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崇抬头看了看吴辉，又迅速低下了头，他不敢看吴辉的眼睛，他担心要是盯着吴辉的眼睛，他就会毫无保留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是刘昊，当天我看到了刘昊也站在出站口。”

对于刘崇说出的人名，吴辉和郭一宁极为诧异，怎么会是他，“刘昊？你说的是刘建军的儿子刘昊？”

“没错，刘昊不满十八岁，没有驾照，可是他却开车来接刘总，当时刘总看到后有些诧异，所以急忙和刘昊离开，回去的路上是我开的车，刘总和刘昊坐在后面，对于刘昊的冒失，刘总有些生气。”

对于刘昊无证驾驶的事情，郭一宁现在不想去管，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刘昊为什么会出现在机场，“刘昊为什么会出现在机场，是刘建军打电话让他去接你们的？”

对于郭一宁没在继续纠缠刘昊无证驾驶这件事，刘崇稍微松了一口气，不然这件事情要是被刘建军知道，他麻烦就大了，“不是，刘总叫了公司的车，没有告诉刘昊，我也不知道刘昊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机场。”

刘崇只是刘建军的司机，对于刘昊的维护，这让两个人心中不解，“因为这件事情，你把杨柳抛到一边？”

刘崇知道，自己当时那么做，杨柳肯定会很伤心，只是当时情况特殊，他不得不这么做，本来想着把刘昊送回家后便去找杨柳，向她道歉，谁知道在机场见的一面竟是最后一面，“我是担心刘昊出事，要是被别人看到，他会有麻烦，所以我们必须赶快离开。”

刘崇虽然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吴辉的眼睛，但是吴辉知道，刘崇肯定有别的事情没有说，只是他现在还无法让刘崇开口。“你知道杨柳在德馨公寓租了一套房子么？”

刘崇并没有马上回答吴辉的问题，而是想了一会才回答，“德馨公寓？我知道。”

“你有没有去过那里？”

“没有。”

刘崇是杨柳的男朋友，杨柳在德馨公寓住了也差不多有一年时间，刘崇不可能没有去过，他不去那里的原因又是什么。“为什么不去？”

不是刘崇不想去，而是杨柳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拒绝，虽然他知道杨柳住在哪个房间，可是他尊重杨柳做的每件事情，杨柳没有邀请他，他绝对不会冒然出现在她家门前，“我们一直在外面见面，所以没有去过她家。”

从见到刘崇第一面，吴辉便知道，刘崇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这种人多会被别人领导，在他对待刘建军和杨柳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虽然他说是尊重别人，其实只要那个人不说出确定的指示，他是不会去做，至少有一点吴辉可以确定，临城发生的连环杀人案绝对不是刘崇做下的，“刘建军对你很好？”

刘崇不明白，吴辉为什么突然提到刘建军，“刘总对我不错。”

“所以你买的起那么多的名牌包和衣服，这么算来，刘建军一个月至少会给你十万以上的薪水吧？”

刘建军对自己虽然很好，那是因为他老实本分，按刘建军吩咐做事，除了每月一万块钱的工资，他没拿过别的钱，“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看来杨柳这个女人不简单，郭一宁知道，男人最接受不了的是什么，既然抓到了这一点，他就要好好利用一下，“什么意思，如果刘建军不给你这么多的薪水，你哪里有那么多钱给杨柳买一屋子的名牌包和衣服，你老实交代，给杨柳钱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刘建军？”

刘崇不相信郭一宁的话，杨柳不是他说的那种人，“你在说什么，什么名牌包，什么名牌衣服，杨柳告诉我，那些都是她在网上淘的仿货，不是真的。”

郭一宁决定步步紧逼，“不是真的？她是这么和你说的？看来杨柳对你有隐瞒，除了你，她还有别的男人。”

“不可能，不会的，杨柳不是这样的人，她是爱我的，她说过她要和我过一辈子，她说了，只要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你听谁说的，告诉我，是谁诬陷她，我要杀了他。”听到他爱的女人还有别的男人，想到她曾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刘崇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巨石，让他想疯狂的挣脱。

郭一宁觉得这颗炸弹埋的差不多，便不再紧逼，“你真的不知道杨柳和刘建军的事？”

“他们两个人根本不认识。”刘崇说这话时声音虽然很大，但是他心里也产生了动摇。

“你好好想想，想一想刘建军不在的时候，杨柳有没有同时也不在你身边，我想你最清楚。”

