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婆去世，郎德才的家里确实糟乱及了。

郎进进太小不说，来帮他照看家里的父亲郎老头因为在乡下走平地走惯了，到了城里就不适应，上下台阶没留神，一脚迈空就摔了个踝骨骨折，这就让一心在厂里搞运动的郎德才很是恼火，好几回想把郎进进送人。

可是他父亲郎老头却说不行，那样群众会说你坏话的。一个骨折拄着拐杖，一个两三岁吱哇乱叫啥事不懂，郎德才回家就闹心上火，可是又不能不回。

本来有几个姑娘寡妇见郎德才死了老婆，就想跟他相好，可是一见他家的状况，也就都打了退堂鼓。郎德才就只好利用手中的权利，让厂食堂每天给他父亲和儿子做饭送去，另外找两个女工隔几天就利用工作时间到家里去给收拾卫生，浆洗衣物。

可是家里毕竟没有常住女人，郎德才的父亲和儿子就得不到悉心照料，家里也是混乱不堪，真是让郎德才头疼。

梅儿来到郎德才家是下午五点多，郎德才还没回来。一进屋，郎德才的父亲就问，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梅儿就自我介绍说，我是郎德才厂里职工的家属，是来找郎主任求情办事来的。郎德才的父亲见梅儿模样俊俏，言语动听，就说，他还没回来呢，你要是不急就等他吧。

梅儿就说，我不急，我等他。这时候梅儿听见郎德才的子儿郎进进在屋里哭闹，就赶紧到里屋一看，孩子拉尿了一炕。梅儿就赶紧把郎进进抱了出来，烧热水把孩子给洗干净了，换上干松衣服，然后又去收拾里屋被孩子拉尿的被褥，也都给洗出来，晾上。

这时候郎进进又哭了，说他饿了，梅儿就赶紧把厂里食堂送来的饭菜给热了热让孩子吃。等孩子吃饱了，哄睡了，梅儿又问郎德才的父亲饿不饿，见郎老头点头，梅儿又去给他热饭菜。可是郎老头却说天天吃这样的东西胃酸、打嗝、胀肚，不好受。

梅儿就赶紧问他想吃什么，郎老头就说，想吃疙瘩汤。梅儿就说，那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做去。等疙瘩汤做好了，郎老头也吃饱喝足了，梅儿的屁股才算挨着凳子。郎老头也才跟这个三十七八岁，风韵尤存的女人说话。

郎老头就问，你找郎德才嘛事？梅儿就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男人在厂里说错了几句话，被群众给打成了右派。我想求你家郎主任，高台贵手，别让我男人下放到老远山西的内蒙农场去，还能让我们全家都呆在县城里……

郎老头听了就说，我儿子厂里的事儿我不明白，也管不着，回头你还是跟他本人说吧——不过你的疙瘩汤做得真好吃，干活也手脚麻利。梅儿听了就觉得自己的劳动见到了效果，赶紧说，要是您喜欢，我就天天来给您做着吃，天天来给你家照看孩子。

郎老头听了说，那感情好，我们家就缺你这样的女人！梅儿就说，那我就天天来，保证

让你们家吃饱喝好，干干净净。郎老头就说，行啊，那你就天天来吧。

梅儿就乘机说，那就请您在郎主任面前多美言几句，就高台贵手，放我男人一马吧。郎老头听了就说，我能说，可他不一定能听。梅儿就说，您是他父亲，说话他还能不听啊。郎老头就说，他？也许吧，不过还是得你自己跟他说，靠你自己的本事来打动他——我说什么也就是吹吹风，下点毛毛雨。

梅儿听了就说，那就能起老大作用啦——您就冲着我给您做的疙瘩汤，和今后天天都来给您家里收拾卫生看带孩子的分上，就多给我说几句好话吧——我家也不容易呀，我有七个孩子外加两个老人，十一口人都指望我男人哪，您就行行好，跟您儿子多美言几句吧。郎老头听了就说，你别哭，哭也没用。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能帮你说，可是不一定管用，定右派的事儿也不是就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他倒是能尽量帮你，可是这得你自己跟他沟通，你打动我没用，你得打动他本人才行。

梅儿听了觉得郎老头说的也在理，就擦干眼泪说，是，我肯定要跟郎主任本人说，不过您还是要多帮我说好话，我会尽我的一切可能来报答您和您儿子的。郎老头听了就说，行，只要你天天来给我做疙瘩汤，我就天天跟我儿子提你的事，至于能不能如你的愿，那我可就不敢打保票了。

