有录像,自从朱晓琳走出大门之后,直到早晨老梁头进7单元为止,没有任何人出入。这说明杨正标被人谋杀的可能性减少了。
3
虽然金榕小区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朱晓琳不在现场,但是,必须找到朱晓琳才能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杨正标为什么会自杀?杨正标和朱晓琳到底是什么关系?
吕莹莹打朱晓琳的电话,依然处于关机状态,她和小克只好去朱晓琳的工作单位找她。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富华造纸厂了解情况,得知朱晓琳是公司仓库办公室的文员,工作非常轻松,工资却很丰厚,相当于部门经理的月薪,而且年终奖金超过经理。这样的职位一般都是某个权力人物在起作用。富华造纸厂制造的是包装水果的保鲜纸,需要大量用水,但没有自来水公司经理的同意,没办法把自来水引入纸厂。
杨正标是江东区自来水公司经理,因此,富华纸业要用水必须过杨正标这关。杨正标趁机向富华纸业董事长提出条件:把朱晓琳安排到富华纸业工作。关董事长欣然同意,因此,朱晓琳才拥有这个肥职。
朱晓琳虽然只有高中文化,但她对电脑比较精通,对工作认真负责,为人大方真诚,受到了同事的好评。当然,朱晓琳为人低调,从不把她与杨正标的关系向任何人透露,以此来向同事炫耀。
关董事长是个东北汉子,说话直爽坦诚。他告诉小克和吕莹莹:朱晓琳自从杨正标死之后,就没来公司上班,打她电话不通,好像瞬间人间蒸发了一样。因为公司很多重要文件都保存在朱晓琳的电脑和抽屉里。无奈之下,他只好下令员工撬开她的办公桌,在她的记事本里找到电脑的开机密码,并重新招聘了一个文员。
吕莹莹问关董有没在朱晓琳的电脑和文件中发现异常情况。关董说没有。吕莹莹知道关董并不明白什么东西对破案有用,于是请求关董让他们把朱晓琳的电脑和私人记事本带回刑警队。
关董事长欣然同意。
吕莹莹打开朱晓琳的电脑,里面大多是富华纸业的文件和数据,找不到有关朱晓琳任何的私人文件、图片、视频。
吕莹莹点开桌面上的QQ想登录,但须要登录密码,吕莹莹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U盘插入电脑接口,用解码软件解开了密码,然后逐一查找她和各个网友的聊天记录,结果发现她极少与网友聊天。这是微信时代,大多数都喜欢用微信聊天。当然,上班族还是比较钟情QQ,因为上班无聊时,和网友打字聊天是最好的选项。朱晓琳有的是时间,她可以肆意和网友畅聊,没有人管她。
在朱晓琳的聊天中,她和一个名叫雪山仙女的人聊得最多,聊得非常亲密,几乎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显然她们可能是闺蜜,并非陌生的网友。
吕莹莹查看了雪山仙女的个人档,发现她29岁,女性,从事服装设计工作,未婚……当然,吕莹莹不能确定这些资料都是真实的,许多网友都不会把真实身份写入个人档中。
通过查询,发现雪山仙女的IP地址位于本市华东中路的一座写字楼内,属于华宇服装贸易公司,但对方没在线上,也许是隐身,许多上班族在上班时间聊天都会选择隐身。
吕莹莹和小克驱车前往华宇服装贸易公司,找雪山仙女。他俩先找到公司的白总经理,白总说他不知道谁是雪山仙女。
吕莹莹说她可能是个服装设计师。于是,白总把电话打到设计部去查询,结果总设计师说那是张雪儿的网名。白总不想让人知道有警察找张雪儿,便打电话叫她来总经理办公室一趟。
门被轻轻叩响,然后闪进一位身穿蓝色长裙的身影,她走到白总面前柔声问:“白总,您找我有什么好事?”她的微笑像百灵鸟婉鸣,非常迷人。
“不是,是这两位警官找你,你要好好配合他们的询问,他们是市1号重案组的警官哦。”说完就走出去了。
张雪儿微微惊讶,但微笑依然凝结在脸上。她向坐在沙发上的吕莹莹走来。吕莹莹示意她坐在对面。张雪儿果然长得雪山仙女般美丽,皮肤洁白如雪,气质优雅从容,身上散发出一丝淡淡兰花香气,唯一的遗憾是脸上有几颗不易察觉的雀斑。
“你的QQ网名叫雪山仙女是吗?”
“对,不过,这是别人帮我取的,我可不敢自诩仙女。”
“你认识朱晓琳吗?”
“认识,她是我的高中同学。”
“你知道她的去向吗?”
“不知道,我已经和她失去联系很多天了。”
“张小姐,向警方隐瞒实情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虽然我不懂法律,但这点常识我烂熟于胸。”她波澜不惊地回答。
“你知道她和杨正标的关系吗?”
“知道,他们是好几年的老情人啦。”
“可是杨正标死了,他的死和朱晓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朱晓琳失踪了,这更加重朱晓琳的嫌疑,我们更担心的是她被真正的幕后凶手灭口,如果你有朱晓琳的消息,请你马上告诉我们,也许这样能保住她的性命。”一直没有开口的小克严肃地对张雪儿说。
“好的,我一定照办。”她的表情依然如故。
俩人回到车上,小克问:“莹莹,你觉得张雪儿的话可信吗?”
“我的经验和直觉告诉我她没说谎,难道你有不同意见?”
“没有,这么短暂的接触,不能随便对一个人是否说谎下结论。”
“你说得对,不过,我相信张雪儿虽然是朱晓琳的闺蜜,但她不会为她承担法律责任,毕竟自己的前途重要。”
“也不一定,看过《荆轲刺秦》的电影吗?我相信世上有生死之交。”
“那是个例,因为绝少,所以才会流芳千古。”吕莹莹意味深长地看小克一眼。
小克读懂她眼神所要表达的内容,顺水推舟地说:“如果你是太子丹,我愿意是荆轲,视死如归地为你去刺杀秦王。”
“贫嘴!”吕莹莹娇嗔一笑,如莲花开放,明媚的阳光从玻璃窗照射到她脸上,格外娇媚。
小克见她开心,感到很温暖。他加大油门,沿着滨海路飞驰而去。静静的海面上倒映着两座青山,有如一对相依相偎的情侣。
当他们刚刚把车开进刑警队时,吕莹莹的手机响了,她一看张雪儿的电话,立即接了:“张小姐,你想起什么了吗?”
“不是,刚刚朱晓琳打电话给我说她住在皇城宾馆,她很郁闷,叫我去宾馆陪她聊天,我觉得不对,所以给你们打电话。”
“她住几号房?”
“住……在405房。”张雪儿有些犹豫地说,显然她是为出卖闺蜜过意不去。
“好,我们马上和你汇合,一起去找她。”
小克把车掉头,去接张雪儿。吕莹莹笑着说:“看来生死之交只是历史传奇。”
“如果秦王被荆轲刺死了,中国的历史将会被改写,中国很难在短期内统一,各国继续混战,会有更多的百姓死于战乱。法制社会更需要张雪儿这样的守法公民,不需要荆轲的江湖义气!”
吕莹莹凝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4
他俩到张雪儿的公司楼下等她。五分钟之后,张雪儿来了,她上车之后,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吕莹莹叫她不用担心,朱晓琳只是嫌疑人,不是罪犯。
皇城宾馆是一家宫廷式的宾馆,一走进去,满眼亭台水榭,茂林修竹,曲径通幽,草深花繁,好一派园林风光,但他们没时间欣赏这些古色古香的建筑,上电梯直奔405房。
他们走出电梯,踏着柔软的地毯,来到405房前。吕莹莹看走廊两头空无一人,示意张雪儿去摁门铃,她和小克分别躲在门两边,以免被朱晓琳看到不开门。
门铃响过之后,里面传来了朱晓琳的声音:“是雪儿姐吧?”朱晓琳已经从视孔中看见了张雪儿,但为了谨慎,朱晓琳大声问道。
“我是雪儿。”
门打开了,朱晓琳让张雪儿进去,刚要关上门时,吕莹莹和小克迅速闪身进去,朱晓琳一愣,厉声问:“你们是谁?”
“我们市刑警队的,你不要紧张。”吕莹莹边说边出示*让她看。
“对不起,晓琳,他们担心你安危,要我和你联系上之后,立即通知他们。”张雪儿对她表示深深的歉意。
“没关系,我知道他们迟早会找到我的。”朱晓琳挥挥手,没有一丝被出卖恨意。
“朱晓琳,我们怀疑你与一桩谋杀案有关,请你配合我回刑警队协助调查。”小克对着朱晓琳说。
“你们凭什么这样认为?有证据吗?”朱晓琳愠怒地看着小克。
“朱小姐,你不用生气,我没有说你谋杀杨正标,但是,我们通过调查:杨正标死于你的出租屋里,你和他是地下情人关系,所以,你必须配合我们调查。”小克知道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故此对她说话的语气是柔和的。
“你们有传讯证吗?”朱晓琳的情结平缓下来了。
“由于急于找到你,所以我们没带传讯证,只能用口头传讯的方式请到刑警队接受讯问。如果你要传讯证,我可以叫队友拿一张来。”小克的话柔中带刚。
“好吧,就不麻烦你队友了,我跟你们走。”朱晓琳走进浴室梳理了头发,化着淡妆,走出405房。
朱晓琳沉静地坐刑警队的会议室里,接受小克和吕莹莹的询问。朱晓琳的五官虽然没有张雪儿那么精致,但她可以和张雪儿相媲美,皮肤不算白,但紧致而富有弹性,两只眼睛如秋水般清澈透明,明眸流转之间,流露出别样的风情与妩媚,像个历尽无数情场洗礼的大众情人,许多男人容易被她瞬间迷倒。
小克看着她问:“请你把1月19日晚上在你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说一遍,越详细越好,不隐瞒任何细节,否则你将承担法律责任。”
她沉思了一会儿说:“我那天喝醉了,几乎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小克明白她在说谎,因为从金榕小区视频中看到她走出大门时没有醉态:“你喝醉了,还会提着大箱子离开金榕小区,然后打的扬长而去吗?”
“我没有全醉,而是半醉,不,最少是八分醉。”
“八分醉是有记忆的,我劝你说实话。”
“我真的不知道需要说什么?”她有点委屈的样子。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要说什么,那么就我问你答吧……你和杨正标是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不要反客为主,请回答我的话。”
“我们是情人关系。”
“几年了?”
“6年整。”
“当晚杨正标几点到你家?”
“晚饭后就来我家了。”
“来了之后你们做了些什么?”
“我们喝酒了,是杨总提出要喝酒的,我顺便炒了三道菜,陪他慢慢喝。”
“你们为什么喝酒?而且喝了两瓶芝华士?”
“其实那晚我们喝的是诀别酒。我22岁那年在皇家夜总会*,认识了杨总,他对我一见钟情,我也倾慕他的才华和权力,所以俩人好上了,开始了偷情的生活。
“慢慢地我爱上了他,我明知他有妻室,但依然不顾一切地飞蛾投火,他能感觉到我的爱有多么炽烈。他说认识我是他一生最幸运的相遇,好像前世早已订下的缘分。我顺势提出要和他结婚。他说让我给他时间,他一定会和他老婆离婚娶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年年过去,我发觉他的承诺只是遥不可及的灯火,温暖不了我,照亮不了我。我问他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说等到我们相识6年整那天,那时我也才28岁,不至于嫁不出去。于是我信心满满地守着这个承诺,耐心等待。
“我们相识于2009年1月19日,当他的承诺随着时间渐渐来临时,他却找各种借口,让我再给他两年时间。我这时才发觉我上了他6年的当,我非常气愤,断然告诉他:如果2015年1月19日之前看不到他们的离婚书,我将毫不留情地离他而去。
“当他知道我已经把行礼收拾好之后,才明白我真的要与他分道扬镳了。于是,他下班后,匆匆吃个便饭,来到我家,当他看见我放在客厅里的行李之后,似乎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他突然向我跪下,紧紧抱着我的双腿,求我别离开他,他一定会给我一个完满的答案。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我无心再听下去,任他在那儿自言自语……
“许久之后,他见我去意已决,对我说:我们喝一次诀别酒好吗?他的语调悲伤苍凉,我起了怜悯之心,毕竟我们相爱了整整6年,说没感情那是假的。就这样,我像他的老婆一样,为他煮菜,陪他喝酒。他每次都把酒满上,要和我干杯,然后一饮而尽。
“我知道他想借酒浇愁,不断地劝他别喝了,可是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冲我怒吼,我甚至看见他眼里的杀意,于是不再劝他……然后他喝醉了,把我的衣服撕开,不停地在我身上发泄……虽然我非常不愿意,但是,我深知他内心有多么痛苦,我只好用身体来抚慰他,只当那是一种诀别仪式吧……”朱晓琳说到这儿,竟然抽泣起来,说不下去了,好像她被杨正标强奸了一样。
小克明白朱晓琳在演戏,因为男人醉到失控时,想占有心爱的女人是不会用安全套的,唯一的可能是朱晓琳想让杨正标醉酒之后不停地*,然后精疲力尽而死;或者让他沉醉得不省人事,好让她的同谋乘机把杨正标吊到阳台上,伪装成自杀的样子。但是,这都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朱晓琳为什么要把杨正标灌醉?为什么要不断地*?
等朱晓琳哭泣停止之后,小克说:“后来呢?”
“后来我就拿着行李走了,杨总还在床上沉睡。”
“你是几点离开家的?”
“大概凌晨12:30吧。”
“你离开后去了哪里?”
“去了皇城宾馆,我一直住在那里。”
“为什么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你?你在躲什么?”
“第二天中午市卫视报道杨总自杀身亡的新闻,我吓得目瞪口呆,非常内疚自责,于是把手机扔进了马桶,冲进下水道,不再想见任何人,想好好反省一下。”
难道朱晓琳钱多得花不完,会把五千多元的手机扔掉?马桶的水槽是转弯的,有可能把手机冲进下水道吗?
5
小克把询问朱晓琳的笔录交给江一明看,江一明看完之后,对他俩说:“朱晓琳的说法有明显的漏洞,她完全可以阻止杨正标喝醉,还有,她说衣服是被杨正标撕开的,如果是这样,我们肯定会在现场找到遗落的纽扣,为什么我们没有找到纽扣呢?她觉得死无对证,其实现场和尸体是会说话的……不过,她说出这些漏洞百出的话,说明她的犯罪智商不高,加上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可以排除她亲自吊死杨正标的可能,但不能排除她雇凶杀人。”
“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她没有潜逃,而是躲在宾馆里,说明在这里肯定有她放不下的人和事。”小克说。
“朱晓琳是本省乡下来的,假如她不想在长江待下去,那么,她肯定会回乡下看望父母,而她没有回家,是很蹊跷。”
“莹莹,你去查朱晓琳和谁联系最密切,然后和小克去调查她身边的嫌疑人,我派周挺和老吴对她进行24小时监视,一旦有新线索,立即向我汇报。”
“是,江队!”小克和吕莹莹异口同声回答着,俩人相视一笑。
吕莹莹用了两天时间,对朱晓琳的电话、手机、QQ、微信、电邮等联系方式进行了仔细查找,筛出10个与朱晓琳联系最密切的人,然后和小克逐一进行排查,但这10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怎么办?难道杨正标真的是自杀?但直觉和事实又告诉吕莹莹不可能,只是凶手做得密不透风而已……吕莹莹又想起了张雪儿,她是朱晓琳的闺蜜,应该知道朱晓琳除杨正标之外,和谁的关系最密切。吕莹莹拿起座机,拨通了张雪儿的电话:“你好,我是吕莹莹,谢谢你上次配合我们及时找到朱晓琳。”
“不用谢,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你有空吗?我们想找你谈谈。”
“好吧,我中午有时间,你们来我公司楼下的茶馆里等我吧,我1点钟准时到。”
“好的,谢谢!”吕莹莹把电话挂断之后,把情况和小克说了。俩人吃过午饭之后,来到张雪儿指定的茶馆。这是一家装修简约的茶馆,位于写字楼大堂的左前方,名叫“天泉茶居”。茶馆不大,只有十个卡座,适合2到5人喝茶聊天,吕莹莹选择在门口的卡座坐下,小克坐在她的身边,好把对面的位子让给张雪儿坐。
张雪儿准时到,她进门就看见吕莹莹微笑着向她招手。张雪儿坐下之后,端详看小克和吕莹莹,似乎没有把目光移开的意思。这样看人是很不礼貌的,尤其是张雪儿这样白领丽人深知此路道理。
吕莹莹觉得奇怪:“张小姐,你看什么呀?我们脸上有鸟屎吗?”
“不,我觉得你俩是一对天生的金童玉女,那种心有灵犀的默契让我看呆了。”她没有笑,一脸羡慕的样子。
吕莹莹忽然觉得脸颊发热,心跳加快,有点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们不是恋人,是同事,是战友……”
“是生死之交的战友吧?否则不可能如此默契。”
“对,只要有歹徒向莹莹开枪,我会毫不犹豫地为她挡子弹!”
“人生得一战友足矣!”
小克想说:我不仅会为战友挡子弹,还会为每个市民挡子弹。但他不想拔高自己的形象,于是没说出来,把话拉到正题上:“张小姐,我还须要你的协助。”
“在下十分愿意为两位英雄效劳。”张雪儿微笑地望着他俩,目光却八分停留在小克英俊的脸上,二分看着吕莹莹,造成她同时望着小克和吕莹莹的假象,显然,张雪儿十分聪明。
“我们不是英雄……朱晓琳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没听她过呀,她如果有男朋友,一定会第一个跟我说。”
“她有没对你说过她对谁有好感?”
“这……哦,我想起来了,她曾在这里和我喝过茶,聊天的时候,我劝她尽早离开杨正标,找个男朋友,过上正常的婚姻生活。她说没有让她心动的男孩。我不相信,最后在我的苦苦逼问之下,她才向我坦白她对真大伟有好感,但一再强调她们没有确定恋爱关系。”
“真大伟?他是谁?从事什么职业?”
“我也不认识,有天她叫我陪她去见真大伟,你们知道我非常忙,无法陪她去,不过,她说真大伟是好棒健身中心的教练,对她十分关照,甚至为她去买卫生巾,人又长得帅,所以,给她的印象挺好。后来他俩发展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你知道,我是公司的副总设计师,为了不辜负公司付给我的高薪,我经常加班,甚至陪老总应酬到凌晨才回家,所以,尽管朱晓琳是我闺蜜,但我很少有时间跟她聊天……”
“请问好棒健身中心在哪里?”吕莹莹看见张雪儿的眼睛一直望着小克,完全忘了她的存在,甚至把高薪和高职位亮出来,似乎在有意无意间向小克传达着某种特别的信息,所以,吕莹莹有点不开心,打断了张雪儿的话。
“有了单位名称和教练的姓名,你们应该很容易找到他吧?”张雪儿有点不高兴她打断话。
吕莹莹被张雪儿呛了一口,才觉得自己不够耐心,有一种不良的个人情绪掺杂其中,从职业道德和素养上说,自己是不应该犯这种错误的,可是,她看不惯张雪儿只对小克说话……想到这里,吕莹莹突然一愣:为什么我那么在乎张雪儿只对小克说话呢?难道自己爱上他了?
