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师陶德
作者:[英]托马斯·佩克特·普雷斯特,詹姆斯·马尔科姆·莱默 | 分类:游戏 | 字数:1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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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乔安娜与阿拉贝拉·威尔默特的会面
乔安娜与阿拉贝拉·威尔默特的会面
哎!可怜的乔安娜,选了一位无足轻重的人作为知己,不过那位年纪轻轻不谙世事的姑娘,似乎有助于排解你的忧伤。
我们从来没打算说这个让眼镜商的女儿决定敞开心扉的年轻姑娘在名誉、美德、友情等方面存在瑕疵。但是,在她那一类人的眼中,世界还是青青花园一样;他们看待万事万物时依旧带着浪漫色彩;然而,世人但凡经历过世道沧桑,都会立刻摒弃那一份浪漫,变得现实起来。
她年纪尚小,还算是个小姑娘,是家里人围着转的小公主。对于大千世界,她所知道的也不过就是小孩子知道的那一点而已。
乔安娜选了这样一个人作为知己和仰慕者,或许叫人觉得有点遗憾;但我们还是欢欢喜喜地带上一腔好奇陪她到小姑娘家看一看吧。
乔安娜·奥克利并不算是威尔默特家的稀客,她家人见她去并不会惊喜异常;然而,这次她去却让威尔默特家人格外开心,因为乔安娜有段时间没去过她们家了。
近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被那件事折磨着,没去她们家的理由显而易见。她的心里藏着秘密,虽说脸上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但至少看得出有这回事;现在阿拉贝拉还没成为知己,所以,她担心对方无心问的问题会让自己为难。
令人有些不解的是,乔安娜竟然将恋爱的秘密藏得如此之深,就连她如此推崇、友情如此深厚的朋友都瞒着没说;这应该是因为她俩年龄上有一定的差距——对于孩子来说,一两岁的差异也很明显。
她们的实际年龄相差不到两岁。但是,值得一提的是,阿拉贝拉是小巧精致型的美女,外表看起来就像个小女孩;就算她即将成年了,十七岁的少女也会犹豫着不敢将心事告诉她,谁会将心事告诉一个孩子呢?
但是,去年,阿拉贝拉出挑了许多,虽说看起来依然比实际年龄小一两岁,但是脸上的神情较昔日沉稳安静得多。除非偶尔笑的时候,不然再也看不到她曾经天真烂漫童真未泯的样子,看不到她曾经惹人注目、令人欣喜的笑容。
在模样上,她和乔安娜美得极不相同。乔安娜是一头浓密有光泽的棕褐色直发,大家习惯称近乎黑色的头发为棕褐色;而阿拉贝拉则是一头长长的波浪形的卷发,掩映着她那甜美的面庞,仿佛一块琥珀色丝巾裹着一位羸弱的美人。
她的眼睛是纯正的蓝色,不是亚灰色,现在人们委婉地称呼亚灰色为天空蓝;她的睫毛纤长,一根根卷了起来,挂在柔嫩精致无比的脸上,真乃自然之造化。
这位年轻可爱且随和的人就是乔安娜·奥克利的闺蜜。这样的闺蜜之情,只要能坚持完童年,便可永久地保持下去,变成各自心中最珍贵的情感。
她们的友情始于上学期间,这种感情可能会像许多同学情谊那般昙花一现,离开学校之后,就像极其模糊的梦境一般,极少会被如此铭记;但是,刚巧她们情投意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完完全全地信任对方,如此难能可贵,方才长久地走在了一起。
因此,同学关系只是契机,并不是她们建立深厚友谊的原因。
这样一个人就是乔安娜·奥克利搬来的军师;如我们刚才所说的,这位军师孩只是个小女孩,起不了实际作用;但是,我们不能不赞许乔安娜,因为她选择了一位在各方面都值得她坦诚相待,值得她敬重的人。
乔安娜挑好时间确保阿拉贝拉有在家里;小姑娘见到儿时玩伴,顿时笑逐颜开,乐不可支,一点都不矫情。
“嘿,乔安娜,”她说道,“你现在都不来看我了,我还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当成是你故意这样子,想叫我去看你呢。”
“阿拉贝拉,”乔安娜说道,“我不知道如果我告诉你这次来看你是因为我有困难想请你帮忙,你听了会说我什么。”
