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
作者:布川鸿内酷 | 分类:游戏 | 字数:99.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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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连篇 第一季_第二十二夜 河祭(2)
“我爸爸以前是村长。”三胖子回道。
“村长?”侯文峰好奇地顿了顿问道:“主持过修桥、铺路之类的事没有?大叔你仔细回想一下。”
我对侯文峰古怪的问题丈二摸不着头,但出乎我的预料,表舅一直无神的双眼,突然转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相当古怪,那张木床发出了一声脆响,我甚至能感觉到表舅惊愕的颤抖了一下。
好一会之后,表舅脸上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但随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颤声道:“难......道是......那件事?!”
侯文峰的洞察力令我和林方明非常的吃惊。
侯文峰点了点头,然后望着好奇的我和林方明,仿佛已经知道了表舅要讲的是什么事,侯文峰皱着眉头道:“你们应该知道修桥修路之前的奠基仪式吧?通常是一些重要的建筑物在破土动工修建之初举行的一种普通庆贺仪式,比如大厦、大桥、纪念碑等等。虽说演化到现在已经是庆贺性仪式,但奠基仪式现场的选择与布置,有一些独特的规矩,更是牵涉到风水的问题,讲究一点的还要准备一只密封的铁盒子,里面装上建筑物的各项资料以及奠基人的姓名,然后埋在奠基石的右方,多多少少还带有古时祭祀的意味,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罢了,说的通俗一点无非就是农村盖房子前拜拜神之类的仪式,因为破土动工是件大事,这些仪式只是一种美好的寄托,但从另一方面讲修桥、破土无疑是破坏了两岸原有的宁静,不通人的地方走了人,扰乱了气场,总得有个讲究。”
“年轻人没想到你这年纪居然知道这些事情。”表舅向侯文峰投来了敬佩的目光。
不知怎的,我在这狭小昏暗潮湿的房间里呆得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
表舅颤颤悠悠的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水后开始了缓缓地讲述。
“儿时随着母亲的改嫁,我也到了那个村子,这个村子在黄河的一条支流上,出村进村只有靠渡口上的小船,不太方便,虽说经济发展起来后,乡里给配上了渡轮,但仍然很不方便。那年通过选举我当上了村长,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桥,因为修桥是我儿时一直以来的愿望。”表舅说到这里喘了一口大气。
三胖子插话道:“奶奶就是因为遇上大风翻船,才离开我们的,所以我爸一直把修桥作为头等大事。”
我点了点头,难怪表舅对修桥的事这么迫切了。
“既然要修桥,自然是要集资,我把情况反映到了乡里,由于修桥是件大喜事,通了车村里的经济也会发展的快一些,乡里的领导也表示了同意,并逐级向上报,不久之后上面就拨了一笔款下来,加上村民、学校的捐款修一条双向通行车道的桥是没问题了。下面要做的就是准备工作了,然而在举行奠基仪式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些意外。那天在河岸边上聚集了很多人,大家兴高采烈的围在一起议论。我很激动,多年来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在一阵锣鼓声中,我手中握着系有红绸的新锹正准备为奠基石培土的时候,突然在河上传来了马达声,原来是对岸村子的村民驾驶着几艘小型木船正朝这边破水驶来,我抬眼看了看,有三艘船正朝这边过来,而且船头上黑压压挤满了人。那三艘船越来越近,我也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因为船上的人各个手中都持有锄头、铁锹以及一些其他的农作用具,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来势汹汹,不知道想干什么。
‘先别举行奠基仪式!’船还没靠稳,就有人大喊,接着人群一涌而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开了‘还没拜河伯不许动工修桥!否则有你好看。’
我一看事态再不控制就发生骚乱了,因为我们村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两个村子的人开始了互相的推搡。修桥也是村民们的愿望,况且对岸村子拜河伯的习俗我也听我们村民跟我提及过,于是我示意大家安静了下来,接着把这群人带头的拉到了一旁商谈,哎,都怪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作孽啊,我以为拜河伯无非只是用五谷六畜作为祭品,没想到对方居然提出说要用活人!我很是惊讶,现在的法制社会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对方见我惊讶于是在我耳根边上小声解释道‘村长,难道前任村长没告诉你?这桥之所以这么多年没修的原因吗?那是我们村祖祖辈辈都有祭河伯的习俗,历届的村长都动过修桥的念头,但就是谈不拢,修桥这样的大事必须用活人祭河伯!否则这桥修的肯定不利事。小则天色大变、风云涌动、河上翻船;大则大坝决堤洪水泛滥,殃及两岸。村长,据我所知村长您的母亲也是因为遇到大风翻船才去逝的吧?’
