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禁岛三:八大杀手
作者:破禁果 | 分类:游戏 | 字数:73.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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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向地狱购买猎物
我和杜莫更加小心谨慎地往前走,大概在山顶摸索行进了一百多米,眼前就出现更多的大石头堆。
杜莫回过头,惊讶地指着一堆大石说:“您快看,瞧那些大石堆,就跟停放在码头的集装箱一样。咱们钻进去烤烤火吧,我现在冻得真是连步枪都抱不住了。”
周围的雾气下的更大,我和杜莫说话时,能明显看到彼此口中哈出了些许白气。“是啊,这会儿冷得就像秋末的清晨,咱们过去看看。”
我抱着步枪,一边哆哆嗦嗦地说着,一边向那堆大石头走去。由于每块儿大石如一间小亭子般大小,所以石堆下尽是一米多宽的缝隙。
我和杜莫小心侦查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异状,便纷纷钻进了大石堆下。待到两人身心完全放松下来,透彻骨髓的寒意更加强烈。
山顶上杂乱的大石中间,虽然杂乱生长着一些灌木,但大多都木质潮湿,不容易点燃生火。
杜莫撅着大屁股,将那些蔓延到石缝里的枯树根和干藤用匕首剁下来,然后堆积在一起。因为这些植物被石头封包,所以倒也干燥,用防风打火机点了几次就燃烧起来。
一看到火苗,我和杜莫心中那份亲切劲儿,真是难以抑制地强烈。杜莫赶紧坐在火堆旁,脱掉了皮靴,搬起他那两只黑得几乎发紫的脚丫子,高高架起在火苗上烘烤。
此时此刻,我也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掉,铺在烧热的大石上烘干。杜莫展露着一口大白牙,甚是受用地笑道:“上帝真是太仁慈了,居然创造出火这种东西,给人烤脚真是爽啊!”
我**着身子,一边检查着自己肉身上的肌肤,一边对杜莫冷笑说:“哼,你要是站在动物的角度,绝对不会这么想!”
杜莫嘿嘿笑了起来,他忙将自己的两只脚往后缩了缩,防止靠得火焰太近,给一下子烧疼。
“瞧您说的,我这会儿倒是真想带着枪出去,打上几只野味儿回来,给您做杜莫大厨师的独家料理,不管是烤山鸡翅膀,还是熏野猪蹄子,我都是样样精通。”
杜莫从小在非洲贫穷饥荒的地方长大,他的确饿怕了,才对那种周围尽是生肉和米菜的环境向往,他之所以迷恋厨艺,其实是想在自己梦想的天堂里驻足。
“你多添木柴,尽量使火旺盛,别冒出太多浓烟。虽然山顶的浓雾可以混淆狼烟,但焚烧植物的气味儿,若是飘进附近某个活人的鼻子里,我们可就暴露了。”
杜莫在我的催促下,也将全身的湿衣服脱掉,露出一身又黑又肥的疙瘩肉。看到他的样子,我才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原始人类的时代。
“追马先生,我有个问题想不通。”杜莫问。
“说”。我一边烘烤着自己身上每一块潮湿冰冷的肌肤,一边脑中思考着关于溶洞的事。
“您说这山顶上为何有这么多大石头,而且这些大石多有人工凿刻的痕迹,我愈发觉得,这里像一座废弃的采石场。可是,谁又会跑到这种海拔一千米的山顶上来开发山石,这样的投资成本,早就高出利润好几倍。”
杜莫问的这些问题,虽然与我解救伊凉她们并无实际联系,但在我俩离开之前,弄清周围的情况也很有必要。
“这山顶,要么有稀缺矿产,要么就是为开发旅游资源。”
杜莫不以为然,他反问道:“旅游?谁会吃饱了撑得发疯,跑到这里看石头。再说了,这里又不像我的家乡,有那么多历史悠久的非洲图腾,您看这里的石柱,上面的图腾尽是赝品,只有傻大款才跑来这里感受人类文明的历史。”
杜莫翻弄着手上烘烤的湿衣服,继续憨头憨脑地说:“要说有什么稀缺金属,除非是大克拉的宝石,否则就算含金量再高,也没人愿意来这里。”
我们的衣服烘烤了一个多小时,才从里到外一件件地穿回身上,那种干燥棉料和干燥肌肤的接触,使人说不出得受用。
“嘿嘿,舒服,舒服啊!”杜莫又翘起他的二郎腿,仰靠在背包上,嘴里吧唧吧唧地吃起牛肉干。
我抬起脸,望了一眼杜莫,对他面无表情地说:“杜莫,我说的旅游资源,你可能听都没听过。”
杜莫见我主动和他说话,忙一屁股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问:“什么旅游资源,里面好玩吗?”
我靠近火堆盘膝而坐,一边低头擦拭着双腿上的狙击步枪,一边淡淡地对杜莫说:“对你我来讲毫无趣味儿,但对你说的那种傻大款,却是充满新奇和刺激。”
杜莫眨动了一下大圆眼,更是兴趣浓厚地追问:“到底是什么啊?追马先生快说吧!”我更换过第二把狙击步枪,接着用鹿皮擦拭起来。
“就是把活人强制投放进一个原始的生存环境,如果谁肯花大价钱,就可以拿着步枪进来,在一定的区域内,追踪并猎杀这种一下被降低到石器时代的现代猎物。”
杜莫的两只眼睛,突然膨胀了一下,差点没赶上乒乓球的大小。“他妈的,居然把杀人当作游戏。”杜莫骂了一句,随后索然无味地躺了回去。
“要是我哪天被抓进那种地方,我非要夺过步枪把他们一个个的干掉,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刺激。”
杜莫是个黑人,他非常痛恨贩奴时代,痛恨那段历史,虽然那些与今天的他并未实际联系,但他黑皮肤下的灵魂,却已长满自由的翅膀。所以,他很厌恶把人不当人的勾当。
“哦!我想明白了。您是说,在这里的山顶上,雕刻原始部落的图腾,实际上就是为了营造一种血腥的旅游资源。那些傻大款,可以坐着直升机下来,然后嘴里叼着雪茄,手上拿着莱福枪,享受猎杀部族活人的快乐。”
我没有说话,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这里的山顶,多半就是用来干这种勾当。不过,我的话已经引起了杜莫的思考,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奶奶的,他们怎么不让咱俩去陪那些傻大款玩玩。我杜莫仅凭赤手空拳,也能从那些叼雪茄的老头手里夺枪,然后用匕首阉割了他们。”
我木然地抬起头,向大石堆的缝隙外面看,四周的雾气依旧浓厚阴霾,毫不见有阳光照射下来的迹象,这让我不免心中有些焦急。
收回了目光,我拉过包裹找些吃的,同时对杜莫说:“哼,你自己都这么说了,谁还抓你这种海强强兵级别的家伙去给那些傻大款猎杀,真若一不留神,放你这只科多兽进去,那还不成了他们给你猎杀。”
杜莫听完嘿嘿一笑,像释然了许多似的,轻松说道:“这些家伙,依仗自己积累的资本,玩得尽是些高风险而又自己不用承担任何风险的把戏。如果让他们站到公平的擂台上,他们还不得吓死。”
我沉重地吐了一口气,虽然和杜莫谈论着这些耸人听闻的事,可我悬吊在我心里的,却是海魔号现在的位置。
“杜莫,你懂了没有。”我低沉地问。
杜莫正晃荡着二郎腿儿,抱头依在包裹上,他嘴巴里咀嚼着肉干,闭目养神一般。
可这家伙忽然听到我莫名其妙地问话,他嘴巴立刻停住了蠕动,睁大眼睛望着石顶。
“什么懂了没啊?”我左手竖起步枪,杵在身旁的石子上,对杜莫说:“这座山顶的石场,虽然已经废弃,但它却并未停止运行,而你我已经被强制投放了进来。”
杜莫立刻浑身一哆嗦,他吃惊地说:“怎么,追马先生有阴阳眼,闹鬼了不成。”
我撇了撇嘴,斜视着杜莫,略带责备地对他说:“以你的实力,现在置身于这场海盗大战,虽然名义上依旧算个强兵,但实际上,你已经贬值了。”
说完这句话,我便停住不再说。杜莫抱着自己的大脑袋,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起来。
“我的上帝啊!现在的这场厮杀中,和每个人比一比,我不就是那些手无寸铁的部落活死人吗!被恋囚童和那个使用穿甲弹的家伙袭击,那不就等于是投放给那些叼雪茄的老头子射杀吗!”
杜莫幡然醒悟,但他知道,我真正想告诉他的东西,肯定不是那种已经过去了的,没有再谈及价值的东西。
“杜莫,其实我和你一样,在眼前的这种形势下,虽然还抱着狙击步枪,但所处的位置正是如此。我估计,就算恋囚童这种家伙,也有了沦为部落活死人的倾向。”
我的话,让杜莫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只歪着脖子想了半分钟,就立刻警觉地问:“您是说,有人想利用这场海盗厮杀的旅游资源,投入进来了叼雪茄的老头子。而这个老头子,不仅有着巨大的资本,其实力也相当可怕,手段非常残忍!”