“找我你算是找对人了,因为我把伦敦所有的小说看了个遍,知道每个人可能遇到的所有问题,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解决这些问题的所有方法,甭管是什么问题。”
“但是,阿拉贝拉,很难过地跟你讲,我跟你讲的事情特别奇怪特别曲折,估计你的小说里找不出能跟它相提并论的。亲爱的阿拉贝拉,坐下来,听我说,你就会全部明白了。”
“你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好生好奇,都快被你吓到了呢,乔安娜。”
“这个话题真的很严肃。我爱上一个人了。”
“哦!就这事吗?我也是;国王卫队里面有一位年轻的德斯布鲁克上尉。他来这儿给自己买手套;你要是听见他斜靠在柜台上叹气,你一定也会被他迷倒的。”
“啊!不过,阿拉贝拉,我很了解你。你的感情就是一时心血来潮,像叉子似的闪电一划而过,你还没说你看见,它就又消失了。可是,我的感情扎根在我心深处,很深很深,要把它从我心里拿走,就等于是将我的心永远地摧毁。”
“可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呢,乔安娜?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害了单相思吧?”
“你说对了,阿拉贝拉。但是我不是要来告诉你一份注定不可能的感情——远非这么简单;但是你听我说。我亲爱的朋友,用心听我说,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些神秘的事情了。”
“神秘?那我得竖着耳朵听。我最爱最喜欢神秘的事情
了,你可能再也找不到一个比我还乐意听你讲这种故事的人了;快,我都等不及想要听了。”
乔安娜极其认真地把她对马克·因吉斯瑞那份深沉真挚的感情从头到尾都讲了一遍。她告诉她的朋友,尽管大家好像都不看好他们,想拆散他们,他们还是相爱着,真心相爱;她还告诉她,因为因吉斯瑞于情于理都不喜欢法律,所以他和他舅舅格兰特先生吵架;然后还告诉她,他成了一名勇敢的探险者,到印度洋海域去寻宝,因为有人承诺那边宝藏丰富,但也可能会失望或空手而回;他们最后遭遇了种种灾难。讲的时候,尽管再次真切而深刻地体会到忧伤,她还是强忍着讲完。结尾的时候,她说:“现在,阿拉贝拉,该讲的我都讲了。你知道我真心爱着他,在我让自己学会去期待幸福降临的时候,等来的却只有绝望;你可以自己想象,马克·因吉斯瑞的命运深深地影响着我,让我伤心欲绝,整天我都在胡思乱想着关于马克的一切,都快疯了。”
她们刚见面时阿拉贝拉喜悦的心情已经在乔安娜令人伤心的故事面前消失殆尽;乔安娜讲完时,阿拉贝拉眼睛里噙着真挚的同情之泪。
她拉着乔安娜的双手,对她说:“嘿,亲爱的乔安娜,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跟我讲这么伤心的事情。这事太让人心痛了,真的叫人痛心至极;换作以前,我多半会骂你不信任我,这么迟才来告诉我——你一定记得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件事的经过——可是,现在不幸已经够你伤心的了,苍天啊!都不用我再去埋汰你了。”
“真的是很不幸,阿拉贝拉,相信我,如果我们爱的路上一帆风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遭遇各种磨难,我一定不给你机会抱怨我不拿你当朋友;我得承认我确实犹豫了,不敢将这些不幸告诉你,让你跟着难过,因为不幸已经发生,天啊!这些不幸似乎注定挥之不去。”
“乔安娜,你能不要这么煽情吗?我没想过你会跟我说这些。”
“我发誓我是真心为你好,不想你跟我一样伤心。”
“你觉得我们的友谊就这么肤浅,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吗?患难见真情,真正的友谊在困难和危难面前才最能闪光。我伤心了,乔安娜,真的,你如此看错我。”
“不是这样的,你误会我了:我一时一刻也不曾怀疑我们的友谊,我是真的不敢把我的悲伤带给你,我想你的心里应该充满阳光,我希望你心中一直充满阳光,不想让我的悲伤在你的心里投下阴影。因为这样想着,我才迟迟没有告诉你这些,我觉得我应该称这些为不幸的感情。”
“不会的,不可能是不幸的,乔安娜。我们要相信总有一天会证明你们的结局是圆满幸福的。”
“那你怎么看待我刚才跟你讲所有事情?你感觉有希望吗?”
