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没办法，就又跟机上的人开了个紧急的小会，然后就决定说，那就联系前方的军事基地，说飞机出现了严重故障，要求紧急降落吧。我听了就说，你们这不是有办法吗，哪就赶紧的吧，我就快憋不住了……

可是机长却说，虽然十分钟就能飞到基地上空，可是要想降落必须将飞机上的汽油都消耗完才能降落。我就没好气地问他，那得消耗多长时间哪！机长就说，今天出发以为要飞两千公里，就加满了油，现在才飞了不到三百公里，油箱还算是满着呢，要是消耗，怎么也得一两个小时吧。

我听了真想上去扇他一个耳光，可是他离太远，我就拉过跟前离我最近，刚才看我屁股最清的一个军官，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对他们大家说，你们是要我的命啊，非得等把我给憋死你们才肯降落呀，把通话器给我，我跟地面指挥台说话，这是谁定的规矩非得等油消耗完了再降落的，要是等油都消耗完了，那还用降落吗？干脆就飞到地方得了呗！

我就跟他们要了通话器，就跟地面指挥台说，我是熊婵娥——知道我是谁吧，我就在飞机上，我身上有大便，我要飞机紧急降落，赶紧给准备跑道吧！说完我就把通话器给扯断了。就对机长说，行了，到地方就降落吧。机长就无话可说了。

可是就在这十来分钟里，我的肚子又使劲疼了，我就又忍不住脱了裤子，撅着屁股想往那个脸盆里拉东西。谁想到该死的机长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始降落了，飞机一倾斜，我就失去了重心，光着屁股就摔在了飞机上那些军官的怀里，可是他们的手都像怕烫着一样，都缩在了身后，没有一个人伸手来抱住我，害得我一会儿从这个军官的怀里滚到另一个军官的怀里，一会再从另一个军官的怀里滚到下一个军官的怀里，我自己还没嗷嗷叫呢，他们却都嗷嗷地叫了起来，其中就有个军官高出所有人的叫声喊道“血呀，哪里来的血呀！”

这时候我才往裆下一看，妈呀，哪是要大便哪，是我来例假了呀！我就赶紧提上裤子，对机长喊，别降落了，我不用大便了，我肚子疼是老娘们来月经啦！可是机长却说，现在都跟地面说好了，再说已经快要降落了呀。我就说，降不降落还不是手在胳臂头哇，把那个杆子一拉，飞机不就又头朝上了吗。郎进进长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就说，飞机又不是风筝，你管他地面怎么想呢，你不是说飞机上的油能飞两千公里吗，这回不把油飞干净就不许给我降落——我想家了，我归心似箭，谁要是耽误了我回家的路程，谁的政治生命也就完蛋了。

可是那个该死的机长还在保持着飞机降落是状态，我就来气了，冲到驾驶室，伸手就把那个长拉杆给一拉到底了。飞机就在离地面几十米的时候，猛地昂起了头，重新直插蓝天了……

听了熊婵娥玄

乎其玄的讲述，熊妻上前就抱住了她的宝贝女儿，心疼地说，该死的机长他是空军哪个大队的，让你爸爸好好查查，查出我我就让你爸爸给他个……还没等熊妻说完，熊婵娥就说，就给他个一等功吧。熊妻听了就说，他那么不听我话，怎么还给他个一等功呢？

熊婵娥就说，后来还多亏他手疾眼快，飞机重新升空的时候遇到了悬崖峭壁，他心不慌，手不乱，把飞机巧妙地从两个峭壁之间飞了过去，后来我在飞机的翅膀上都看见从悬崖的壁上剐下来的草皮了呢！熊妻听了把她肥硕的大胖女儿抱得更紧了，嘴里不住地说，真是命大呀，真是命大呀！

其实真正命大的是郎进进，熊家的这个女儿身材硕大，性格乖戾，语言轻狂，行为粗鄙，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把郎进进在被窝里给压了个半死，若不是强忍着，恐怕连肚场子都被她给挤出去了。第二天熊妻就赶来问女儿受不受用，跟郎进进订婚同不同意。

熊婵娥就说，还凑合吧，就是个头小了点儿。熊妻就说，你个头那么大，再找个五大三粗的，将来还能生出漂亮孩子吗。熊婵娥就说，我也没说不要他呀，我说的是他对我不主动，总是我要他，可是他却不主动要我。熊妻就说，那不是说明他听你的吗——你要是同意，妈就让你跟他订婚，等他回家过了年，回来就跟你结婚。熊婵娥就说，妈，人家还没毕业呢，怎么结婚哪。

