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院诡案录
作者:蓝底白花 | 分类:游戏 | 字数:8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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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车慎微”
毕竟曾经合作过,彼此的能力大家都清楚。苏子应该是自车慎微之外最熟悉罗盘的人,他拥有一个和罗盘很像的小型法器九重天。
将原本独立的界分割为九个交叠而闭合的界,最大的施展范围大约在三百平米左右,事先需要在范围内绘制法阵,人也必须处于范围内,不能离开。范围外需要两到三名加持者,如果没有,时间就只能持续半个小时左右。
半个小时内,苏子就会和他们决出胜负。
这是临时起意的袭击,就算苏子不动手,他也会先发制人。当说出势钧力敌四个字前,车慎微已经收到了他的声音。
“展开龙砂。”
他只来得及告诉一个人。而想通知余棠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他和他们隔了开来,落入了另一个界中。
龙砂要形成攻击模式需要五分钟左右,但是只要展开,至少可以阻拦九重天的侵袭。
“九个交叠的界都有修复能力,唯一出去的方式就是一口气全部打破。”曲艳城说,“否则,如果只打破一层,就会被套在里面,永远出不去。”
“这有点难啊。”车慎微转着手里的烟管,“要用法阵。”
“你背不出法阵?”
“不是,借助法阵的话,我怕动静会太大……”
就在这时,曲艳城突然从他脑海中读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思维。
这是之前不曾读到过的。
车慎微的思维一直很“敞开”——这是个很单纯的人,他的思维阅读起来就和一本儿童读物那样简单轻快,令曲艳城感到满意的是,还很有逻辑,并不混乱。他阅读过最混乱的思维是许越的,充斥着各种毫无必要的浓烈爱憎,就好像一道放了太多调味料的菜。
一个人思维的声音可以代表他的性格。他很喜欢听车慎微的思维,干净得让人想起清澈的山溪水流淌的感觉。
只有这一次,涌入他脑中的思维是浓烈而杂乱的,像是疯狂卡带的录影带,杂色,黑白,无法理解的画面。尽管短暂,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在想什么?”他问。
车慎微怔了怔,咦了一声,有点慌乱无措。
“刚才说到法阵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
“哦……这个啊。算了。只有这个方法能出去吗?龙砂达不到你说的强度。”
“所以你不是说了吗,要用法阵。”
——会很难看的。车慎微的思维短暂地划过。
依然是那些混乱碎散的思维,应该是某种回忆。曲艳城揉揉太阳穴,这种思维带给他的感觉很糟,令人感到微微的恶心,就像是坐了一场过山车。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什么很难看?”
“我的样子。”车慎微问,“你确定?”
“打破所有界是最快捷的办法。而且你要知道,余棠在其他地方,他只有一个人。你有点不对劲,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候,你以往都是和看到了红旗的斗牛一样叫着就冲出去了啊……”
“你这是什么比喻啊!说到底,你怎么就确定我能打破所有界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见到曲艳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像看着一个精神病人。
“……这是我从你的思维里读到的啊。”他说,“九重天展开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想的。‘打破所有界就能出去了,还不算太难’,我没说错吧?既然有能力,干什么不做?”
“会很难看。”车慎微居然一脸认真。
曲艳城说,你在开玩笑?
