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萧瑟（一）

难道是出现了幻觉？我用手捂住右眼跑出去，只见走廊尽头人影一闪，我下意识地快步追过去。右转进入另一条廊道，人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却惊呼着停下了脚步。 这是二十四层，前方是酒店的天幕室内游泳池，除了270度的宽广视野之外，天顶也是透明玻璃。我曾在新闻报道中看过，这是国内第一家悬臂式室内游泳池，即泳池凭空伸出楼身，池底是透明玻璃。可惜泳池只对住店客人开放，我无法入内，只能趴在玻璃上，呆望着里面的一池碧水。

我5岁学会游泳，刚上小学就被父亲送进游泳队，每天文化学习半天，另外半天到市体育局游泳池训练，直到上小学三年级时，一位舞蹈学校的老师到我们学校来，认为我可以试试学跳舞，从此改变了我的命运。

“想进去游泳吗？”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我惊讶回头，萧瑟就站在我的身后。我一下子明白了，刚才那个躲在化妆间外偷窥我的人，就是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恐惧、惊惶压迫着我，我的声调无法抑制地颤抖。

“我是专门来欣赏你的表演。”萧瑟的嘴唇抿成了一道邪魅性感的弧线。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帅，俊雅的脸庞，乌黑闪亮的眼眸泛着迷人的光泽，还有高挺的鼻梁，线条完美的嘴唇。但是，我觉得他的面貌如此狰狞，掉转身子想要逃离，他一个箭步窜上来，双手拦在我的腰间。

温热的手掌，掌心的热度渗入薄薄的布料，灼烫了我的肌肤。我的脸被动地贴住他的胸膛，低垂的目光落在他结实的手臂和线条漂亮的肌肉上。鼻端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还混和了一种清幽的木香气息。我打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嫌恶和愤恨感，高声大叫：“放开我！”

他大概被我的叫声惊到了，松开手，后退了两步。我趁机拔腿就跑，一路冲进化妆间，胡乱收拾了一通，拎着一袋东西飞奔出去，直冲进了电梯。幸好，萧瑟没有追过来。

回到宿舍，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中我没命地跑着，萧瑟追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手指像魔爪般强韧而有力，深深陷进我的肌肉里。我尖叫着，一面拼命挣扎。他笑得邪恶，那张魔鬼般的脸在我面前不断放大。

我被吓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在挣扎之中，他却突然松了手，我失去重心，身子往后栽倒。这一栽倒，我在黎明的阳光中惊醒了。我拭去额上的冷汗，起身拉开窗帘，一窗明亮的绿。

我住在舞团的单身宿舍，宿舍在二楼，楼后方有一块空地，栽种了一大片竹子，与我卧床旁的窗户挨得很近。我跪在床上，注视着窗外那些挺立在阳光中的修竹，瘦长的竿子，匀净的叶子，再抬头，看到满天澄静的蓝，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和光明，我几乎要以为昨晚遇见那个人只是噩梦中的场景了。

萧瑟是我学生时代的噩梦，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没想到，时隔多年会再次撞见。我看到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