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新娘
作者:光影涂鸦 | 分类:游戏 | 字数:15.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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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那眉间的一轮明月光
自五年前玄冥教北渡之后,中原武林便结束了正邪对峙的僵持局面。
各大名门正派与玄冥教的敌对局势由来已久,但五年前的一场血雨腥风,搅乱了所有。当今武林,便是由在那场飘摇中忽然崛起的新一代翘楚“三公子”所支撑。
三公子乃碧云山庄少主风琴。冷香阁阁主冷麒。云锦王府小王爷苏夙夜。而三人也是结拜兄弟。但冷麒在五年前的正邪之争中忽然销声匿迹,冷香阁也随之解散。如今只余风琴与苏夙夜二人。
为了选出武林盟主统领元气逐渐恢复的江湖,三日后武林大会将在碧云山庄举行,届时各大门派的翘楚都将参加。而最热门的当是风琴与苏夙夜。两人皆已独当一面。风琴是天下第一庄的少主。而苏夙夜身后亦是庞大的背景,当今朝廷。两人不分伯仲,自是引来一阵猜议。
爹虽经商,却因与风家是世交,此次大会他也将前往替风大哥撑场面。从小对江湖向往的我,自然是不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纠缠爹许久终于得他首肯。我便欢天喜地地收拾好行装随爹上路了。
可当要到洛阳时,我却忽然后悔了。因为我想起了我任性地拒绝了风家的提亲。我与风琴因家世关系,自小交好,青梅竹马。但我一直只将他当成一个疼爱我宠溺我的哥哥。所以那次提亲我自是一口回绝。爹娘都宠我,也就由着我性子来。而且,那时,我已遇见了他。念及此,心里却是飘洋过海的空洞。他的消失,令我手足无措,失落油然自心底而生。而我对他的一切,只是一片惨然的空白。
若再让我遇见他,定一掌狠狠挥过去。
不时,马车就已在碧云山庄前停好。而风大哥,早已在门外等候。
今日他身着祥云宝衣。那面料柔滑的衣裳上,以斑斓的色彩针绣繁复而层次分明的纹路,华美却内敛。有代表阳刚意味的兽盘踞其上,彰显磅礴气势。直裾右衽,绿底宽曲袖,腰间系着坠满细碎流苏的腰带,上刺精致的“雁衔花草”图。
这样的他,更是风姿俊然。我见了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却无丝毫尴尬,热情地迎了上来。
他与父亲礼数周到却也热烈地寒暄了一阵,而我在旁依旧默不作声。虽然决然地回拒了提亲,但见了面却依旧感觉到些微的别扭。毕竟,是自己显得薄情了。但感情这回事,我却是无论如何也勉强不来的。
此时,一个身影在心里一闪而过,蓦地抽痛。看来,还是无法忘掉。
“丫头,走吧,该进去了。”风大哥和煦如风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赶紧埋开步子朝里走去,思绪仍是一片凌乱。
“等下,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风大哥忽然凑至耳边低声耳语。神秘的略带炫耀的口气,让我忽然觉得好奇。
“谁啊?”