郭一宁见刘崇不再说话，而是一根一根的抽着烟，看了吴辉一眼，吴辉站起身，看向窗外，其实这个男人只是被人利用罢了，现在他虽然嘴硬不相信，但是他心里肯定已经产生了动摇，刘崇是刘建军的司机，他是最清楚刘建军事情的人，只要将他和刘建军之间建立的信任瓦解，想来会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刘建军的公司在17楼，吴辉正好站在会议室窗口，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色匆匆的人群，小腿有些抽筋，吴辉有严重的恐高症，可是他性格执拗，明知道自己有恐高症，偏要站在高的地方，住的房子也选择高层，越是害怕什么，他越是要挑战什么，但是这世上还是有一件事情让他害怕，却又不敢靠近。

一片枯黄的树叶从楼上飘下来，被寒风肆意旋转着，想来应该是天台上飘落下来的吧，在这高楼大厦间，这片落叶竟显得那么的渺小、无助，其实人不是也一样吗，在死亡面前，谁又有能力扭转局面。

郭一宁看着吴辉的背影，心里一直在猜想，在吴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记得五年前见到吴辉时，虽然只有一面，那时的吴辉是那么的桀骜，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案情上，毫不掩饰那天才般的推理，省里警界都知道有吴辉这么一个人，可是才五年时间，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一个人变得找不到之前一点痕迹。

对于吴辉的变化，郭一宁也特意打听过，只是谁都不知道在吴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是抽太多烟的缘故，刘崇再开口说话，声音竟有些沙哑，“你们想知道什么？”

刘崇的话，将郭一宁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了看吴辉，吴辉还是站在那里不动，想来他早就知道刘崇会说这句话吧，“先说说王婷吧。”

刘崇将最后一根烟抽完，掐灭在烟灰缸中，这一会的功夫，烟灰缸里已经有了四五根烟蒂，可见杨柳对于刘崇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王婷以前有个未婚夫，叫刘凯，当时和刘建军一起投资做生意，谁知道刘建军中途撤资，让刘凯背负了巨债，刘凯不想拖累王婷，于是在他们结婚前一夜跳楼自杀，那时候刘建军爱着王婷，王婷便嫁给了他，第二年就生下刘昊，刚开始几年，刘建军对王婷母子挺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他便很少回家，经常让我去接不同的女人，和他在外面过夜，王婷也不管不问。”

这些事情郭一宁在王婷的日记本里都了解到了，“这些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王婷自杀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崇没有想到，郭一宁会想问多年前发生的一件事，不过他也不想问，“那天早上，我去宾馆接刘建军，还没有进宾馆的门，便看到刘建军匆忙从宾馆里跑出来，说家里出事了，我也不敢问，便开车往家里赶，在回去的路上，刘建军一直催，让我开快点，回到家后便看到王婷在卧室上吊自杀了，刘建军看到王婷的尸体，吓得跌倒在地上，还是我将他扶起来，他发了疯似的要把王婷放下来，可能是因为紧张的原因，怎么也放不下来，我看着他再这样下去，肯定会伤到王婷尸体，便帮着他，把王婷的尸体放了下来。”

如果王婷自杀那天，刘建军不在家的话，那么王婷的死，看来和刘建军是没有什么关系。“我看到当时的口供，你说刘建军当天晚上一直在公司加班，你做了他的不在场证人，现在既然知道，当天晚上你们两个人根本没有在一起，那么你们不在场证明就无效。”

“不过我可以肯定当天刘建军一直在宾馆，因为第二天刘建军让我去给当天晚上陪她的女人送些钱，当天晚上刘建军玩的有些过火，把那个女人弄伤了，所以送了一笔钱过去。”刘崇这几天为刘建军处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所以现在说起那件事情，见怪不怪。

当年刘建军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那就说明当天晚上刘建军没有和刘崇在一起，那么刘崇就没有不在场证明，“那你呢？当天晚上你在哪里？”

刘崇摇了摇头，他当然没有不在场证明，因为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家，谁会给他作证。“和平时一样，回家后看了会电视便睡觉了，我是一个人，没有人可以为我作证。”

吴辉突然转过身，看着刘崇，“当时在现场的都有谁？”

虽然奇怪吴辉的问题，但是刘崇还是老实交代，“当时是吴妈先发现的，后来我和刘建军才回到家里，就我们三个人。”

“刘昊呢，刘昊在什么地方？”

“刘昊，那天在他同学家，晚上没有回来，后来是我们打电话，他才回家，回来时王婷的尸体已经被拉走了，他就站在卧室门口，也没有进去，就那么傻傻的站着，不说话，也不哭，我们知道他是太伤心了，自从王婷死后，刘昊也变得沉默寡言。”一个孩子，才上初中，突然间知道自己母亲上吊自杀，心理上肯定承受了巨大打击，还好他也算是坚强的孩子，虽然比之前沉默许多，但是随着日子一点点过去，他开始慢慢变好，至少和吴妈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