小克感觉到她们之间有一丝微妙的火药味,赶紧为吕莹莹和张雪儿筛茶,然后把身子微微离开吕莹莹,示意她对张雪儿进行询问,但张雪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吕莹莹,似乎没有诚意。
小克无心恋战,叫张雪儿先回去上班,他买完单之后,和吕莹莹走出茶馆。
“我们现在去哪儿?”吕莹莹问。
“你查一下好棒健身中心在哪里,我们去找真大伟。”
吕莹莹很快就找到了好棒健身中心的地址,它位于环市中路的金牛大厦18楼。
他们来到好棒健身中心,在健身房里找到了真大伟。真大伟高大英俊,身材笔挺,也许是为了做活广告,虽然是冬季,但他只穿一件T恤,胸肌和腹肌呈块状凸出,棱角分明。他留着短短的胡须,洋溢着一种阳刚之美,是很多女孩倾慕的对象。
小克问:“你叫真大伟吗?”
“是的,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找你了解情况,请你如实回答我们。你认识朱晓琳吗?”
“当然认识,她是我的女朋友。”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真大伟沉思了一会儿说:“应该是上个月中旬吧。”
“能具体说出哪一天吗?”
“也许是15号,我不能确定。”
“今天是2月12日,过去不到一个月,你怎么会记不得呢?”
“真的不记得了。”
小克见他含糊其辞,于是单刀直入:“1月20日凌晨2点到3点你在哪里?”
“我那天凌晨1点回宿舍睡觉到天亮。”
“有谁能证明?”
“看门的保安和走廊监控能证明。”
“好,我们会去查证的……你知道杨正标这个人吗?”小克突然问。
“知道,他包养了朱晓琳6年,但我不在意,因为朱晓琳说她会离开他,和我结婚。”杨正标出奇地平静。
小克想:他要不是胸怀宽广的人,就是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老奸巨猾。
6
小克和吕莹莹查询了好棒健身中心宿舍的监控,发现真大伟于1月20日01:10从外面回宿舍,之后,一直到第二天上午08:00才从宿舍出来,这说明杨正标死的时候,他不在现场,可以排除他作案的可能性。
吴江和周挺对朱晓琳的跟踪和暗访没有任何线索,案子陷入僵局。难道杨正标真的是自杀?
“我们假设杨正标是被真大伟所杀,那么,真大伟是如何制造不在场证明呢?”江一明问,他坐在小会议室的首位上,左边坐着吴江和周挺;右边坐着小克和吕莹莹;罗进坐在江一明的对面。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寒气,窗*雨绵绵,寒风呼啸,一阵阵抽打着院子里的榕树。这是长江市少有的寒冷天气。长江市百分之九十的人只安装制冷而不制热的空调机,也没有用电暖炉的习惯,所以他们只能挺着身子御寒。
吴江搓搓手说:“我觉得真大伟不可能是凶手。”
“对,真大伟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他宿舍的监控视频可以作证,金榕小区的监控视频也证明他没有进出过现场……除非真大伟伪造了监控视频。”周挺说。
“我检查过了,监控视频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吕莹莹回答。
小克正低头沉思,口里吐出的烟雾把他整个脸罩住,看不到庐山真面目。江一明见他使劲地抽烟说:“小克,别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说说你的看法,你和吕莹莹接触朱晓琳和真大伟的时间比较长,应该比较了解他们,最接近真相。”
“江队,我抽烟是为了思考,你干吗打断我呀,这下灵感都被你赶跑,我要你赔偿损失。”小克故作生气。
江一明是个随和豁达的队长,即使在办案时,对下属也像兄弟姐妹一样,所以,大伙儿可以随便和他开玩笑,用来缓解压抑的气氛。
“好,我特许你继续梦游,希望你在梦游中能得到神的启示。”江一明笑了。
“不要了,刚才神已告诉我真大伟虚假的不在场证明了……不过……”小克故意欲言又止。
“小克,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都急死了。”周挺说。
“他那驴脑袋即使得到神的帮助也不会开窍的。”吕莹莹噘着嘴有意刺激他。
小克果然中计,着急地说:“莹莹,你干吗老损我呀?整个刑警队上百号同事哪个说我是驴脑子?上次我配合2号重案组破了狙击手案,刘副队长说我是金脑子呢!江队,我想真大伟是这样吊死杨正标的:在朱晓琳的配合下,她把杨正标灌醉,然后离开,离开时故意没把门关上,好让真大伟进入卧室。这时杨正标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力气过人的真大伟偷偷来到把他抱到阳台,然后脸部朝外放到护栏上,再用绳子套到杨正标的脖子上,另一头绑在阳台的空调机的支架上,然后迅速离开,回到健身中心的宿舍。1月20日凌晨02:00多,杨正标醒来,翻动身子,身子就向外坠落,于是绳子就死死地套在他脖子上,造成杨正标自杀的假象。这样,真大伟就有不在场证明了……”
“不对,阳台的护栏是用砖砌的,只有30厘米宽,把粗壮的杨正标侧身放在护栏上并固定住几乎是不可能的……还有,金榕小区的监控录像没有拍摄到杨正标出入14栋7单元,难道他会飞不成?”周挺反驳说。
“周挺说得对,假如真大伟进入过现场,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比如鞋印、指纹、固定杨正标身体的东西等。”吴江说。
“你们先听我解释,我们先别开真大伟是如何进入现场不说,说说痕迹问题。要不在现场留下鞋印、指纹、汗渍,众所周知这不是难事,关于固定物,我觉得是干冰,用干冰把杨正标固定在阳台上是可以做到的,时间一久,干冰汽化之后,就无法在现场找到痕迹了。”小克说。
“假如真大伟穿上鞋套作案,他的鞋套应该会踩踏在杨正标和朱晓琳的鞋印上,从而损毁了杨正标和朱晓琳鞋印,可是为什么我们从现场提取来的鞋印都是完整无损呢?”
“应该是朱晓琳教真大伟如何避开杨正标和朱晓琳的行走线路,这样现场提取出来的鞋印就不会被损毁了。”小克信心十足地说。
“小克说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一个高智商的罪犯,他一定有十分的把握把我们带进走不出的迷宫,否则,他们不可能以身试法,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我们应该对杨正标继续深入调查。老吴和周挺去金榕小区挨家挨户走访,看看能不能查出有价值的线索,莹莹和小克再去调查真大伟,一定要揪出他的尾巴。”江一明说。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好棒健身中心找真大伟,经理说真大伟请假没来上班。小克问经理小克什么原因请假?他说因为身体不舒服,注意力难以集中,曾经遭到顾客的投诉。
他俩出来走出来,小克问:“莹莹,真大伟会不会潜逃了?”
“不会吧?我没有找到他任何的杀人证据,他有必要跑吗?”
“他身体那么健壮,怎么可能生病呢?”
“铁打的人都会生锈,哪有不生病的人?”
他俩来到真大伟宿舍,他的宿舍门是关着的,小克敲了敲门问:“请问有人在吗?”
“谁呀?”
“你是真大伟吧。我们是市局的。”
小克把耳朵贴在门上谛听,只听到一阵穿衣服的声音,然后门开了,真大伟有气无力地说:“怎么又是你们?”说罢转身进去,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我们还需要向你了解情况。”
“我不都说了吗?”
“还有没问到的地方。1月20日1点之前你在哪里?你是从哪里回到宿舍的?”
“这是我隐私,我拒绝回答!”他生气地回答。
“如果你不说,我们也可以查出来,但需要花一些工夫,你知道这座城市每条大街小巷布满了监控器,如果你不说,我视你不配合,是要追究责任的。”小克严厉地说。
“好吧,我说。1月19日晚上我和体校的同学在沙湾酒家吃饭,因为是周末,我们好久没聚在一起,所以开怀畅饮,气氛非常好,我们五人一直喝到晚上10点才结束,结束后,因为肚子太胀,我便沿着滨海路散步,我和朱晓琳说好:24:00之前她要和杨正标分道扬镳,叫我去接她。于是,我从滨海路步行到金榕小区,我站在小区围墙外面的树荫下等朱晓琳出来,可是,我等到00:20,朱晓琳还没出来,打她电话又关机,我被大雨淋湿了,我怕感冒,于是打的回到宿舍,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你和哪几个同学一起吃饭?几点离开小区?”
“他们叫胡志、牟冲、纪小林、于晓丽。我是00:30左右离开金榕小区的,我实在等不下去了,也许因为我没有等朱晓琳,她才生气去皇城宾馆开房躲避我,把手机也关了。害得我到处找她,第二天我在电视上看到杨正标自杀的消息,我担心朱晓琳会因自责而随杨正标而去……”他停了下来,不想再说下去。
他俩回刑警队之后,按真大伟所说的线路,调出当晚的交通监控视频,倒着往回查,结果证明真大伟所说没有出入,但是,真大伟站在小区围墙外的树荫下是监控盲区,没法拍摄到真大伟在那里等候朱晓琳。难道真大伟故意选在监控盲区等朱晓琳吗?如果是这样,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什么不站在小区大门口等朱晓琳呢?
真大伟会不会爬围墙进入小区作案呢?当晚是风雨大作之夜,如果真大伟在树荫下等了一小时,那么,肯定没有目击者。但是即使有目击者,也看不清真大伟的清晰面容,因为树荫浓密,灯光几乎照射不到,又有什么用呢?
7
通过对胡志、牟冲、纪小林、于晓丽的询问,证实当晚他们确实和真大伟喝酒喝到10:00多才结束。
吴江和周挺来到金榕小区,准备对附近居民进行挨家挨户地走访。吴江站在小区的广场上抬头远望,发现金榕小区分成高层和低层两个楼群,低层楼群每栋楼只有7层,而高层楼群每栋楼有18层,离案发现场最近的高楼大概100米左右,因此,住在高层的人很容易看见704房里所发生的事。万一有人看到704发生什么,那么,案子将会有很大的突破。
顺着这个思路,吴江和周挺首先开始走访“天香楼”的居民。“天香楼”呈口字形,每层4套房子,居住着4户人家,它的南面正对着案发现场。今天是星期六,他俩有意选择休息日来走访,因为这时大部分居民都会呆在家里。
他俩从1楼开始,打算先走访靠南面的人家,一直到18楼,如果没有结果,再接着从1楼开始走访东、西、北面的居民,万一这18户人家之中有人提供了线索,就不要再费力气了。
他俩一一敲开南面的人家进行询问,快到中午时,他俩才走访到8楼,却一无所获。周挺肚子饿得“咕咕”叫,吴江知道他饿了,对周挺说:“再走访一户去吃午饭,这样就完成一半工作了。”
“没事,吴哥,即使不吃午饭我也能坚持走访完18户,我这体格饿一星期也不会死。”
吴江竖起大拇指为他点赞。
他俩来到901房,摁响门铃,沉重的橡木门打开了,露出一个小家伙的头,他看见是两位警察,他冲着客厅里叫:“爷爷,爷爷,来了两个警察叔叔。”
随后一个头发发白的老者出现了,看着他俩问:“你们是?”
吴江赶紧握着他的手说:“卢伯伯,我是市局刑警队的吴江,我久仰您的大名,您是我们心中的英雄,今天与您不期而遇,我太开心了。”
卢伯伯叫卢远方,今年70岁,退休之前是国安局的副局长,荣立过一等功,把一生都献给了国家安全工作。
“哦,我也久闻1号重案组的大名,请屋里坐。”
吴江和周挺脱下鞋子走进去,卢远方热情地为他俩烧水泡茶,吴江说:“卢伯伯,不用麻烦,我们坐一会儿就走,下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不麻烦,水五分钟就开,天气冷,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可以更好地去工作……你们是专门来找我吗?”
“不是,我们是例行走访,没想到您住这里。”
“有什么事?我一定竭力帮助你们。”卢远方炯炯有神的眼里闪着精光,这是多年职业习惯养成的特质。
“您知道您家对面14栋7单元704的阳台上吊死一个人吧?”
“知道啊,他叫杨正标,听说是自来水公司的经理。”
“我们想解一下,当晚您是否发现704房有异常情况?我知道这很为难您,但这对我们很重要。”
卢远方皱着眉头开始沉思,一会儿,他微微抬头说:“对不起,我没发现704房有异常情况,更准确地说,我那晚根本没观望过704房。”
“好的。那么,您有没发现您家周围有异常情况呢?”吴江觉得应该把范围扩大。
卢远方又陷入思索状态,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那晚台风刮得很猛,我睡得早,但是,12点左右,我阳台上的衣架被风刮得噼啪响,我睡眠很浅,这是我的职业养成的习惯,我被吵醒了,穿上羽绒服,来到阳台上,把全部衣架收回屋里。我刚要回屋时,突然看见一只大气球从楼顶向下飞向南面,我当时想可能是哪家公司的广告气球绳子被吹断了,向小区飞来,我没在意,回屋继续睡觉。”
吴江觉得奇怪,如果固定广告气球的绳子被台风吹断,那么,气球应该向高处飞去才对,怎么可能呈下降之势向南面飘去呢?
“卢伯伯,您有没看到气球下面吊着一个人?”
“没有,我只看见气球飞向南楼……不过,我的眼睛高度近视,气球离我最少50米以外,加上风大雨大,光线非常微弱,即使有人吊在气球上,我也看不见。”
“您看见气球降落在17栋楼顶上吗?”
“没有,几秒钟之后,气球就在我的眼前消失了,即使它落在17栋楼顶上,我也看不见,因为我家阳台的灯光很亮,而远处几乎没有光亮,在亮处看暗处是看不清东西的。”
“气球大概有多大?”
“这个嘛……应该有一辆小轿车那么大吧。”
“气球是圆的吗?”
“当然是圆的。”
“气球上有字吗?一般广告气球都印有某公司或者产品的名称。”
“没看见。”卢远方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吴江已经猜测出真大伟是如何进入现场的。他对卢远方说:“谢谢您,卢伯伯,您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等破案之后,我们会特地上门感谢您!”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卢远方微笑着说。
“古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每个向我们提供重要线索的市民,我们应该奖励……卢伯伯,今天我们的谈话请您保密。”
“这我知道,国安局是纪律部门,守纪律是我们的天职。”
他俩向卢远方告辞。
回到队里,吴江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然后说:“真大伟应该是从小区的围墙外翻入围墙内,然后进入天香楼,乘电梯来到天香楼的天台,从背包里取出气球,然后充足气,把身子绑在气球下的绳子上,借着台风的力量,双脚一蹬,从天香楼顶跳下,让气球飘落到17栋的楼顶上,之后,把气球固定天台的栏杆上,再从楼*入704房。这时朱晓琳还没有离开704房,她指引穿着鞋套的真大伟走朱晓琳和杨正标没走过的线路,进入卧室之后,他把杨正标抱到阳台的护栏上,固定好之后迅速回到17栋楼顶上,解开气球,降落到17栋楼背后的地上,然后又翻围墙出来,打的回到好棒健身中心的宿舍,这样他就完成了谋杀,而且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好一条狡猾的狼!可是这只是假设,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来指证他。”小克说。
“只要是他干的,就有办法找到证据。比如他要去买绳子吧?买绳子不可能戴着手套去买吧?他的气球是从哪里来的?天香楼一定有监控录像吧?他总不可能从山上乘气球飞到天香楼,然后再飞到17栋楼顶吧?”江一明信心满满地说。
“对,真大伟要上天香楼的天台,必须经过天香楼的大门,大门24小时有保安和监控录像,我和周挺去查。”吴江说。
“我和小克去查气球和尼龙绳的出处。”吕莹莹说。
江一明满意地点点头:“我去安排外围组对真大伟和朱晓琳进行24小时监控,防止他们潜逃。”
8
小克和周挺是公安学院的散打冠亚军,对付真大伟这样的健身运动员有十分的把握,所以江一明派他俩去拘捕真大伟,安排吕莹莹和吴江去拘捕朱晓琳。
小克敲开真大伟宿舍的门,真大伟一看是小克,生气地说:“怎么又是你们?”
“真大伟,你被捕了,这是检察院批的逮捕令,把你的手伸出来。”小克拿出手铐,准备把手铐铐在他手腕上。
“凭什么逮捕我?”他神情淡定地问,没有一丝惊恐。
“你涉嫌谋杀杨正标。”小克把手铐铐在他手上。
“荒唐!证据呢?”
“没证据检察院是不会下逮捕令的,到刑警队去,我们自然会给你看证据。走吧。”小克轻轻推了一下真大伟。
“我坚信你们会送我回来的。”
“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小克鄙夷地瞟他一眼。
真大伟边走边沉思:到底在哪里出了差错?如何面对即将来临的灭顶之灾呢?
警车开到刑警队,真大伟下了车,这时吕莹莹和吴江也把朱晓琳抓回来了。他见朱晓琳脸色苍白得像死人,身子在微微颤抖,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半边脸,脸上满是绝望的表情……真大伟知道朱晓琳垮了,这是他最担心的……他心里格噔一下,心跳加快。
朱晓琳也看见了真大伟,她的眼泪瞬间奔涌而出,眼前景物一片模糊……
真大伟坐在审讯室椅子上,身子被木封锁住,之前淡定的神情已被焦躁所替代。
“真大伟,把你谋杀杨正标的过程说一说吧,这样可以争取宽大处理。”吴江说。他身边坐着吕莹莹和罗进,江一明和小克、周挺在监控室看他们审讯。
“我没杀人,他死的时候,我在宿舍里睡觉呢,我不是孙悟空,没有分身术。”他色厉内荏地回答。
“我们已经掌握你多种杀人证据,我劝你坦白,是给你宽大的机会,你别错过良机。”
“有本事就把证据拿出来看看,让我心服口服。”
“好吧,既然你死不悔改,我只能用证据让你诚服……你看,这是你在淘宝网购买广告气球的记录,你一共在网上定制了12个大同小异的气球,市民汪洋五次看见你在鬼愁崖上身上绑着气球跳崖,你是在试如何让气球飞到指定的地点。”
“买气球试飞犯法吗?那是勇敢者的壮举!”
“当然不犯法,如果用于杀人就犯大法了。金榕小区的居民卢远方于1月19日24:00左右,看见一只和你购买的一模一样的气球从天香楼天台降落到17栋的天台上,气球上吊着一个人……”吴江故意诈他。
“他认出吊着人是我吗?”
“没有,那天风雨如晦,光线昏暗,虽然看见了人,但他认不出是你。不过,我们肯定那个人是就是你!”
“证据?”
“天香楼的保安证明你于当晚23:00左右背上了个大背包,穿上一套黑色的运动服,说找1101房的钱小民,而钱小民说在好棒健身中心认识你,但当晚你没有去拜访他。保安也说你一直没下来。”
“保安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是我?”