“进去,你就知道了。”居然卖起关子,看来,是个人物。我也不再追问,反正进去就能见着了。
猝不及防地,我竟在这里再次遇见了他。人群里,他永远那样出众脱颖,宛然神祗,却又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邪魅。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便是风大哥要介绍于我的人?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风大哥引领着我们径直朝他走去。而此刻我的心里已乱成一团。这样的相逢,已让我失了方寸。凌乱的思绪,更是纠结如麻。而当我对上他玩世不恭的眼神时,心却遽然冷下来。他竟能,以这般神色对我。
那些思念,在此刻寸寸成灰。不过是纨绔子弟的逢场作戏,我却偏当成是托付一生的邂逅。傻的,原来一直都是我自己。哪里能迁怒他人,只怪自己太愚蠢,看不清,这样的男子,又岂是寻常女子可掌控的。不由苦笑。
“阿冽,这是我义弟……”
“风大哥,一路颠簸,我乏了,容我先行告退。不过一个公子哥,又何须你劳神介绍。”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宣泄心中怒气。而风大哥诧异地看着我,话也生生断在了骤然冷凝的空气里。心底一阵懊悔,自己竟是这般沉不住气,偏让他看去了自己的失态。
“哦,那你先去厢房歇息吧。小香,带苏小姐到西厢房。”
我赶紧随着丫鬟朝后走去,紧忍着泫然欲垂的泪。从始至终,他都不曾言语。而神情,亦是淡漠疏离。为何,竟连一句话都变得吝啬起来。那些时日,那些光景,已恍然隔世。
身后客套的寒暄,让心轰然寂碎。
苏小姐,真是不同寻常呢。
呵,如今我之于他,竟也就是苏家小姐,这样一个陌生的身份而已了。
对着深沉的夜色。闻着空气里暗涌的幽香。我忽然又想起了初见他时的场景,不禁心中一阵寂凉。原不过是茫茫人海的擦肩而过,却在错身间惊鸿一瞥,从此冰容雪貌化作入扣蚕丝,一点点深进心间,埋进骨里,成为铭刻的记忆。他却如风般展颜浅笑:“小姐,你好。”
至此,便是日月沦陷,声嚣落进,只余他温言软语,空谷回音般盘旋于耳。我轻轻敛容:“公子,有礼了。”话一出,我便知漫漫红尘,良人偶遇,缘若千里音,跋涉而来将交响一曲。
然而,他却忽然消失了,不留只言片语。我这才发现,我对他竟是一无所知。连名字,都忘了问。
这让我失落了好一阵子。而对他的念与怨,也与日堆积起来。
忽然,有双纤细却又力的手圈住了我。熟悉的气息如潮水般涌来,将我覆盖。一时间,在这坚实温暖的怀抱里我无法动弹。轻如鬼魅的呢喃在耳边缓缓响起:“当时王府忽然有急事将我召回,所以未来得及同你告别。处理完事情后我才忽然想起我对你竟是一无所知。我以为至此便将你弄丢了,当时心忽然好疼,后悔都快将我折磨疯了。却不想,在这里再一次遇见你。苏冽,我不会在放你走了。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一瞬间,泪便潸然而下了。我转过身将脸贴进了他怀里,贪婪着属于他的气息。
“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恩。”我已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能答应着。他的话,我无法说出一个不字。那些怨恨,此刻都已烟消云散。
他的吻,覆盖下来。闭上眼前,我又看见了他眉间轻锁着的那一轮明月光。清明的光辉,将我包围。
夙夜,我爱你。
扬州忽有急事,爹不得不提早返回。而我坚持留了下来。我不想只有如此短暂的相聚。呵,我果然不够矜持。
明日便将是武林大会,而我的心也开始矛盾起来。看着这几日夙夜滴水不漏地周旋于众人之间,如鱼得水,我便知道他其实也有野心,窥觑着这武林盟主之位。我希望他可如愿。却也希望他不要去争。去争,必定与风琴争风相对,我不愿见到两败俱伤的结局。若他争得这盟主之位,他便属于这整个武林。我却希望他永远独属于我。
真的是烦心透了。若我相求于他,他肯定会答应我。但是,我又怎可去强求他放弃他的理想?果然是个棘手的问题啊。
枕着这银亮的月色,我却始终无法入眠。这些烦人的问题如幽灵般纠缠难休。忽然,外面起了一阵**。惊叫的声音划破了深夜的宁静:“死人啦!死人啦!”
我慌忙穿好衣服跑出去看个究竟,却看见许多人都在朝着前厅跑。看来果真是出了大
事。我也随着人流跑到了前厅。当我到达时,各大派掌门已正襟危坐。风琴皱着眉头看着站在中央的夙夜,而夙夜此刻脸色竟也是出奇的凝重。我的心“咯噔”一下:出事了。
“义弟,方才寻掌门遇害时你在哪里?”
“我在花园里喝酒,也是听到喊叫后才赶往那里的。”
“可有人可证明?”
“没有,就我自己一人。”
“风庄主,根本无人可证明他不在场。而且当我们赶到时他似乎早已在那里,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况且掌门师兄所中的,根本就是他们慕容家独门的易风指。这证据确凿,难道你还想包庇他不成?”一个四十岁光景的男人忽然开口,咬牙切齿地瞪着夙夜。
看夙夜面色虽然凝重,却也是一片清明稳重我悬着的心也塌实下来。我大概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相信夙夜的清白。我走过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他看着我,温和地笑了笑,但我分明感觉到他眼里渐起的杀意。他生平最恨他人误会。
“义弟,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大哥,连你也相信是我做的?”