一直等到晚上八九点钟了，郎德才还没回来。郎老头就说，你先回去吧，他这会儿不回来，八层就得半夜才能回来了。梅儿听了就说，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明天我再来。

这时候郎老头就猛地站起来要送梅儿的样子，可是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梅儿就赶紧过来搀扶，还问：您的腿伤了多少天了。

郎老头就说，都一两个月了，一点也不见好。这时候梅儿突然想到了自己家藏在工具箱里的虎骨，就眼前一亮，对郎老头说，哎呀巧了，我家有家传的虎骨，赶明个我给您泡上酒拿来给您连喝带敷，肯定好得快。

郎老头听了眼睛也放出光来，就说，那感情好，我的腿脚要是好了，也就不用你天天往我们家跑了，不过你的疙瘩汤做得真是太好吃了。

梅儿就说，您放心吧，即便是您的腿脚好了，只要您想，我就来给您做疙瘩汤喝。郎老头听了竟激动起来，一把拉住梅儿的手说，多好的女人哪，我们家就缺你这样的女人哪，边说还不停地抚摩梅儿的手背。梅儿就赶紧说，天太晚了，我该回去了。说着就起身抽回自己的手，在郎老头恋恋不舍的目光里，走出了郎家的大门……

第二天下午，梅儿早早就来到了郎家，把泡了虎骨的药酒递给郎老头说，您先喝这瓶，等喝完了我再给您泡。郎老头接过酒，看着里边的几节骨头就说，这就是虎骨？梅儿就说，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虎骨，是当年我们家逃荒到了吉林长白山，亲戚家祖传下来

的，就赠与了我们家，一直保存至今。

郎老头就说，那好，那我就试试，要是管用，你可得供上流儿哇。梅儿就说，那是呀，要是您儿子能把我们家那口子给救出来，别说是供您喝虎骨酒了，就是您想喝……这话说出来就不好听了。

梅儿的话突然打住了。

郎老头就说，你是想说“就是供您喝我们的血我们都供得起您”是吧？梅儿赶紧往回圆，就说，不是不是，我本想说“就是您想喝人奶我都供得上流儿”——不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嘛……说完这话梅儿的后背都冒出了冷汗，因为她真的险些就说出刚才郎老头说出的“喝血”的那句话。郎老头听梅儿改口改得无可挑剔，也就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就说，你这个人说话还真有趣，好了，这酒我收下了——对了，你的事昨天夜里我儿子回来，倒头就睡了，也没说上；今天早上我跟他说，他说他知道了，还说等他回来再跟你当面说。

梅儿听了就觉得有门儿，就更加努力地帮郎家收拾卫生，给郎老头和郎进进做好吃的疙瘩汤。又是忙到晚上九点多钟，郎老头就说，你还是先回去吧，看来今天又得半夜回来了——他在厂里的工作就是忙啊。梅儿听了就说，那好吧，等我吧小孩哄睡了就走，明天我再来。说着，梅儿就开始抱着悠郎进进睡觉，不一会儿，郎进进就睡着了。

梅儿就把她放在……，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郎老头的跟前说，孩子睡了，我先走了，等您儿子回来，可别忘了再给我说好话呀。郎老头见梅儿凑得很近，就一把拉起梅儿的手说，你就放心吧，我会给你说好话的。边说边又用手来揉搓梅儿的手背。

梅儿就觉得这个老头另有企图，就赶紧抽回自己的手说，我还真得赶紧回去了，我家小六小七要是见不到我就睡不着觉呢——我走啦——梅儿就逃出了郎家。

第三天梅儿就学精了，就老远地站在郎家的门外等着，想看到郎德才回到家了自己再进去。还真让梅儿心想事成，还没天黑郎德才就回到了家里，梅儿就尾随进了郎家的大门。

进了屋郎老头就对郎德才介绍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好看的职工家属。郎德才却说，早就听说了，冯二春的媳妇是个大美人儿。

郎老头就说，你们先谈正事儿，我抱孩子到北屋去，等你们谈完了，我还要吃她给我做的疙瘩汤呢。说着就抱着郎进进去了北屋。屋里就剩下梅儿和郎德才两个人了。

梅儿刚要说话，郎德才却抢先说，把外衣脱了吧。

梅儿也没明白什么意思，就以为他在关心自己，就脱了外衣放在一边。

梅儿又要说话，郎德才又抢话说，把鞋也脱了吧。梅儿就觉得郎德才奇怪，关心人不能到这个程度吧。

刚要找点别的理由，郎德才又说，炕上暖和，好说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