“因为你戴着口罩,所以,对你的印象特别深。”
“既然我戴着口罩,更不可能一眼认出那人就是我。”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以后你可以在监狱里慢慢想。天香楼还有监控器,非常清晰地拍下你的脸,虽然口罩遮住了你三分之一的脸,但我们用3D技术原件,把你口罩没有遮住的部分进行还原,再跟你的照片进行对比,相似度达98%,可以证明录像中的人就是你,科学是不会骗人的。”吴江不急不躁地说。
“这只能证明我进入过天香楼,不能证明我杀人。”
“你看,这是什么?”吴江拿起吊死杨正标的那条尼龙绳问。
“这是一条随处可可买到的尼龙绳。”
“知道就好,这条绳子是你从网上买的,网上留有你的购买记录,你用它吊死了杨正标。”
“这种绳子到处都是,怎么能证明就是我买的那条?”因为他作案时是戴着手套的,上面没有他的指纹和汗水,而且他把商品的编号撕掉了,他毫不担心会被警方查出来。
“让我来说吧。”罗进拿出一个物证袋,袋子里有一个烟头,“这是小克去你宿舍调查时,你留下的烟头,烟头上有你的唾液,我提取了你唾液的样本,进行了DNA检测,然后进行存档。我从这条绳子上找到了两种皮屑,一种是杨正标的;一种是陌生人的,陌生人的皮屑是他撕不干胶商标编号时粘附在上面的,我同样进行了DNA检测,然后与你唾液的DNA进行比对,相同率为99.9%,这说明你是用这条绳子吊死杨正标的。”
“我们在金榕小区的围墙上找到了你攀爬时踩踏留下的鞋印,因为那晚下着大雨,鞋印非常清晰,与你宿舍里的鞋印完全一致。你是从离小区大门口52米处的围墙上爬进小区的,作案之后,你又从同一个地方爬出围墙,所以,围墙里面的同样有你留下的鞋印,因为你知道这个地方是监控盲区,所以,你选择了那里爬进围墙。铁证如山山,你有什么好说的?”吴江盯着他问。
真大伟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浑身发抖。
“说说你的杀人动机吧。”
“我是在健身中心认识朱晓琳的,当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就被她深深打动,她美丽的外表下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好像一朵忧郁的丁香花……我最喜欢这种气质的女孩,我知道她是个有苦难有故事的人。我也历经苦难和泪水,我从小被母亲抛弃,父亲只会酗酒,根本不管我,所以,我学习成绩不好。
“我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于是我发誓要把身体锻炼得无比强大,才打得过欺负我的人,因此,一下课我就去跑步、打球、举重。日子一天天过去,我长大了,我跑步是全校冠军。初中毕业后,我被送到省少体校练跑步,后来考上送到省体育学院。
“我毕业被好棒健身中心高薪聘请,我为自己变得强大而自豪,只要路遇不平,我就会挺身而出,尤其对恃强凌弱者更痛恨。自从见到楚楚可怜的朱晓琳之后,我产生了想一辈子保护她的强烈欲望。
“我开始变着戏法地去追求朱晓琳,但她表面上无动于衷,内心却炽热得像钢铁熔炉,也深深地爱我,我对她穷追不舍一年之后,她终于向我吐露真情:她说她是被人包养的小三,请我死心。
“但这更激起我对她的爱,我对她发誓非她不娶。她被我感动了,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但是,这得偷偷摸摸地幽会。因为杨正标拍下了他和朱晓琳*的照片,如果她敢离开他,他就会把不雅照片发布到网上,让全国人看她的笑话。
“朱晓琳一跟我说这事,我就怒火冲天,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干掉杨正标。我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朱晓琳大吃一惊,劝我千万不要干傻事,否则她会马上离开我。我不听,仇恨在我心里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只有拔掉它,才能轻松地过日子。
“后来,有一次朱晓琳被杨正标打得鼻青脸肿,向我哭诉时,我又提起干掉杨正标的事。这时朱晓琳默许了。我便开始谋划杀掉杨正标,我深思熟虑了半年,终于想出这个不在杀人现场的办法。
“在朱晓琳的配合下,我终于干掉他了,我成功了,今天我落在你们手里,我口服心服,决不后悔……唯一遗憾的是朱晓琳被我拉下水,一朵鲜艳玫瑰将在监狱里凋零……”他泪如泉涌,说不下去了。
朱晓琳的口供和杨正标的口供高度吻合,已经办成铁案,但重案组成员似乎轻松不起来: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杨正标要那么霸道?想一辈子占有朱晓琳?如果杨正标退一步,放手让心爱的人有个好归宿,怎么会断送了卿卿性命?
9
元宵节刚过,南方吹来一股暖风,冬天被这股南风驱赶走了,躲得无影无踪。春天来了,长江市各种繁花似乎一夜被风吹开了眼睛,尽情绽放,只要有泥土的地方,都充满了花的芳香,草的青翠,叶的嫩黄,大街上的美女纷纷脱下厚重的衣服,穿上昵裙子,向男人们展露曼妙的身材。
莱山位于市西郊,是座不大不小的山,海拔510米,面积20多平方公里,离市区半小时的车程,因为山顶非常陡峭,公路只修筑到半山,错落有致的房子呈半月形依莱山而建。
莱山脚下有一群别墅隐藏在茂密的松林之中,别墅因山而名:莱山别墅。别墅群位于缓坡上,总共200栋,它的东面是市区,西面是莱山,虽然交通不太方便,但这里远离市嚣,幽静清雅,风景如画,是个修身养性的好住处,深受中产阶级的青睐。
2015年3月6日中午,成明下班回家,把车子停在自家别墅的院子里,然后下车,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进入家里时,忽然听到邻居周朝花养的德国牧羊犬在屋里着急地叫唤。
成明觉得奇怪,这条被周朝花称为“戴维”牧羊犬是她的亲密伴侣,与周朝花几乎形影不离,不管是上班、旅游、购物都把它带在身边,今天为什么她会把戴维关在屋子里呢?
成明和周朝花虽然相邻而居8年了,但关系并不热络,周朝花是前景文化传媒公司老总,而成明是在菜市场批发青菜的小商人,也许周朝花觉得与成明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他俩虽然经常照面,但只是相互点头而已,从不深交。
一天深夜,成明看见本市当红影星米巧巧和副市长一起从周朝花的家里出来,成明十分惊讶、羡慕,才知周朝花的背景深厚,想与她交好,但她对成明很淡漠,甚至不屑一顾,成明觉得把热脸贴在她的冷屁股上,从此对她敬而远之,正合了那句话:“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成明不想理会戴维的叫声,他想推开大门进屋,但戴维叫得更急了,好像向成明求救,戴维可不像主人那么势利,对成明挺亲热的,经常会来他家陪他的小儿子玩,他对戴维很有感情。他怕周朝花出门时忘了给戴维留食物,可能戴维饿得忍不住叫唤,如果这样的话,成明可以从窗口把食物丢进去给戴维吃。
抱着这种想法,成明从他的院子走出来,走进周朝花的院子,他从防盗窗往里看,看见玻璃门关上了,不知是否反锁,他用手推了一下玻璃门,结果一推就开了,戴维冲上窗口,对着他大叫,随之一股浓浓血腥味向他扑鼻而来,可戴维并没受伤。
成明仔细看了一会儿,屋里没有异常情况,但有看不到的死角,于是成明换个角度观察,忽然看见有个人躺在大门里边。他感到不妙,来到大门外,使劲推门,但门被锁上了,无法进入。成明在大门外边拍着大门,边叫着:“周总周总,是你吗?你怎么了?”叫了好几声,没人回应。
成明蹲下身子,往门底下的缝隙想往里看,忽然看到一股发黑的血,呈流水状凝固在地上,看来主人已经受伤许久了。
成明意识到情况危急,掏出手机打110,接警员问清成明所在的位置之后,指派江西区前进派出所民警前往事发地点。
民警来到周朝花院子前,向成明问清情况之后,叫来了物业管理员。管理员把周朝花家的钥匙交给民警肖健,他接过钥匙,轻轻地打开大门,看见一个女人躺在血泊之中,其他民警要进去救人,被肖健阻止了:“周朝花心脏被人刺了一刀,地上的血已经发黑,脸色白得像纸,可能已经死去多时,我们不要破坏现场,污染证物,小安,你给1号重案组打电话,把情况说明白,叫他们前来勘查现场。”
肖健把鞋子脱下,戴上手套,走上前去,摸周朝花的颈动脉,发现她脖子冰冷,没有一丝脉搏,又撑开她的眼皮,看见瞳孔已经扩散……
1号重案组6位成员悉数到场,看见周朝花躺在门里靠左的地上,判断周朝花可能是开门的那一瞬间被人杀害的,凶手杀完人之后,把门给关上了。
他们铺好了勘查踏板,穿上鞋套和手套,进行分工勘查。
罗进负责勘查尸体,他看了一会儿尸体之后,对江一明说:“江队,死者的尸僵和尸斑已经形成,应该属于失血性休克死亡,一刀直刺心脏,造成冠状动脉出血压迫心脏,引起心包膜填塞,因此,在一分钟之内她就死了。”
“会不会是自杀?”
“从伤口上来看,不是自杀,因为刀是自上而下插入死者心脏的,这说明凶手比死者高很多,如果是自杀,刀应该垂直刺入心脏。”
“死者一刀毙命,说明凶手的杀人手法非常熟练,胆子非常大,应该是蓄谋已久,练习几万次。”
“江队分析得对……咦,死者后脑有比较深的破裂伤,这可能是凶手把刀插入死者胸口之后,使劲推了死者一把,让死者向屋里倒,不让尸体挡住门,好把门关上了。如果死者是自然后仰倒在地上,造成的伤口不可能这么严重。”罗进翻过死者的后脑说。
江一明点点头,转身问吴江:“老吴,有没痕迹线索?”
“门把上提取了两枚清晰的指纹,从肉眼上看一枚是男人的;一枚是女人的。男人的指纹覆盖在女人的指纹上,不知道是不是凶手的,不过,我觉得指纹可能是肖健或者成明的。地上除了死者的鞋印外,没有其他鞋印,这说明凶手非常狡猾,我推测凶手等死者打开门之后,瞬间把刀刺向她的胸口,然后迅速把刀拔出来,左手顺势把死者推倒在地上,在没有等死者的血流向门外时,就把自己的鞋印擦拭干净了,离门远处的鞋印被成明和5个前进街道派出所民警给破坏了。”
“凶手可能是死者的朋友或者熟人,否则,死者不会来开门。”小克说。
“罗进,死者大概死于什么时间?”江一明问。
“应该是昨天夜里12点到凌晨2点之间,具体时间要等尸检之后才知道。”
“莹莹,有没发现别墅里有监控器?”
“江队,没有!凶手不会那么傻,跑到监控器下杀人。”吕莹莹回答。
“我们又遇到强大的对手了。”江一明摸摸鼻子说。
10
“死者名叫周朝花,本市人,家住江西区莱山别墅104号,今年38岁,单身,前景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她是个女强人,和官方的关系融洽,所以她的公司生意很好,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前景文化公司以策划图书出版、拍摄影视剧为主,是我省著名的民营企业,亿万资产,每年纳税上千万。她喜欢做善事,先后为各种慈善机构捐献了三千多万元。她给市民和领导的印象很好,按理说她不应该有仇人才对。”吕莹莹说。
“既然她的公司生意那么好,为什么会住在僻静的小别墅里?以她的财力她应该‘黄金海岸别墅’才对呀。”周挺说。
“也许她比较低调,也许她在躲避仇家。”
“罗进,你说说周朝花的死因和死亡时间。”江一明说。
“周朝花被锐器刺破心脏,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体内没有毒物和麻醉物。死亡时间为2015年3月6日01:00到02:00之间。经过技术科对死者的伤口倒模,确认锐器为双刃带凹槽的匕首,匕首的刃部长大约18厘米,刃部穿过肋骨,刺进心脏12厘米,导致死者心脏骤停而死。”罗进说。
“老吴,你觉得凶手会是什么样的人?”江一明问。
“首先凶手应该是个高大的男人,而且善于使用匕首,这是从死者伤口深度和角度来判断;其次应该是周朝花的亲朋好友,否则周朝花不会深夜出来开门接待凶手。”
“吴哥,我觉得未必是周朝花的亲友,据我初步了解,周朝花是个女强人,也是个工作狂,假设她深夜还在电脑上工作,凶手在她家门外,把电闸拉下断电,她会认为电闸的保险丝烧断了。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出来修理保险丝,于是凶手在她开门之后,把匕首插入她的心脏,完成谋杀之后,再把电闸合上,造成凶手是死者亲友的假象。”小克说道。
“小克,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一般情况下,单身女子的家里断电之后会打电话给物业或者亲友,但是,周朝花没有这样做,说明凶手非常了解她的性格,所以,我还是认为凶手是死者的亲友。”吴江说。
“吴哥,我把周朝花的电脑主机带回队里,开启电脑时,提示电脑因意外而中断程序,电脑进入正常程序后,我发现周朝花当时在修改一份投资拍摄电视剧的合同,此合同文档于2015年3月6日凌晨01:21:28因意外中断,也就是说小克判断的没错,周朝花一是因为性格强悍;二是因为院子有高达2.8米的铁栅栏壮胆,导致她毫不犹豫地走出书房,开门想去查看电闸而被凶手杀害。”吕莹莹说。
江一明同意吕莹莹和小克的说法:“这样吧,今天我们正式对周朝花被杀进行立案,莱山别墅肯定有监控录像,周挺和老吴去查看监控,莹莹和小克去调查周朝花的社会背景,尽快锁定嫌疑人。”
吕莹莹和小克每次都被江一明安排在一起,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看来江队心底下也看好他俩,这让小克的幸福感悄然膨胀,一丝丝甜蜜泛上心头。
“莹莹,我来开车吧。”小克看见吕莹莹坐在驾驶位上对她说,刑警队离前景文化公司比较远,要从闹市中心穿过,开车将近一小时,他尽量把苦活揽在身上。
吕莹莹明白他的体贴,对他甜甜一笑,把身子挪到副驾位上,然后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小克,小克接过来,猛喝几口,故作很渴的样子,这被吕莹莹看出来:“你有那么渴吗?”
“有啊,我太渴,你给我的水如同久旱逢甘雨!”
“别贫嘴了,你说周朝花怎么38岁还不嫁人,就这样被杀了,多可惜,还没体验过做母亲的快乐呢。”
“也许她遇不到对的人吧,也许眼光太高。”
他们在谈论中不知不觉来到了前景文化公司,公司位于太平洋大厦21楼F座,公司的副总安小宁接待他俩。
安小宁是周朝花的朋友,周朝花是十年前在浩海文化公司认识安小宁的,当时安小宁是浩海公司的经纪人,通过半年的交往,周朝花认为安小宁很有本事,于是把想办文化公司的想法说给安小宁听,在安小宁的支持下,周朝花和安小宁合伙开了前景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由于周朝花天生丽质,性格豪放,善于斡旋,很快与分管文化的副市长攀上关系,从此事业蒸蒸日上。
但是,安小宁从没听说过周朝花有仇家,也没听说过她得罪过谁?因为周朝花一向与人为善,做人做事很低调,从不接受媒体采访,一切外交事务全部由安小宁去打理,连捐款给慈善机构也由安小宁出面。
他俩和安小宁聊了一上午,没有任何结果,更谈不上锁定嫌疑人。吕莹莹和小克在前景公司楼下吃了午饭之后,又找安小宁继续深挖。安小宁有些不耐烦,但表面上不敢表达得过于强烈,最终安小宁叫他俩去找周朝花的贴身秘书宁薇。
宁薇是周朝花的秘书,不仅在公司事务要帮助周朝花,而且生活上也要照顾她,是周朝花最贴心的人。
当吕莹莹和小克出现在宁薇面前时,宁薇便急切地问:“周总被杀案是不是破了?”
“宁小姐,我们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在案发两天之内就破案?”吕莹莹说。
宁薇有些失望,眼里闪着泪光,双手合一说:“周总,愿您九泉之下早日瞑目。”
“想死者早日瞑目,必须得到你的帮助。”
“我能帮你们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竭力而为!”
“听说你是周朝花的发小,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一直到现在,你们亲如姐妹,我想你一定知道她得罪过谁?”
“这……”宁薇欲言又止。
“每个公民都有向警方提供线索的责任,如果隐瞒事实真相,则要追究法律责任,何况被杀的是你的好姐妹,你更应该知无不言。”
“对不起,周总,为了早日含笑九泉,我只能揭你的短了……”说罢,她闭上眼睛,双掌相合,默默祈祷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2005年,周总28岁,那时还待字闺中,她在我们区的土地局当文员。就在这年春天,她辞职不干了,忽然变得很有钱,买名贵的衣服、首饰、包包,我以为她傍上了哪个大款,但她不承认。有一天,一个自称是她男朋友的人找上门来,说她骗了他100万的买房款,又不和他结婚,他要求她马上领证结婚,否则必须把钱退还给他。周总答应跟他结婚,但她要求先买房后结婚。她男朋友答应给她半个月时间买房结婚……后来,周总带着他的巨款失踪了,他满世界找她,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其实,只有我知道周总整容了,她把自己整得比明星还漂亮,并买通户籍警,把户籍迁到江东区。周总用剩下的钱和安小宁合伙开了前景文化公司,要说最恨周总的应该是她的前男朋友。”
“她男朋友名叫什么?”
“好像叫钱忠,或者钱同,十年过去了,我记不得了。”
“你见过他吗?”
“只在远处见过他一面。”
“请把当时的情况说一说。”
“有一天,我在东江商城买运动服,看见周总挎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向她走来,那个男人脸很黑,年纪比周总最少大10岁以上,我猜想他应该有家室,所以,周总不肯在我面前承认和他谈恋爱,自然不会带我去认识他……周总失踪一年之后,一天,她突然和我联系,叫我去她公司当业务经理,因为月薪比较高,我和周总又很要好,我就答应了。我和她见面时大吃一惊,因为除了声音没变之外,我几乎认不出她来……我明白她是为了躲避钱忠才整容的,当然,整得比以前漂亮好多……从此,我和周总心有灵犀,不再提起以前的事,否则,周总不会留我在公司那么久,而且给我不菲的工资。”宁薇边回忆边慢慢地说,她时刻在考虑着措辞,生怕让周朝花听到似的。
“钱忠从事什么职业?”
“好像是什么文化用品公司的老总。”
“能想出公司的名字吗?”