“这证据,对你不利啊。这样,各位,这件事还存在诸多疑点,待风某查清楚再议。我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庄主你至少得将此人关押起来,以绝后患。”
“关押我?”他眼里的寒意越来越浓。
“各位,请听我说一句。”我忽然站出来开口到,所有的眼神全聚焦在我身上。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这事绝非夙夜所为。”我笃定地说,但其实目前我还未找出任何破绽,只是一心想帮他解围。
“你有何凭证?”那男人再次咄咄逼人起来,让我心里没来由地生厌。
“直觉”我开始胡搅蛮缠。
“什么?”他愣了一下,全场人也忽然悄然无声。他们显然不曾料到是这样荒诞不经的答案。
“就是直觉。”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呢,但能把他们唬住就行。夙夜从旁忽然笑了出来。我使劲朝他打眼色,示意他趁机逃走。这却被一个人识破。一个暗器破空而来。来不及思考,我已只身挡在了夙夜身前。一阵尖锐的疼痛让我晕了过去。失去意识前,仿佛看见夙夜焦急与愤怒交织的脸,听见他的喊叫。
然后一切坠入如渊的黑暗里。
当我醒来时,我感觉全身酸软无力。我正蜷缩在夙夜的怀里,旁边的篝火发出的光跳动着照亮他熟睡的脸。这精致的脸上挂着的疲倦,让我没来由地心疼。轻轻一动,后背忽然生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夙夜也醒了过来。他看着我的眼睛忽然有某些东西瞬间释然。
“你知道吗?当你昏迷不醒时我好害怕,我从未有过这种情绪。我怕你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他抱着我的手,又紧了一圈。我在他怀里蜷缩得更深:“不会的。说什么我也不会在离开你了。我还没成为你的妻子,怎么舍得离开。”他忽然笑出声来:“这时候你还可以开玩笑,我真的要佩服你了。”
“阿洌。谢谢你,能相信我。”
除了相信,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当时不知道为何忽然就站了出来。现在想来也觉不可思议,可我已顾及不了这么多。可是,这样一来,他岂不是?
“苏夙夜,你出来!”忽然一个声音生硬地闯了进来。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我们出去吧。”
“恩。”夙夜扶着我走了出去。外面站着的都是如今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夙夜即便武功再高,也难敌众人的联合。我的掌心沁出细密的汗。似乎察觉到我的紧张,夙夜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这一切都被风大哥看在了眼里。他的脸蓦地苍白了下。但我想,他应该只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吧。那日我的表现,他早已看出端倪。此时,他的眼里是满满强压的失落。我微微别过脸,视而不见。或许如此,便能绝了他的希望吧。
“杀人偿命,今日定让你为我师兄殉葬。”
“哦?但若我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你说云锦王府还有朝廷会善罢甘休吗?你觉得你区区衡山派能与云锦王府和整个朝廷为敌。如果你想遭灭门只灾,小王无话可说。”那个人听完这番话后,脸蓦地就白了。
“这位大哥,你曾说夙夜他最先赶到现场,这只能说明他距离那地比较近而已。而且,你说到那伤口是由易风指所致,那倒不尽然。”说到这里我顿了顿。
“愿闻其详。”一直沉默的风大哥忽然开口。
“你们说衡山掌门之死乃慕容家的易风指所为?”