杜莫吃惊地看着我,我沉默了一会儿,对他点了点头。
“被你从石柱上当成枯木扯掉的那具尸体,并非像你所想的那样,是一个普通的矿工,或者是一个被劫持后丢在岛上的乘客。”
杜莫瞪圆了眼睛问:“您怎么知道?”
以杜莫现在的实力,他是不能直接从正面与八大传奇猎头族以及魔之对抗的,就连我自己,也丝毫不敢与他们正面交锋。
日后用到杜莫的地方会很多,我若想将他打造成自己的得力助手,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可以试着让他知道一些东西了。
我接着杜莫的疑问,又对他说:“那具尸体的眼窝和下腹,虽然被乌鸦或蝙蝠啃啄成空心,但死尸的后背,有生前曾被匕首割取了一大块儿皮肉的痕迹,而且这痕迹一直从死者的脊背延伸到脸颊。”
说完,我抬眼望了望杜莫,杜莫什么也没说,他只吞咽了一股唾沫,继续睁大了眼睛,很是期待地盯着我。
“你可记得,那个让你坐立不安的缅甸女人,曾与我在布阿莱公寓第一次照面时,两人就在浴室打了起来。当时她的身体上……;还有,恋囚童面颊上的牢笼,不是直接文在脸上,而是由脊背后面的图案延伸上来的。”
杜莫听到这里,浑身立刻抖了一下。“您,您是说,是说,那个死尸身上被割取走的皮肉,正是一张类似的人皮图腾?”
我点了点点,继续对杜莫说:“杰森约迪雇佣的这些人,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杀手。想在国际性的猎头市场上立足,首先得够实力成为猎头一族。”
我斜瞟了一眼杜莫,冷淡地对他说:“这个级别,可不像你成为海盗强兵那么简单,而杰森约迪重金雇佣的这几位,都是在猎头一族中名望和口碑很传奇的家伙。所以,你这会儿应该明白,恋囚童本来就是个很黑暗的家伙,他扎你一刀,甚至摧毁你的精神世界,这一点也不奇怪。”
杜莫听完,虽然脸上嘿嘿一笑,但他心里却像塞进了一只野兔似的乱蹦起来。
“唉呀!真是造化弄人啊,我这辈子,能混上个海盗强兵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次与船上来的几个猎头族一接触,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海魔号上除了老船长,那些平时目空一切的家伙们,顿时蔫巴了。差距,真是差距啊!”
我没有理会杜莫的感慨,接着对他把话说完。
“在猎头一族中,杀手身上的人皮图腾,如同一种地位的象征。具体有那些讲究,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一点,脊背上的图腾越是往上蔓延,就说明这个杀手做的任务越多,成功率也就越高。而雇佣此人时,所给出的价格必然会高得吓人。”
杜莫有点惊奇,他眼中涌动着兴奋,又惊又怕地说:“那像我这个级别,若是去民间,去非洲执行杀军阀兵的任务,脸上也文了图腾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坐地起价?”
我知道杜莫不是贫嘴,他此时既然这么说,那说明他日后真有这种打算,也想像猎头族一样,赚这些高额佣金。
于是,我泼冷水式的奉劝道:“但是,这些猎头一族,如果没有什么实力,胡乱延长身上的图腾,那绝对是在找死。所谓,不是那条虫子,就钻不了那样的木头,胡乱冒充必然死得很惨。”
“你现在该明白了吧?杜莫。”我再一次质问杜莫。
杜莫余悸尚存地说:“听您这么一说,我这会儿后背上都渗冷水,把猎头一族这种级别的杀手,投放到这座山顶上,作为猎杀游戏的目标,这不明显是在找死嘛!可是,居然就有这种实力的家伙,他哪里还是常人,简直就是恶魔。我的上帝啊!您发发慈悲,千万别让善良的杜莫与那种家伙遭遇。”
杜莫说着,竟然虔诚地闭上眼睛,用黑胖的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架。
“哼!就你还善良呢,竟和上帝开玩笑。我要是上帝,我会先告诉你,把眼前这堆儿火熄灭,免得给恶魔的鼻子闻到。”
杜莫立刻张开眼睛,拿起一段树枝搅灭了炭火。“追马先生,您认为什么人会有如此骇人的猎杀实力,敢拿猎头一族当游戏对象。”杜莫紧张而神秘地探问。
我想想了,对杜莫说:“你可别忘了,这片广袤的查戈斯群岛上,可不只海盗真王和杰森约迪在厮杀。”
杜莫拍着黑亮的脑门儿,懊悔不已地哀叹道:“噢!天呐!我居然忽略了驻守在这里的美英海军。”
我原本不想把这方面的事情告诉杜莫,但我一直在盘算,海盗大战厮杀的如此惨烈,以美英驻岛军队的仪器装备,不可能觉察不到。
可为何迟迟不见他们所有行动,要说杰森约迪提前买通了关系,获得美英驻岛军队的默许,倒也是一种可能。
但是,像美英这种几乎把全部思维都用在权衡利益上的处事风格,他们即使拿了海盗的钱,也不会躲在军帐里蒙着脑袋睡大觉,就这么干巴巴地等着。他们一定又在思考着,如何深挖这次合作的利益。
这场海盗大对决中,海盗真王暗中运作,以重金雇佣到了八大传奇猎头族里的四位高手,再加上海盗真王身边就有十一名守护魔之,这场厮杀打起来,杰森约迪自然就显得单薄许多。
因为他除了海盗强兵,就仅仅拥有着三名传奇猎头族和我,投入到这场昏天暗地海盗之争。
可杰森约迪既然敢迎战,那就说明不是白给,这个老家伙一定有外援,而他最可能的外援,就是从查戈斯驻岛军队里调兵。
当然,以目前索马里海域、尤其是亚丁湾的情势来看,海盗势力与美国政治方面有着敏感的关系,而查戈斯群岛上,这场鲜为人知的海盗大战,美英官方军队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参与进来。
真若调动海、空兵种包围上岛,只杀海盗真王而袒护杰森约迪,日后一旦消息走漏,势必影响到美英在国际反海盗问题上的政治面孔。
各国出兵亚丁湾反击海盗,本身就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可一旦有个像杰森约迪这样的海盗头子,拿出一笔不菲的利益摆在眼前,谁又肯不动动脑筋,不想想办法运作一番呢!
但是,若因此影响到美国近期的新任总统,影响到他外交上的政治形象,那杰森约迪提供的这笔财富,对整个美国来讲,简直就是丢了一万个西瓜捡芝麻。
俗话说,山高皇帝远,这个道理在每个国家都适用,但产生的结果却各有不同。在有些国家地方上,人们利用山高皇帝远的优势,高度坚持因地制宜,造福本民族的百姓,富强国家;而有的国家地方上,却利用这种优势大搞投机,少数集团暴富,置民于低端饲养状态。
民不富,何来国强。因此,美英对外从来都是很狡智的,查戈斯群岛上的驻岛军队也不例外。从地理位置上,这里位于印度洋偏中部,距离亚丁湾较远。
而从政治战略上,查戈斯驻岛军队并未直接参与,当面对国际反海盗舆论质疑时,他们有权利表示震惊,有权利说自己也不清楚。
杰森约迪摆在查戈斯驻岛军队眼前的利益,毕竟也算得上炙手可热。如果可以拿,且又不必支付什么成本,我想,除了仁慈的上帝,恐怕只有像上帝一样的人在像天国一样的法律约束下,才会被触动。
至于查戈斯群岛驻军,从杰森约迪那里得到多少好处,以及拿了这些好处之后,是否用于造福美国人民,我就无从得知了。
但有一点,我心里活生生地清楚,虽然我希望美英驻军能够包围上岛,剿光了这群海盗,以便使我获得着自己的女人,带着她们从这个蛛网一般的险恶迷局离开。
可是,一连厮杀了好几日,都未见群岛最南端那座最大的岛屿--迪戈加西亚岛上的驻岛军队有所行动。
他们要是与海魔号暗中和谐,拿这笔财富去改善美英人民的生活水平,去壮大美英军备的实力,那我只能在这张巨大的和谐面孔下,继续咬着牙齿靠自己挣扎出去了。