“想不出来,太久了,我只是听同学议论过一次,此后,再也没有钱忠的任何信息。”
“好吧,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以后我们可能还会找你,请你多多关照!”小克客气地说,然后把名片递给她,叫她想起什么的时候,打电话他。
11
莱山别墅依山而建,只有东面左右两个入口,出入口相隔150米,所有居民和车辆都必须从这两个大门进入,别无他路,因为别墅的南、北、西三面被高达4米的围墙紧紧围住,如果没有借助攀爬工具,很难进入别墅。
吴江和周挺分工把两个出入口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从3月5日中午开始查看,一直看到6日03:00,没发现可疑的人。
之后,他俩调出监控104号别墅的10号监控视频,从案发时间前半小时开始查看,结果发现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紧身服的人,于6日01:20躲开明亮的路灯,有意选择灯光昏暗的路走,悄悄靠近104号别墅,然后顺着铁栅栏,爬进104号院子里,因为院子是监控盲区,看不见嫌疑人杀人的过程。
嫌疑人是从南面进入监控区域的,然后由南向北走,走近104号别墅,他目标明确,没有左顾右盼。嫌疑人的脸部被黑布蒙着,看不清他的相貌特征,只能模糊地看出他的身形,他故意低下头躲开监控,这说明他对别墅的监控器分布的情况很熟。
吴江目测嫌疑人身高为180厘米左右,体型偏瘦,步伐敏捷有力,步态像个军人。
为什么嫌疑人没有出现在大门口的监控录像中呢?难道他是乘车或者躲在某个人的后备车箱中进入别墅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嫌疑人是从山后的围墙进入别墅区的。
如果嫌疑人要爬上4米高的围墙,肯定要借助梯子和竹竿之类的东西,那么就会在墙体上留下刮蹭的痕迹。吴江和周挺来到围墙外面,从南面到北面一路查看过去,结果没发现有人攀爬过的痕迹,当然,因为围墙又高又长,没有足够的时间无法仔细地查看出来。
他俩来到104号别墅,发现电闸位于阳台下的铁皮箱里,箱子呈打开状,吴江拿出放大镜,试图从铁皮箱中找出指纹,但是看了许久,没有发现指纹。
吴江查看了电闸的手柄,手柄是白色陶瓷制成的,是指纹很好的附着体,但没有在手柄上找到新鲜指纹,不过,手柄上厚厚的灰尘印着类似手指头印迹,这说明凶手当时是戴着手套拉下电闸的。
吴江拍下手柄印迹的照片,然后把附着在上面的灰尘用颧毛刷刷掉,从中提取了一枚指纹,指纹像是女性的,应该是周朝花的,估计没什么价值。
吴江和周挺把调查结果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叫他俩继续对莱山别墅的围墙进行仔细观察,可能会从中找出嫌疑人的鞋印,还必须走访3月5日夜里到6凌晨02:00进入别墅区所有的人和车辆,试图从中找出嫌疑人。
吕莹莹和小克来到市工商局,想从注册信息中找出办文化用品公司姓钱的法人代表,因为宁薇不能确定周朝花的前男友叫钱忠还是钱同,所以,首先找姓钱的。
他俩查到了一个名叫辉煌文化用品公司的法人代表叫钱同,但没有叫钱忠的人。那么,周朝花的前男友应该是钱同。
资料显示:钱同为北市上镇人,1972年出生,是个退役军人,曾经在黑龙江当过边防武警,身高178厘米,未婚,他的公司于2005年冬天倒闭,后来就失踪了。有人怀疑他卷款逃跑了。
钱同身高很像莱山别墅10号监控器拍摄到的嫌疑人,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周朝花骗走了钱同的百万巨款,然后玩人间蒸发,他对周朝花恨到骨子里,发誓要找到骗他感情和金钱的美女蛇,因此,对公司疏于管理,资金周转不灵,或者负债累累,最终倒闭。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钱同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了解情况,所长说钱同因为被周朝花骗走巨款之后,不久公司宣布倒闭。两年后,钱同在莱山背面的半山顶上建了一栋房子,承包了200亩的荒山,种植泡桐,荒山属于江西区王朝镇所有,要找钱同,可以去问王朝镇分管林业的副镇长。
他俩来到王朝镇,汪副镇长听说他俩是市局的刑警,热情地接待他们。汪副镇长说:2007年春天,钱同以20万元承包了镇上的200亩荒山,时间为11年,因为泡桐是速生木材,效益比较快,所以钱同选择种植泡桐,8年过去了,大部分泡桐都已成材,有企业想收购他的木材,但他不同意,因为觉得到承包期满之后再出售,收益会翻一倍。
汪副镇长开车送他俩上山找钱同。汪副镇长边开车边说:原来这只是一条两米多宽的泥沙山路,但两年前政府为了开发莱山旅游资源,拨款硬化了这条宽3.5米,长9.5公里的盘山公路,公路一直开到钱同房子前。
半小时之后,汪副镇长对他俩说:“马上就到了,你们看——”
他俩远远的看见一个木制大门,大门上方写着“椰风寨”字牌,一会儿,车子驶过大门,在一栋木房子前停下,一条狗跑出来,冲他们狂吠,主人看见是汪副镇长,骂了一声那狗,狗便灰溜溜地跑了。
吕莹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一座纯木结构的房子建筑在一个山崖下,崖下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和相思鸟的鸣叫声。房子前后左右长满了高大的泡桐树,高达六七米,都已成材,如果把它砍下卖掉,应该能卖一两百万,从中可以看出钱同是个多么懂得赚钱的人。
小克可不想观赏眼前的风景:“请问,你叫钱同吗?”
“对,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找你了解情况,你认识周朝花吗?”
“对不起,我不认识。”
“你在撒谎,就是那个骗了你100万元的周朝花,你怎么会不认识?”小克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对不起,她不叫周朝花,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叫周花。”
“后来她改名为周朝花,并且整容了。”
“所以,我更不可能认识她。”钱同认真地说。
小克知道钱同不会承认认识她,他不想和他绕弯弯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问:“本月6日01:00到02:00你在哪里?”
钱同皱着眉头,想一会儿说:“那时我在睡觉。”
“有谁能证明?”
“我没老婆没孩子,每天都独自在卧室里睡觉,哪会有人证明?”
“周朝花被杀死在自家别墅里,我们投入大量的警力深入走访调查,除了你,她没有任何仇家,如果没有人证明你当时在睡觉,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干的。”
“哦,对了,听说智能手机能定位,那么,我的手机可以证明我在家里睡觉吧?”
“手机虽然可以定位,但是,如果你把手机放在家里出去作案,这不是很容易做到吗?”吕莹莹反问他。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有一个朋友带着两个木材商人来拜访我,因为我们聊得很开心,一直聊到01:00他们才开车回去,送走客人之后,我就上床睡觉,因为天亮之后我还要干活。”
“你为什么可以肯定他们01:00离开这里?”
“我的朋友说:‘哦,不知不觉一点钟了,我们回家吧。’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你的朋友叫什么?他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他叫李凌,两个商人分别叫真总和肖总。这是他们的名片,你们去找他们对证吧。”
小克接过三张名片,上面印着各自的姓名、电话、公司地址。小克把名片收进包里,问吕莹莹:“莹莹,你觉得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吕莹莹摇摇头,向钱同告辞,坐上汪副镇长的车,下山了。
12
“假如6日01:00钱同还在家里,那么他不可能来到104号别墅杀死周朝花,因为钱同家到山下的国道入口为9.5公里的盘山公里,如果开车或者骑摩托车最少需要10分钟,因为山路弯弯曲曲,时速不能超过40码,否则非常危险,特别是在深夜。那么国道入口到莱山别墅为40公里,其中国道为30公里,下了国道进入莱山别墅为10公里,这10公里路有一半是盘山公路,车速不能超过60码,那么,不管钱同用什么交通工具,都不可能在6日01:21到达案发现场实施杀人。除非钱同会飞。”小克说。
江一明问:“钱同的交通工具是什么?”
“他的后院里停着一辆广本幻影150越野摩托车,汪副镇长说他没有小车,只有摩托车。”
“钱同家后面有没有小山路通向莱山别墅?”
“没有。我问过汪副镇长了,他说因为莱山山顶都是陡峭的悬崖,没有办法修路。”
“我觉得有些蹊跷,为什么周朝花在莱山东面买下别墅之后不久,钱同就在莱山西面承包荒山呢?虽然莱山东西两面不通路,但我想其中一定有内在的关联。你们去找李凌证实了吗?”
“还没有,我们打算现在就去找李凌和两个木材商。”
“好,你们先去找他们证实,也许钱同说谎了。”江一明说。
小克和吕莹莹去找李凌,李凌是市书法协会的秘书长,年近五旬,他的工作室在市文化馆里。他俩走进李凌的工作室,迎面而来的是一幅幅各种字体的书法和画作,让他俩感受到了浓郁的艺术气氛。
李凌清瘦高挑,对他俩的到来热情有加,热水泡茶给他俩喝,然后开始谈各种书法的流派和风格,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向,声音抑扬顿挫,娓娓道来。小克耐着性子听,因为他对书法一点也不感兴趣,当李凌终于停下来喝茶时,小克赶紧问:“李秘书,听说你和钱同是好朋友?”
“对,我们虽然没有共同的爱好,但是,我向往和羡慕他的生活方式,他可以一个人住在山上8年,不愿意走进万丈红尘,像陆游写的那样:‘卖鱼生怕近城门,况肯到红尘深处。’他在山上自己种稻谷、蔬菜、养鸡鸭,利用太阳能发电,日出养林,日落读书,雨天做手工活,他住的木屋是他自己建造的,他活得幸福、快乐、简静……”
小克知道遇上一个话唠了,打断他:“钱同说本月5日晚上你和两个木材商人去拜访他,这是真的吗?”
“是的,我经常去他那里感受大自然的美好,特别爱晚上去那里观赏山下的万家灯火,倾听风穿过树林的声音,流泉在岩石间流淌的鸣叫,猫头鹰在深林里的哭啼……这时灵感会突然垂青于我,于是我会在他的木屋里奋笔疾书,创造一幅幅价值不菲的书法作品,我去那里消除世俗的烦恼,洗涤蒙尘的心灵,那里成了我灵魂栖息的芳草地……”
“对不起,打断一会儿,你们是什么时间上山,什么时间下山的?”
“真总和肖总是我朋友,他俩问我哪有木材收购,我就想起了钱同,我们约钱同下山吃饭,谈生意,但钱同不愿意,我知道他不喜欢喧闹。于是,我们在王朝镇酒家吃完晚饭后,大概8点左右开车上山去拜访钱同。钱同为我们泡茶醒酒,我们一直在聊天,天南地北地神聊,后来因为茶喝多了肚子饿,钱同建议我们喝酒充饥,他拿来许多糕点,因为聊得很愉快,还有美酒助兴,不知不觉聊到了01:00点,我们才告辞。”
“你怎么知道你们告辞时是01:00呢?”
“我看了手表呀。”
“当时你怎么会看手表?”
“你这个问题好奇怪,看手表随时可以看,要不戴手表干吗?”
“你理解错了,我是想问你没人提醒你看手表?”
“哦,是这样的,因为钱同有点睡意,开始偷偷看手表,我意识到夜已经深了,于是看了一下手表,当时正好01:00。”
“谢谢你协助,我们还有工作,告辞了。”小克客气地与他握别。
随后,他俩又去走访真总和肖总,他俩都证实那天晚上确实是01:00离开钱同的。因此,钱同就有不在场证明。
吕莹莹怕钱同、李凌、真总、肖总串供,她调出当晚的交通监控录像进行仔细查看,因为他们的车于01:15行驶在回省城的路上,开车的人是李凌,可以证明李凌、真总、肖总说的是事实,不存在四人一起串供的可能。
案子陷入僵局。但是调查结果,钱同是唯一的嫌疑人,假如真的是他干的,那么他是用什么诡计瞒天过海呢?
周六吕莹莹约小克去逛街,小克最怕逛街,但这是吕莹莹第一次主动约他,他心里美滋滋的,爽快地答应了。吕莹莹又说逛完街之后,想去看看古城墙。古城墙位于莱山脚下,开车要一小时。休息不能用公车。小克打电话给周挺,第一次向周挺借车。
周挺的父亲留给他几千万资产,周挺没上班时都开自己的奔驰600,小克向他借车,他立即把车开到小克楼下,把车钥匙交给小克,然后自己打车回家,让小克很感动。
小克鞍前马后跟在吕莹莹身边,把整个世贸城都逛遍了,买东西时小克想为她付钱,被吕莹莹呛了一句:你不够格呢。小克再也不敢了,只有帮她提商品的份。
快中午了,吕莹莹买了鞋子、裙子、内衣等十几样东西,小克肚子饿得大声抗议,他建议吕莹莹去吃午饭。吕莹莹说到古城墙下的山庄去吃午饭。
小克只好顺着她,他开车向古城墙驶去。
到古城墙旧址时,小克把车子停好,刚刚下车,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那人身上背着佳能单反相机,走近时,小克才看清他是高中的历史老师关雄。他赶紧迎上去,紧握关雄的手说:“关老师,好久不见,看起来您比以前更精神了。”
“哪里哪里,老了,你看我头发都白了,我有十年没见面了吧?”
“对,自从考上大学之后,我没去看过您,对不起,今天在这里巧遇恩师,我请您吃饭。”
“这不妥吧?”他看看吕莹莹,他以为她是小克的女朋友,怕打扰他俩的二人世界。
“关老师,您就给我一机赎罪的机会吧。”
“你何罪之有?”
“十年没去看望恩师,当然有罪。”
“哈哈哈,那就给你这个机会……她是你女朋友是吧?”
“不是,是战友。”
关雄微笑着向吕莹莹打招呼,吕莹莹对他一见如故,亲切地挎着关雄的手,向餐厅里走去。
小克要了一个小包厢,点了不少美味佳肴,边喝酒吃菜边聊,关雄说他被调到文史馆去工作了,主要负责传统文化的保护和修复,他今天是来考查古城墙如何修复的。
小克望着窗外的莱山问:“关老师,您了解莱山吗?”
“略知一二。”
“莱山的东面和西面有没有路相通?”
“因为莱山顶部都是陡峭的悬崖,路只开到半山顶就上不去了,所以东西两面没有路。莱山解放前发现黄金矿藏,于1937年被国民党政府和地方黑势力挖空了,后来又被日本人占领,再深挖一遍,所以,莱山顶上到处都是矿洞,时间久了,这些矿洞被植被覆盖了,所以后人没几个知道。”
“哦,真有这事?”
“对,旧地方志上有记载,所以绝对是真的。”
小克突然脑门洞开:钱同会不会骑摩托车从矿洞穿过,来到莱山别墅杀人呢?这样他就有足够时间完成谋杀了。
“关老师,当时国民党政府是从莱山哪个方向开采金矿的?”
“都是从西面向东面挖掘矿洞。”
“有没有打通东西两面的矿洞?”
“没有,他们挖到一半左右就没有金矿了,所以,所有的矿洞都不会通向东面。”
小克问:“您去考察过吗?”
“我年轻的时候跟地质队的人去过两次,莱山金矿总共有13个矿洞,没有一个矿洞被打通到东面。”
小克陷入沉思,吕莹莹看小克发愣,用肘子捅了捅,小克这才醒来:“关老师,您今天帮了我一个大忙,来,我敬您一杯,你随意,我喝光。”小克举起一杯红酒一干而尽。
13
星期一上班时,小克和吕莹莹来到队长办公室,小克把自己的想法跟江一明说:“钱同可能花大量时间打通矿洞,骑越野摩托车从矿洞中穿过,来到莱山别墅实施杀人。莱山别墅位于莱山东面的山腰上,钱同的家位于莱山西面半山顶上,从钱同家骑摩托车到莱山别墅很近,直线距离不超过4公里,曲线距离也不会超过6公里,这么短的距离,如果骑摩托车,估计不用20分钟就能到,不过这只是我的推理和猜测,事实如何要去实地考察才能确定。”
“小克,你的想法很好,不过我看过地理杂志,说莱山的岩层是属于混合花岗岩,这种岩层比较坚硬,钱同想打通矿洞制造不在在场证明的话,他必须独自完成挖掘工作,可能还不敢用炸药,否则可能被人发现,一旦被人发现,他将前功尽弃。”江一明说。
“如果在矿洞深处使用少量炸药应该不会让人听到,从钱同的住处开始,山体就开始陡峭起来,极少有人上山采药打猎,他不会担心被人发现。”
“可是关老师说过:莱山西面最深的矿洞只到山体的一半,而剩下的一半有八九百米,要打通的话,需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他平时要栽树护林,哪有时间完成这么浩大的工程?”江一明觉得不靠谱。
“仇恨能使人失去理智,发疯一般去完成别人难以完成的任务,何况钱同是个退役军人,他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强壮的身体,刻骨的仇恨,否则他怎么会凑巧承包那片荒山?”
“好吧,百猜不如一见,你们和关老师联系,把情况向他说明,我写张聘请信给他,以表我们的诚意,请他配合我们上莱山调查。我叫周挺和老吴带外围组从莱山东面上去,一路观察,看是否能找到线索,但愿能找到你推测的洞口。”
“必须把钱同监视起来,如果让他知道我们上山找矿洞,他可能会逃跑。”
“好,我吩咐监视组去干。”
小克打电话给关雄,把情况说清,关雄毫不犹豫地答应协助他们。
吕莹莹和小克开车去文化馆接关雄,会面之后,一起开车来到椰风寨前100米的地方停下,然后把车开进树林里,避免让钱同发现。
关雄虽然已经30年没来过莱山西面,但依然能认出以前的路,他带领小克和吕莹莹走在前面,关雄年近六旬,却身手敏捷,脚步轻快有力,不到半小时,他们就来到了第一个矿洞前,关雄说:“山上一共有13个矿洞,分布在不到一平方公里内,我不知道哪个矿洞离东面最近,但我知道哪个矿洞最长最深,小克,你认为我们应该先去哪个矿洞?”
“假如钱同想打通矿洞,那么他应该会选择最深的矿洞,或者选择离山顶最近的矿洞,因为离山顶越近,山体就越小,这样就越能减少工作量。我们先去最深的那个矿洞看看。”小克说。
吕莹莹停下来举目四望,山体呈65度,向两边起伏着延伸而去,今天是大晴天,明亮的阳光下可以看见山体上的9个洞口,她说:“想打通矿洞,必须把洞里的泥石拉出洞口,往山下倾倒,为什么没有看见新鲜的泥石呢?”
“大多数矿洞高宽3米左右,他可以把泥石堆放在洞里,因为他开凿矿洞只需1.5米宽1.8米高,能通过一辆摩托车就行了。”关雄说。
关雄带领他俩来到最深的矿洞口,洞口周围长满了野草和小树,洞口不大,大概2.5米宽3米高,被草木掩盖着,没走近很难发现。
他们打开警用手电筒,沿着洞口深入洞中,不久便发现地面上有鞋印和摩托车车轮的印迹。小克非常兴奋,蹲下来,在边上放了几个勘查现场用的号牌,用照相机从各个角度拍摄下来。
他们继续往前走,发现地面比洞口的地面高出一尺多,都是碎石和泥沙,这些碎石是松垮的浮层,从中可以判断是不久前铺上去的,那么,应该是人挖洞时,把碎石运到这里倒下的。
往里走大约1000米时,洞口突然变小了,小克拿出皮尺量了一下,它宽1.2米,高1.6米,刚好可以通过一辆摩托车和一个人。地上有许多重复的摩托车轮胎印,这证明了小克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们一直往里走了大约850米,突然看到一丝光亮照进洞里,小克很惊喜,小跑着往外跑,跑到外面时,站在一块岩石上,看到了山下不远处的莱山别墅。
他们顺着崎岖的小路下山,一路上小克都在刻意寻找轮胎印,但是没有发现。案发已经半个月了,雨水过后,长江就进入雨季,连绵的阴雨把轮胎印给冲洗掉了。
他们走了一会儿,遇到从东面上山的周挺和吴江,以及外围组的同事。小克把情况向他们汇报。
吴江和周挺也有收获,他们登山时,在路边草丛捡到一顶黑色的毛线防风帽,和莱山别墅10号监控器拍摄到嫌疑人的帽子款式是一样的。假如这顶帽子是钱同扔掉的,那么,帽子上应该会留下钱同的口水、汗水、头屑之类的物证,应该可以从中提取出DNA检材,通过和钱同的DNA做比对,如果比对成功,将是一个重要证据。
第二天,小克和吕莹莹开始正面接触钱同。吕莹莹要求抽钱同的血做检材,钱同欣然同意,看来对自己非常自信。小克提取了钱同的鞋印,和他在矿洞里的鞋印进行比对,结果证明是相同的。但是,小克对钱同的摩托车车胎印进行比对,却对不上,这大大出乎小克的意料之外。
“为什么钱同的车胎印会对不上呢?”在回队的车上,小克问吕莹莹。
“很简单,他可以在摩托车修理店买两个旧车胎换掉原来的车胎,然后骑着摩托车去作案,作案后再把原来的车胎换上,这样,他的车胎就和矿洞里的车胎对不上了。”
“会不会是别的人干的?比如*?”
“不可能,他这种上过大当的人不会相信任何人,这是他的性格注定,犯罪心理学是这么说的。”
“那么,他会把换下的车胎放在什么地方呢?”