“是。”
“那你们又可曾听说过段家?那段家的独门绝技乃一阳指,与慕容家的易风指师承一脉。所以,说不定这乃一阳指所为。所以,这些你所谓的铁证根本无法证明夙夜是凶手。况且为这不足的证据而开罪了朝廷,也怕是衡山派所不愿见到的吧。”那人不再开口,心里定是在衡量着利害轻重。”
“照你所说,看来义弟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谢大哥理解。”
“我们回去吧。夜深寒重,小洌方才受了伤,怕是经受不住。”他话还未完,我就再次昏倒过去。
因为毒发,我整整昏睡了七日。我能感觉到,夙夜一直守侯在我身边。而武林大会,也因衡山派掌门的死而被推迟。
醒来后,我便径直去找风大哥。在他那里,我才可以求得真相。他见了我,吃了一惊。
我径自走到他跟前,将他手掌翻开来看。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触目惊心。果然,不出我所料。
“那衡山掌门,是大哥你杀的吧。”他的脸忽然白了一层,眼里暗流汹涌,旋即又冷静下来。“风大哥这几年怕都是在偷练慕容家的绝学,易风指吧。我曾注意到夙夜的指间有细小的伤痕。问他,他说这是练易风指所留下的。而我注意到,你的指间也有这样细小的伤痕,与夙夜指间的如出一辙。”
“练武之人指间有伤痕,这是常事。”
“不对。练易风指所造成的伤痕会带着弧度。风大哥你是练剑之人何来这样的伤。且你那伤还很新,分明就是近几年才造成的。”他没有说话,眼里的杀意风起云涌。“你如此做,无非是想借他人之手,达到铲除夙夜与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的目的。就算没有杀掉夙夜,因为这杀人的嫌疑他也难以服众,所以盟主之位也必定是你的无疑。”
他依旧沉默着,恨恨地看着我。
“我只想说,风大哥,连我都猜出这真相,你认为夙夜会比我更笨吗?他只是不想,失却你这个大哥。而我,已不想因此而记恨你,风大哥。”说完,我便朝外走去。
剩下的,便看他如何抉择了。
最后,因为夙夜的退出,风琴不负众望地夺得了武林盟主之位。碧云山庄上下一片喜庆。 而至于衡山掌门一死之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我刚回到扬州,云锦王府的人便来提亲了。爹来征求我的意见,他为难的样子以为我又回任性地拒绝掉,而这王府却是不可得罪的。我爽快地应了,爹忽地就转悲为喜。
终于,我可以成为他的妻子了,如坠梦中一般不真实。但喜悦与期待,确实真实的
。而因扬州距离洛阳甚远。所以碧云山庄成了我出嫁的地方。爹和娘都随我一起来了。
在经过近一个月的准备后。我终于坐在了出嫁的轿子上。大红色的轿子,富丽堂皇的装饰,庞大的送亲队伍,震天动地的锣鼓声无不彰显着喜庆之色。我的心,也随着渐渐前行的队伍而忐忑起来。仿佛做梦一样,我真的就要成为夙夜的妻子了。
但是,心却始终悬在半空塌实不下来。仿佛还有什么不幸的事会发生一般。果然,在半途中忽然出现了状况。
外面一片嘈杂的喊杀声,轿子也忽然停顿下来。我拿下喜帕,将头伸向轿外想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看见外面一片狼藉,有一群黑衣的蒙面人将前面的人一个一个砍下。血,顿时汇流成河。刺鼻的血腥味,让我胃一阵翻江倒海,差一点就吐了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来劫云锦王府和碧云山庄的喜轿?
还未来得及想清楚,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他用一块潮湿的白色手帕捂住了我的嘴。只感觉唇上一片麻,眼前一黑,我就晕了过去。
难道,我与夙夜真的是有缘无分吗?为什么到了最后这关键时刻,却还要杀出这样一些人来?心里,是这般不甘。
而当我醒过来看到熟悉的布景时,我却忽然将一切都了然于胸了。我以为,他得了盟主之位就已满足,却不想还要来拆散我和夙夜,来折磨我们。想到昨日他那些虚伪的祝福,我觉得后背一阵生寒。他怎会是如此不磊落之人。心里忽然飘过一阵叹息。
他果然,不再是那个疼我爱我,善良温和的风大哥了。如今的他,只是武林盟主,风琴。他这令人发指的行经,粉碎了所有我对他的美好。
“你醒了。”风琴的声音忽然闯了进来。抬起头,看见他站在我面前,一脸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这时,一切皆已明了。没想到,他竟敢做出抢亲这等无耻之事。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漠然。没想到,此刻,我竟可以冷静至此。而他看终于忍受不了,别过了头去。一声叹息,几不可闻。最后,他起身,准备离去。
“我不爱你,也不可能嫁给你。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别妄想了。”他身形一滞,渐渐紧握的拳头,青筋暴露。
“是吗?但是,你也别想再见到他。从此,你将踏不出这房间一步。除非,你答应嫁给我。”说完这一句话,他便忿忿地拂袖而去。我而,顿时颓然地跌坐到了椅子上。心里,是一片从未有过的荒凉的绝望。
当最后一丝暮色退尽时,我的眼泪终于潸然而下。那心底的绝望,化成一层一层堆叠的悲伤。