我惊愕了一下,这时我才想起自己醉心于忙修桥的事情,一直在四下奔走几乎是过家门而不入,村里有人早就来过我家,甚至打过电话给我,由于太忙根本没把它当回事,加上我们村的村民压根不了解对岸那村子祭河伯的习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为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根本没往要活人方面想!等到乡里的项目款拨下来后我才回了趟家,但米已成炊,村民们也不再提及,哎,没想到仅仅隔了条河,两边的习俗完全不一样,但是不修桥,就无法通过对岸出村。”表舅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
“关于祭河这一古老的习俗,历来就存在,最出名的应该算是诸葛亮祭河和西门豹治水中河伯娶妻的典故了,有个有趣的典故,如今的馒头就是和诸葛亮祭河紧密相关的,据传,蜀汉建兴三年秋天,诸葛亮指挥军队渡泸水,忽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巨浪滔天,军队无法渡河。孟获说‘这里几年来一直打仗,很多士兵战死在这里,这些客死异乡的冤魂经常出来作怪,凡是要在这里渡水的,必用七七四十九颗人头祭供。’诸葛亮觉得,再杀四十九个南蛮(当时称南方人为南蛮)祭河,岂不冤魂更多?于是命令当时的厨师宰杀牛羊和面,塑成人头形状,馒头一词原意为“蛮头”,就是南蛮人的头。”侯文峰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说:“对不起,说多了。那桥修成了吗?你上哪找活人祭河伯?”侯文峰直接切入了正题。
此时表舅早以泪流满面,嘴唇在轻轻地颤抖,说:“有!我找到了!”
我紧张了一下问:“谁?谁会愿意!”
“没有谁会愿意!”表舅垂着头低声应了一句“那几天我真是一筹莫展,各种办法都尝试过了,但还是行不通,但修桥的事迫在眉睫,上头的官员已经下来好几天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欠东风了。我一狠心和村书记揣着八万块钱去了两户人家,这两户人家都有个弱智的儿子,一个三十多岁了成天流着口水跟小孩一起玩,常被村里的小孩欺负,另外一个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成了村里的笑柄。这样的事情很难启齿,天下的父母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书记正准备开口,却被我突然拦下,拖着他转身就走。”
“那最后这桥怎么修成了?”林方明疑惑地问道。
“几年前村子里有个女人疯了,最后不知去向。那天我到城里买完东西,站在黄河边望着城里天堑通途的大桥发呆叹气,此时居然让我发现了桥下河滩上那个疯女人,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我见她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肚子也不知道让谁搞大了,她痴痴呆呆地在河滩上和稀泥,搞的满身泥巴玩得正开心。我准备打电话给村里报个信,让他们来接人,然而就在我摸出手机打电话的时候抬头看到了桥,低头又看到了那疯女人,我突然间冒出了一个非常邪恶的想法,于是我鬼使神差的拨通了我小舅子的电话,让他带几个人过来,然后趁着夜色将那个疯女人哄骗回了村子。”
“你把那疯女人祭了河?”我惊声道。
侯文峰摆了摆手一脸的凝重,示意我不要打断。
“我记得当时已经深夜了,虽然这件事参与的人并不多,但我敢肯定对岸村子参观的人绝对不少。我发现对面的河岸上有零星的火光,他们一定已经收到消息晚上要祭拜河伯,肯定在那开坛祭拜。
这样的事夜长梦多,我和对岸村子的几个人一商量,于是一行五人趁着夜色打着火把偷偷将一艘小船划至河中央,在我们一行人当中四个是大老爷们,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是个米婆。这样的事很缺德,我的心中极度的不安,划桨摇橹的手显得十分的僵硬,甚至还在轻微的颤抖,小船一摇我的心就一颤、很忐忑。米婆吩咐我们几个把早以五花大绑的疯女人塞进麻袋,由于她正对着我,那双呆呆痴痴地眼睛始终眨都不眨的盯着我,不一会她咧开嘴朝我傻笑,笑得我心中直发毛,站立不稳瘫坐到了船上,还弄的差点翻船,那三个男人骂骂咧咧了几句,总之我是听不进去了,我干脆把头扭到了一边,用余光盯着那些人行动,我不敢正眼看那个疯女人。如今想起那张脸仍是心有余悸。米婆将麻袋的口子绑了个严严实实,那疯女人这才意识到了危险,开始不断地在麻袋内挣扎,米婆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砖块和一张画着字符的符文绑在了麻袋口上,然后命他们几个将麻袋抬起来丢进河里。
