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8日，康康生日。可他坐在靠窗边的座位上，却怅然失落，老师在台上讲课，他仰起脸，45度的忧伤，迷惘地望着窗外，眼里却没有风景……而此刻，凌森就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背靠栏杆看着这个忧伤的少年。

通过手机位置锁定，监听通话内容，凌森很容易就在蚌埠一所高中找到了康康。本来，凌森一路从北京火奔来蚌埠，是想通过他了解小婉更多的信息。但现在呢？面对这样一个孩子，自己要抛给他一个怎样的姐姐？那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就在孩子心里留下一个天仙般善良美丽的姐姐吧！

去教室找康康之前，凌森和江小薇早已在学校调阅过康康的学籍和档案资料。康康本名孙晓康，姐姐孙晓婉。康康于2oo8年考入本所高中。据学校老师说，他的姐姐孙晓婉也是在这念的高中。调阅孙晓婉的入学资料，其证件照的人像与苏仕禾电脑里那张照片的人物面容很相似。基本可以确定，天上人间的小婉就是这位孙晓婉。

康康脸上突然滑落两行清泪，想必是惦念姐姐。凌森夹着烟的手，倏地抖动一下。他吸了口烟，清晰地看着那两行泪顺着康康的脸颊一路滑下，落下腮帮。凌森喃喃道：“算了吧。”他把烟蒂随手一弹，转身离开。

江小薇坐在校门传达室等凌森，见他出来问：“谈完了？”

“没谈。”凌森说。

江小薇莞尔一笑：“你去时，我就估计你谈不成。”

“为什么？”

“因为嘛，我知道，别看你表面酷酷的，其实心里挺软和。”江小薇有点得意。

“不完全是这样。我经过盘算，即便和康康面谈了，也意义不大，反而对这孩子影响不好。”凌森说，“他不可能知道姐姐现今更多的事。那位小婉姑娘行事愈来愈谨慎。她和弟弟通话都没有过1分半钟，连电话都是从一个小镇上打来，我们还没来得及布控，她早就走得无影无踪了。”

“这么看来，从杀害苏仕禾开始，小婉每一步都在精心策划。不然，她不用如此小心翼翼。”

“就目前看，好像是这样的。小婉的嫌疑越来越大，种种迹象都把凶手指向于她。”凌森的拧着眉头，又问：“开始看孙晓婉的入学资料时，有位吴老师当了她三年的班主任，你查到她的电话和住址没？”

“当然，跟你混了这么久。事事留心的这一招，我还是学会了。”江小薇从手包里摸出一张便笺，上面记了吴老师的电话和地址。

“我们去找找她吧。”凌森在校门口，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吴老师已经退休，住在蚌埠郊区的一所红砖红瓦的院子里。凌森去找她时，她正在自家院落的苗圃里悉弄花草。当凌森说明来意后，“噢，那个孙晓婉啊。”吴老师眯眯一笑，把两位客人请进屋。

“在我带的班上，孙晓婉蛮听话的，成绩嘛还行。不过，我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她是个苦孩子。她是初中毕业，刚考上高中那会，转学来我们学校。我问过她，她父亲车祸，母亲改嫁别人。继父容不下她和弟弟。她就和弟弟，又跑回父亲这边，姐弟两相依为命。这孩子很懂事，每天接送弟弟上学。她暑假还去卖过冰棍，长得漂亮，可讨人喜欢了。”吴老师的记忆很清晰，讲起孙晓婉基本没有停歇，“但是姐弟俩过日子不容易啊，家里穷，她那个改嫁的妈妈似乎也不管她和弟弟，任她俩自生自灭。我们班为她捐过好几次钱。高中毕业后，孙晓婉就找到我说，说她不参加高考了。其实呢，按照孙晓婉的成绩，名牌大学比较难，但考个一本肯定可以。何况，她又那么懂事，经过那么多生活的熬苦，上了大学、见多世面，往后肯定展得不错。可是她家没有钱啊，她跟我说，她要出去工作供弟弟念书，自己可以边工作，边参加培训进修什么的。她说，她不想让弟弟也老接受别人捐助什么的，那样会伤他男子汉的自尊的。她心意很坚决，跟我说完第二天，就走了。”

“也就是说，姐弟俩家境贫苦，相依为命。”听吴老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凌森点点头，一句话总结简明扼要。然后，他和江小薇告辞走人。

“老大，现在是不是基本弄清孙晓婉的杀人动机？”一回到宾馆，江小薇迫不及待地说。

“好像是这样。”凌森却又咂了下嘴说：“但这一切又太过理所当然。”说着，凌森找过一张纸，一支笔坐在桌前，边画边说：“现在，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似乎有点眉目了。孙晓婉谋财而害命，而后一路小心翼翼，亡命天涯。”

“那下一步呢？”

“回去申请通缉令，全国追查孙晓婉。不管她是不是凶手，照目前形势看，只有找到她，此案才有突破的希望。另外还有一个疑点，就是她男友的手机号为何与她的手机号同一时间都关机，不再使用？这里面最合理的一种解释就是，她男友很可能也是帮凶之一。”凌森转着笔杆说。

“bingo。极有可能就是这样。谋财害命，然后分钱。”江小薇点头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