杜莫熄灭了火堆之后,连忙抹了一把嘴角儿的肉末,他开始检查自己的枪械,并把所有的装备,全部武装在身上。仿佛他担心的那个恶魔即将到来,或者就在附近。
“唉呀!真是活见鬼。追马先生,您说那些美军陆战队的大兵,参与进来做什么!难道要上来‘维和’?”杜莫很是不情愿地说着。
“哼!想得美。他们估计是把秘密培训的幽灵狙击手撒上岛来练兵。被你拽下石柱的那具死尸,从风干时间上来推断,至少也有三个多月。可见,驻扎在该群岛上的军队,不仅了解猎头族的情况,还可能获知的更多,甚至远超过你我。”
杜莫更是不耐烦地看看洞外,见到雾气仍旧不见稀薄,立刻抱怨道:“真是的,不好好在部队里训练,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瞎参合。我杜莫只是个小小的海盗兵,打我一枪跟打草靶子一枪有什么区别,那些大兵的长官真是榆木脑袋。现在想想,还是东方军人可爱,他们就喜欢打草靶子。”
我将自己的一支巴雷特狙击步枪塞进牛皮背带,然后扭过脸来郑重地对杜莫说:“杜莫,在这次海盗厮杀中,如果将十个或者将二十个海军陆战队重金打造的战场幽灵投放进来磨练,最后只要有一个活着回去,把心得体会灌输给全军,那将是怎样一种飞跃。这个价值权衡,估计也是杰森约迪肯被驻扎军队接受的重要原因。”
杜莫摇晃着大脑袋,背起他那沉重的背包,拍拍屁股上的土对我说道:“追马先生,我看咱们还是快走吧,早点找到海魔号,把她俩救出来之后,咱们就逃跑,先回我的家乡避一避再说。”
杜莫这会儿,比我还着急寻找溶洞的位置,我心里不由得偷偷一笑,顺势站起身子,两人抱着步枪钻出了石堆下的缝隙。
“嚯!这么大的雾,烤干的衣服一会儿又该湿透了。”杜莫惊讶道。
“我在前面走,你跟紧了,间隔别超过五米。还有,多注意身后,当心有刀子从雾气里伸出,一下割断你的脖子。”
杜莫听完我的提醒,忙下意识地伸缩了一下脖子,冲我吐了吐舌头,可他心里清楚,我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我俩身上披挂着伪装网,循着纵横交错的大石头往前走,如果一有情况,我和杜莫就即刻蹲下,使自己看上去像长在乱石间的矮灌木。
这会儿四周空气里的雾气,不仅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还在下着。我伸手抓一把飘荡在眼前的水汽,发觉湿度很高,前面的能见度,也已经缩减到三四米。杜莫像只头摇脑晃的海龟,紧紧跟在我屁股后面,生怕跟丢了。
此时此地,一旦我俩脱节,就非常容易走散,即使彼此就在二三十米的范围内,可又不能叫喊,没准越想找对方越是拉开了距离。
我告诫杜莫小心脚下,千万别踩进山体的裂缝,或者一脚踏空掉下千米高的山崖。真若如此,可真是山雾吃人,这绝对是麻烦且危险的事。
到了这会儿,我俩也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山顶下面的岛屿深谷,完全被弥漫的大雾遮盖,只透出广阔的一层乳白,景象非常壮观。
岛屿四壁上,那些根本看不到方位的通天瀑布,传来回响似的隆隆水声。
我领着杜莫,在山顶上小心而谨慎地走,就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可走着走着,眼前缭绕的云烟中,便又出现了石柱,我心下一惊,以为自己和杜莫迷了路,一直在原地打转。
但见这根石柱,上半部柱身捅进雾气层看不到,只在石柱半腰的位置,悬吊着一双发紫的赤脚,我这才确定,自己没有走迷糊。
“上帝一定看不到这里,您瞧啊,追马先生,这里简直就是地狱的刑场。要是没有这浓重的雾气遮挡,四周不知挂了多少具猎头一族的尸体呢。看来,这所谓的恶魔不止一个人了。”
我让杜莫别去碰触悬吊在石柱上的死尸,免得这些腐化已久的污秽再次掉落。
杜莫继续跟在我屁股后面,我俩越往前走,前面出现的石柱就越多,每根石柱上半截全部被雾气遮掩,中部露着悬挂尸体垂下来的一双赤脚。
“嘘!”身后的杜莫,又要惊讶的小声嘀咕,忙被我制止住。我用手指了指杜莫,示意他用打手势来传达意思,他忙鼓着大眼珠子点头。
在树林一般挂满尸体的石柱间行进,渗得人有种说不出的心慌。这些尸体若是倒在地上,再怎么横七竖八,我也见怪不怪。可偏偏悬吊在这种刻满诡异图腾的石柱上,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不寒而栗。
我尽量压低了身子,不让那些尸体的脚丫子碰到自己的头部,杜莫也学着我的样子,谨慎地跟在后面。
忽然,一滴冰凉的积水从头顶的雾气中滴落下来,刚好滴答进了我的脖子。那感觉,就跟人躲在冬天的被窝睡懒觉时,突然给塞了一把冰碴,差点没令我蹦起来。
因为我明显感觉到,滴进脖子里了的东西,既冰凉又有点黏糊,如是悬挂在石柱上的尸体腐烂的臭汁,那可真是太恶心人了。
我忙停住脚步,伸手往自己后脖颈摸了一把,指头一捏一搓,还真跟冰浆糊似的,待凑到鼻子跟前一嗅,却是一股腥咸,毫无预想的那种尸臭。
杜莫晃着大脑袋挤过来,睁着大眼珠子看我手指上沾了什么,可我与他同时都吃了一惊。
这不是什么露水,更不是什么尸体腐烂的积液,而是一滴人血。如果我头顶的雾气中,正悬吊着一具尸体,那从滴落的血液新鲜程度上判断,这具肉身的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十五个小时。
这足够说明,夜里我和杜莫在山脚下歇息时,曾有人来过这里,将尸体挂在了石柱上。
我急忙脱掉背上的包裹,将怀里的狙击步枪递给杜莫,然后拔出小腿上的匕首,咬在嘴里就往身旁这根滴血的石柱上爬。
“唉吆!我的上帝啊,您的胆子可真够大,愣是敢往这种石柱上爬!”底下的杜莫仰着大脸,半张着嘴巴惊诧道。
“什么胆子不胆子,你以为我想啊!你注意警戒四周,咱们现在可是高度危险了。”
我一边攀着上半截儿弥漫在雾气中的石柱往上爬,一边心脏砰砰跳着,知会下面的杜莫。
攀着冰凉潮湿的石柱,我顶开缭绕的云雾爬上去,这根石柱三米多高,柱身上面刻满奇形怪状的面孔,但这些不是慈眉善目的菩萨像,而是一张张狰狞诡异的妖魔脸。
尤其是石柱顶端,当我用匕首剁断了缠长在上面的藤蔓,看到的尽是一些类似畸形胎儿的石刻图案。它们像睡熟在胎盘上的婴儿,只是屁股上长出了尾巴,嘴角弯出了獠牙,耳朵圆而冒尖。
我四肢扒在石柱子上,近距离看这些图腾,更觉得心惊肉跳。虽然不知道这些古老的图腾文案代表什么,但肯定是一种黑暗阴邪的象征。
尤其是那种畸形胎儿的图腾文案,就仿佛带翅膀的恶魔飞落在石柱上,产卵生下的恶魔之子。
“追马先生,上面什么情况?您没事吧?”我正望着石柱上的阴森图腾愣神儿,脚下的杜莫忽然压低了嗓子向我喊话。
他看不到我没入雾气中的身子,见我半天不见动静,忙担心的询问。其实,身处眼前的这种环境下,别说杜莫了,就连我自己都生怕落单。这会儿能有个伴儿照应着,真是比什么都好。
“哦!没事,你注意警戒下面。我很快就下来。”说着,我将双腿盘缠在石柱上,双手使劲提起铁链,将铁环从镶嵌在石柱顶部的钩子上摘下来。
一松手,噗地一声,脖子上缠有铁链的尸身掉了下去。我也随即腾身跳下来,去细看那具不久前被挂上来的死尸。
“唉吆!我的上帝啊,不得了,这个家伙怎么挂到这里来了。咱们……,咱们真是闯进了地狱。这些石柱上的死尸,一定是战死后进入了虚无的轮回,上天堂的往上升,下地狱的自己飘来了这里,挂到了石柱上。”
我瞪了一眼杜莫,训斥道:“别胡说八道,控制住你的意识和情绪,再这么乱讲,骨头缝里都要冒凉气儿了。”
杜莫不甘心地鼓了鼓大眼珠,继续情绪紧张地说:“可是您看,这不就是……,就是咱们在毛里求斯时,杀死在阎罗工厂里的那个赛尔魔佣兵!”
