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师陶德
作者:[英]托马斯·佩克特·普雷斯特,詹姆斯·马尔科姆·莱默 | 分类:游戏 | 字数:1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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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疯人院之夜
疯人院之夜
当陶德在托比亚斯耳边说了那些魔鬼般的话语之后,托比亚斯被从福格先生的接待室带进了牢房;而这个恶棍理发师则退到一旁,尽情笑着,比以往任何时候笑得都久。
“陶德先生,”福格先生说,“我发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笑啊,不过你这种笑声真是世间少有的叫人难受,我们哪怕在牢里也没听过你这种笑声。”
“嗯,”陶德说,“我想也是,不过我还没听过牢房里的笑声。”
“哦!你很明白我的意思,陶德先生。”
“也许吧,”陶德说,“不过你这么说也没错。不管怎么说,我想,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说你有喝的东西?”
“当然;如果你能劳驾走到我房间,你就可以喝上,陶德先生,一杯国王私家喝的酒,如果他懂品酒的话——不过我觉得他不懂。”
“那种蠢货,”陶德说,“你还能指望他懂品酒?不过我很乐意尝尝你的酒,不得不说,我今天晚上跑这么大老远过来还真是口渴。”
这时他们听到一声尖叫,把陶德吓了一跳。
“哦!没事,不要紧,”福格先生说,“如果你在这儿住得和我一样久,你就会习惯听到一点噪音。最糟糕的就是,半夜有时候会有一群疯子在互相嚎叫。我肯定那是挺讨厌的。”
“那你怎么对付他们?”
我们找一个看守拿着鞭子下去,这样他们一会儿就不叫了。我们必须得看管好他们,不然简直没完没了。嘘!你现在能听到那个家伙叫吗?通常他都很安静,但今天脑子进水突然变得很粗暴,我们的人很快就会让他停下来。来吧,陶德先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不常见面,今天无论如何得喝一杯吧。”
陶德跟着疯人院的看守走了,一路上几次露出骇人的表情,但看起来心情大好;一面想到刚才那位尖叫之人的痛苦,一面又马上有酒喝,的确是会让他心情很好。至于幻想那个人有多痛苦的事,他应该更愿意等喝完酒再慢慢发挥想象。
他们很快就进了福格和其他看守的房间,那里面摆满了用来维持疯人院纪律的小玩意儿——在那个年代的疯人院,人们认为这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福格先生推开了桌上的书籍和纸张,腾出了一块地方,然后打开了酒瓶的木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并请陶德也来一杯,当然,陶德毫不迟疑地跟着自斟自饮。
两个恶棍在饮酒作乐,全然无视牢狱之中哀怨连天。可怜的托比亚斯被人奉命带走,经过几个蜿蜒曲折的通道和阶梯之后,被扔进了疯人院的监牢。
他试图从看守手中挣脱,但这犹如野兔试图从狼牙下脱身,一切都是徒劳的,没人在意他的哭嚎。然而,他时不时的尖叫听起来实在可怕,足以让任何人感到绝望。
“我没疯!”他说道,“我真的没疯,让我走吧,我什么都不会
说!关于陶德先生我不会再说一个字,让我走吧,哦,放过我吧,我这辈子都会为你祷告。”
沃森先生哼着欢快的小调。
“如果我保证——如果我保证什么都不说,陶德先生不会把我关在这儿的,他只不过是要我保持沉默,我会发誓,照他的意思做。请把我的话转达给他,我求你,放我走吧。”
沃森先生开始唱第二段欢快的小曲了,这时他来到了一扇门前,打开门锁,把托比亚斯放在门槛上,朝他猛踢一脚,托比亚斯一连滚了两个台阶才滚到牢房里的石头地板上。这个可怕的牢房屋顶很潮湿,一直不停地在往下滴水,唯一能靠的地方就是墙角的一堆湿稻草。
“那儿,”沃森先生说,“伙计,你就呆在那儿,让自己舒服点儿,等人来给你剃头,然后你就会变成个绅士了。”
“求求你,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可怜!你说可怜是什么意思?哦,这个真是个不错的笑话;不过我告诉你,你来这儿是找错地方了,因为我们这儿没有可怜这个东西,如果我们需要可怜的话,我们应该去别处找。”
沃森先生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了半天,感觉自己相当和气友善,然后对托比亚斯说,如果他足够安静,对一切都说“谢谢”的话,他就不会把他捆起来,尽管福格先生已经吩咐过。“因为”,沃森先生补充道,“我一点都不在乎福格先生怎么说或者怎么做,没有我他什么都干不成,去他妈的!我知道他太多秘密了。”
托比亚斯什么都没说,躺在地板上,绝望地拧着手。他感觉这个地方弥漫着疯狂的味道,便彻底放弃了挣扎。
“我再也不能——再也不会,”他说,“看到蓝天和绿草了。我会在这里被谋杀,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还有谁能救我呢?哦,我干嘛要回我妈妈那里,明明应该远走高飞的,那个时候我就应该走得越远越好,而不是被关在这个可怕的地方等死。我好绝望!这是什么声音?尖叫?是,没错,在这个可怕的地方,还有别的绝望的人。哦,上帝!我会落到什么下场?我已经觉得窒息难受,这个可怕的牢房里空气太稀薄了。救命!救命!救命!可怜可怜我吧,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发誓!”