“肯定是一个人不知道的地方,比如悬崖下面,或者埋在泥土里,我敢肯定是在这座山上,他不可能拿着两个车胎到海边或者河边扔掉车胎,更不可能卖给修理店,因为一路上都是监控器,他绝对不会冒那种风险。”
14
两天后,罗进在防风帽上提取了几粒头皮屑,通过对钱同的DNA进行比对,结果证明那顶帽子是钱同的。
小克请求江一明向检察院申请逮捕书,正式逮捕钱同。江一明说:“我们只能证明钱同的防风帽遗落在莱山上,矿洞里的鞋印也只能证明他去过那里,这些证据不够申请逮捕令,肯定会被检察院驳回来。”
“还需要什么证据?”
“比如车胎、杀人的匕首、凶手的指纹和DNA等等。”
“这谈何容易?如果找不到这些东西,我们就不能定钱同的罪吗?”
“这还用问吗?你又不是第一天当刑警,还问这么弱智的问题,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坏了?”江一明笑着调侃他。
小克站在那里发呆,似乎没领会他的意思,江一明又说:“小克同志,你急于破案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是,我们必须把每一件案子都办成铁案,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呼格吉勒图案、赵作海案、张辉张高平叔侄案,等等冤案就是因为没有完整的证据链导致错判,一旦错判,当事人被执行死刑之后,即使多年之后沉冤得雪,也不能让死者起死回生,这是对死者的天大不公。”江一明拍拍小克的肩膀说。
“江队说得有理,我们宁可错放,也不可错判,我们一定会下决心找到铁证,让钱同输得口服心服!”小克挺直身板,向江一明行军礼。
“要不,我们传讯钱同,对他进行测谎,以便指引我们的侦察方向,如果不是钱同干的,我们另找出路。”吕莹莹说。
“好,我们已有足够条件传讯钱同。”
如今的测谎仪已经不用把导线连接在被测试者的身上,测他皮电、呼吸、脉搏的曲线波动来判断被测试者是否说谎,只要电脑监控器对着被测试者的脸部,测谎程序就能自动判断出被测试者是否说谎。
钱同被传讯到刑警队的讯问室,小克把监控器对准钱同问:“你经常去莱山别墅吧?”
“没有!”钱同淡定地回答。
“他说谎。”小克的耳机里传来吕莹莹在监控室的说话声。
“你最近见过周朝花吗?”
“没有!”
“他说谎。”吕莹莹又说。
“你买过摩托车旧轮胎吗?”
“你说什么?我只给摩托车换新轮胎,从来不换旧轮胎。”
“他说谎。”
…………
“你可以回去了。”小克对钱同说。
钱同对小克微微一笑:“你们找我来就是问这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是山中人,喜欢清静,最怕来到喧嚣的城市。”
“你放心,我们会为你下辈子准备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让你清静地过日子。”小克嘴角挂着冷笑。
虽然明明知道钱同说谎,但是却无法找到钱同在案发现场的证据,怎么才能证据呢?这让1号重案组成员想破了脑袋,他们经常聚在一起讨论、分析、推理,却始终想不出好办法。
当案子陷入僵局时,最好的办法就是重返现场,现场就像河床上的金沙,只要不停地淘洗,一定会得到金子。
江一明带领所有组员来到案发现场,他们正要进入周朝花的院子时,成明回家了,他把车子开进自家院子,然后抱着戴维下车,准备走进家里。江一明看见成明问:“成老板,戴维怎么了?”
“哦,是你们呀?”成明只顾照看戴维,还没发现他们站在邻家院子里,“医生说戴维的肋骨被人踢断了,我带它去宠物医院换药。”
“你什么时候发现戴维受伤的?”
“你们勘查现场完走了之后,它就跑到我家来,对着我流泪,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想它可能受伤了,于是查看它的全身,我摸到它的胸部时,它就痛得狂叫起来。”
江一明想:戴维是一只机灵的狗,也许它是去保护主人时被踢断肋骨的,那么,这个人肯定是钱同。它会不会见主人倒下时,冲向前去咬钱同呢?要不它怎么会受伤?如果它是在周朝花生前受的伤,宠爱戴维的周朝花肯定会带它去看医生,对,戴维应该是周朝花被害时受伤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戴维应该咬到了钱同,否则钱同不可能发力踢断戴维的肋骨,戴维身材硕大,要踢断它的肋骨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假如戴维咬伤的钱同,那么,戴维的牙齿可能会撕下钱同裤子上的纤维,纤维上可能还会留下钱同的血……
现场只有喷溅状和流水状的血迹,没有滴落状血迹。当初他们勘查现场时,提取了大量的血液,经过罗进检测,除了周朝花的血液之外,没有发现另外的血液,当然,因为他们不可能把死者的血液全部采集回去做检材,假如钱同的血滴在了周朝花的血液中,混合在一起,他们是没办法知道的。
江一明叫罗进把周朝花已经凝固的血全部采集回队,看能不能从中查出另一个人的血。他和吴江来到戴维的窝里,拿出多波段光源,对狗窝进行仔细查看。
狗窝是由咖啡色的羽绒被制成的,非常干净,江一明发现狗窝边有一个白色的狗食盆,盆子边有一截黑色的细小纤维。他用聂子把它夹起来,喷上发光氨,上面竟然有显血反应,这让他和吴江暗喜,假如纤维上的血属于钱同的,那么,这就是钱同的杀人铁证。
罗进对纤维上的血液进行DNA检测,然后与钱同的DNA进行比对,结果是相同的。
“说说你杀害周朝花的过程吧。”吴江对着被锁在审讯椅上的钱同说。
“杀人?我哪敢杀人,请你们拿出证据来。”钱同色厉内荏地说,他是退役军人,知道没有证据检察院是不会下逮捕令的,所以他心儿发冷,没有底气。
“好吧,我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吴江走到钱同面前蹲下,撸起他的左裤脚,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裤脚放下,又撸起他的右裤脚,仔细观察,发现他的足背有齿痕,“你这是被周朝花家的牧羊犬咬伤的吧?”
“警官,你的想象力很丰富。”钱同说。
吴江站起来回到位子上,拿出一个物证袋:“这是从周朝花家的狗窝提取到的纤维,上面有血,经过DNA比对,和你的血完全相同,你怎么解释?”
钱同一看,突然脸色发白,迅速低下头,思考对策……
“别再削尖脑袋想逃避罪责了。”吴江又拿出一把匕首让他看,“这是我们的警犬在你家后山的一堆乱石下发现的,虽然匕首被你清洗过,但是,我们照样从上面找到了周朝花的血,最重要的是匕首上有你的指纹。”
钱同匆匆看了一眼,浑身抖了一下,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临了,他后闭上眼,缓缓地说:“栽倒在你们的手中,我认命了。”
“没想到你竟然会用8年时间,打通矿洞,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我真佩服你。”
“8年算什么?看过美国电影《肖申克的救赎》吧,主人公安迪用了20年时间,挖通了一条50米的暗道逃跑了,我比不上半个他。”
“安迪是为了洗冤才有那么强大的意志,而你是为了杀人。虽然周朝花骗了你100万,但是,你的泡桐树最少可以卖200万,巨额利润的回报和十年的时间就不能冲淡你心中的仇恨吗?”
“当然不能,我被她骗的不是100万,还有感情,甚至家破人亡!那时我的事业刚刚起步,没什么钱,因为我发过誓:一定要先立业后立家!因此我35岁还没成家,这时我认识了周朝花,我俩一见钟情,以为是上天把她恩赐给我的礼物。我们也曾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我很爱她信任她。我父母要求我们结婚,她要求买房结婚,我和父母商量,父母非常支持我,把他们一生的积蓄50万元交给了我。我用公司担保,又从银行贷款50万,一起交给她,存在她的账户上。没想到她竟然带着我的100万逃跑了,我四处找她,几乎把整个长江都翻过来,就是找不到她。我父亲气得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去世,我母亲从此得抑郁症,跳楼死了,我公司也因此倒闭,我活着的唯一使命就是找到她,然后杀死她,才算不枉此生。”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冷静下来之后,不再盲目地寻找,我买了窃听器,乘她父母外出旅游,把窃听器安装在她家的座机上,经过两个月的窃听,我终于知道她整容了,开了文化公司,并在莱山别墅安居下来,从此,我开始想办法谋杀她,经过几个月的深思熟虑,我终于想出了挖通矿洞的方法,来证明我不在现场……我真的没有想到她那么贪婪,竟然会为100万整容,把我和她所有亲友抛弃,你说这种人该不该为我父母偿命?”
“当然不该,你如果足够冷静,你可以去报案,然后耐心安慰你父母,这样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钱汇来汇去,事实证明,以你的智商和毅力,100万不难挣到。”
“我当然报案了,可是十年过去了,警方却没给我任何交待,你们警察不是无能,就是受贿,否则她怎么可能把户口迁移走?”
“我承认我们的队伍里确实有腐败分子,但那是个例,绝大多数的警察都是好的。”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我累了,也交待完了,送我到该去的地方吧,哪怕地狱我也认了。”钱同似乎放下了一副重担。
吴江叫门外的警察进来,把钱同送走了。钱同走后,周挺感叹:“唉,100万四条人命,人命怎么这么不值钱?”
“这一切都源自周朝花的贪婪与拜金思想,周朝花从小穷怕了,她曾说过:‘好男人不如贴身钱’,爱情对于她来说不过是用来骗钱的一种手段。”吕莹莹回答他。
15
黛山小区位于江南区的边缘上,是一个新开发的小区,住宅美观华丽,布局合理,绿化标准,硬件设施齐全,深受年轻新贵的青睐,唯一不好的是离市中心比较远,购物不太方便。
2015年4月4日清晨,下着绵绵阴雨,到处雨雾迷蒙,能见不到100米,一栋栋住宅像漂浮在半空中一样,神秘而阴郁。
17栋2单元一共7层,每层住着两户人家,一楼有个大铁门,是唯一的出入口,除了小孩,每个居民都有钥匙,方便出入。但因小区的安保比较完善,居民们为了方便出入,经常不关门。
住在702房的王大妈刚刚退休不久,她是单元里起得最早的人,每天早晨她都要在小区的林荫道上散步一小时,然后再回家煮早饭给儿子、儿媳、老伴吃,努力发挥着余热。
王大妈手里拿着雨伞,打开家门,穿上雨鞋,准备下楼,忽然闻到一股腥味,她鼻子很灵敏,觉得应该是血腥味,她举目四望,发现腥味是从701房飘来的,于是来到701房门前观察,血腥味更重了。她认识701房的主人,名叫冯灵,是一个30岁出头的单身女人,长得端正妩媚,为人热情、大方,是个好女孩,王大妈和她成为忘年交。她们之间经常会互赠美食、美酒、水果,但是,她们并不深交,因为冯灵从来不向她吐露内心世界。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代沟吧。
“灵灵,灵灵,你在家吗?”王大妈大声叫着冯灵的昵称,但叫了好几句没人回答,她试着推开沉重的木门,这时,她老伴金水良打开家门,说:“你一大早地乱叫,不是打扰她睡觉吗?”
“不是呀,老头,灵灵可能出事了,你过来闻一闻,她屋子里好像有血腥味。”
金水良是城市大厦的保安经理,他立即警觉起来,来到701房门,深深嗅着,真的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他尝试推门,结果一推门就开了,只见冯灵躺在大厅中央,身子下面流了一摊血……
王大妈想跑进去看冯灵,但是被金水良一把拉住:“你别进去,这可能是一桩谋杀案,你进去会破坏现场,给警方带来麻烦。”
“假如灵灵没死呢?那我们不是见死不救?我良心过不去。”说着又要冲进去,但再次被金水良拉住。
“你别冲动,地上的血已经变色了,灵灵的脸色也非常苍白,肯定死去多时,必须马上报警。”金水良年轻时在街道派出所当过警察,后来因为喝酒犯错,被辞退了,所以他有保护现场的意识。
他掏出手机拨打110,接警员听了金水良说情况之后,直接找电话给江一明,江一明迅速召集各位组员,带好勘查工具,开着两台车来到现场。
江一明听金水良把情况说明之后,赞扬了他做得好。他们把现场封锁了,铺好勘查踏板,开始勘查工作。
大理石地板上有一摊流水状的血,一直流到客厅门口才凝固,地上、沙发上、天花板上、窗帘上都是喷溅状血,冯灵双手紧紧捂着胸口,蜷缩着侧身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很大,好像看到非常恐怖的事一样。
罗进说:“死者已经死亡多时,她的心脏被刺了三刀,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从伤口上看,应该是一把匕首,匕首是自上而下微微斜着插入死者胸口的,三刀的伤口都是一样角度,说明凶手在死者没有倒下之前,连捅了死者三刀。”
“大概死了多长时间?”江一明问。
“从尸僵和浅淡的尸斑上来看,死者应该死于今天02:00到03:00之间,离现在已经五六个小时了。”
“从入刀的角度上能判断出凶手大概的身高吗?”
“可以,凶手身高应该在185厘米以上。”
“凶手为什么要连捅死者三刀?”
“这表明凶手和死者有深仇大恨,其次是怕死者不会死。”
江一明转身问吴江:“老吴,有没发现有价值的痕迹和线索?”
“干净的地板上有一串鞋印,从肉眼上看,鞋印是一双41码的解放鞋,这双鞋子已经磨损得很厉害,现在除了社会底层的人之外,几乎没人穿这种鞋,因为昨夜到今天一直下雨,鞋印特别明显,我想不通民工、流浪者、失业者之类的人怎么会与死者这种高级白领有关联。”
“也许是雇凶杀人。”说完,江一明打开虚掩着的卧室门,发现床头边一个保险柜被打开。他走近保险柜,看了看外形,它高约100厘米,宽约70厘米,一般人家不会用这么大的保险柜,除非主人需要存放大量的现金。
保险柜分三层,上面一层占了一半空间,中间一层占了四分之一空间,底层有个小抽屉,里面放了一沓发票,保险柜里没有金钱和首饰,可能被凶手洗劫一空了。
上面一层的托板上铺着一层红色绒布,绒布上有五个百元大钞的压痕,压痕很深,看来死者在保险柜放了不少钱,估计有几十万。难道这是一桩财杀案?
第二层的托板也有绒布,绒布上有压痕,像是金银珠宝的盒子痕,总共有九个压痕,看来珠宝不少,价值也不菲。
江一明叫周挺进来,对保险柜进行指纹提出。周挺蹲下来,用放大镜查看,看出密码键上有指纹,他洒上指纹粉,对指纹进行提取,很快就显示出清晰的指纹。周挺说:“江队,从指纹的横断面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手指纤细,指肚不大,应该是女性的。”
“那么应该是冯灵的,凶手逼冯灵打开保险柜,拿走全部财物,然后将她灭口。”
“可是,凶手得到钱财之后,为什么要将她杀害呢?把她绑起来,堵上嘴,拿走她的通讯设备,然后逃走是不更好吗?”
“也许死者认出了凶手,也许不是谋财害命这么简单。”
“对,我也是样想的。”
江一明走出卧室,来到另一个房间,房间一面是一排长长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各种时尚杂志、一部分哲学书籍。书架对面是一幅很长的仿真《清明上河图》,窗口右边放着一个大班桌,桌上边放着一台台式苹果电脑。看来主人的文化品位不错。
江一明打开另一个房间的门,里面都是酒架,存放着上千瓶各种品牌的红酒和洋酒。他走出存酒间,拉开厚厚的窗帘,打开通往阳台的门,来到阳台上,楼下的居民在忙着去上班,老人送儿童去上学,谁也不知道小区里发生了血腥的凶杀案。金水良一家被江一明限制外出,以免消息泄露,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这时吴江进来说,他们的勘查工作已经完成,吴江的脸色比以前在凶杀现场时轻松,看来凶手留下了很多线索。
“老吴,你好像很有把握能侦破此案?”江一明问。
“对,我是这么想的,凶手在现场留下了指纹、鞋印、汗水,我想凶手的犯罪智商不高,他很快就会被绳之以法。”
江一明微笑着点点头,叫他们收队。
16
“死者名叫冯灵,本市人,身高162厘米,女性,未婚,32岁,就职于第21中学,原来是语文老师,后来调到学校图书馆当管理员。根据初步调查,她为人圆润通达,人缘很好,但因比较清高而迟迟没嫁人,她的同事说她没有得罪过人,应该没有仇家。”小克用激光笔指着投影屏幕上的死亡现场照片说。他们用的是索尼投影仪,图像非常清晰。
“死亡时间和致死原因是什么?”江一明问罗进。
“根据尸检结果判断:死亡时间为4月4日02:00到03:00之间,死亡原因是心脏遭受锐器刺破,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锐器是双刃匕首,刀身不长,大概14厘米,三刀都刺中心脏,深度分别为8、10、12厘米,我在电脑的数据库中进行比对,比对结果凶器是一把弹簧匕首,这种匕首很容易买到,这加大了我们破案的难度。”
江一明点点头,把脸别向吴江:“老吴,说说鞋印和指纹的情况。”
“鞋印为41码的解放鞋,经过电脑分析,凶手身高170厘米左右,体重大约100公斤。留在死者家中门把上和客厅的空调机上指纹属于男性,我把指纹输入指纹库进行检索,没有相同的指纹,说明凶手没有前科。”
“凶手身高170厘米,体重达到100公斤,应该很笨重才对,为什么他的身手那么敏捷,竟然可以在两三秒之内对死者连刺三刀?”小克问,小克的意思是怀疑吴江弄错了。
“没错,电脑不会欺骗人。”
“为什么保险柜上没有凶手的指纹呢?”江一明问。
“可能是凶手逼死者把现金和珠宝统统装进包里,然后押着死者到客厅,突然对死者连捅三刀,所以死者才会睁着惊愕的大眼睛。”周挺说。
“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为什么?罗进,你为什么判断凶手的身高在185厘米以上呢?这和老吴的判断相差很大呀。那么高的人怎么会穿41码的鞋子?”江一明问。
“我们都知道,死者的刀伤自上而下微微斜着进入心脏,因此就形成一条刀道,就像弹道一样,通过这条刀道延伸出去,可以测试出凶手的身高,我把刀道的数据输入电脑,进行比对,得出的结果凶手身高为185到187厘米之间,我不知为什么会和吴哥做出的结果相差那么远。”
“我们1号重案组成立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这种事,你俩到底是谁错了?”江一明觉得不可思议。
“我不会错!”罗进和吴江异口同声说着。
江一明知道他俩其中肯定有一个错,但都不承认:“我们的工作压力大,不管谁的错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有认错的勇气,你们重新做一遍,然后给我一个正确的答案……小克和莹莹去黛山小区查看监控录像,应该很快就能找出嫌疑人,我和周挺去调查冯灵的社会背景。”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黛山小区,找到物业经理,要求调看17栋2单元大门口的监控录像,经理自然不敢怠慢,带领他俩来到监控室,吩咐负责看监控的保安刘小荣,把4月4日01:00到04:00这个时段的录像调出来,让两位警官查看。
刘小荣知道他俩是重案组的刑警之后,对他俩很热情,泡了两杯茶给他俩,然后把他俩要的录像调出来。
吕莹莹闻到茶里有一股沁入肺腑的水果味,就知道此茶品位非同一般,她是个茶痴,爱茶成性,只是因为工作很忙,没时间静下来好好品茶。她对刘小荣感激一笑:“我好久没喝到这么好的茶了,这是武夷山岩茶吧?”