说到这里,杜莫的两颗眼球都快膨胀得充血冒红。我急忙蹲下身子去看,却见摔在地上的依旧是一具裸尸,但尸体的脸上,戴着一张铁皮面具。
这张面具,仿佛经过铁锤长年累月的敲打,上面充满磕磕碰碰的沧桑,面具两侧的脸颊部位,同样有密密麻麻的小孔,还穿栓着五颜六色的动物鬃毛。
而死者的后脑,也梳了一根高高的马尾辫子,但上面沾满了血污,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临死前在刑具床上躺过。
看到这里,我猛地往后跳了一步,杜莫也随即调转屁股,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觉得错怪了杜莫,眼前这具尸体,真的跟我曾在阎罗工厂宰杀的那个铁面魔人一模一样。
我心头忽然一缩,急忙闭上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四周,最终默默念诵:“仁慈的主,请用你圣洁的经文,驱掉我**神经上不干净的东西……”
杜莫见我突然如此,他忙吃惊不已地说:“追马先生,这里已经不是上帝的地盘儿,您还祷告什么啊!咱们赶紧顺着原路跑下山吧。”
其实杜莫并不知道,我并非在祷告什么,而是迫使自己心神安宁下来。因为我知道,我可能又看到那种不干净的东西了,像我这种杀人如麻的人,神经受过太多刺激,所以总爱不定期的看到幻觉。
当我睁开眼睛,发觉那具戴铁皮面具的尸体依旧横在地上,而杜莫,却像赛跑运动员一样,撅着屁股做好了随时起跑的准备,他正扭着一张焦急似火的大黑脸望着我。
我试着去看那具死尸的手腕,发觉此人的两只手筋都给人割断,我这才完全确定,眼前这个家伙,并非像杜莫所说,是死在毛里求斯的那个铁面魔人,因为死后上不了天堂,自己就飘到石柱上来,今天给我俩遇见。
最关键的一点,是我自己可以进一步确定,此刻并未产生幻觉。于是,我的紧张立刻释然,拎着匕首就向死尸蹲了过去。
翻开那张赛尔魔佣兵特有的面具之后,本想看看,是不是有一只眼球曾被匕首割破过。如果没有,那更说明眼前这具死尸不是我曾宰了的同个人。
可是,死尸的面孔上,只有两个乌黑的大窟窿,眼球早已给人挖去。
“我的上帝啊!这里不是地狱才怪。您瞧啊追马先生,这家伙的眼睛都给乌鸦啄没了。”
我抬脸看了一眼杜莫,对他正色道:“别在疑神疑鬼,这家伙是个狙击杀手,他怕是被人活捉了,两只眼球给人用勺子挖走了。你最好赶紧调整好情绪,这里没你想到的那种超乎常理的东西。我估计,这个岛上还有你我事先所不了解的对手,你别再去想那些没用的,武器不就在你手上吗!射杀掉他们,你就不会有挂在石柱上的可能。”
杜莫的黑脸都快变绿,他赶紧端起狙击步枪,向被雾气笼罩的四周窥察。“追马先生,您说这岛上的驻军怎么如此狠毒啊!杀死了人,还往这么高的山顶上挂,这就跟祭祀什么山鬼海神似的。”
“不会。部队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他们在战略需要时,可能对战俘动用残酷的刑讯,但没必要将死尸往岛顶上挂。”我思索了一会儿,对快要六神无主的杜莫说。
“就是啊,像咱俩这种人,即使给他们活捉了,要钱没钱,要仇恨也没仇恨,鬼才吃饱了折磨人。”杜莫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儿,又赶紧抱稳了狙击步枪。
“我看这雾气八成是不会停了,咱们耗在这里也是夜长梦多,必须得赶紧离开,离得越远越好。”说着,我把横在地上的尸体推进大石头底下,然后背起包裹,抱住自己的狙击步枪,又开始带领着杜莫,往前面一点点地走去。
“这些东西,本就和咱俩无关联,若是不幸与那个恶魔遭遇了,我看非得再搅和进一滩污水。追马先生,您说人要是会隐形多好,我变成一团气体,只要我闭住嘴巴不吭声,谁都别想发觉我。”
凭着双脚踩在岩石上的感觉,我已经知道,自己可能是在顺着杂乱的山石往下走,但脸前的能见度,并未出现多大的变化。
杜莫虽然嘴上嘀咕,但他此刻远比刚才谨慎了许多,丝毫不敢有行动中的大意。“哼,真要人人会隐形,天下也就大乱了,没准你哪天刚一显身出来,就给别的隐形人杀了。”
杜莫嘿嘿一笑,继续说道:“追马先生,这里的石柱上,怎么会挂有赛尔魔佣兵的尸身,而且是刚死亡不久。猎头族和赛尔魔佣兵,本就是非常恐怖的家伙们了,您说那个以猎杀他们为乐的家伙,究竟是个怎样恐怖的恶魔!”
杜莫的这些疑问,其实也正在我脑中飞速地旋转,试图推敲出答案,可目前只能推敲出一部分。
“不,这么危险的事情,不可能是一个人所为,我初步推断,这可能是一个很黑暗的组织。但出于什么目的和动机,不是你我现在可以想通的。咱俩还是放聪明点,别去招惹这些要命的麻烦,早点找到海魔号,救出伊凉她们后,及时逃出生天。”
杜莫叹了一口气,抱怨着这场大雾下得不合时宜,我脑子里也思考着各种可能。两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磕磕绊绊、躲躲闪闪,不知道走了多久,可万万没有想到,前面的雾气中又出现大片的石柱子。
我和杜莫急忙趴伏在地上,开始用耳朵辨听四周的动静,除了隆隆闷响的大瀑布声,并未听到前面的石柱林子里有何异响。
杜莫看了一眼手上的防水电子表,立刻惶恐不安地对我说:“遭了,追马先生,咱们迷路了,又走回了这片悬挂死尸的石柱林。”
这话听得我心头一惊,忙焦急地看着杜莫,问他为什么这么说。“我这手表上的指南针,刚才s箭头还朝下,这会儿怎么朝上了。”
我身上虽然没配备指南一类的仪器,但凭我眼睛辨别景物的能力,以及良好的习惯性记忆力,一点也没产生迷路的感觉。于是,我就忙对杜莫说:“你将屁股调过来,看看你的指南针怎么变化。”
杜莫忙按我说的要求做,像个粘在地板上的胖海龟,笨重地转动了屁股。
“呀呵!怎么s针还指着正上方啊!”杜莫自己先惊讶起来,把他自己本该承受的尴尬,潜移默化地推卸到那块防水表上。”
“哼,还说什么承受一百米水深的压强,这会儿傻了吧!”虽然调侃着杜莫,我却下意识地看看四周,比起相信杜莫的手表出现故障,我更倾向于附近的山石里含有过量的磁性。
“叮叮……,叮叮叮……”杜莫正着急的摆弄着他的防水电子表,一听到这种似有似无、却又突如其来的声音,忙睁大惊恐的眼睛望着我。
我抖动了两下耳朵,用意识屏蔽掉大瀑布的隆隆水声之后,明显可以听得出,前面不远处的石柱林里,有金属尖锐地敲击声。
“追马先生,那个恶魔出现了,他就在前面,正敲打钉死人的铁钉呢!”杜莫几乎把嗓音压低到了极限,冲我心惊胆颤地说。
“你从右边爬过去,负责掩护我,我顺着这几块儿大石头摸过去,如果我们走散了,你记住,两个小时之后,再在这块大石底下集合。”我趴在杜莫的耳根前说着,然后抬手拍了拍身旁突兀的大石头。
“追马先生,咱们要不绕行吧,还是避开那个家伙比较好。”我听杜莫要打退堂鼓,忙对他解释说:“不好,咱们时间不多了,不能在一条路线上耽搁两次时间。如果绕行,你看着腾腾雾气,稍不走运就得摔下去粉身碎骨。现在的你我,已经没有了妥协的余地。”
杜莫咧着嘴,皱了一下眉头,吞一股唾沫说:“我杜莫再怎么技不如人,也算得上一条硬汉,咱们过去宰了他就是,奶奶的,都混到这份上了,谁还怕谁!”
为了让杜莫保持士气,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笑呵呵地说道:“这就对了,你要好好配合着我,等咱们活着走出去,我有更多好东西给你,比你那一摞欧元还好。”
杜莫耷拉着的眼皮,嘣地一下弹了起来,他兴奋地咧着一口白牙,猴急地问我:“什么好东西啊?啊?追马先生,您能不能先提前透漏那么一丝给杜莫啊!”
我对杜莫一笑,一把拉过他黑亮的肥耳朵,小声而神秘地说:“等咱们出去了,我立刻带你去个地方,你到时候看一眼,就全知道啦!”
杜莫期待了半天,咧着的嘴角哆嗦了几下,抱怨道:“咦?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嘛!”
