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做件事好吗？”程天忽然提出这个问题。

“什么？”甘露还沉浸在刚才的吻里，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程天斑驳的脸，眼里却完全是柔和的爱意，这充满罪恶感的爱意，如同*般让人上瘾。

程天没有马上说出那件事究竟是什么，他只是凝视着甘露，不再言语，到最后甘露都被他看得沉不住气，说只要不是杀人，她一定尽量满足。

“我想送你去整容，整成你姐姐的样子。放心，我认识世界上最好的整容医生，不会很痛苦，保证会很完美。”程天的眼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把我变成姐姐？”甘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头刚窜起的火苗只一下就被浇灭了。

“是的。你也很爱你姐姐，对吗？她就像落入凡间的天使，你小时候一定幻想过可以像她一样漂亮吧。我们可以创造一个奇迹，只要经过手术，你就可以拥有跟她一样的天使面容，然后我们结婚，我们会成为全世界最闪亮的时尚夫妇。”程天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仿佛已经见到了甘露整容后的模样。

“不，我不想整容。我就是我，我希望你会爱我像爱姐姐一样，而不是把我变成姐姐来爱。”甘露的语气硬了起来。

“在我心里，你就是她的化身啊，你已经拥有了她的心，拥有了和她一样的爱情，难道你不觉得幸福吗？答应我吧，你姐姐也希望你过上理想的生活。”程天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他的放早甘露肩膀上的手也开始用力。

“不，那是你理想的生活，不是我的。如果是那样我不会觉得幸福。如果你不爱现在的我就放我走吧，你大可以跟姚景姐结婚，我虽然不喜欢她，但还是能看出她是喜欢你的，你们同样可以做全世界最闪亮的时尚夫妇。”甘露用力挣脱程天的手，严肃地说。

“姚景？那种女人怎么配跟我结婚。我说过，我跟她不过是逢场作戏，是工作需要。我爱的人是你，我想和你结婚，所以，你最好答应我的要求。给你几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在你做出决定前不要离开这栋城堡。我会给你送吃的来，没事不要到处走动。”程天的语气变得冰冷，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要离开，是软禁的意思吗？

刚才才相拥热吻，才几分钟就可以翻云覆雨变成这番脸色，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恐惧是一只嗅觉灵敏的小兽，嗅到了危险的气味立刻跑了出来，甘露把自己裹在毯子里，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程天的脸色会变得那么快。

接下来的两天波澜不惊，甘露很听话地呆在屋子里，每天会有外卖定时送到楼下的大门前，菜式依然是她喜欢的那些，显然程天还是用了心的，不过他好像很忙，除了送些吃的来几乎见不到他人。整栋城堡日日夜夜都是死一般地寂静，明明有三个大活人生活在这里，却感觉不到半点生气，甘露觉得这里就像是《神雕侠侣》里面的活死人墓。

可这能怪谁呢？

逃走的机会曾经摆在她的面前过，是她选择了放弃。人生就是场漫长的赌局，每一次下注都可能会改变命运，赢了则盆满钵满享用不尽，输了，却有可能搭上性命。

甘露忽然意识到把幸福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程天身上是种错误，姐姐的死就是证明，在爱的轮盘赌上，她输掉了自己的全部。

她开始怀念校园生活，那种最普通的生活，在洒满阳光的操场上兜着圈子，骑着自行车往来于寝室和自习室间的小路上，食堂不可口却选择多多的菜式，还有两块钱就可以看一场的小电影，放学后可以把自己宅在寝室里，写些自己喜欢的故事。她真想立刻就回到那种生活中去，虽然没有爱情，但至少自由。可真的回去了，自己就会自由了吗，会不再惦记他，想念他吗？这颗心是姐姐的，如果是姐姐离开了他，还会爱着他吗？

甘露穿着衣柜里姐姐留下的衣服，在镜子前问自己。这些问题都是没有答案的，好在甘露的时间很多，房间附带着一个很大的卫生间，里面还有浴缸和洗衣机，不用出门也可以解决所有生活问题。

为了消磨时间，甘露把姐姐做的枕芯缝好，又看了一遍她的日记，再闲下来她想上网看看新闻，却发现无线联网被限制使用了。另外每天早上天亮之前，姚景总会开车来一次，除了一些吃的东西，每次都会带来一只不小的保温箱，不用说，里面放满了程天的特饮。姚景停留的时间都不是很长，不过态度依然近乎谦卑。

甘露每次都在楼梯间或者厨房听她和程天的对话，女人只有在面对自己真正深爱的男人时才会有那样的态度。甘露开始觉得她可怜了，她是那么辛苦憔悴却不被接受。原来姚景对她一直是抵触的，她对姚景也是抵触的，但是现在，这种敌对的情绪在渐渐转化，因为她们深爱着同一个男人，甘露有时候会觉得，姚景可能会愿意解救自己。

程天似乎加大了对于血液的需求，姚景送来的保温箱体积也越来越大，每天深夜都有浓郁的血腥味从他的门窗缝隙里钻出来，那味道无孔不入，像把潮湿的刷子涂抹所有可以附着的东西，家具，木地板，窗帘，只要稍微嗅上一嗅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东西的本来颜色上全都附着着一层半透明的颜色，那是被稀释过的血红。

甘露被这气味弄得心神不宁，睡不着的白天，她站在走廊上，听着窗外有急于冲进来的绿头苍蝇死命地撞击着玻璃。那种气味几乎沁透了整栋城堡，就连甘露的梦境也被入侵，她不再梦到姐姐身影，也不再梦到和程天在一起的美好未来，就连怀念无比的校园生活也不再出现了，她的梦境主题只有一个色彩，红，一切都是红的，整个世界都是红的，铺天盖地的血红色把她淹没，融化。

再这样待下去，甘露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为了稳定情绪，她必须做些什么，她开始在姐姐日记后面的空白部分写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