就算可怜的托比亚斯是搁浅在荒岛上的遇难水手,他获救的可能也比在这个可怕的疯人院里大。
他大喊大叫请求援助,呼喊着小时候认识的每一个朋友。这会儿他似乎想起来了所有曾对他说过一句好话的人,但是,唉!这些人也听不到他绝望的呼号,他们离他太远了。
最后,他又昏眩又疲惫,只能像活死人一样躺在那个潮湿而肮脏的牢房里,几乎愿意死亡来使他解脱,至少不要让他一直在等待的痛苦中度过。
然而,他的呼喊召集了这栋楼里所有发疯的灵魂。此刻,他极度疲惫,便安静地躺在那里,听到远远近近传来各种窒息的哭喊、尖叫和呻吟
,简直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哀嚎。
随着这些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愈发清晰地向耳畔袭来,他出了一身冷汗,在这牢房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焦灼的幻觉让他开始看见一大群诡异的非人类物体用可怕的表情朝他咧嘴笑,而巨大的怪物不是在墙上爬来爬去,就是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飘着。
他徒劳地用手捂住眼睛,但没法把这些幻象从脑海中移开,他看得越来越清晰了,这些怪物的形状在他眼前愈发分明。真的,如果这些幻觉再缠绕着他,可怜的托比亚斯会被像那些没疯却被当成疯子的人一样,不多久就真的疯了。
***
“一杯纯净冰凉的美酒,”陶德把酒杯举在灯前说,“可真是好喝,口感如此绵软,咽下去的感觉却很有酒劲。”
“是啊,”福格先生说,“还有更糟的,你看,有的病人情绪低落,属于抑郁的疯子,他们需要兴奋剂,于是他们的朋友就送来了葡萄酒。这就是他们送来的。”
“当然了,福格先生,以我对你的了解,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种侵占他人东西的行为,毕竟你是个世间不可多得的人才。”
“谢谢你的夸奖。这瓶酒是送给一个非常忧郁的老绅士的,他不仅吃不下饭,还威胁他的朋友们说他要自杀,所以几个月前他的朋友们就把他送到这儿来了;我们推荐对他使用兴奋剂,于是他们就送来了这酒,你看。不过我没有用酒也刺激得了他,我自己喝了酒,每天好好踢上他一两脚,这足够刺激了吧,他兴奋得跟鬼一样,我敢肯定他不需要酒了。”
“这个做法不错,”陶德先生说,“但是我在想,你该不会说你自己的房间里听不到这些讨人厌的叫声吧——我每隔五分钟十分钟就能听到。”
“这不可能,如果你住在这房子里,就不可能听不到。你看,这些疯子就像一群狼,只要其中一个开始嚎叫,其他人就一定也会加入进去,开始大合唱,根本停不下来,除非我们制止他们——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那样,用强制手段。”
“那么我想,”陶德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皮包,“我想,至于我带来的这个男孩,我还是付给你一年的钱吧。你看,我没忘记你这儿的规矩是提前付款。钱给你。”
“啊,陶德先生,”疯人院的看守一边说一边数钱,然后把钱放进了口袋里,“跟你这样周密的生意人做买卖真是舒服。为你干杯,陶德先生,我请求你喝完这杯。你知道吗,陶德先生,我一直觉得你适合干这行,我觉得你有这种天赋。”
“比不上你,”陶德说,“当然,我确实喜欢离奇的事情,你看到的人和事,我敢说,对我来讲也很有趣。”
“人和事,你说得对!做我们这一行,总会遇到各种各样奇怪的事,如果我想讲的话,可以讲好多叫人毛骨悚然的新故事,我一般不说而已。我没权讲这些故事,毕竟我收了别人的钱,其他的关我屁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