我忙又补充道:“咱们都好好活下来,到时候,见了我说的好东西,我保证乐得你躺在地上翻跟头。”
杜莫忙抬起一胖手,嘶哈一声抹了把嘴角的口水。“瞧,瞧您说的,什么好东西,我杜莫在海魔号上,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能那么见物轻浮呢。嘿嘿,不过追马先生从不在物质上对杜莫食言,所以我很是期待呢。走,咱们去弄死那个恶魔。”
看到杜莫这么说,我心里敞亮多了,这个家伙知道我先前小骗了他几次,这会儿精乖地给我上了“保险栓”。
我脱掉背包,披挂着伪装网,扒着潮湿冰冷的石头,往那片传来金属细碎敲击声的地方爬去。
此时此刻,我的心脏也是顶在嗓子眼儿突突直跳,生怕遇上的家伙是个罕见的罗汉。
由于大雾弥漫,山间空空如梦,那金属响声时断时续,期间还夹杂着哗啦哗啦的锁链响。
当我悄无声息地爬到一块大石头底下,把手枪慢慢对准前面时,却见右翼的杜莫也已经做好准备。我俩彼此点了点头,便开始进入小范围内的靠近。
视线尽头虚幻飘浮的雾气,逐渐变得稀薄,转而淡淡露出一条细长的身影。我浑身立刻哆嗦了一下,心下不由暗叫:“上帝啊,撞见活鬼了。”
朦胧的雾气中,只见一个头戴褐色巫师帽子、身着黑绿教袍的家伙,正伏在一具死尸上呜咽,嘴里也不知念叨着什么。
这会儿在这里看到这种东西,我真是浑身寒毛倒竖,那个呜咽着的家伙,右手边放着一把手柄长长的锋利大镰刀,头前是一个沾满腥血的木桶。
此时此刻,我这才理解到杜莫刚才的心境,眼前的这些情景,那就跟活人掉入了地狱一模一样了。
心惊肉跳的同时,我能大概推断出,那是个古怪的祭司,此时一定是在执行某种暗黑邪恶的教义,所以才趴在死尸身上,跟个泣鬼似的,嘴里叨咕叨咕。
我在东南亚佣兵营地时,曾在一个打死的欧洲特工身上看到一些图片,上面正是给这种半人半鬼的东西拍摄的照片,而且在照片背面,用英文注释着一个名词:“哭灵侍僧”
当时上级拿到那些照片后,认为欧洲一些暗黑教义的信徒正在东南亚一带活动,与东南亚本土的邪术有所勾结。这些人凑在一起,不是交流心得体会就是密谋研究一种可怕的东西,反正都是为了开启地狱之门。
因为我小时候在云贵一带长大,所以对滇南的三大邪法有些童年里的记忆。但不知道,事情是否真如我当时猜想的那样。
真是敲破脑袋也想不到,在这片广袤的查戈斯群上,居然隐居着这些东西。他们一定在某个山洞内,有一间像地狱一样的宰割刑场。每当捉到活人进去,就开始施刑和诅咒。
但我着实想不通,眼下海盗大战厮杀得如此惨烈,这些哭灵侍僧就算再怎么信仰黑暗世界,可也是人生父母养,肉身长大的。
我现在只要一扣动扳机,fn57手枪的子弹,立刻能将眼前这个哭灵侍僧的脑袋打爆。倘若我动用巴特雷狙击步枪,往这个身体佝偻且细长的家伙腰间打一下,大口径子弹能顷刻间将他撕成两半。
所以,按道理说,这些黑暗世界的信徒,这会儿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才对,怎么反而见了漫山遍野的尸体更是忙碌起来了。
而且,这里面居然有刚死不久的赛尔魔佣兵的尸体,如果我再检查那些石柱,没准还能看到其他猎头一族新鲜的尸身。
这些高级佣兵和杀手的尸身,倒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与这场海盗大战有无直接联系。我现在趴在石头上细想,感觉脑袋就像个不断吹气并快要爆裂的气球。
趴伏在右翼的杜莫,对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可以行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对杜莫竖起拇指,表示开始捕抓,然后我继续向前缓缓移动,直逼到这个穿着教袍扑在尸体身上呜咽的侍僧身后两米。那个哭灵侍僧,这会儿只顾嘴里叨咕着经文,丝毫没有察觉到我。
渐渐地,我的双手按在一块石头上,眼前隔挡着几束山草,说时迟那时快,我双脚猛地发力,身体嗖地一下蹿起,直奔那家伙的脊背扑去。
我身子凌空起来后,心里还不住地发毛,真感觉自己扑的不是活人,而是扑向了一只地狱里面爬出来的脏东西。
“呃呕,咳咳呕,咳咳呕……”我沉重的身体刚从背后砸中他,这个哭灵侍僧立刻惊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儿,像个给烟袋油子呛进嗓子眼儿的糟老头,虚弱得瑟缩打嗝。“呜嗯,呜嗯,呜嗯……”
我粗糙强悍的大手,一把死死捂住这家伙的嘴巴,同时快速将他的四肢反扣过来。趴在另一处的杜莫,见我顺利得手后,就急忙起身跑了过来,掏出腰间的钩山绳,将这个邪恶的信徒捆绑了。
捂住这个哭灵侍僧嘴脸的时候,我就感觉手指滑腻腻的,这家伙的脸上,仿佛抹了一层润肤油。
杜莫从屁股兜里掏出一颗鹅蛋大的橡胶珠子,恶狠狠地塞进这个家伙的嘴巴,然后掏出布条,像给牛马带嚼子似的,勒住了他的嘴巴,使他完全呼喊不出声音。
我见四下无人,忙对杜莫说:“去,拎着他的木桶,拿上这把獠长的大镰刀,咱们回撤一百米。”
杜莫像个大胖猴儿,一手拎着镰刀,一手拎着木桶,在我前面左蹦又跳地跑着。我俩就仿佛趁人不备偷了东西的飞贼,快速的往雾气浓厚的石头堆里钻。
等安全了之后,我将哆嗦成一团的哭灵侍僧丢在石头上,然后从肩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斜按在这家伙的眉宇和鼻梁骨上。
直到此时此刻,如此逼近的距离,我才顾得上看清这个哭灵侍僧的脸。这家伙是个白色人种,从他手腕与脖颈处的皮肤,可以推断出,此人年龄不超过四十五岁。
但是,假如只看他尖长的面部,却已经苍老得如六旬老翁,满脸尽是松弛且褶长的皱纹。而他的面色,仿佛涂抹了一层水银,更准确地说,他的脸就像喝了一碗水银汞之后中毒时的容貌。
我心里很清楚,这个家伙从事黑暗教义一定年数不短,因为他的黑眼圈极重,就如皮肉女郎妆抹的乌黑眼影。而他的嘴唇,酷似刚啃过腐烂的死人肉,尤其紫黑色的唇边上,略显几丝血红。
令我费解的是,这家伙的瞳孔稍显墨绿色,就仿佛夜间用手电照射山羊的眼睛,可以与地狱之鬼对视,着实令人恐怖。
杜莫一开始有点怕,但他这会儿,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着哭灵侍僧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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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面对一张这样的脸,真是恶心得人想吐。”我忙对杜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随便开口说话。杜莫立刻努了努嘴,意犹未尽地摆摆手。
然后,我开始用繁琐的柬埔寨语,对这个像犯了毒瘾一般哆嗦着的家伙说了一通。杜莫睁大愕然的眼睛,他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说完一大堆连我自己都不知所云的柬埔寨俚语,我还对这个哭灵侍僧做了几个手势,以便使他觉得,我也是一个信仰某种教义的苦修徒。
“you?are?the?europeans?do??can-you-speak-english?”我故意把英文说的怪腔怪调,稍带一些德、法人的拗口,然后抠出他嘴里的橡皮球,等着这个家伙回答。
“呃……,辛铎尼卡,辛铎尼卡,古伦亚亚莫伊兹西……”这个面目丑恶、嘴脸狰狞的家伙,突然对我叨咕起来,也不知他此刻说的是一种语言,还是一种咒语。
杜莫见状大惊失色,忙伸出一只黑手去堵他的嘴巴,可我及时抓住杜莫的手腕,不让他打断这个哭灵侍僧。
“追马先生,快封住这家伙的嘴,他在向咱俩施展邪恶的咒语,让我宰了这个活鬼吧!”杜莫面色惶恐,焦急地对我催促说。
“不用,我只相信尖刀和子弹,不相信我为刀俎、人为鱼肉时的一切语言攻击。”
杜莫从小在贫穷落后的非洲村落长大,对那些巫蛊之类的东西,可谓迷信得要命。他现在这种状态,别说哪天回到非洲去做民间佣兵,就是去偷非洲酋长的陪葬品,八成也得吓死在墓穴里。
因为他太迷信,忘记了人性与肉身结合后的强大。
等到这个哭灵侍僧叽里咕噜地叨咕完,才对我用虚弱且阴森的语调说:“chinese???japanese???burmese??”这家伙仿佛刚刚才学会人类的语言,蹩脚地对我和杜莫询问。
“i’m,burmese!”我回答到。杜莫在一旁几乎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我居然和抓到的这个活鬼交流起来。
其实,我一刻也不愿多面对这个哭灵侍僧,恨不能一刀割断这家伙的脖子,但那样做,我和杜莫活捉到他的价值就没有了。
虽然我急着去解救伊凉她们,可要不弄明白周围这些事情,没准我和杜莫再继续向前走上一个多小时,性命就得交代,最后也被人剥成裸尸挂在石柱上。
从这家伙的外表,就能看出他对黑暗世界,对自己所从事的行为,充满着多么沉重的信仰。
所以,如果这家伙早已将灵魂寄托给了satan,可想而知,无论我用何种残酷的手段,逼他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这家伙都会死死咬住牙关不开口。他甚至会把我对他的折磨当成一种苦修,一种对恶魔的忠贞考验。
