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舞掏出纸巾擦擦嘴，不以为然地看了汪熙伟一眼，“给一件案子规范名称其实是最没有意义的一件事。照你的说法，地铁如果并非第一现场，那又何必叫做‘地铁悬案’。如果这是一件连环案的话，搞不好凶手还在城市其他地方也丢弃了尸体，等发现的时候，这名字岂不是要变来变去的了？”

“这……”汪熙伟觉得自己说不过夏雪舞，转了转眼珠，干脆绕过了这个话题，“既然地铁不是第一现场，凶手又为什么把尸体丢在那呢，无论是毁尸灭迹还是转移尸体地铁都不是最佳地点吧？”

“当然，”夏雪舞点了点头，“除非他有别的目的，也许是在转移尸体时出现了突发状况，也许他根本就是想……”

听了她的话，汪熙伟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想造成恐慌？”

夏雪舞不置可否，想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很难说，大概有些人认定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就会把尸体转移到人流密集的地铁站去，”说到这儿，她轻轻叹了口气，“唉……至于恐慌，不管是不是凶手的本意，他都制造了这种效果。”

汪熙伟点了点头，注意到夏雪舞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心想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提到杀人事件难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于是安慰她道，“你放心，在抓到凶犯后，这种负面情绪很快会调整过来的，喜欢制造恐慌的凶手多半都是很自负的人，早晚会露出马脚被抓住的。”

“哦？”夏雪舞轻轻笑了笑，“你别忘了，‘开膛手杰克’可是个例外哦，而且他的胆子也很大，竟然给警方寄信，公开挑衅。”

“你好像对他很钦佩？”汪熙伟扬了扬眉道。

“钦佩谈不上，你不觉得他很有胆色吗？”

“我只觉得他很幸运，生在了一个刑侦简陋，科技不发达的时代，而且他杀害的妓女都是不被重视的高危人群。所以当时的环境就造就了他这条漏网之鱼，如果他生在现代，恐怕早就被抓到了。”说起这些恶行，汪熙伟皱紧了眉头，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

对于他有些激烈的反应，夏雪舞只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说，这‘地铁恶魔’怎么还没被抓到呢？”

汪熙伟立刻哑口无言，他直愣愣地

看着夏雪舞半晌，然后端起了面前的水杯，却没有喝水。女孩说得对，如果外界传闻正确的话，那么这名连环凶犯至少已经杀死两个人了，而且他还在逍遥法外，很可能正在某处制造新的命案。

夏雪舞见汪熙伟一直苦着脸，不说话，担心自己伤害了他的自尊，于是主动开口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以吸引他的注意力，“汪熙伟，你说，这位凶手会不会也像‘开膛手杰克’那样主动向警方示威？”

汪熙伟抬起头，轻轻摇了摇，“说不准，不过如果他是开膛手的崇拜者的话，搞不好真会那么做。”

“嗯。”夏雪舞点点头，表示赞同。

汪熙伟坐直身体，开始自己的论述，“但我觉得这个凶手和开膛手完全扯不上关系，首先他的杀人手法与杰克大相径庭，尸体只是被割破了手臂，但并没有被取走内脏，甚至没有被开膛。其次被害者没有共同点，至少现在还没有找到。而且，‘开膛手杰克’也没有在杀人后把尸体放到箱子里，转移他处。”说完后，他扬了扬眉毛，露出几丝得意的神采。

听了这段分析，夏雪舞立刻大惊失色，她环顾四周，小声地对汪熙伟说：“我说，难不成你一直在研究这件案子？不过外界传闻未必都可信啊，你不能只凭那些臆测来判断。”

汪熙伟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兴奋而说漏了嘴，但随即他释然地笑了笑，趴在桌子上靠近夏雪舞道：“这可是秘密啊，我有个即将就升为刑警的朋友，他曾经到过案发现场，有些线索就是他告诉我的，至于那些外界猜测和媒体报道根本不足为证。”

“哦……”夏雪舞扬起嘴角，偏着头打量汪熙伟，觉得他越来越有趣了，“那你现在告诉我了，不是泄密了吗？”

“不，”汪熙伟不假思索地摇头，同时脸红了起来，“你不算。”

对方的表现让夏雪舞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她连忙低下头，喝了一口饮料，然后就一直摆弄杯里的吸管，许久之后才再开口道，“对了，提到‘开膛手杰克’倒让我想起了前几天偶然在网上看到的一则消息，消息宣称‘杰克’有可能是个女人。”

“哦？”听到这话，汪熙伟来了精神，他好奇地问道，“有什么根据吗？”

“据说是采用最近的DNA检测技术，验出了其中一封寄给警方的信上的细胞，而且那些受害者都没有受到性侵犯。”

“原来如此，不过女性的杀人手法一般都较为平和，不血腥，通常都是毒杀或枪击，而且从当时情况来讲，很少有女性懂得这么全面的解剖学知识，又熟练用刀。”汪熙伟说到这里，顿了顿，“至于性

侵犯，他作案的时候，割走了受害者的子宫或者是其他的器官，这从某种角度上可以说就是一种性侵犯。”

“嗯，不论真假，这则消息只能说明写信的是个女人，也许不一定是她做的，说不定是个妄想者或者崇拜者。”

“也有可能开膛手不是单独作案？不过如果那样的话……” 汪熙伟揉了揉自己光滑的下巴，仿佛在思考。

看到他不再说话，夏雪舞开口调侃道，“更加有可能是这则消息根本就是假的。”说完，她笑着问道，“汪熙伟，你真的很有趣。只要是和案件有关，任何一件小事都会引起你的讨论吗？”

汪熙伟莫名其妙地挠挠头发，不明白夏雪舞什么意思，但在整整一天的时间里，他第一次感觉到女孩笑容中的美艳，这就足以让他忽略所有的事了。

夏雪舞收敛笑容后，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四点多了，脸上依稀有些不舍，“唉……可惜不能和你多谈了，我还要去打工。我请假的时候，经理要我和另一位同事换了班。”

“嗯，那我送你去吧？”汪熙伟站起身，和夏雪舞一起走出了餐饮店。

“不用了，我直接从这里坐公车，很近的。”夏雪舞平静地摇摇头，几秒种后又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但最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把汪熙伟看得一阵头晕。

“那好吧……”汪熙伟顺从地点点头，他看着夏雪舞，突然面露羞怯地问道，“那……可以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吗？”

夏雪舞浅浅一笑，走到汪熙伟身边，把票又塞回了他的口袋里，然后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耳边说道：“谢谢你的票，演唱会之前，我会再联系你的。”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汪熙伟因为夏雪舞突然亲密的举动而讶异地张大了嘴，耳边残留的气息更是让他浑身僵硬，这种状态直到女孩走远了才稍稍缓和，于是他连忙喊道，“夏雪舞，等一下，你不知道我的手机号，怎么联系我？”

然而女孩只是扭过头，没有出声，用口形做出了“笔录”这两个字的形状来，然后就含着笑，走远了。

汪熙伟看着夏雪舞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些失望，女孩虽然看上去和他很亲昵，但却无形中和他保持一种距离，这让他感到很沮丧。他幽幽叹了口气，直到夏雪舞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不见了，才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女孩的神秘吸引了汪熙伟，她一会儿态度冷淡喜欢自嘲，表现却善良自律、有原则，一会儿性格调皮处事任性，脾气像个小孩子。面对着同一个人，他却有一种在和两个女孩周旋的感觉，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