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金翔。恭喜你抓住了我的两根软肋，不错。我远道而来，不为别的。新仇旧恨一块儿算，懂吗？

叶贤一定是被污蔑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有，你让我怎么接受朝夕相处的小不点冷不防就成为了别人白头偕老的未婚妻呢？

“喵叽卡，”须臾，我身侧的莫莜莎让人出乎意料地走近了金翔。金翔下马，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的莫莜莎。他们似乎素昧平生，却在一个眼神的对视下心有灵犀。

“喵唧，喵唧……”莫莜莎，你疯了？只见莫莜莎二话不说，“唰”的跪在地上。顿时从一个直立行走婀娜多姿的美女退化为了一个四肢爬行的动物。

她尤为温顺地伏在地上，匪夷所思地将粉扑扑的脸蛋儿不停地往金翔脚上的皮靴蹭。活脱脱一只温顺的猫儿，然后如瀑的秀发随风摆动。

“她没有疯，”金翔似乎读懂我的心思，一边儿猫腰一边儿怜香惜玉地轻抚着莫莜莎的脑袋。

“你应该很清楚，疯子是什么样的吧？就像，那个杀人犯的老师女儿一样。懂吗？”

真是奇了怪了。不错，金翔。你不再是那个横冲直撞的莽汉了，而是一个心机叵测的歹徒。我当然很清楚疯子是什么样子的。疯子是什么呢？其实你忠实的奴仆更加清楚。

因为她最害怕听见别人的意见了，不是吗？你的奴仆把自己视若一颗矜贵的苹果，所有不利的声音尽是氧化的细菌，苹果会变黑变得丑陋不堪。对吧？为此，她不惜成为杀人犯。

你的奴仆为了绽放色泽的光彩，几乎拒绝了所有的苦口良药。因为啊，她要保障生命之火的纯洁，好极了，这很值得鼓励不是吗？声音为什么会变得吵耳起来呢？因为不爱听呢。

人为什么会疯掉呢？因为你燃烧的生命，早已不是你的本意。所以，当你不属于你自己的时候，它人的生命之火与你交噬的同时，早已宛若白蚁，侵蚀你的躯干。

可是，莫莜莎的意志坚定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她的生命之火燃烧得非常稳定，满满的动力犹如不尽的薪柴，正持续上涨。

“这才是人性的光辉呀，你怎么还不明白呢？”金翔翘起嘴角的笑容，暴露着他的狡诈。

慢慢地，他解开了别在腰间的枪套。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瑞士军刀。

那把银光闪闪的柯尔特左轮连同咖啡色的枪套一起，扑腾一声就丢到了我的面前。

然后，莫莜莎的身上，亮出了那把锐利的剪刀。

“猫咪，乖，”远远的，剪刀早已露出了锋利的光芒，这让莫莜莎警惕地向后后退了二步。你知道吗？莫莜莎，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演员能将动物的投足举手演绎得那么入木三分。

此刻，金翔从口袋里取出了两粒坚果，丢在地上。结果莫莜莎连忙低下头，十分讨巧地咬了一口，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你还想吃吗？”

两粒坚果，仿佛轻而易举地收买了莫莜莎的灵魂。我怔在原地，回忆着莫莜莎的前任。

那个废寝忘食坚守在电脑桌前的男人，最后疲劳过度，意志早已被摧毁得崩溃。而今，你知道吗？那个曾经对你忠贞不二的女人，不惜在游客纷至沓来的玻璃栈道行凶作恶的奴仆。

竟然像一只被驯服的猫儿一样，那么温顺。莫莜莎点点头，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巴的可爱极了。

“想吃那要答应我的一个条件喔，”金翔望向了我，莫莜莎旋即转过头，然后转过身。明明是相伴而行的两个人，竟在一息间不会说话，不会站立，不会思考，不会反抗。

她没有尾巴，可是撅起的臀部，却比任何一只猫儿都更懂得摇尾乞怜。

“你如果能逃脱这个大恶人的追捕，那么，你很自然就能得到更多的坚果了，明白吗？”

金翔从口袋里取出剩余的、满满的零食，上边儿印满了密密麻麻的洋文。“喵唧！喵唧！喵叽卡！”须臾，在莫莜莎看到了零食之后，旋即扑腾上来。欲夺走金翔手上的宝贝。

顷刻间，金翔勃然大怒。面上的喜悦荡然无存，煮鹤焚琴地抬起了笨重的皮靴一脚把莫莜莎踹倒在地。

“没有原则的畜牲！活该！”

莫莜莎哪里能经受得住金翔这么残酷的打击呢？她一改乖巧的本性，这么大的一个人竟然十分滑稽地四脚朝天，然后像个失宠的娃娃，一直躺在地上打滚。

“李景，看到这幅景象了吗？有没有观察到什么蹊跷呢？”

金翔依旧傲骨。

可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一幕也随之发生了。身为警察，辨别真伪其实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环节。真的。

死不认错的凶徒，大喊大闹，大哭大叫。很多时候，警察就会束手无策。然而，我不一样。不管你外在的表现是什么样子的，只要你的生命之火浮游不定，意志力不够坚定，薄弱。

那么，你坚守的立场肯定会动摇，这就很容易下判断了。莫莜莎，我真的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啊，难道就连我眼中的生命之火也会欺骗我不成吗？

“是不是跟你想象得不太一样呢？”金翔取出了第二把左轮，我不确信这是不是真枪。只听“砰”的一声，子弹来袭。我本能地卧倒！可是子弹却没有击中我的躯壳，而是“赠品”上。

是的，那把近在咫尺，一模一样的左轮高高弹起。金翔的枪法真是厉害啊，子弹深浅在一片草丛里，冒着浓浓的烟雾，竟然没有触碰到皮套的毫厘。

他似乎连我卧倒的方向都早已计算清楚，左轮从天而降掉落在我的手上。

我接过，真重。

“你一直觉得她的痛苦，”金翔手上的家伙是一把不折不扣的真家伙，他就这样举着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躺在地上倒地不起的莫莜莎。“是我带来的，是吗？”

“李景，我来告诉你。她的眼泪只不过是收缩的含羞草，她还不习惯我的调教。所以，她才会哭泣。而你，还有叶贤。你们真是愚蠢透顶的大傻瓜，她现在很开心很开心其实。因为啊，她找到了主人，不是吗？”

是的，金翔。你不是第一个说我傻的人，也许我该好好检讨自己。说不定，就连陈婧姝都会觉得我有一股二愣子劲儿。所以，她才会对我不谙世故感到不满吧？

可是，我在敬佩你们，几乎以一己之力，创造的这个低下王国的同时。我在想，你们都是跳脱规则的人，不甘现状的人。生命之火早已摆脱束缚，不是吗？

那么，像我这样的“二愣子”看着莫莜莎受到了伤害一蹶不振的样子，我若袖手旁观，那么岂不是全乱套了么？对，你们就是觉得这样很傻，包括你，莫莜莎本人。

“所以，李景。叶贤，该死。死在了你们共鸣的‘正义感’之上，”

倏尔，只见金翔发了疯似的朝天鸣响了手中的左轮。“砰”、“砰”、“砰”……接连好几声响，直到弹尽。毫无目的的射击简直吓坏了莫莜莎！她吓得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