夙夜,对不起。我没能如约来成为你的新娘。
风琴将我囚禁在了碧云山庄。这一囚,便是两个月。两个月来,我依旧如常生活,并未寻死,并未哭闹。自从上次与风琴发生争执后,我们没再起不愉快的冲突。他来,我依旧与他说话,依旧如平常一般对待他。而我知道,这里面暗藏的距离他无法跨越。还好,他也不曾强迫于我。
我知道,要逃出这严密的监禁,难如登天。而且这碧云庄,我并不十分熟悉,软禁我的地方更是偏僻,对于路径布局就全然陌生了。我需要等,等待一个契机的出现,那是放手一博,生死一击。成,便是晴空艳阳。若败,则是如坠深渊,万劫不复。所以,当风琴再次进来时,我对他说:“好,我答应嫁给你。”
成亲的日子到了,碧云山庄里一片喜庆,宾客喧嚷。我安静地坐着,等待着。也许,今日一切都可以来个了断。我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刀。
吉时到了,我被人牵引着走到了大厅里。喧闹的声浪忽然也静寂下来。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所有的赌注,都将在这一刻被决定。我猛地掀开了喜帕,在场的所有人等愣了。我环顾四周,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此刻,他正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的脸,如此憔悴消瘦。泪忽然就落了下来。这个赌,我赢了。
夙夜,我又一次地见到了你。
而这时,风琴明白了过来。他一把抓住我,脚下一点,就飞身出去。我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而夙夜,也追了上来。
风琴胁持着我,与夙夜僵持。夙夜的脸上,欢喜与悲痛在剧烈地变幻着。我看着他的眼睛,又重拾了曾经的清明与光彩。
“放开她!”一声低沉的怒吼从夙夜嘴里发出来。
“就算是毁了她我也不会让给你!”风琴抓着我脖子的手又加强了一道力。
“冷麒,到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
冷麒,不是已经失踪的那个人吗?怎么?而此时,脖子上的力道又紧了一层。
“真正的风琴已经死了,你不过是顶替了他而已。那一场争斗中,大哥已死了。二哥,你却自私地占据了他的所有。”
“你有什么证据?”
“有。只有我才知道,大哥的腿曾经受过伤,走路会有微簸。但如今你走路却全然平稳。大哥那次似乎早已料到自己会死,所以他曾对我说如果有天二哥你顶替了他的身份,叫我一定要装做不知道。他说,我们之中最苦的,便是你。可是,你却始终执迷不悟,如今还做下这等错事。你如何对得起大哥?”
“哼!是又怎么样?但你以为你这番话我就能全信吗?你们一出生都有如此显贵的地位,而我却要一步一步爬上来。而在这讲家世论地位的江湖,你们永远都高我一等。大哥死了,我只不过来顶替他的身份而已,这似乎,并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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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风大哥竟然死了!这个消息震得我无法言语,浑身发颤。我猛地回头盯着那个人。心里的愤怒快将我所有的理智燃尽。
“够了!”我忽然开口,一把将他推开。他无力还击,颓然地坐到了地上。“你果然无耻到了极点!”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看来他已经发现了。喜堂里燃烧的檀香是我亲自买回来的。而那上面,我加了十香软筋散。
我赌,被喜悦冲昏头的他会放松警惕,会大胆地将夙夜请来。但即便是我赌输了,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抽出藏在袖子刀杀死自己。我要嫁的,始终是那个眉间锁着月光的男子。
“你该死!”我忽然抽出藏在袖间的匕首,朝他刺了下去。而电光火石间,一只手阻挡在我面前,匕首划破皮肤,鲜血汩汩而流。
“夙夜!”
“放过他吧。这,也是大哥最后的遗愿。大哥希望他好好活下去,他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夙夜的眼里忽然滚过如海的浓烈的悲伤。忽然,我也失去了恨的力气。他如今已登上这样的位置,高处不胜寒,他的心也早已千疮百空了吧。只是觉得,他好可怜。他终将一生活在寂寞与良心的谴责里。他已,失去得到幸福的资格。
悲伤与喜悦同时涌上心头。原来,风大哥早已亡故。原来,风大哥依旧是我心里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苏洌,你以为苏夙夜是真的爱你吗?他不过是看重你苏家首富的地位而已。”
我转过身,看着他。他终将不明白,真正可贵的,是什么东西。而夙夜紧紧握着我的手,牵着我离开。而身后的人,发出歇斯底里地狂笑。但这一切,都将与我无关。而只有眼前人,令我温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