“对,这是我家乡的武夷岩茶,是我妈妈爬上悬崖采回来的,从不外卖,只留给自己喝。”
“你们别聊了,小刘,你坐下跟我一起看。”小克礼貌地打断他俩。
录像开始播放,00:15有一对年轻的男女进入2单元,男的好像喝多了,手搭在女的肩膀上,走路呈蛇形,女的努力支撑着男的体重,不时侧过脸和男的说话,好像是在骂男的,因为录像是没有声音的,不知道他们说话的内容。他俩走到大门前停下,女的掏出钥匙插入锁孔,打开大门进去了。
“小刘,这两个人是不是住在2单元。”
“对,他们住在202房,是一对新婚夫妇。”小刘肯定地说。
00:36,一个男人从里面打开大门走出来,向小区门口走去。
“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可能是来拜访这里的住户。”
小克想了想,认为没必要深究此人,因为这时冯灵还没被杀,于是继续看录像,01:59,一个男青年掏出钥匙进入2单元,背后背着一个双肩包,好像旅游回家一样。
小克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他是老罗的儿子,在省医学院上大四,平时都在校寄宿,怎么这么晚还跑回家?”刘小荣自言自语地说着。
小克说:“那天是周六,他可能在外面和同学聚会,因为离家比较近,就回家过夜。”因为他身材矮小,和凶手的身高与体重相差很远,所以,小克没有怀疑他。
02:05,一个中等个子、身体比较粗壮的人向2单元走去,脚步轻快有力,他走到大门外,伸手拉开了大门,走进去。
“这人你认识吗?”
“从来没见过。”
“你敢肯定他不是这里的住户吗?”
“对,肯定不是。”
小克觉得奇怪,为什么他没用钥匙就能直接把大门拉开呢?这么晚了,他去谁的家?去干吗?按理说他只有和住在2单元里的朋友说好了,他朋友把大门的遥控锁打开,他才能随手拉开大门,否则,他是进不去的,谁把大门从里面打开让他进去的呢?
小克怕老罗的儿子没把门关好,让此人可以随便进入,于是把录像往回倒,并把录像调成慢放模式,看老罗儿子的关门动作,结果看到:他也许怕大声关门吵醒别人,用手把门顶住,让可以自动关上的门慢慢地关上,但却无法得知他是否把门锁上,这得亲自问他本人才知道。
“小刘,老罗的儿子叫什么?”
“罗烨。”
02:58,那个可疑的中年人从里面出来了,脚步依旧轻快,表情轻松从容,不像是个刚刚杀完人的人,这让小克疑惑:难道他心理素质强大到杀人像杀鸡一样轻松吗?更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背包,可是,冯灵保险柜里的钱最少丢失了几十万,即使是他拿走了20万元,藏在身上,也能在录像中看出来,难道他有内鬼?他杀人劫财之后,把钱藏在2单元某个内鬼的家里吗?或者藏在2单元的某个地方,等风平浪静之后再去取吗?
他的体重绝对没有100公斤,最多65公斤,身高170厘米左右,这和吴江判断的差不多,这个人很可疑。吕莹莹把录像截图,放大来看,发现嫌疑人的脸很脏,头发很长很乱,不像正常人,难道他故意伪装吗?或者是死者的血喷溅到他的脸上,他用手胡乱擦拭掉,来不及洗脸,才造成这样子吗?
吕莹莹和小克百思不解,觉得这个信息很多、看似比较容易侦破的案子非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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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小克和吕莹莹来到2单元302房的老罗家里,开门后,老罗见两个警察光临,微微一怔说:“你俩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没错,我们这是例行走访,2单元里的所有住户,我们都必须逐一询问,怎么,不欢迎我们进去吗?”小克微笑着说。
“欢迎欢迎,我怎么会不欢迎呢?”老罗请他俩进屋坐下,然后倒两杯水给他俩。
吕莹莹已用小区监控室的激光打印机把嫌疑人相片打印出来,她把照片递给老罗说:“老罗,请问您认识这个人吗?”
老罗把照片接过去,认真端详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从没见过。”
“你好好想想,也许你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老罗想了一会儿说:“我真的没见过这么邋遢的人,我有洁癖,一看到肮脏的人就恶心,我绝对不会跟这种人交往!”
“他真人可能不会这么邋遢,这应该是他伪装的。”
“即使他的脸是干净的,我也不认识。”
“老罗,你儿子叫罗烨吧?请你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我,我们想找他聊一聊,因为他那天晚上在嫌疑人之前进入了2单元。”
“这样吧,我打电话叫他马上回家,与你们见面,我不想让儿子的学校和同学知道警察找他。”老罗不肯说罗烨的手机号码。
“好吧,我们还要走访4、5、6、7楼的居民,罗烨到家后,请你给我打电话。”小克把电话号码留给老罗。
他俩走出老罗家,开始走访剩下的住户,直到把所住户走访完毕,结果没人认识嫌疑人。当然,可能其中有人撒谎,那么这个撒谎的人肯定是内鬼。可是怎么才能把内鬼揪出来呢?最好的办法一是对每个户主进行测谎;二是对每个住户进行搜查……小克摇摇头,觉得这样做江一明肯定不同意,因为这不符合程序,会遭到各家各户的投诉和抗议。
这时,老罗打电话来说他儿子回家了。
他俩再次来到老罗家。罗烨是个腼腆的男孩,他戴着深度的近视眼镜,脸上长着青春痘。吕莹莹看他一眼,他的眼光和吕莹莹对上了,他赶紧低下头,脸颊一片绯红,简直像个小女孩。
“小罗,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你如实回答我们就行了……4月4日,也就是上周六,你为什么那么晚才回家?”
“我……我和同学去KTV唱歌,因为太迟回学校,怕看门卫不让我进去,加上离家很近,我就打车回家了。”
“你们在哪个歌厅唱歌?和谁一起唱?”
“都是我的同学……小枝、肖丽丽、钱磊、黄一青和我,在倾城歌厅唱歌。”
“你是在小区门口下车后步行回家吗?”
“是的。”
“下车时,你有没遇到可疑的人?”
“不记得了,我喝多了……哦,对了,我在小区门口好像遇到一个流浪汉,他的头发很长,脸上脏兮兮的。”
小克一阵惊喜,把嫌疑人的照片递给他看,问道:“是不是这个人?”
“我不敢确认,因为我的意识不很清晰,我只是很随意地看他一眼,他站在门口的梧桐树下,树叶把灯光给遮住了,虽然他离我不远,但我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头发很像。”
“你进入2单元时,有没有把大门关上?”
“应该关上,我怕关得太重,吵醒一楼的住户,用手把门慢慢往回拉,把门关上了。”
“你回家之后,有没听到异常的响声?”
“没有,我一回家脱掉衣服就睡觉了。”
“小罗,谢谢你为我们提供线索,以后我们可能还会麻烦你,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想起什么,请给我打电话。”小克对他说,罗烨点点头,把小克的名片收下放好,送他俩出来。
小克和吕莹莹回队,向江一明汇报情况。江一明同意把02:05进入2单元的中年男子列为第一嫌疑人,吕莹莹建议把他头像用软件做清晰处理,发给全市公安机关单位协查。江一明说:“应该把他的照片发布到网上,寻求目击者,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
“对,我马上去做。”
江一明觉得应该投入大量警力去查看交通录像,从黛山小区倒着查,应该能找到嫌疑人的落脚点,当然,这工作非常大,但却是个好办法。因为江一明和周挺走访了冯灵的26个亲朋好友,都说冯灵是个八面玲珑的好女孩,不会得罪人,因此,从社会关系上去锁定嫌疑人就比较难了。
五天之后,江一明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说:“你好,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叫康河,请问你是刑警队吗?”
“对,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江一明。”
“向你们提供线索是不是有奖励?”
“是的,但要看线索的价值大小而定奖金多少。”
“我认识你们的嫌疑人。”
“他是谁?住在哪里?”
“他是个流浪汉,住在大塘天桥底下。”
江一明觉得对方说话不靠谱,劫了那么多钱的凶手怎么会住在寒冷潮湿的天桥底下?但是,他不想放过任何一条线索:“请问他还在那里吗?”
“在,我刚刚还看见他躺在那里睡觉。”
“你现在在哪里?我们马上过去找你。”
“我在大塘天桥东面的入口处。”
“你别走开呵,我们一刻钟就赶到。”
江一明叫小克和周挺带上手铐和手枪去抓人,片刻之后,小克和周挺上了江一明开的警车,鸣叫着警笛,向大塘天桥飞奔而去。
他们赶到时,康河还在入口处等着,他指着天桥下不远处说:“你们看,那个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江一明看见20多米外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躺在地上睡觉,身上盖着一条肮脏的毛毯,脚上穿着解放鞋,五官和录像上的截图十分相似。江一明示意小克和周挺悄悄上前去把他铐起来。为以防万一,江一明掏出手枪,慢慢靠近。
这时,流浪汉似乎发现了他们,突然坐起来,想逃跑的样子,但小克和周挺扑上去把他摁倒,瞬间把他的双手铐上手铐,流浪汉睁惊愕大眼睛厉声叫道:“你们是谁,干吗抓我?”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跟我们回去,再慢慢跟你解释。”
流浪汉很不情愿地被他们推上警车。一上车,江一明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臭味,江一明赶紧把所有车窗打开,让清风吹散臭味。
江一明想:这哪像是个凶手?会不会抓错人了?凶手作案后为什么不逃跑?要装流浪汉呆在这座城市呢?难道他还有下一个目标吗?
小克和周挺把流浪汉推进浴室,脱下衣服,冲了热水澡,然后换上一套衣服。吴江把他的鞋子拿去做比对,结果和留在冯灵死亡现场的鞋印完全吻合,然后又提取了他指纹,与现场的指纹进行比对,依然完全相同。吴江对江一明说:“就是他干的,绝对没错!”吴江似乎暗示罗进错了。
江一明心里的石头这才慢慢放下,可是他转念一想:虽然他的身高、鞋印、步态、指纹都和现场勘查的结果完全一致,可是他体重不会超过65公斤,与100公斤相差太远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一明想到这里,心情又沉重起来。
18
江一明把嫌疑人叫到电子秤上去称,结果显示他只有59公斤。江一明用严厉的眼神看着他,他的目光和江一明的目光对上之后,没有一丝惊慌,非常淡定甚至有点木然。
江一明理直气壮地和他对视着,他也直愣愣地望着江一明。江一明很少发脾气,这下江一明被他惹怒了,继续和他对视,最后他似乎认输了,对江一明“呸”一声,一口浓痰从他嘴里向江一明飞来,江一明侧身躲开。他从警12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嫌疑人,他是在装疯卖傻,还是无比仇视警察?
小克和周挺把他押到审讯室,把铁椅子上木封打开,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好,锁上木封。他愤怒地瞪着大眼说:“你们乱抓人,总有一天会后悔的!”他的声音洪量,底气十足,好像他是无辜的。
“少啰嗦,你名叫什么?哪里人?”因为他们没有在他的身上搜出有关他身份的证件。
“我?我叫什么?我好像姓左,叫利民,哪里人?哎,我是哪里人?”他盯着小克问。
“别装疯卖傻了,这种瞒天过海的伎俩早在战国时期就被孙膑用过,瞒不了我们。”
“说,你是哪里人?”
“警官,我身份证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我真不知我是哪里人。妈妈,妈妈,我是哪里人?你老人家告诉我好不好?要不,我会警察欺负死的。”他眼神忽然变得茫然起来,空洞地望着远处,远处是雪白的墙壁,阻断了他的视线。
“你装吧,继续装,即使你不说一句话,我们也把你关进监狱,一辈子甭想出来。”小克觉得他为了逃避法律制裁而演戏。
“警官,我犯了什么罪,我好怕进监狱,那些人都爱欺负我,强迫我帮他们舔*,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是你杀了冯灵吧?”
“不是,我怎么会杀人?”
“别演戏了,你从来没有进过监狱,否则我们的指纹库里有你的指纹。说说你杀冯灵的过程,还有,你把从冯灵家抢来的钱和首饰藏哪去?”
“我没杀人,也没抢劫,你们别污蔑好人,我是一个胆小的流浪汉,我哪有胆抢劫杀人?”
“你不说,就在这里慢慢呆着吧,我们耗得起。”
小克示意周挺停止审讯,周挺放下笔录本,俩人一起走出审讯室。小克回头看了看左利民,却见他毫无反应,意思像在说你们要走就走,关我屁事?其实小克已经向左利民暗示:他们可能会用疲劳审讯法审讯他,为什么他毫不在意呢?
他俩来到监控室,小克问吕莹莹:“左利民是不是说谎?”因为审讯左利民的时候,吕莹莹用了测谎仪。
“不能确定,有些话是说谎,有些没有说谎。”
“为什么会这样?”
“这有什么奇怪的?比如你们问他是不是杀了冯灵?他说谎了,他说没有杀人。你问他把钱藏到哪去了?他没有说谎。还有,他说谎称自己叫左利民,其实他肯定不是叫左利民。”
“不会吧?这么复杂?难道杀人和抢劫的不是同一个人?”小克说。
“不可能,现场只有他的鞋印和指纹,杀人和劫财肯定是同一个,除非另一个人会飞,才不可能在现场留下痕迹。”吴江肯定地说。
“吴哥,我们假设有两个人进入过现场,其中一个穿着鞋套、戴着手套作案,就有可能不留痕迹吧?”周挺问。
“也不可能,法国著名的法医学家、犯罪学家罗卡说:‘凡是两个物体接触就会产生物证转换,会带走一些东西,也会留下一些东西。’这被称为罗卡定理,即使他穿着鞋套进入现场,也会与地面产生摩擦,那么,地面就会留下摩擦的痕迹,甚至留下鞋套与地面摩擦时的细微颗粒。别想那么多,杀人劫财肯定是他,他是在跟你俩演戏。”吴江鼓励周挺。
“难道测谎仪会欺骗我们?或者左利民智商高到能骗过测谎仪?”吕莹莹提出异议。
“有这种可能,不过测谎仪有时也不靠谱,所以,测谎结果不能当作证据……江队,你怎么不说话?”吴江问。
“我一时也无法定夺,说实话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我觉得左利民的种种举动异于常人。先把他凉到一边,晚上再审,上半夜我和老吴一起审,下半夜小克和周挺一起审,一定要拿下他的真实口供……”江一明说。他很少说这种话,因为疲劳审讯是违规的,但是,特殊案件可以特殊处理,毕竟左利民有铁证留在现场。
另外,罗进已经在为左利民做DNA比对,因为现场提取到汗水,一旦他的DNA对上了汗水的DNA时,即使没有他的口供也能把他送上法庭。
当然还有几个重要的东西:杀人的匕首、巨款、首饰珠宝。根据调查:冯灵是长平集团副总裁汪大山包养的情妇。汪大山说他最少在冯灵身上花掉500万,虽然冯灵是高级知识分子,但她非常喜欢赌博,一晚上输赢一二十万,所以,她保险柜里经常存放大量的现金。
汪大山对她又爱又怨,他爱她的美貌和知性,只有她才能与汪大山进行高层次的交谈,那深入心灵的交谈非常美妙,在风尘女子身上绝对找不到那种感觉。怨的是她好赌成性,除了上班,业余时间就是打牌,连找男朋友的时间也没有。他劝过她好多次,她也答应他戒赌,但是,她屡教不改,偷偷背着他赌博。他无法理解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怎么会如此痴迷赌博。
现场勘查时,江一明去过她的书房,以为她是个品位高尚的女孩,没想到竟然是个赌徒,原来她家里的书都摆样子的。
第二天上午,江一明和吴江进审讯室替换小克和周挺。江一明看了笔录,除了时间、问讯人、被问讯人之外,竟然一片空白,一夜下来左利民什么也没说。江一明叫他俩回家睡觉,下午再来上班。
这时,左利民突然啊地一声惊叫,浑身抽搐,双手竭力向前伸,脑袋往后伸,眼珠向上翻,嘴巴紧闭,口吐白沫,混着鲜血……江一明怕他咬舌自尽,赶紧跑上前去,用双手扳开他的嘴,却没看舌头被咬断,舌头只破一点,在流血。江一明叫小克打电话给罗进。
片刻,罗进进来,看了他的症状说:“他应该是癫痫发作,我实验室里有拉莫三嗪针剂,打一针就会好。你们把木封和手铐打开,让他平躺在地上,松开他的衣领,让他的转向一侧,以利于呕吐物从口腔中排出,防止流入气管引起呛咳窒息。”罗进说完跑出去拿药水。
罗进很快就进来了,他给左利民进行肌肉注射,一会儿,左利民缓过神来,怔怔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没有回答他,江一明把罗进叫到门外问:“他会不会在装假?”
“不会,他的症状是典型癫痫病发作,我看他的眼神和反应可能有精神病。”
这让江一明大吃一惊:如果他真的是精神病患者,他将不负法律责任,那么就冯灵白白枉死,他们投入大量警力将付之东流。江一明问:“现在我们怎么处理左利民为好?”
“送他去医院的神经内科住院,等病情稳定后,带他去作精神鉴病定。”罗进说。
江一明心情沉重起来。
19
几天后,左利民出院了,江一明和吴江押送他去省精神病院做精神病鉴定,省精神病院是公检法指定的权威机构,由省级专家组成,其鉴定结果无可质疑。
他俩到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已有三个专家坐在那里等候他们。三个专家是江一明的老相识,市局每次有嫌疑人需要做精神病鉴定时,都由江一明和吴江把嫌疑人带到这里。
所以他们相互打过招呼后,便很快进入鉴定程序。
主鉴医师罗跃一看到鉴定对象是左利民,微微一愣说:“这个人不用鉴定,他叫王财来,一年前从我们的医院逃跑了,逃跑时,他的病情比较严重。”
“哦?您敢肯定吗?”江一明问。
“当然,我们档案室里有他的病历和档案,我去拿给你看。”罗跃走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把档案和病历交给江一明。
原来左利民叫王财来,本省松江县平谷村人,1975年出生,未婚,父亲早逝,妹妹远嫁山东,家中只有一个72岁的老母亲。当时是他堂弟送他来省精神病院治疗的。他堂弟叫王土金,他交完钱,安置好王财来以后就回去了。王土金说他在上海做生意,如果钱用完了,叫罗跃打电话给他,他会准时把钱打入医院的账号。王财来在医院里治疗了半个月之后,病情有所好转,乘机逃跑了,不知所踪……
王土金接到院方的通知后,扬言要追究医院的责任,否则决不罢休。医院答应赔他十万元,王土金这才没有起诉我们。我们怀疑王土金为了钱偷偷协助王财来逃跑。
江一明担心王土金拿到院方的赔偿金之后,把王财来送到其他医院治疗,治好了他的病之后,教唆王财来去杀人劫财,作为对王土金治疗他的回报。被重案组抓获后假装在审讯里癫痫发作,从而逃避警方的打击。
江一明觉得应该重新对王财来进行鉴定,以辨真假。罗跃同意江一明的看法。于是开始对王财来的精神病鉴定程序。
首先对王财来进行体检,做脑电图、做CT、磁共振、生化检查,看王财来是否有器质性病变,大脑里有没长瘤,大脑和其他器官有没发生影响精神正常的病变。
然后进入精神检查,这是靠医生临床与王财来进行沟通。检查内容包括测试智力,使用韦氏智力测验,对情感、思维能力、意识、个性等量度测试。
所有测试其实是王财来与医生之间的对话,在不断的对话与提问中来对王财来进行测试,问题根据王财来的反应临时调换,这些都不是事先准备好的。医生出了一套题目,以选择和判断题居多,内容根据王财来的情况而定……
做完这些,已经是傍晚了,快到了下班时,所有程序都已经完成了。结果几位参与鉴别的医生与专家一致认为王财来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不具备刑事能力。
江一明不太愿意接受这种结果,但是,王财来没有深厚权力背景和经济背景,不存在三位专家被巨大利益同时收买的可能性。
罗跃建议江一明把王财来留在医院治疗,他们会联系王土金,劝他出资为王财来治病,如果他不同意出资,那么,院方将会起诉他,让他退回赔偿金,因为王财来已经被他们找到了。另外,医治好王财来的病之后,他可能会想起从冯灵家中动来的钱财藏在什么地方。
江一明被罗跃说服了。江一明说必须对王财来严加看管,否则跑到社会上再次作案时,他们将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罗跃说:“江队,你就放心吧,病房里的门窗是加固的,进出病区的大门是密码锁,除非医护人员,别人无法进入,另外还有全天候的监控器在监视着。一旦发现病人逃跑,全院十几个强悍的保安会把病人抓回来。”
“上次他是怎么逃跑的?”
