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利用。

这或许是借口，但宋卿漪知道，林迟舟不会对她撒谎，他说他没有，那便是真的没有。

宋卿漪心脏的位置密密麻麻疼了起来。

针扎似的，让她难以喘气。

所以都是假的。

她坚持了十年，却最终还是输给了十年前林迟舟的布局。

她本以为她放弃了林迟舟，是放他去追求他自己的幸福，但是他现在告诉她，那些是假的，他的爱人至始至终都是她。

宋卿漪闭了闭眼，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再睁眼时，整个眼睛都泛起了红色。

这世间的因果真是可笑。

不过到底是不重要了，她已经没法再次爱上这个人了。

这一刻，宋卿漪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说来接她回家。

她曾因林迟舟伤透心，如今便也让他伤心一回吧。

宋卿漪认真而郑重在空白的纸上写下最后的诀别。

“我有了照亮我的月亮，已经不追寻太阳了。”

纸上的每一个字拆开林迟舟都认识，但是放到一块，他就仿佛不认识一般，不能明白这段话的意思。

“我已经不打算回头了，你也放下吧。”

“迟舟哥，此生路远，不能同行，愿汝顺遂。”

时隔多月，林迟舟还是没有在那份协议书上签字。

这次的会谈，以林迟舟的落荒而逃结束。

宋卿漪看着茶几上摆放整齐的两份协议，久久没有下一个动作。

这两份协议就像一面讽刺的镜子，当初是林迟舟坚持要离婚，如今也是他迟迟不肯签字。

而回首当初，是她抱着幻想，以为她们这段婚姻还能挽回，而今呢，是她想要斩断这段婚姻。

林迟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扇门的，从进门到离开，间隔不到十分钟，林迟舟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车上。

宋卿漪让他放下，可是，他怎么可能放得下。

他放不下！

这是他年少喜欢的第一个人，也是他掩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爱人，要他如何放得下啊？

可是宋卿漪她喜欢上别的人，不要他了……

他连问宋卿漪对方是谁的勇气也没有。

深夜十一点，林老太太房间的灯还开着，仿佛是在等人。

房门被扣响，屋内传来老太太的声音，“进来吧。”

无需门外之人出声，老太太早已料到门外的人是谁。

房门被推开，老太太放下手中的书，在来人开口之前，先发制人。

“后悔了？”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林迟舟的记忆带回到了数月前，他和老太太的那段对话。

那天老太太终于答应他不在干涉他们的婚姻。

那个时候老太太就曾说过，希望他不要后悔，想来她约莫是早已料到了会有今天。

但彼时的他，并不懂老太太话中的深意。

沉默之后，屋里回荡起哽咽的声音。

“奶奶，我爱她。”

“一直都是她。”

老太太的确是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当初她反对两人离婚，就是不希望林迟舟追悔莫及。

作为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长辈，两人之间的感情变化，她全都看在眼里。

两人年少时互生情绪，根本就逃不过她和宋老爷子的法眼，只不过他们谁也没打算干涉，两个孩子知道分寸，必然不会因为感情问题而影响学业，而且他们本来也有意等两个孩子大一些撮合他们，又怎么会棒打鸳鸯呢。

只是呀，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情。

两个孩子的缘分也被那场变故打乱，一路发展成了今天这样的结局。

“告诉她了吗？”

林迟舟垂眸不语，答案尽在沉默中。

林迟舟抹了一把脸，眼里的红血丝更密集了，“我不想和她离婚，我放不下。”

关于这一点，老太太也猜到了，在宋卿漪那天说同意离婚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这件事只怕是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老太太知道，宋卿漪是个倔强的姑娘，如果她不是真的对林迟舟死心，她一定会坚持到最后。

说起来，也是林迟舟亲手消磨了宋卿漪最后一点执念和幻想。

“奶奶，我做错了一件事，我不该忘了她。”

“我以为……”

林迟舟再次哽咽，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在看到宋卿漪流泪，或是伤心地时候，他会难受，他以为那只是他讨厌宋卿漪露出那副受伤的表情。

现在他都明白了，因为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宋卿漪受到半点伤害。

可是偏偏伤她最深旳人竟成了自己。

看到林迟舟的眼泪，老太太又怎会不难受呢。

老太太重重叹息，神情哀戚，手心手背都是肉，看到两个互相折磨，她作为旁观者，也和他们一样难受。

老太太轻拍着林迟舟的肩膀，看着窗外不知名某处，缓缓道来。

“奶奶知道你的初衷是不想她再为你受到伤害。”

老太太低头对上林迟舟的眼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到底想不想要这样的保护？”

林迟舟猛地抬眼，眼里有震惊，也有恍然大悟。

“或许她更愿意与你共进退，共患难？”

“既然你喜欢她，就该比奶奶更了解她。”

说话间，老太太再次拍了拍林迟舟的肩膀提点他。

“她要的是你喜欢她，爱她，而不是以爱之名将她推离你的世界。”

林迟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他发现自己无从辩解。

老太太远比林迟舟自己更懂他。

“迟舟，你只是在逃避。”

“你无法接受她是为了救你差一点没了命，你也无法接受她为了你失去了声音。”

“所以你麻痹自己，自我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