“真的。”他点了点头,“你不会想看的。”
从刚才开始,车慎微的上衣就在不断鼓动,似乎是因为风,可是在苏子的界中,风是不存在的。
有其他东西在他的背部。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束带的便衣拉开了,露出了上半身——有一条黑色的线从他颈后发际线正中开始沿着脊柱向下蔓延,直到腰际。
但是那不是线。昏暗的室内,曲艳城看到那条线开始扭曲了,仿佛一只在他背后缓缓睁开的黑色眼睛。
——这不是一条黑色的线,而是缝。
他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背部缓慢裂开,有什么东西正从其中窜出,宛如破茧。浓重的白骨香充斥着室内,龙砂的运作声越来越细密,仿佛是无数人的窃窃私语。
车慎微弯下了背。这个弯曲很不自然,就如同有人硬生生将他的胸椎向前弯折。黑色的裂缝因为这个动作而变得更大,背部的皮肤也被扭曲到了极限。
蚕蛹——这是曲艳城现在的想法。车慎微的头低垂着,不知道还有无意识。他的身躯就是一个蚕蛹,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背后破茧而出。
“很难看啊……”
他听见了一个声音,从车慎微的体内。接着,一个头颅探出了裂缝,伴随着更加浓烈的白骨香,这个人的姿势从蜷缩开始展开,完全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车慎微。从车慎微背后裂缝中出现的,是另一个“车慎微”。
只有肩部以上是瓷白色的近乎于人类的皮肤,肩部以下,则是由无数细小齿轮和机关法器构成的黑色精密构造。他双眼的瞳孔中有三枚金色的齿轮转动着,当目光移动,齿轮转速也随之加快。
但是曲艳城仍然能听见他的思维,虽然夹杂了许多齿轮杂音,但是绝对是真正人类的思维。也就是说,面前这个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生物的物体,它和车慎微共用一个脑部。
“这是……”
曲艳城没有想到这一幕。在他的面前,两个车慎微就像是连体婴儿般,通过背部的脊柱相连。
“这是我的样子。没有给其他人看过,包括我自己。因为属于禁术,就和罗盘一样。”
“车慎微”低头,望着自己双手的动作,神色木然。
“——不许告诉其他人。”
它的背部迅速展开数道黑色的金属面,像是几对黑色翅膀,末端刺入了室内周围的墙中。金属面上陆续浮现银色法阵,扰乱了周围的空气。四周响起了静电流窜时带起的轻响,曲艳城听见他说,最好捂住耳朵,张开嘴,否则耳膜可能会破。
————
阿清说,他肯定听见项青君提到过,总坛就在长安城内。但是硕大一个天雪教的总坛,居然没有人知道在哪。最后还是一个天雪教徒告诉他,长安城郊外有一座教内的祭坛,教主经常会在那。
昆长欢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一个用白石搭建成的圆形祭坛就在这个教徒说的地方,并不算太大。他走进祭坛,就在眼前,有一条向下的通道。门是开着的。
这个建筑是纯白石搭建的,看的人有点难受。里面很冷,不知是不是因为地下的缘故。
“有人在吗?我是昆门昆长欢,来寻掌门师兄!”
他的声音在漫长的地道中回荡,两旁灯火隐隐,忽而窜动。有人正从里面出来,脚步很慢。昆长欢等在那看来人是谁,人影被灯火映得很巨大,然而,片刻后来到他面前的不过是个面目平凡的年轻侍女。
“教主已等很久了。”她说,“请道长随我来。”
“这才对啊,主人都没尽到礼数。”他抱怨着,跟着她走下去。通道通往一间灯火明亮的房间,纸门被拉开,里面已经摆好一桌宴席,两旁垂手立着十余名天雪教徒,而正中主座上坐着的是一位黑衣男子,儒雅温润的眉目让人仿佛如沐春风。
这应该就是天雪教主了。
“你就是项青君?”他也不讲礼数,直接走过了厅堂,站到那个人面前,“掌门师兄呢?”
“昆掌门在歇息,片刻后就到了。”他指向客座,笑意如故,“昆道长请落座,稍安勿躁,喝杯水酒吧。”
昆长欢皱着眉头怔了一会,也就依照他说的那个座位坐下了。食案上已经摆好了饮食,以及一杯斟满了的酒。酒味浓郁,是难得的好酒。
但是他将酒推开了。
“今晚我不能饮酒。”他说。
项青君有些意外,问,“是何缘故?”
“没有什么缘故,今夜是月十七,我只是不能在今晚饮酒。”他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上面系着一条黑色的细绳。
“如果饮酒的话,会如何?”
“不会如何,只是会有点不能自己。”他拨弄了那条黑绳。这是昆罗衫给他做的一个最后的屏障,哪怕因为意外太气钉全部离体,只要黑绳仍在,他就还能保有一些人格。每个月十七夜不能饮食令气血涌动之物,否则黑绳易断,“师兄怎么还没到?”
“那就以茶代酒。”他拿起酒杯。同时有侍女上前撤下昆长欢案上杯盏,换成了茶盏。昆长欢看着浓绿的茶色,嗅了嗅鼻子。
“项教主,你这边有伤员?”他站了起来,这里肯定有血腥味,而且很浓,“而且师兄他到现在都……”
话音未落,厅堂的地上和屋顶同时浮现出血色法阵,将他罩在中间。主座上的项青君已经拔剑跃向他,黑衣如影鼓动。下一刻,震耳欲聋的巨兽吼声响彻祭坛,黑麒麟出现,直接咬向了身前这个渺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