我对这个哭灵侍僧说,我们是缅甸加伦人,想把招魂巫术反推到哀劳夷时代,但最近从盗墓贼的手中买到了一些祭器,无法参透上面的经文,致使教义的进展大受挫折。于是,教主给了我们资金,让我们不远万里赶去各个洲际探索求教。
因为听说了这里,特意冒着风险赶来,却不料山上尽是狙杀混战,我们就扒了一些衣服,试图爬上来躲避一阵子。可是魔主保佑,让我俩在这里遇见了您这位大祭司,真是又惊怕又兴奋啊。
当我把这些现编的鬼话说完,杜莫张大了半天的嘴巴才赶紧并拢上扎么了几下。他伸长脖子,鼓了鼓眼珠,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我要做什么。
眼前这个黑暗的信徒,他的身体健康状态很糟糕,想必常年蜷缩在阴暗处,不与正常人打交道,只与半死不活的尸体接触,身上沾染了浓浓的阴气和病菌。
所以,这种人的脑子,已经退化了许多。如果直截了当,拧着这家伙问话,那真是打死他也不会问出什么,倘若稍稍使点小计谋,这种半人半兽的家伙,倒是好容易哄骗。
哭灵侍僧听完我的来意,他那张枯萎干皱的丑脸上,立刻泛起一种莫大的欣慰,就仿佛一个多年不被理解的人,突然遇到了志同道合之人。
虽然教义有所不同,但都是为了侍奉黑暗,即使算不上同教派,那多少也能交流几句。而且,我对他说得这些情况,也是我在东南亚执行拦截特工任务时,截获了的情报上看到过的。相信,眼前这个活死人一般的信徒,应该有所耳闻。
我给哭灵侍僧松开了绳子,这个家伙也收起了先前的颤抖,此刻一听我们有求于他,俨然摆出一副老姿态的教授模样,人显得稳重了许多。
我和杜莫心里,也捏着一把汗,我俩脸上看似轻松,但手上随时堤防着,只要这个老活鬼敢趁机叫喊,站在他身后的杜莫,会立刻捂住他的嘴,而我手里的匕首,也会先切下他一只耳朵,直接来硬的逼供,逼死了活该。
此情此地,周围的环境,完全脱离了基本社会,而我和杜莫又不是警察,这自然算不上执法犯法的刑讯逼供,不必考虑任何后果。当然,法盲当了警察、或者被法盲领导了,也会这么干。
要说杜莫,他就是个**盲,他能站在我身边活到现在,根源在于他本性里包裹着善良,而不是他懂得并善于玩弄法律。
哭灵侍僧干枯细长的手指,像给火炭熏过似的,指甲缝里也尽是污秽。这家伙的中指上,带着一颗纽扣大的戒指,他拧了几下那戒指上的小盖子,然后凑到鼻子上狠狠嗅了嗅,接着便精神焕发,两条稀薄的眉毛上下抖动。
我和杜莫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只好先继续看着。哭灵侍僧从怀里掏出一副婴儿的骷髅骨架,挂在那把倒立的镰刀把上,又开始叽里咕噜叨咕了一会儿,很有对我俩炫耀巫术的意味儿。
等这个老活鬼神经发作完了之后,我满腹谦卑地寻问这个哭灵侍僧说:“这山上怎么挂着如此多的死尸,而且还有可恶的赛尔魔佣兵。我们教会在缅甸时,曾暗中弄到过许多幼童,准备用来祭祀,可有一次非常不走运,那些贫民的孩子里,居然有一个是当地高官和情妇生的私生子。后来,我们教会就遭了殃,有人雇佣了几个赛尔魔佣兵寻仇,许多知识渊博的大祭司都遇难了。”
我话一说完,人显得格外伤怀。这个盘膝而坐的哭灵侍僧,也跟着有了几许惋惜。但转而,他语调阴森尖细地说:“哼,赛尔魔佣兵算得了什么,这片山顶的锁魂石柱上,挂了数不清的猎头一族。咯咯咯,咯咯咯……,你不必忧伤,罪人的灵魂已被封锁,他们将永世沐浴在炼狱中,承受无尽的刑罚。”
我见缝插针地问道:“哦!赛尔魔佣兵和猎头一族也曾被人雇佣了之后屠杀过贵教会的祭司吗?”说完,我一脸的担忧和不安,生怕这是个事实似的。
“咯咯咯,咯咯咯……”这家伙又奸笑了起来,他的笑就像佝偻的老头哮喘发作。
“追杀我们?这些佣兵和刺客,就是因为不听话,才被我们的墓穴领主惩罚到此。他们就是一盘散沙,散沙不听话的时候,那就得死。”
我斜瞟了一眼杜莫,两个人内心都泛起一丝快意,这个活鬼的嘴巴,开始被撬开点缝隙了。
“我们加伦人祭祀时,几乎都是选用**,将他们的灵魂封印在童子肚皮做的瓦罐内,再施以符咒罚罪。如果您这里还有**,请让我为您演示一下我们的抽魂祭祀。”
我说得有板有眼,听得站在哭灵侍僧身后的杜莫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们的**可不敢给你浪费,你那种教义,顶多偷抓几个娃娃。而山顶石柱上,每一个鲜活肉身的到来,都要耗费很大成本。”
“嗯……”这家伙思索了一会儿,继续对我俩说:“这些人可不能随随便便给你做展示,他们每一个人,必须经过黑暗教义的肉罚和灵罚流程,如果少了某个人的视频录像,墓穴领主会遗弃我的,知道吗?绝对不可以。”
这个哭灵侍僧说着,情绪有些激动,仿佛我和杜莫已经浪费了他一具**,给他造成了大祸。
虽然这个阴暗的祭司透漏的尽是些模糊情报,可听他说到这里,我心里也猜出了几种可能。当然,这种可能需要进一步确认,但眼前哭灵侍僧的嘴巴,已经很难张得再大些了。
我继续谦卑地向他问道:“这片岛屿上,满山遍野尽是厮杀者的尸体,您挂在石柱上的那些**,是不是捡来的一些伤员?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也去捡一个回来,请您务必见识一下我们的异术,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我故意半轻视半恭维地说完这些话,哭灵侍僧脸上顿生几丝愠色,他夹在眼缝里的墨绿色瞳孔,不由得闪动了一下幽光。
“哼,捡来的伤员?我们的教会可不是食腐动物,只有那些低级教会,才会像鬣狗一样,去干坑蒙拐骗的勾当。你们两个现在,在我看来那就跟土包子一样,没见过真正的黑暗世界。山顶石柱上挂的每一个人,都是因为名字出现在了“巴奈名单”上,绝非是人就可以接受我们的黑暗罚罪。”
我心里听得一惊,尤其哭灵侍僧提到了那个“巴萘名单”,在他的意识里,自然给这些赋予了鬼神论,但在我看来,那很可能就是一个猎杀名单,和佣兵及猎头杀手被雇佣后收到的橙色档案袋一样,里面有所杀目标的一切基本资料。
哭灵侍僧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祭司,以他这种半人半尸的状态,别说去猎杀赛尔魔佣兵和猎头族,估计就算招惹了杜莫,都得给一巴掌掴得满地找牙。
我估计,这家伙尊俸的那位所谓的:“墓穴领主”,有两种可能的身份。他要么是一个对黑暗教义更为信仰和权威的超级大祭司,要么就是一个极度恐怖的猎杀组织头目。如果是第二种身份,那这个墓穴领主的猎杀级别,真可谓高得吓死人。
我在东南亚截获的那些情报,毕竟非常有限,也只了解到国际猎头市场中的猎头一族,再往深处探知,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就像我在毛里求斯时,第一次遇见了“浮婴-命中水”,却被人家误导成了九命悬鸦,一上来就先吃了大亏。
当初在东南,和我执行同类任务的高级佣兵有很多,但他们截获的情报,绝对不会给我知道内容,就如我知道的秘密绝对不告诉他们一样。
再者说,对各洲际来讲,东南亚不过世界一小角,真正的大密宗,天知道会现身在地球哪个角落。所以,哭灵侍僧所在的这个组织,我闻所未闻,它或许是一个新生的组织,更或许,早已不为人知的存在了上百年。
我问哭灵侍僧:“能否让我们瞻仰一下贵教会的教主,也好请他老人家帮助解读我们带来的经文。”
哭灵侍僧听完后,情绪稍显紧张,仿佛人一下就呆傻了起来。“你的经文给我,我帮你解读,我们的墓穴领主地位高尚,怎么可以轻易会见你们,别说陌生人,就是我们这些祭司,一年也未必见得了一面尊荣。你们别妄想了。”
杜莫蹲在哭灵侍僧的身后,抱着狙击步枪警戒着四周,我心里估摸一下时间,觉得不该再浪费下去,能从这个活死人嘴里敲诈的情报,已经获知的差不多,再纠葛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反而使我和杜莫的危险性增加。
“尊敬的大祭司先生,我们不远万里,冒着各种危险赶来这里,您应该体谅我们的难处,认可我们的信仰。我想参观一下您的会所,日后回去了,也好学习膜拜。”
哭灵侍僧的脸色,更是显得难看,他仿佛预感到了不测,那张银白油腻的老脸上,挂满无尽的忧伤。他开始沉默了,一个字也不再说。
我很清楚,这个家伙从我渐渐咄咄逼人的问话中察觉到了什么,他先前的优越神情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的忧伤,大概是因为泄露了黑暗之神的机密,或者是预感到自己马上要死在我俩手上,再也不能继续从事黑暗的教义。
见哭灵侍僧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便抬眼对杜莫使了个眼色,同时用手背抹了一把鼻子,不易察觉地反手握拳,拇指朝下。
杜莫两只大眼立刻放光,他明白我的意思,没准这也是他期待多时的想法。
“嘭”随着一记短闷的声响,杜莫迈开马步,抡起枪托狠砸在了哭灵侍僧的太阳穴上。
而我就蹲在盘膝而坐的哭灵侍僧面前,见他那颗脑袋给杜莫下死手砸歪了一下,我便右手如电而出,一把揪住哭灵侍僧的鬓角,往回一拉之后,猛地磕在他身旁挨着的岩石上。
“坑嘭”,又一声闷响,一团乌黑的鲜血夹杂着白色脑浆,顺着潮湿冰冷的青黑大石头流滑下来。
“嘿嘿嘿嘿……,追马先生,我怎么觉得从背后偷袭这么爽啊!比正面射杀对手有意思多了。”杜莫侥幸地说着。