“上次他的病情已经好转,他偷了医生的白大褂和口罩,跟着下班的医生出了密码门。”
“这说明你们医院还是有漏洞嘛。”
“吃一堑长一智,后来我们开会想办法堵住了这个漏洞。”
江一明打电话给上海警方,请求上海警方调查王土金4月4日00:00到03:00在哪里。上海警方办事效率非常高,第二天上午就回复他们说王土金4月4日00:00还在外滩的天籁歌厅唱歌,并发来视频让江一明确认。4月3日10:00以后,上海就没有飞机飞往长江市,两座城市相隔800公里,无法如何王土金是不可能来长江指挥王财来作案。
十天之后,江一明正在办公室写4?04冯灵被杀案结案报告时,桌子上的电话响起来,他拿起电话说:“你好,这里是市局刑警队。”
“江队,我是110指挥中心接警员黄琴,金色港湾小区翡翠楼204房发生一起凶杀案,请重案组立即前往勘查现场。”
“为什么认定是凶手案?”
“报警人说肯定是凶杀案,具体情况他没说清楚。”
“好吧,我们马上组织人去现场。”江一明放下电话,召集1号重案组成员快速赶往现场。
他们到了204房,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保安,江一明问:“谁报的警?”
“是我,我是小区的保安队长杨明。”
“你是如何发现房间里发生凶杀案的?”
“今天是周一,我值早班。以前08:00过后,204房的何小雅会准时去上班,因为她经常送水果给我们吃,所以我们和她很熟,她在水果市场帮老板开网店,在网上卖水果,她08:30之前一定要赶到水果市场。我没看见她下楼,觉得有点蹊跷,反正2楼不难爬,我想上去问候她,没想到走到她门口时,却看见门底下有一股已经凝结的血,我觉得不对,于是使劲拍她的门,她没有回应,我打她电话,结果她的电话在客厅里响起,却无人接听,我到物业管理处拿来钥匙,打开门一看,她竟然躺在血泊之中,我摸了摸她的颈动脉,她脖子冰冷,没有脉动,于是我赶紧报警。”
“现场只有你进去过是吗?”
“对,我打完110之后,就退出来,把门虚掩上,怕邻居看到,引起恐慌。”
“你做得很好。”江一明对赞赏一番之后,进入了现场。
何小雅穿着睡衣躺在木地板上,胸口被刺了两刀,凶器被凶手带走,她睁着惊恐的大眼,似乎见了鬼一样……
“江队,死者已经死亡多时,她的心脏被刺了两刀,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从伤口上看,应该是一把匕首,匕首是自上而下插入死者胸口的,两刀的伤口都是一样角度,说明凶手在死者没有倒下之前,连捅了死者两刀。”罗进说。
江一明觉得蹊跷:“你这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对,江队的记性真好!这话是我在勘查冯灵死亡现场时说过,只不过把原来的三刀改成了两刀。”罗进回答。
江一明大吃一惊:难道有人模仿王财来的方法杀人?不对呀,除了1号重案组成员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其中的细节。
江一明来到死者的卧室,卧室里没有保险柜,但到处被翻得很凌乱,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难道是钱财?从死者的家具、装修、电器、衣服上来看,她并不像冯灵那么富有,房子的面积只有60平方左右。
江一明走出卧室,问吴江有什么痕迹。吴江说:“非常奇怪,我在现场提取出的鞋印和王财来的鞋印相似,它的大小、着力点、步态几乎是一致的,也是一双41码的解放鞋;提取到的指纹的纹路也很相似,难道又是王财来干的?”
“怎么可能?他不是被关在省精神病院吗?”
“会不会又让他逃跑了?”吴江问。
江一明打电话给王财来的主治医师罗跃查询,罗跃用颤抖的声音说:“对不起,江队,王财来又逃跑了,我刚刚知道,想打电话给你,正好你就打来了。”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24小时有人看管吗?”
“这事挺复杂,一时说不清楚,你赶紧派人来调查吧。”
江一明一听头都大了,假如让媒体和领导知道王财跑出来,再次杀人,他是要负责任的,尽管不是主要责任,但也够江一明喝一壶了。
20
江一明让吴江他们继续勘查现场,他带着吕莹莹来到省精神病院,直奔罗跃的办公室。罗跃看见江一明黑着脸,表情严峻,心里一愣,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赶紧笑着给江一明和吕莹莹倒茶,请他们坐下。江一明说:“罗主任,茶就不必了,这下你喝蜂蜜我也没胃口了。你说说怎么回事?王财来是怎么跑掉的?”
“这,我也不清楚,病区里住着58位重症患者,护士站有两位护士在值班,一个男护士;一个女护士,他俩说没看见有病人开门逃跑。病区虽然在一楼,但没有一个门窗被破坏,可是王财来像幽灵一样飞走了。”
“你向我承诺过,绝对不会让他跑出去,你知道吗?王财来昨夜又出去杀人了,我们的同事正在勘查现场,这事你将负重大责任,我也可能被你拉下水。”
“这,这怎么可能?他是精神病人,为什么他的目标那么明确?意识那么清晰?”
“这得问问你们这些鉴定专家了,我怀疑你们有猫腻。”江一明非常生气,他从没出语伤人过,但此时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罗跃和院方的失误,让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失去生命,令江一明非常痛心。
“江队,我以人格担保:我们的鉴定是严格按照科学的方法进行的,而且从来没有失误过,我们怎么可能有猫腻?”罗跃哭丧着脸说。
“好了,暂时不说这个,你们不是有监控吗?王财来是怎么跑掉的?”江一明觉得话说得太重了,把语气放缓。
“保安在查监控,还没有结果,保安从昨晚10点开始查看,看到今天凌晨需要好几个小时。”
“你把两个值班护士找来,我们要问他们话。”
罗跃拨通两个护士的电话,叫他俩来办公室一趟。
一会儿,他俩来了,江一明叫他俩坐在对面。江一明说:“王财来是怎么跑的?”
“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没看见任何人走出病区大门。”男护士说。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值班?”
“昨晚22:00以后是我和小丽的班。”
“值班的时候,你们都坐在工作台边吗?”
“对,对!”男护士稍稍犹豫了一下说。
江一明发现他说谎:“你没说实话,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们是市局重案组的,这一起是刑事案,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谎……昨夜24:00过后,我叫小丽先去睡一会儿,小丽就去护士站的小房间睡了,我躺在护士站的大班椅上看电视……可是,看着看着,我不知为什么竟然睡着了……我想不通怎么会那么困?我昨天白天睡了整整一天,不可能那么困的……我从来没有在值班时间打盹过,我今年还荣获医院颁发的‘敬业爱岗奖’,我怎么会……”
江一明想他可能暗中被人下了乙醚,或者别的麻醉品,小克前不久就中招过,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只要有人在窗外往室内慢慢喷射雾状乙醚就能使他沉沉睡去。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肯定有人暗中协助王财来逃跑,这个人才是幕后主使!
“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一直睡到凌晨04:00,我才被小丽推醒。我和小丽商量好说俩人都一直在岗位上。”
“这事不怪你,你去抽血,化验下看有没有麻醉物。”江一明让他俩先回去工作,然后叫罗跃陪他俩去看监控录像。
来到监控之后,罗跃问看监控的保安有没发现什么?
“罗主任,我和强子从昨晚22:00(因为交班的护士说下班前她看见王财来躺在病床上睡觉,所以他们从22:00开始看)看到今天凌晨06:00,没发现任何人出入病区。”
“怎么可能?难道王财来会长翅膀飞走吗?”罗主任很生气,他想把一肚子怒气发泄在保安身上。
“罗主任,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喝一口水,消消气,您老可别气坏身体。”那叫强子的保安递给罗跃一杯热茶,一脸的恭维相,看样子保安都很怕罗跃。
吕莹莹对他们说:“把监控录像调出来,让我看看。”
强子坐下进行操作,把录像调出来让吕莹莹查看。吕莹莹双眼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细节,画面始终是一扇大铁门,铁门上方的钢管折射出不太亮的灯光,四周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吓人。
当吕莹莹看到00:13,画面忽然晃了一下,吕莹莹以为看错了,因为长时间盯着录像,眼睛和精神都会疲倦,有时会产生错觉。于是把录像倒回来再看,画面还是晃动了一下,吕莹莹感到不对,对江一明说:“江队,录像可能被篡改过,或者被人入侵了。”
“篡改过?难道有内鬼?”
“有这种可能,但没有内鬼也可以篡改录像,只要入侵他们的监控系统,把假录像替换掉真录像,那么,协助王财来逃跑的真凶就可以大胆地出入这扇大门。因为医院监控系统的防火墙级别不高,一般的黑客都能摧毁防火墙,对录像进行篡改。”
“那么说这个指使王财来逃跑的人就是元凶了?”
“也不一定,元凶有可能花钱雇黑客入侵监控系统。”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元凶先用麻醉物迷倒男护士,然后来到铁门前,输入密码,进入病区,再进入病房,把王财来带走,坐车去金色港湾小区翡翠楼204房杀人?”
“对,可以这样推理。”
“元凶怎么知道开门密码?”
“这太容易了,偷偷躲在旁边看医生们输入密码时的动作,就能准确知道密码,因为密码只有4位数,何况医生和护士有二十几个,也很容易从他们口中套出密码。”
“从精神病院到金色港湾小区不到三公里,一路上都是监控器,凶手应该不难找到吧?”江一明自信地说。
“按理说是这样,但元凶的犯罪智商非常高超,他竟然能利用精神病人杀人劫财,是我闻所未闻的,所以,我们未必能顺利抓住他。”吕莹莹并不乐观。江一明点点头,陷入沉思。
吕莹莹把储存录像的硬盘带回刑警队,用软件进行识别,结果证明录像被人替换了半小时,元凶在这半小时内足够完成任务。
21
吕莹莹和小克再次来到省精神病院,调出医院门口的录像,试图从录像中查出带走王财来的人,因为医院三面都是3.5米的围墙,围墙外面是繁华的大街,即使是深更半夜,人和车也不少,而且四周都有监控器,带走王财来的元凶不会傻到舍易求难爬墙而入。
假录像被换掉的时间是0:13到0:43分,那么就应该从23:00开始查看,一般情况下,元凶不会于23:00之前进入医院,因为医院有保安巡逻,在医院内呆得越久,被发现的风险就越大。
当录像播放到24:00,画面上出现一个身材矮小的人,他头戴鸭舌帽,脸上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身穿一套黑色运动服,步态呈八字形。他故意把帽子压得很低,因为这样监控器就很难清晰地拍摄到他的脸。他从画面的左边走出来,走向右边的医院大门,然后消失在画面中。凭小克多年经验判断此人非常可疑。
小克和吕莹莹调出医院走廊的监控录像,嫌疑人又出现在画面中。他从大堂的左边走进走廊深处,也就是病区的大门,因为走廊的只有一盏灯亮着,光线昏暗,加上嫌疑人脚步非常快,一晃就不见了,守看监控的保安不可能每秒都盯着监视屏,即使嫌疑人被保安看见了,也会认为他走错地方,因为病区大门被锁上了,嫌疑人会自动回头。
小克问保安和院长是否认识此人?他们说没有见过。他俩继续往下看录像,发现嫌疑人于00:40从走廊那头走来,背后跟着王财来,他们一起向大门走去,然后从画面的左边消失了。
嫌疑人用的假录像是00:43撤掉的。这让小克疑惑:“莹莹,嫌疑人于00:40离开医院,那么他是怎么撤掉假录像的?”
“撤走假录像非常容易,用笔记本电脑在医院外面任何有无线网地方,破解无线网的防火墙,然后入侵医院的监控系统,那么即使黑客在美国也可以准时撤走假录像。”吕莹莹对俏皮地眨了一下左眼,似乎嘲笑他落伍了。
小克不理她:“为什么医院的防火墙设置的级别那么低?难道不能设置高难度的防火墙吗?”
“德国总理默克尔手机的防火墙够高级吧?也不是被美国中情局随意窃听?”
“这么说世上没有攻不破的防火墙?”
“理论上是这样。”
“你网络技术那么好,能快速找出嫌疑人吗?”
“当然可以,只是时间问题,除非他长翅膀飞上天,或者潜逃了。”
“我……我们有你真好!”小克向她翘起大拇指,小克本想说:我有你真好。想到说这话有点肉麻,于是改口。吕莹莹何等聪明伶俐,当然明白他心里想说什么,心中暗喜。
吕莹莹再次在网上通缉王财来;在电视上连续播放王财来的照片和悬赏广告。对矮小的嫌疑人的录像进行截图,用“弗托索谱”软件进行清晰处理,但是,她尝试好几次,整整花去一个下午,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经过比对,吕莹莹判断嫌疑人身高大约153厘米,体重在40公斤,年龄为40到45岁之间,这把嫌疑人的范围缩小了很多,省去许多时间和警力。
吕莹莹把嫌疑人的模糊的照片发布到网上,进行悬赏通缉,虽然市民只能看到嫌疑人大概的轮廓,但嫌疑人的亲朋好友应该能把他认出来,她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江一明打电话叫吕莹莹开碰头会。她放下手上的工作,走进会议室,见大家都在,向江一明微笑一下,然后坐在0形会议桌的第三把椅子上,这是她默认的位置,因为她是最后一个进1号重案组,这位子原来是已经牺牲了的左丽的,这位子常常提醒她随时像左丽那样为正义而牺牲!
“小克和莹莹的调查结果我已经知道了,老吴,你说说和周挺调查的情况。”江一明说。
“我俩查看了翡翠楼入口处的监控录像,录像显示5月4日01:50王财来进入了翡翠楼,他同样是顺手把铁大门打开的,这说明他有内应,因为他进入时没有按门铃,也没有用钥匙开门。凌晨03:00,他从翡翠楼下来,身上什么都没有,说明他没有劫到大量的钱财。有一点我无法解释:经过现场提取来的鞋印判断,凶手的体重照旧是100公斤左右,可是王财来才59公斤,真是见鬼了!”吴江说。
“从死者的刀伤角度来判断,凶手起码在185到190厘米之间,怎么会是王财来呢?”罗进说。
吕莹莹听了吴江和罗进的对话之后,突然灵光一闪,激动地说:“我知道为什么了,应该是这样的:元凶对王财来进行长久的训练,大家知道智商低下的狗被主人训练之后,会充当杀手咬死人,那么,智商高于狗好多倍的王财来被元凶训练之后,利用他来杀人劫财,这不难做到。因为精神病人也懂得感情,他把主人的命令当作天职,但他不辨是非,所以会被元凶利用。元凶不能肯定王财来能胜任杀人任务,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于是,他避开监控器,攀爬到天台上,来到冯灵和何小雅所住的单元,从里面打开单元大门,让王财来进入,再回到冯灵和何小雅的门前,元凶骑在王财来的肩膀上,骗她们开门之后,用匕首威胁她们把钱财交给出来,得了钱财之后又把冯灵和何小雅杀死,因为元凶的身高只有153厘米,体重40公斤左右,那么,吴哥判断出凶手的体重是100公斤左右,罗进判断凶手身高185厘米以上是没错的,因此,元凶不会在现场留下鞋印。”
“莹莹。你的推理也太有想象力了。”周挺觉得不可思议。
“莹莹,你太捧了,你的推理非常正确!”吴江极力挺她。
“可是元凶是怎么进入冯灵和何小雅的天台呢?”周挺问。
“元凶身轻如燕,如果长年练习攀爬,不需绳子,仅借助水管、防盗窗之类的东西就能爬上天台。大家听说过蜘蛛人吧?法国男子阿兰?罗贝尔徒手爬上吉隆坡双子塔,成为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新闻,他因此成为人民的英雄,这就是所谓的蜘蛛人。”吕莹莹说。
“如果真是这的话,元凶也太高明了。”
正说着,江一明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起来了,他看是陌生人的号码,想挂断继续分析讨论,但觉得不妥,可能是知情人打他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所以才打他手机,于是他滑开接听键,问对方是谁?对方说他知道嫌疑人王财来的住处。江一明叫他别走开,他们马上赶到。
江一明让罗进看家,其他都跟他走,大家纷纷起立,去保险柜拿枪,准备出发抓捕王财来。
22
读者应该还记得笔者在《失控的弱者》中的良村吧?笔者曾经这样描述过:良村人口稠密,地形复杂,鱼龙混杂,是个治安极差的郊区大村,这里住着两万多个外地人,是抢劫、*、贩毒的集中地,也是市政府和市局治安科最头痛的地方,是长江市的一块肿瘤,但却很难割除。
此刻,举报人就在良村路口等1号重案组到来。他们没鸣警笛,怕打草惊蛇。江一明下车后,看见村口边有个穿红色运动服的青年人在左顾右盼,江一明走上前去:“你好,请问你是林先生吗?”
“是的,你们是重案组的吧?”
“对,你看到的是不是这个人?”江一明掏出手机,调出王财来的照片让他辨认。
“对,就是他。”他说。
“他在什么地方?”
“他住在良村垃圾站旁边的出租屋里,我昨天看见他从屋子走出来,但我不知道他是杀人犯,今天我在家里上网,在你们市局网站上看到悬赏通告。”他暗示江一明必须给他赏金。
“走,你带我去,抓到他,我会给你赏金。”
“我不敢去,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身子往后缩,很害怕的样子。
“你只需站在远处教我们他住在哪个房间就行了。如果你还害怕的话,我派枪法最准武功最好的克凯警官保护你!”江一明知道王财来没有反抗能力,威胁不了他们。
林先生最终被江一明说服,带他们来到垃圾站,站在远处指着50米外的一栋平房说:“杀人犯住在第二排倒数第二间房里。”
江一明顺着林先生所指的地方看,那是一座小山丘,山顶上是一个篮球场,下面三排平房沿着缓坡而建,平房被喷涂上崭新的绿色墙漆,以便好出租给低薪族。为了顺利抓捕王财来,江一明打电话叫来了良村派出所片警刘小清。
刘小清听说江一明召唤,骑着摩托车飞快来到现场,下车后向江一明敬礼:“江队,请问有什么指示?我保证完成任务!”