熊妻就说，那怕什么，结了婚也就把他给栓住了，你还是去上你的学，他就在家里等着你——像他这么帅的东北兵可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哪——赶紧跟他生米煮成熟饭，让你爸爸把你们的结婚证给办回来，你谁也不用跟谁说，等你明年一毕业，不就有个现成的家和英俊的丈夫了吗！

熊婵娥就说，那我不在家期间，妈妈是不是要借用他呀。熊妻就说，你个小没良心的，女婿是妈给你选的，还没正式结婚呢就把老娘给踢一边子去了——要是你不肯借我用，那以后妈要是再有好的警卫员，也不许你碰。熊婵娥听到这里才说，我可不是怕妈妈借用，我就是想在我不在的时候，妈妈好好给我看着他，照看他。熊妻听了才笑着说，对了，这才像我的宝贝女儿嘛……

就在郎进进回东北之前的那段日子里，熊家母女简直把他当成了一只鲜嫩的水果，像两个榨汁机样，轮流将他身上的……无度地榨出……郎进进更加明白了人性在权力的娇宠下会变得多么丑恶，每当他被榨干后，他都在想，这个世界其实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就像身在远方的竹儿一样，他除了她，她除了他，似乎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和乐趣了……

回家的那一天快些来到吧，让我跟心爱的人相拥相抱相吻相交在一起吧，然后就让我们的灵魂脱离我们早已肮脏不堪的……，轻盈地，纯净地飘升到一个蔚蓝的，永

恒的天堂中去，在那里永远地相依相爱在一起，用不离弃永不分开……那一天快些到来吧……

郎进进是在1976年1月23日，也就是农历腊月二十三那天才获准离开熊家的。他终于摆脱了熊家母女对他的压榨，终于踏上了回故乡之路。

他用自己的坚忍如愿以偿地实现了自己的计划，并且成功地带上了已经入住熊家，成为新的火夫警卫员的山猫给他的那把藏刀，还有他随身佩带的那把警卫员的手枪。另外他还偷偷地带上了三颗手枪的子弹。这三颗子弹是他平时留心攒下的。虽然他平时练枪子弹随便打，但是不管打多少，最后要如数将子弹壳交回去，少一个都不行，就连熊副司令自己都遵守这个规矩。

不过早有长远打算的郎进进，还是在一次练枪的时候，无意间捡到了别人遗落的三个子弹壳。要是在其他情况下，他就会招呼，这是谁的弹壳！可是他没有，他想，丢了弹壳的人也许只得到一个批评，顶多受个小小的处分，而自己大概就这一个可以留下子弹的机会吧……

他就是这样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攒下了后来成就大事的三颗致命的子弹。当然，郎进进带回家乡的还有擒拿的功夫，驾驶的技术，还有最关键的，就是积压到了极限的仇恨和杀机。从腊月二十三到春节，只有七天的时间了，郎进进一定要在竹儿说的等他的最后期限回到她的身边，或者跟她一起活，或者跟她一起死。

七天，该死的熊家只给了他七天时间！他要在七天的时间里赶回故乡，去跟日思夜想他，苦苦期盼他的心上人做一次生死约会……好在在最后关头，熊副司令念在郎进进把他的宝贝军刀给还原了本来面目的分上，帮他联系了军区的飞机，使他也得到了熊婵娥一样的待遇，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已经是熊副司令未婚的女婿了。

于是，郎进进就从塔城出发，飞越准噶尔盆地到达乌鲁木齐，再从乌鲁木齐出发横跨天山山脉，穿过河西走廊到达兰州，然后从兰州出发在黄土高原上空过六盘山、吕梁山、太行山到达北京。最后从北京出发顺辽西走廊北上抵达东北的辽河平原，降落在沈阳东郊军用机场……

1976年1月30日，腊月三十，郎进进竟然神奇地回到了虽然只有一年，但却如阔别半生的小洋楼，一场或悲或喜的戏剧就要在这里隆重上演了，因为这出戏的主角，上台了……

1976年初的中国非比寻常，那个年因为有个伟人在年初逝世而变得冷淡无聊，但是郎德才却似乎嗅到什么政治气味，觉得这也许正是沉渣泛起，浑水摸鱼的大好时机。他就跟他的靠山来往得更加密切和频繁了。

中央那边哪怕一个极其微小的变化都会牵动他的政治神经，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敏感，都兴奋，都狐疑，都焦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