其实我知道,杜莫是吓成这样的,听到哭灵侍僧刚才的那翻话,他安全感严重丧失,所以有点极端性质的嗜血。
“好了,这家伙本来就属于地狱,我们也算将他送到了黑暗真主的身边。你把沾满乌血的木桶和镰刀处理掉,我将他的尸体掩藏在大石头下。”
对杜莫说着,我开始拖动哭灵侍僧的尸身,杜莫也拎着木桶和镰刀到处藏。等一切弄妥当之后,我和杜莫找来各自的包裹,继续伪装着往前走。
“追马先生,您真是高人啊,简直就是个出色的心理大师。”走了没一会儿,杜莫就乐滋儿滋儿地对我奉承。
“哼,这会儿不害怕了吧。”我冷冷地对杜莫说。
现在的杜莫,比先前好了许多,我让他亲手给了哭灵侍僧致命一击,也意在消除他对鬼神论的惊惧心理,让他清楚地知道,山顶上没有什么轮回的地狱,这里依旧是战场,有石,有树,有敌人。
不过,杜莫虽然摆脱了对鬼神的敬畏,但他此刻的内心,同样好不到哪去。因为,哭灵侍僧谈及的那个“墓穴领主”,到底是何等人物,估计连老活鬼自己都不清楚,我俩又谈何知道。
“追马先生,咱们在这片雾气缭绕的石柱林穿越,若是前面再遇上一个恐怖的老鬼,你什么都别管,杜莫一个人去过宰了他,反正也逼问不出什么了。”
对付哭灵侍僧这种体能和智力程度的家伙,杜莫甚是显得来劲儿。对于任何人,杀一种不会伤害到自己生命的生命时,自然觉得很有乐趣儿,虽然这种乐趣儿有时又是麻木的本身。
“哼!瞧你现在这副德行,如是那个“墓穴领主”出现在前面,你也能这么信心十足就好了。哭灵侍僧这种东西,杀多了反而使你的战斗力退化。最关键的一点,你要学会用最少的讯息推定出最可靠的情报。”
杜莫牛眼一瞪,非常吃惊地说:“怎么?难道追马先生听说过这个邪恶的教会,他们杀不杀海盗兵啊?”刚才还神气十足的杜莫,这会儿立刻暴露了内心的胆怯。
“你觉得呢!竟问一些自己明明知道答案的傻话。”我冷冷回答。
“嘿嘿,落在他们手里的任何人死后,都被扒光了衣服挂在石柱上,就算搞错了一个,可谁会去在乎呢。挂多一个不多,挂少一个不少,要是实在觉得不妥,再摘下来一脚踢进悬崖底便是。”
我斜瞟了一眼杜莫,调侃的说:“说得很对!杜莫,你的智商已经从负数提高到零了。”
杜莫刚想不好意思的抬手抚摸后脑,便立刻醒悟,我原来不是在夸奖他,可他更是一脸憨傻的笑。
和杜莫说着,我俩在雾气中不知不觉又穿行了两个多小时,前面的山顶上,植被也渐渐茂盛。
一路上,我脑中思考了许多,尤其对哭灵侍僧说的“墓穴领主”做了深度考虑。首先,排除那不是一尊黑暗的魔像,而是一个活人,一个组织头目。
在各个洲际不同的历史上,凡披着教派外衣的邪术、邪法,其本质上,都在为某个阶层、集团或少数人权贵的利益服务。
所以,哭灵侍僧所在组织也不例外,不然他们哪里来的寄养。刚杀死的那个哭灵侍僧的手上,戴着一枚黑暗戒指,这家伙时不时嗅两下提神儿,我想里面多半是大麻,或毒品之类致幻的药剂。
那个所谓的墓穴领主,一定采用了思想捆绑和麻醉品依赖,使这些祭司信徒从肉身和精神上完全依附于他,臣服于他。
从身后那片石柱林子穿出来时,我和杜莫留意了许多,挂在上面的尸体,死亡的时间各不相同。其中确实有不少被割取了人皮图腾的猎头一族,和挖掉眼球的赛尔魔佣兵。
可是,里面还悬挂着一些非常奇特的尸身,我和杜莫无法确定他们的身份。但从大的方面推定,这个以“巴奈名单”而确定猎杀与祭司目标的组织,是一个以猎杀雇佣兵和猎头族为主要的猎杀组织。
但这么高级别的猎杀组织,我若非亲眼见证了今天发生的一切,真是难以置信。就目前来讲,这个组织专门猎杀高等级的佣兵和猎头一族,肯定关乎着某种利益。因为,利益决定规律,规律决定一切。
对于以“巴奈名单”来确定猎杀目标的组织,其实和杀手行当有本质的相通,都是按单据所指去干掉目标,然后领取赏金。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被巴奈组织挂在石柱上的家伙们,其本身在雇佣市场中,无论代做任务还是杀人,都有着排名相当靠前的身份品牌。
就此推断,这些挂在石柱上的尸身,之所以会出现在巴奈名单上,无外乎两种原因。第一种原因是为了争夺市场,第二种原因可能是政治恐慌。
所谓争夺市场,猎头一族和赛尔魔佣兵这两个职业品牌,在国际各种雇佣渠道上倍受青睐。因为他们成功率高,价格也过得去。从而,也就导致了一种市场隔断,把位于佣兵和猎头一族上位阶的某个猎杀组织的市场隔断掉了。
这些位于上阶的猎杀者,虽然实力更为强悍、骇人和恐怖,但各个国家的雇佣老板们,如果只需聘请赛尔魔佣兵或猎头一族就能把事情办牢靠,又何必“杀鸡非要用牛刀”,再去花冤枉钱雇佣上一个位阶的杀手。
因此,同样靠被雇佣才能赚取重金的某个上位阶的杀手层,开始了猎杀同行,猎杀下一位阶上阻隔自己市场的赛尔魔佣兵和猎头族。
但所猎杀的赛尔魔佣兵和猎头一族,毕竟都不是一般人物,这个清除掉同行的猎杀过程,注定要有着一些危险,也需要消耗大笔资金。于是他们希望,如果不战而驱于兵,来一场“光荣革命”就能实现目的,这种成本将会最理想。
赛尔魔佣兵不是吓大的,猎头一族又是些何等恐怖的人物,试想一下恋囚童和九命悬鸦这种男人,一身铁血魔骨,又因实力强悍而性格怪异。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们,若有人对他们说:“你们以后小心点,别和我抢生意,不要再承接猎杀订单,去找点别的渠道赚钱吧。不然,我会杀了你。”不难想象,说这话的人是一种何等的幽默。
利益不可调和时,就得爆发冲突,可是这种冲突不会像海盗之间出现大规模混战,而是上位阶的某个组织见语言无效之后,就暗中开始了运作。
悄无声息地,一个接着一个地弄死,既然赛尔魔佣兵和猎头一族这种人不惧怕子弹和尖刀,那索性便不再直接杀害,而是活着弄到手,通过恐怖的黑暗教义洗礼,再让哭灵侍僧们封锁住他们死后的灵魂。
可想而知,这种打击手段,可谓从肉身一直迫害到精神世界里,的确令人发指。而且,据刚才那个哭灵侍僧有所透漏,对每一个**施刑的过程,都要刻录进视频。
这种宣传的图文媒体,日后无论发布到互联网上大赚一笔,还是用来给竞争对手制造恐慌,都不失为一种“事半功倍”的好手段。
引发赛尔魔佣兵和猎头族被杀害的第二种原因,是政治恐慌。自从恋囚童在欧洲猎杀了一名政治要员之后,就惹上了滔天大祸。
无乱哪个洲际的国家和组织,大政客铲除异己的手腕都很高明,不仅要铲除祸患,还要考虑到长治久安,从而使自己永远居于生命链条的最高端。
八大传奇杀手,可算猎头一族之中的精神领袖,假如将这八个家伙被除掉,剩下的猎头一族们,再灭绝起来就容易很多。
因为越是坚固的堡垒,越怕被人从内部攻破。由此,通过阿鼻废僧与恋囚童结怨这件事,我现在也冥冥中领略到,八个传奇杀手之间,为何多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想到这里,我内心不寒而栗,假如八大传奇之间的仇怨,都是被人设计的圈套,那这八个家伙,无异于嗜杀的野兽给人丢进了困笼斗咬。
而那一双双躲在政治身后的眼睛,正阴森森地望着这一幕奸笑,等到困兽咬死了大片,最后只剩下浑身重伤、苟延残喘的一个时,肯定会有人拎着屠刀过来,轻松解决掉祸患。
前几天,在海魔号的甲板上时,九命悬鸦看似一脸轻松地垂钓海鱼,但他内心隐藏着一种忧虑。当时,他只对我透漏了一点讯息,提到命中水本是由杰森约迪雇佣而来,重金请他去刺杀海盗真王,可出乎意料的是,命中水却反戈一击。
这件事,让本身也是八大传奇一员的九命悬鸦大惑不解,所以,悬鸦当时在向我试探了一些相关之后,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认为命中水一定看到了什么离奇的东西,才会违反猎头一族的原则,转而辅佐海盗真王重掌海魔号大权。
如果不是和杜莫在黑夜中乱爬,攀上这里的山顶,看到一片片恐怖诡异的石柱,以及那个黑暗的祭司,我真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命中水到底看到了什么。
可是现在,我却略略感到了一种恐慌,虽然我不是什么猎头一族,但一想这些可能,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如果说命中水去刺杀海盗真王时,看到了所谓离奇的东西,我想唯一的可能,便从海盗真王那里得知了此事,知道有人在给八大传奇杀手之间设圈套,而且对猎头一族的秘密剿灭,也正暗中开展了。
现在看来,一切的一切,竟然如此不期而遇地相吻合,我这个被搅和进来的局外人,本已经历了数不尽的风浪,可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在这个时候沉入了真正的黑暗斗笼。
眼下这场海盗大战,各方猎头一族的家伙们,正厮杀得不可开交,倘若他们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目前正面临着一个高度危险且邪恶的敌人,他们必然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可是,如此强大且黑暗的敌人,也就是巴奈组织,怎么会给他们这种回旋的机会。这个黑暗组织在地下运作奸计时,早就充分了解和考虑了各种因果。
所以,就算命中水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他又能如何!谁又会相信他的话,不把他当成一种别有用心。
血淋淋的例子早就有过,命中水那次潜返回海魔号,帮助海盗真王刺杀杰森约迪时,不正是被悬鸦割掉了半张脸的皮肉!