“我们的嫌疑人躲在前面平房第二排倒数第二间房里,你把那里的情况说一说。”
“好的,那三排平房原来是学校的教室,后来被弃用,让村民王志承包,王志把教室隔成两个房间,出租出去。第二排倒数第二间房是单人房,只有前门没有后门,后面是钢筋制成的玻璃窗,只要从前门进入,嫌疑人无处可逃。”
江一明听了之后,吩咐吴江和小克守着后窗,他和吕莹莹、周挺、刘小清向第二排平房围上上去,到了指定地点,江一明示意大家把枪掏出来,由刘小清去叫门:“有人吗?我是来收电费的。”
“来了——”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来人正是王财来,江一明和周挺迅速把枪插进枪套,冲上去,把王财来的左右手扭到背后,吕莹莹把手铐铐在他手上,整个过程只用了10秒,堪称完美。
江一明查看了整个房间,房间大约14平方米,一张破床、一张破茶几、一个液化气灶、几块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茶几旁边放着一瓶竹叶青酒的空瓶。江一明觉得奇怪:王财来怎么会喝这么高档的酒?可能是元凶来陪王财来喝酒。江一明叫刘小清把房东叫来。刘小清从通讯录调出电话,打通了房东的手机。
一会儿王志来了,见王财来被铐着手铐蹲在地上,一脸的木讷与沮丧,王志问江一明怎么回事?
“他叫王财来,是个精神病人,你怎么可以把房子出租给他?”
“来租房子的人不是他,我不知道是他住在这里。”
“是谁来租房?”
“我这里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王志是个时尚的年轻人,他从高档手包里拿出身份证复印件递给江一明,江一明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名字叫张高飞,地址松江县平谷村人,1976年出生……
江一明叫吕莹莹用手机查询是否有此人,吕莹莹打开手机上的公安内部网,输入密码,进行户籍查询,查询结果平谷村没有叫张高飞的人。
江一明对王志说:“这身份证是假的,你说说他长什么模样吧。”
“他40岁左右,个子大概1米5多一点,口音像是我省北部人。他长着一双精明的小眼睛,穿着高档的西服,像个有钱人,我就知道这些。”
江一明知道大部分被询问人都会认为他已把事情全部说完了,其实他说了不到十分之一:“他是怎么和你联系的?”
“他用座机打我手机,说要租房,因为房屋中介公司留有我的手机号码。”
“什么电话?调出来让我看看。”
王志解开手机锁,查看通话记录,对江一明说:“查到了,是64978245。可能是张高飞公司或者家里的电话。”
江一明判断这应该是公用电话,江一明拨打114查询,接线员说那是良村村口的公用电话。
“身份证上的相片和张高飞相貌相同吗?”
“一模一样。”
“张高飞什么时候来租房?”
“前天上午09:30左右来,他交了半年租金之后就走了,他是个爽快人,没有跟我谈价钱,很多租客以垃圾站就在附近为由和我讨价还价。”
“他和你签协议书了吗?”
“没有,只是口头协议。”
“他一共交给你多少钱?钱还在吗?”
“房租每月300元,押金200元,一共2000元。”
“钱还在你手上吗?”
“在我家保险柜里,那点谁去银行存?”
“张高飞几点和你分开的?”
“应该是10:00左右,我把钥匙交给他,把他带到门口我就走了。”
江一明叫吴江去他家里取张高飞交给王志的钱,交待王志不许把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透露出去,否则将负法律责任。
王志点点头和吴江走了。
江一明想了一会儿说:“张高飞没有带王财来潜逃,而是租房子让他躲藏起来,他可能还要利用王财来继续杀人,周挺和小克留下来守株待兔,我和莹莹把王财来带回去,然后去查电话亭附近有没监控器……”
“江队,良村路口是交通繁忙地段,肯定有监控器,我自信很快就能把张高飞的住处查出来,当然,除非他潜逃了。先把王财来带回队里再说。”吕莹莹说。
“好,我们回队。”江一明转身对小克和周挺说,“你俩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也许张高飞很快就会来找王财来。特别是下半夜。你俩24小时交替睡觉,我派监视组人协助你俩在外面蹲守,一旦看到张高飞,立即实施抓捕,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是!”他俩严肃地回答。
江一明和吕莹莹押上车之后,江一明接到吴江的电话:“江队,钱已经拿到手了,请指示下一步要干什么?”
“张高飞可能会在村口的电话亭上留下指纹,你去勘查一下,希望能有所收获。”
“好,我马上去。”吴江抱着很大信心,因为现场磁卡电话极少有人用,张高飞的指纹应该不会被他人的指纹所覆盖。
23
吕莹莹回到刑警队之后,打开电脑,输入口令,进入交通监控系统,调出良村路口的监控录像,磁卡电话亭正好在录像的左上方,她从5月10日09:25开始查看,因为张高飞是9:30打电话给王志的。
张高飞很快就出现在画面中,他穿着蔚蓝色的西服套装,从右边走向左上方的电话亭,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磁卡,插入电话卡槽之中,然后拿走听筒,开始拨电话。电话只通了00:01:15,他放下电话后,向良村方向走去。
良村虽然很大,但是主道只有一条,这条路名叫群英路,穿过整个村子,两边都林立的商店和密集的住宅,王志的家住在三元巷18号,王志的出租屋在三元巷尾197号,到出租屋后就是堵头路了,只能原路返回。那么,张高飞要离开良村必须重新回到良村路口打车回去,除了他在巷子里乘摩的离开。吕莹莹判断他不会坐摩的,因为他劫了那么多钱,肯定不屑乘摩的。
录像到10:23,张高飞果然又出现在监控画面中,这时从群英大街那头驶来一辆的士,他一招手,的士便停在他身边,他打开后车门,坐进去。一般人打车都喜欢坐前面,他选择坐后面应该是考虑怕路上被监控器拍摄到,但是,他没有想到良村路口也有监控器,否则他一定会坐摩的,这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或者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张高飞乘坐的是恒昌出租公司的士,车牌号码为:长A1632,有了车牌号,很快就能找到张高飞在哪里下车,即使司机已经忘记了顾客的样貌,但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可以顺利地找出张高飞的落脚点,比一路查看监控更快捷。
吕莹莹关了电脑,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把情况向他汇报。江一明说:“我刚才打电话给罗跃,叫他来询问王财来,看看能不能从中问出张高飞的下落,这下更好,我可以叫他不用来了。走,我们去恒昌公司找人。”
他俩来到恒昌汽车出租公司,找到值班经理,把情况说明,经理打电话叫长A1632的司机立即回公司。
一会儿司机就回公司了。吕莹莹调出张高飞的录像截图相片给司机看,问他是否记得张高飞的下车点。司机说:“这人我认得,因为他特别矮,给了我50元不用我找,其实车费才31元,所以我印象特别深,他是在海景小区下的车。”
“你有没看见他走进海景小区?”
“看见了,还看见门口的保安向他点点头。”
“谢谢你!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应该的应该的。”
江一明和吕莹莹驱车来到海景住宅小区,掏出相片让保安辨认,保安说他认识他,我们都叫他飞哥。
“他住在哪栋楼?哪个房间?”江一明问望着远处的住宅楼问。
“他住在锦绣楼1804房,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只是例行走访,不过,你不许通知他我们在找他,否则要负法律责任!”江一明严肃地说。
“一定一定,你们是市局重案组的,打死我也不敢泄漏国家机密!”保安恭恭敬敬地说。
他俩来到物业管理处,敲开经理办公室的门,肖经理见两个陌生人来访,一脸迷惑地问:“你们是?”
“我们是市局重案组的,我叫江一明,她叫吕莹莹。”
肖经理满面笑容地迎上来与江一明握手:“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日难得一见,你们果然器宇轩昂英姿飒爽!请坐!请坐!”
“我们没空坐,锦绣楼1804房里住着我们的嫌疑人,我们需要你的配合,你觉得我们应该从那个角度监视嫌疑人最好?”
“当然是文绣楼1801或者1901最好,这两间房正好对准锦绣楼1804房。”
“你们有望远镜吗?”
“我抽屉里正好有个儿童望远镜,是我儿子丢在这里的。”经理拿出望远镜交给江一明。
三人来到文秀楼1801房敲门,门开了,是个大爷,江一明把情况对他说明,大爷很乐意请他们进屋。
江一明躲在窗帘背后,目测离1804房大约60米,他拿出望远镜观察。望远镜非常好使,不像是儿童望远镜,而是军用望远镜。江一明看见锦秀楼1804大厅里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新闻,但看不见人,可能被沙发挡住了;或者张高飞上洗手间了。江一明耐心地观察着,一会儿,果然看见张高飞从洗手间走出来,站在大厅中间整理蹲厕所弄绉的裤子。江一明把望远镜的焦距拉近,张高飞的脸清晰地出现在视野里。
江一明把望远镜交给吕莹莹,打电话叫周挺和小克来海景小区来抓人,又打电话给吴江,叫他把外围组的刑警都带来。说完,江一明叫经理把1804的钥匙拿来,一起来到锦秀楼1804门口。
江一明怕说话声让张高飞听到,示意吕莹莹守住门口,把肖经理叫到一边:“你说说房间的结构。”
“1804的结构跟刚才我们去过的1801房子一样,两房一厅一厕一厨,共88平方米,客厅外一个开放式阳台,六楼以上的住户都没有人安装防盗窗。”
“锦绣楼总共多少层?”
“22层。”
正说着时,周挺和小克来了。吴江也带来了5个同事。江一明把情况向大家说明之后,安排吴江带两个人在楼下守候,因为吕莹莹怀疑张高飞有飞檐走壁的功夫,所以要防他从阳台逃跑;安排周挺带两个人守住锦绣楼的天台,防止他从18楼爬上天台逃走。其他人跟冲进去抓人。
安排好之后,江一明叫肖经理去叫门,其他人埋伏在门边准备抓人。因为外面一层是铁门,里面一层是木门,肖经理按照江一明的吩咐,把钥匙插进锁孔,打开了铁门,但是在拉开铁门时发出了声响,惊动了张高飞,他大声问:“谁在外面?”声音非常警惕。
“我是物业的肖经理,1704房的住户向我们投诉说你家的厕所漏水了,开下门吧。”
张高飞走到门边,闭上左眼,用右眼从视孔往外看,结果看到铁门被打开,他大吃一惊,感到不妙,立即跑到阳台去,拿出一大捆绳子往下扔,把有四个钩的铁爪挂在阳台上,挂牢了以后,爬上阳台,双手抓紧绳子,纵身一跳,向地下快速滑去……
等了一分钟之后,肖经理见张高飞没来开门,又开始叫门,但没有回音,江一明觉得他们已被张高飞发觉,示意小克撞门,小克抬起脚狠狠踢了两脚,但木门纹丝不动。江一明怕张高飞跳楼自杀,于是掏出手枪,打开枪栓,把枪口堵到锁眼上,开了一枪,“怦”地一声,锁被打飞了,门被江一明一脚踢开,大家迅速冲进去,结果房间里没有人。
“真是见鬼了!”江一明叫大家仔细搜查,张高飞个子小,容易藏在柜子和床底下,甚至冰箱里。江一明来到阳台,看见张高飞正抓着绳子下坠,已经下坠到6、7楼之间,江一明看见吴江带人正躲在墙角处,只等他落地马上抓捕。
江一明笑着大声说:“张高飞,你慢慢玩吧,以后再也没有当蜘蛛人的机会了……”张高飞仰头看着江一明,嘴角里挂着胜利与讽刺地笑,他当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成为网中之鱼。
25
由吴江和小克审讯张高飞,吕莹莹作笔录,江一明、周挺、罗进在监控里看审讯。
吴江看了张高飞一眼,他五官端正,皮肤黑里透红,泛着健康的光泽,眼睛小而有神,表情谈定,好像来刑警队做客一样。吴江猜不透他是故作从容,还是无惧生死。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镇定的嫌疑人,好像是圣战徒一样,难道他抱着必死的态度,或者认定重案组没有任何证据?
“姓名?”吴江问。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请回答我!”重案组没从他身上找到有效证件。
“我叫张高飞。”
“不对,这是你的假名。”
“告诉你真实名字也无妨,我叫唐明,本省松江县平谷村人,1976年出生,未婚,父母早逝,无兄弟姐妹。这些够了吧?”
原来唐明和王财来是同村人,重案组虽然没时间去平谷村做调查,但是他们从松江县公安局了解到平谷村是个小山村,只有210户人家,1191个人口,大部分劳力都出外打工,王姓和唐姓村民占绝大多数。
“说说你利用精神病人王财来的杀人过程吧。”
“你们有证据吗?”
“没证据我们会动用大量警力抓捕你吗?”
“请把证据摆上桌来,让我口服心服吧。”
吴江从抽屉里拿出几个物证袋,拿起其中一个物证袋说:“这是从你家天花板上搜出的杀人凶器,你用这把弹簧匕首杀死冯灵和何小雅,上面有你的指纹,我们从中提取出两种血,经过鉴定,一种是冯灵的,另一种是何小雅的,尽管你用水洗掉了上面的血迹,但我们照样提取到死者的血液。”
“这能证明我杀人吗?这匕首是我在小区门口拣到的。”
吴江知道他会这么说,反问:“你最近有没有捡到过钱?”
“没有,哪有那么好的事落在我头上?”
吴江又拿出一个物证袋说:“这是王志交给我们的2000元百元人民币,上面有你的指纹、王志的指纹、冯灵的指纹,你怎么解释?我们还查到你在中国银行湖滨支行租了一个保险柜,里面存放着38万现金和17件珠宝首饰,上面有大量你的指纹和冯灵的指纹,这些证据足够把你送上断头台,哪怕是零口供。”
“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多费口舌呢?送我到该去的地方好了。”唐明毫无惧色,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们是给你一个忏悔的机会,你杀死了两个花样女孩,难道没有一点愧疚吗?”
“她俩都该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我杀她们不需忏悔,因为我在为社会清理垃圾!”
“你有什么权力剥夺他人的生命?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不,你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说说你的杀人过程和动机吧,否则我们会让你生不如死!”吴江厉声说。对他这种死不悔改的杀人狂必须上手段,因为铁证如山,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手段让我受尽折磨,好吧,我就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吧……”
唐明闭上眼睛,语调缓慢地说:“我出生在一个穷苦的农民家庭,因为父母懦弱,我从小受尽村霸的欺压凌辱,初中没读完,我就来省城打工了,我发誓要衣锦还乡!但打工不能实现我远大的理想,我辞掉工作,跟一个修理钟表的师傅学艺,因为我勤学好问,一年后就学成离开师傅,在街上摆摊修理钟表,我风雨无阻地摆了三年摊之后,积累了一定的资金,租了店铺销售钟表,因为我延长保修年限,很多顾客喜欢来我店里购买钟表,营业额直线上升,给我带来了丰厚的利润。
“又一个三年过去了,我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资金,于是我开了钟表公司,专营高中档手表,特别是瑞士手表,因为我是个行家,懂得顾客喜欢什么手表,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这时,我认识了冯灵,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那时她才18岁,刚刚高中毕业,纯真可爱的模样深深地打动了我,但是,我很自卑,因为我的身高只有153厘米,她比我最少高7厘米,而且我比她大9岁,自己简直是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敢对她有一丝奢望。
“后来她考上大学,我就更自卑了,但是,有一天,她说大学的功课太轻松,有充裕的时间不知怎么打发,要跟我学修理钟表。我当然求之不得,于是我收她为徒,手把手地教她修理技术,从交往的过程中,发现她对我产生了好感,日子久了,她似乎离不开我了,经常约我去看电影、逛街、K歌,反正只要她喜欢,我都答应她。
“在一个寒冷的夜晚,我和她看完电影之后,外面下起了暴雨,因为我们打不到车,只好站在电影院门口等待,夜深了,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我俩,这时一阵狂风旋起,突然听见‘啪’一声巨响,一个广告牌从天而降,落在我们身边,冯灵一声惊叫,扑到我的怀里,我伸出双手轻轻抱住她,没想到她滚烫的嘴唇紧紧地贴着我,我们狂热地互吻着,那是我一生最幸福的夜晚。
“后来我们同居了,我问她:你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小矮人的?她说:拿破仑和你差不多高,却有那么多贵妇为他疯狂,我也不例外。这是我一生中听到最动听的情话,从此,我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们的爱情,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买什么,我和她交往了4年,我在她身上最少花掉60万。
“2005年冬天,她说她父母想买房子,向我借80万元,我毫不犹豫地把80万交给她,尽管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但是,两个月之后,她一声不吭地走了,我以为她遭遇不测,到处找她,却没有她任何消息。我上门去找她父母,她父母说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当然不相信,整天在她家门口牢守株待兔。2006年初春的一个下午,她突然给我发信息说:你不要等我了,我是不会嫁给武大郎的……
“我一看,脑子突然‘嗡’地一声,极大的污辱像海浪排山倒海向我涌来,瞬间把我淹没,从此,我发誓一定要找到她,把钱要回来,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没能找到她,想借助法律帮助我,但是有个当律师的朋友说我没有收据,又没公证人,打官司白白浪费钱……
“后来,我慢慢死心了,两年后,我重新开始恋爱,对象就是何小雅,这回我把标准降低了许多,不要漂亮的,不要身材好的,结果,何小雅和我交往一年之后,又把我甩了,虽然她没有骗走我多少现金,但我买了首饰、名包、衣服、吃饭……最少花了20多万,从此,我不再奢望找个伴侣结婚生子,我对女人彻底失望,因此,我无心经营公司,把公司转让给人,把剩下的钱用在旅游上。
“有一天,我突然看见冯灵坐在一个中年人的跑车上,我非常激动,打的一路跟踪她,发现她住在黛山小区17栋2单元701房,从保安嘴里得知她是个有钱人养的‘二奶’,这让人无比愤怒,他宁可做大她20岁老土豪的‘二奶’,也不愿意嫁给我,我发誓一定把她杀掉,否则我枉为男人!
“这时,我从老乡的口中得知王财来到省精神病院看病,我突然脑袋洞开:我完全可以利用他去杀她俩,他不用负法律责任。我偷偷去看望他,他居然能认出我,于是,我乘医生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白大褂,让他假扮医生逃离了医院。
“半年来,我一直供他吃穿,训练他背负我行走,他没生病前是个挑夫,肩膀非常有力,我骑在他肩膀上,让他行走,他似乎毫不费力,我训练他杀鸡、杀羊、杀狗,试图把他训练成一个听话的杀人工具,但他就是不敢杀生,没办法,我只好教他如何进入现场,让我骑在他肩膀上杀人……我口渴了,给点水喝吧。”
小克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打开后猛喝几口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把心上的重担卸落。
“你是怎么进入两个杀人现场的?”小克问。
“我天天登山,把自己锻炼得四肢强壮,身手敏捷,我用两年时间锻炼抛四爪钩,我可以把带着细绳的四爪钩抛到5层楼以上。我行动时借助四爪钩爬上了天台,来到她的门外,用网上买的*打开冯灵的门,把匕首顶在她胸口上,逼她把钱财交给我。我叫她不要担心,我只想要回自己的钱。她把钱财交给我之后,我逼她到客厅,突然向她连捅三刀,她在惊恐万状中倒下,巨大的快感在我心中升起。对付何小雅也是一样,唯一遗憾的是她家里只有几千元现金和少量金饰。”
所有的迷都解开了,重案组组员带唐明指认现场,案子办成铁案没问题,但江一明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这么多女孩舍情取钱呢?她们都风华正茂,有手有脚,而且受过高等教育,凭自己的努力,肯定能过上好日子,怎么老想不劳而获,从而导致芳魂飘散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