“大有希望,乔安娜。你也不能肯定因吉斯瑞死了。”
“我当然没肯定他死了,只知道他在印度洋海域消失了;但是,阿拉贝拉,现在我心里有一个想法,自从萌生出来以后,一直在我心头挥之不去,而且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的想法就是,这个桑希尔先生就是马克·因吉斯瑞本人。”
“是吗!你真这么想?好奇怪的想法。你有什么特别的证据吗?”
“没有——就是从一开始就有个声音告诉我事情就是这样子;而且,桑希尔不可能将我们的事情讲得惟妙惟肖。为什么马克·因吉斯瑞会给他一串珍珠,让他给我捎信?他为什么那么相信桑希尔会活着,而莫名奇妙地相信自己一定会沉下去呢?”
“很有道理,乔安娜。”
“而且,马克·因吉斯瑞有跟我说过他远行的话会更名换姓。”
“奇怪;自从你说了你的想法之后,你知道吗,乔安娜,好像,我也越来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了。哦,那串致命的珍珠。”
“致命的,确实是的!如果马克·因吉斯瑞和桑希尔就是同一个人,那串珍珠就有可能是他被迫害的诱因。”
“毋庸置疑,乔安娜,在所有的言情小说里面,才子佳人总是会遇到各种危险,而珠宝和财富经常都是其中的诱因。”
“是这样子的;我相信,是这样子的,阿拉贝拉;但是你得告诉我怎么做呀,我自己真的是一筹莫展。你得告诉我在种种险恶的情形下,有什么办法是可行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我不敢去做了。”
“那么,我亲爱的乔安娜,你应该察觉到,你现在关于这个桑希尔的所有证据都证明他只到了舰队街理发店,没有到其他地方去了。”
“是的,确实如此。”
“你没感觉,那个地方就是他的命运之谜所在?你看到过那个人,也就是陶德,你认为他是那种杀人会手软的人吗?”
“哦,吓人!我自己也想到过这一点,但是我不敢说出我那些可能成真的想法。假如那个长相骇人的家伙认为某种血腥手段能助他成功拿到马克·因吉斯瑞的那串珍珠,他绝不会犹豫;这话听起来有点粗野狭隘,但我坚信不疑。”
“但是,乔安娜,不要下结论说事情就是这样子。从你的所见所闻来看,这确实是个可怕的谜团;但是,乔安娜,不可草率下结论,这未必是个死亡之谜。”
“管它是不是呢,”乔安娜说道,“我必须破解谜团,否则我就会整日心绪不宁。老天爷可怜可怜我;就连现在我都感觉大脑发热,
几乎快不能理性思考了。”
“冷静,冷静,我们把事情仔仔细细再想一遍,冷冷静静、认认真真地想一遍;谁会想到我们姑娘家弄不好也能捣腾出真相呢;现在我想跟你说个事,你讲的让我想起另一件事情。”
“快说吧,阿拉贝拉,我会专心致志地听你讲。”
“不久前,大概六个月前,我记得,我爸爸的一名学徒,在学徒期满前一个星期被派到城头西边去取一大笔钱,但是一去不复返,从那天起,我们就没他的半点消息。我爸爸多方打听,很肯定他拿到那笔钱了,而且他在斯特兰街遇到一个熟人,后来他们在米尔福大道就分开的时候,我爸爸的学徒对他朋友说他要去舰队街理发店找斯文尼·陶德帮他理下头发,因为在泰晤士河有个划船比赛,不管我爸爸高不高兴,他都打算去参加。”
“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杳无音讯。当然,我爸爸动用一切资源在打听这件事,为此还专门去找过斯文尼·陶德;但是,陶德坚持说他店里没来过那样一个人,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这事很诡异。”
“非常离奇啊;那个学徒的朋友们都没放弃,坚持打听他的下落;为了找到他,甚至筹集资金悬赏,期待有人给他们提供消息呢。”
“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所有努力都打水漂了,一丁点儿消息都没得到,一点线索的影子都没看到;这件事就成了最离奇的案子,一直搁着。”