河面上静的出奇,仿佛只有麻袋沉闷的落水声。随后他们又在米婆的指导下在小船上点起了香烛,摆放了祭品,举行了一个小型的仪式。米婆开始闭眼低声吟唱着什么,很像庙堂里的诵经声。我当时很害怕,甚至想过不修桥也罢,但已经来不及了。”表舅说完以后放声痛哭了起来。
“爸!”三胖子突然站了起来气愤的叫道:“你怎么干出这样......这样毫无人性的事!亏......亏你还读过书!一尸两命啊,我的天!”
“学辉啊......我,爸爸当时被修桥的事压得快喘不气来了,而且你知道修桥一直都是我的愿望,我也......我也是一时脑袋发昏血气上涌干了错事啊!可是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啊。”表舅捶胸顿足的说。
侯文峰上前拉住了激动的三胖子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面对,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
我已经惊得说不出一句话,而林方明也始终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或许想起了自己有过同样经历的怪物孩子。
“唯今之计或许还有一个办法能挽回你的性命,但是要快,否则大罗神仙也难救,符咒和袋口的绳子已经腐化掉了,怨气随时从麻袋里冲出来。”侯文峰若有所失的点起了一根烟说:“米婆好像还漏掉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但现在已经不再重要了,现在关键就是救还活着的人!”
潮湿的宾馆逼仄的小房间内,气氛在此时相当的压抑。
“有什么办法能救?”三胖子冷静了下来。
“捞出骸骨,举行法事超度之后选个风水好穴,好好安葬。”侯文峰瞟了一眼屋内的环境说道。
“这......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三胖子皱起了眉头。
“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侯文峰一边说一边起身“赶快带大叔回去吧。”
三胖子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送我们下楼。
我望着表舅心中很矛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得安慰了几句。
出了宾馆,侯文峰拉起我们疯狂的跑出了巷子,直到上了大马路才大口的喘着气。我和林方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间房有古怪,仿佛一间水房,说的迷信一点就像是当年的那个麻袋!湿气很大,呆久了很难受,你表舅无论住在哪都会像这样,我相信他活不长了,死是逃不过去了。”侯文峰平静下来说道:“米婆漏掉了压上那女人的生辰八字了,这个是很重要的,生辰八字其实是周易术语四柱的另一种说法,四柱是指人出生的时间、即年、月、日、时,它包含了一个人出生时的天体运行的基本状态,就是所谓的天数,破坏天数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完全没仔细听侯文峰讲的话,因为我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自己先前呆在这间旅社房内的感受,屋内异常的潮湿,我有些明白了,那疯女人被绑在麻袋中,就像是被装在了一个封闭的房间内一样,水慢慢地渗透麻袋,我咽了咽口水道:“难道......。”
“难道真的只有捞尸这一个方法?”林方明问道。
侯文峰缓缓地摇了摇头说:“已经来不及了,你们看看自己的双手,如果再不离开你表舅呆的房间,我们都会死,溺水而死。”
我和林方明摊开双手,慢慢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接着双手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我们的双手居然像是长时间浸在了水中一般,发白起褶。(河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