以命中水的智商,他也应该知道,凭他个人实力,已经无法抗衡这个强大且黑暗的巴萘组织了。而且他还知道,猎头一族也很难再作为团结的对象,因为其自身早被敌人瓦解的千疮百孔。
当一切都为时晚矣的时候,他只得向海盗真王靠拢,依托他手下那十一个守护魔之,使自己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黑暗浩劫中,不至于孤立无助。
想到这里,我回头看了看杜莫,又望望满山的雾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杜莫见我面色凝重,忙不解地问。
“追马先生,您又在担心伊凉小姐她们了。唉,真是的,这雾气下得真不是时候。”
我对杜莫说:“要不是这场大雾,咱们估计连石柱林子都走不过,眼下趁着这场山雾,咱们还是快点找到海魔号,带着伊凉她们离开。我觉得,这里正酝酿着一场更大的浩劫。”杜莫没有说话,但他心里深知我指的是什么。
目前我俩所处的这座大瀑布岛,不仅海拔高,而且面积广阔,位于四周那些小岛屿上的家伙们,这会儿也该杀光了对手,开始与我们往同一座岛屿上爬了。
但等这些存活下来的能兵悍将爬上岛之后,会不会给人活捉了之后挂在石柱上,那就是很难说的事情了。
轰隆隆,轰隆隆。走了两个多小时后,我和杜莫已经明显听到,位于前面十点钟的方位,有一个隐藏在雾气中的大瀑布,正湍急地泄流。
那飞溅起来的无数水烟,和雾气融合得更显乳白,我仰起脸,顺着这道乳白色往上看,顿时给人一种此水天上来的气势。
“杜莫,看来你说的没错,这种大瀑布,真算得通天瀑布了。前面的山顶上,一定是积水甚多的山凹或者天池。”
杜莫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说:“咱们继续往前走,虽然这种斜下的坡度杵得人膝盖疼,但也省去了攀岩峭壁下山的危险。追马先生,这会儿如此的靠近瀑布,我脑子也渐渐活络起来。”
听杜莫这么一说,我不由得心头一亮,甚是希望自己运气不错,正好走到了杜莫所说的那个大溶洞附近。
“我记得当时,我和那个印第安小子在瀑布下的深潭钓过鲶鱼,而且我俩还跳进清水里游了几圈,很是凉爽舒畅。那个大溶洞嘛,就位于通天瀑布的后山。”
说到这里,杜莫难为情地笑了笑,转而吃力地说:“不过,这座岛屿上有很多条大瀑布,我这会儿不能确定,眼前这条大瀑布就是最高最宽的那条通天瀑布。”
杜莫最后说得这几句话,虽然让我有点失望,但却也看到了希望。我对杜莫说:“那好,反正这里已经离那片石柱林甚远,咱们再往山体的上面走,看看山后有没有大溶洞。如果没有,那咱们再循着瀑布声找下一个瀑布。”
于是,我俩混迹在沉重的雾气和水汽之中,又开始斜着往大瀑布顶上走。
自从远离了那片石柱林子,我心里就一直在奇怪一件事情,九命悬鸦被杰森约迪安插在这座高耸广阔的瀑布岛上,不知他现在是死是生,有无看到那片石柱林,是否已经意识到,一个黑暗的组织正混迹在这场海盗大战之中,乘机捕杀八大里的猎头名将。
现在看来,唯一能够最先参透命中水心思的人,恐怕也只有悬鸦了,而凋魂门螺那个女人,这会儿肩膀上的伤势,不知恢复的怎么,也幸好她这几日躺在谷岛山脚下的石窟窿里休养,若是这个缅甸女人当初没有受伤,再像大战刚开始的时候一样,攥着两把棱刀在枝叶底下乱窜着杀海盗,没准这会儿早给人挂上石柱了。
恋囚童的孪兄、巴巴屠、以及播月和阿鼻废僧,这些人已经死亡,恐怕巴奈组织无法刻录他们被摧残折磨的视频过程了。但这种死亡的结果,并不违背巴奈组织最后的利益需要。
我到了这会儿,想暗杀恋囚童的念头也退却不少,因为,八大传奇里的猎头名将,不能被削得太薄,他们得在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和巴萘组织之间,起到一定时期的保护膜作用。
等我找到了伊凉她们,离开这片血腥味儿十足的查戈斯群岛,他们之间这场猎杀与亡命一搏,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丝毫不关我的事。
但对于眼下还存活着的八大传奇猎头名将们来讲,我最不希望遇险的人,就属命中水这个家伙了。因为,如果他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从此也就断了芦雅的音信。
命中水当初在布阿莱城的公寓里,虽然嘴上说芦雅和朵骨瓦已由小珊瑚护送去了毛里求斯,其实那根本就是哄我的假话。
他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为了暗示我,日后与真正的九命悬鸦接触时,一定要记得,悬鸦有个副手叫小珊瑚,这个男孩子也非常厉害,万万轻视不得。毕竟,命中水在九命悬鸦手上吃了不小的苦头。
我当初没有乘其之危杀了凋魂门螺,也是出于一种考虑。九命悬鸦和凋魂门螺的存在,可以抗衡并制约着命中水,万一哪天命中水因为芦雅与我闹翻了,我就联手悬鸦和门螺,让他血债血还。
而命中水和撼天奴的存在,同样也是在抗衡并制约着杰森约迪和悬鸦。杰森约迪是想让我为他的钱权地位卖命,悬鸦则是觊觎我从沧鬼大船上弄到的宝箱。要是他们与我为难,我也同样可以向命中水靠拢,转而诛杀他们。
可是现在,巴奈组织的出现,完全把我试图挣脱这场迷局厮杀而控制好的平衡点给打破了。
除了杜莫此刻还好好地活着,恐怕只有上帝知道,那几位猎头名将,究竟有哪些还活在这片广袤的查戈斯群岛,活在这片弥漫的山雾里。
我和杜莫贴着瀑布边沿,一点点摸索着往上走,瀑布隆隆水声更是贯耳,飞溅起来的细碎水珠,直往我俩脸上蹦。
虽然脚下山体的坡度越来越陡峭,好在大瀑布两侧的岩壁上,长满了曲曲弯弯的灌木,容易给攀岩的人手抓脚蹬。
“追马先生,为何这座瀑布岛上始终听不到枪声,而且咱们一路走来,除了在石柱林见过新旧不同的尸体之外,丝毫没有看到有阵亡的海盗兵啊!”
杜莫攀沿在我身旁,这一路上,他心里也在思考很多事情,就此刻提及的这些疑问,其实也令我费解了半天。
虽然说山雾弥漫,狙杀步枪的猎杀视野放不出去,但至少也得察觉到一些厮杀战斗的痕迹。可是,就如杜莫所说,真得连一个海盗强兵的尸身都未见。
为了安慰杜莫,我对他说:“这座岛屿不同于其他几座,如此大的面积,就算打死了海盗兵,咱们也不会那么轻易遇到。”
可不曾料想,我的话刚说完,头顶上的一棵歪脖扭腰的老树上,赫然挂着一个被打死后摔下来的海盗强兵。
“嘿嘿,追马先生,咱们总算看到不光屁股的死尸了。我这会儿见了这些,反而觉得亲切呢。”杜莫兴奋地说完,快速朝上方那个披挂着伪装网横卡在树枝上的海盗尸身爬去。
“呵呵!是啊,我也觉得又回到人间了。”和杜莫调侃了一句,我确实觉得轻松了一些。杜莫之所以往尸身处寻去的那么速度,他八成是见那家伙身上还挂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
这个阵亡的海盗强兵,是海盗真王的手下,也许杜莫觉得,从对方海盗兵身上搜出的物品,比较新鲜有趣儿。但他这会儿,肯定最想找到一瓶喝上瘾的小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