乔安娜不禁打了个寒噤,两个女孩子沉默了半晌。然后,乔安娜打破沉默,大声说道:“阿拉贝拉,帮我想想办法,我好行动起来,又要成功的概率最大,又要遭遇的风险最小;不是因为我怕死,是怕万一真的遇到不测,我就没办法继续寻找真相。这辈子不把真相找出来我誓不罢休。”
“可是你能做点什么呢,亲爱的乔安娜?不久前,理发店门口贴了一张告示说要招一个小伙子当助理,但是现在已经揭掉了,要不然我们可以找人去应聘,正好到理发店去当间谍。”
“但是,可能这件事还有文章可做,如果你认识的人中有人愿意去冒险的话。”
“乔安娜,想找个我们信得过的人不好找,如果仅仅只是找个愿意去当间谍的人,那倒不难:我是个爱冒险的人,乔安娜,你知道;我想我可以让我的堂哥艾伯特扮演这个角色,只不过他这个人挺轻浮的,让他担当这么重要的任务怕是不行。”
“是的,这种任务,阿拉贝拉,走错一步,就可能让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让人担惊受怕。”
“有可能,真的有可能。”
“除非有人信誓旦旦他会成功,不然找谁去都是不厚道的。”
“乔安娜,看你一腔热情,我突然有个想法,但是不敢说出来,我担心,这个想法可能只是源于一种浪漫的感觉,这是种易犯的毛病,没什么依据。”
“说呀,阿拉贝拉,说吧。”
“可以由你或者我去做这件事,乔装打扮一番到理发店去应聘,如果职位空缺的话,做大概24小时,在这段时间里面,应该有机会搜查他的房子,看有没有相关证据和你的想法是贴切吻合的。”
“这个想法倒是让人兴奋呢,”乔安娜说道,“为了他,我什么都不怕,他已经为我去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我遇到一点风险、一点辛苦、一点困难又算什么呢?我的决心已定,还有什么能阻止我呢?不管什么时候,如果情况危急,我可以跑到大街上,向路人求救。”
“恩,而且,乔安娜,如果你真的去做这件事,一定要提前通知我。假如你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内回来,我可以带人去找你。”
“阿拉贝拉,每分每秒,我脑海里的计划都在逐步完善。如果斯文尼·陶德真的是清白的,没有打算谋取上门顾客的性命,我就没什么好担心;但是,如果,他是个有罪的人,那么去证明他有罪对我而言就有危险,我愿意冒险去证明,是为了实现我心里更大的目标;但是,我如何给自己准备必要的行头呢?”
“这个你就不用费心了;我的堂兄艾尔伯特和你身材几乎是一样的,他会来我家小住;到时候我从他衣柜偷偷拿一套衣服出来,我敢肯定你能穿得上。但是,我想请你等到你和杰弗里第二次见面之后再行动。”
“你想得周到。我一定会去见他的,仔细问清楚桑希尔的样子;而且,我要看看他是不是已经找到嫌疑人了。”
“那就好,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因为这个星期快结束了。不过,我请求你,乔安娜,你见过他之后,第二天一早就到我这儿来,我们俩再商量一下计划实施过程,让它看起来更可行更切合实际。”
两个年轻的姑娘就此事继续商榷了一会;总体而言,乔安娜·奥克利颇感释怀,能更冷静更认真地思考这件令她茶饭不思的事情了;等她回到自己家,她感觉之前满心的绝望已经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希望,自然还有欢喜,思维也恢复了年轻人的活力。于是,她开始在脑海里建构起未来幸福的海市蜃楼了。
当然,这些想法都是建立在马克·因吉斯瑞被监禁,而不是他已经被神秘的理发师杀掉的假设上;尽管她也曾想到过马克被害的情况,但是她的灵魂如此单纯,这种想法让她毛骨悚然,所以,她宁愿相信那不是真的,因而着实很少当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