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修对我们道：“在去验尸之前最好要有一个周密些的计划，现在驱鬼师内部的矛盾很大，难保不会有人在老太婆刚死的这几天闹出点什么动静。”

季明修刚说出老太婆三个字的时候我看到凌夫人的脸色变了变，我特别同情凌夫人此时的心情，本能的以为她是因为季明修说话不敬所以变了脸色不开心。

我赶紧碰了一下季明修胳膊，给他使了个眼色。

姜婆婆跟凌夫人的关系不一般，他怎么着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用老太婆来称呼新亡之人。

季明修顿了顿，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眼珠频转，结果季明修皱皱眉道：“你眼珠要掉了？”

我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你眼珠才要掉了！

凌夫人出来圆场，对我道：“行了湮湮，不用顾忌这些细节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制定计划，称呼什么的随便好了。”

我哦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把刚刚闲散的态度端正。

重点来了！

季明修从茶几下抽出几张纸，铺开，拿出笔来瞬间在纸上画出了那个小院子的平面图，以及姜婆婆死后的灵位摆放，尸体摆放，和门口有可能设置守卫的地方。

我虽然一直都知道季明修是个全才，但是真正看到这种全才在我的面前展示“才艺”，这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我定定的看着图纸上的一切变化，尽量跟上季明修的思路。

“这里有一条河，”季明修指着小院子西边的墙，“一般在有河的地方会形成一种天然屏障，所以，这里安排守卫的几率很小，也是最好的进入点。”

“可是，守灵的话，一般也就会留下三五个人，这几个人又都是集中在房间里，院子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吧？我们有必要跳墙进去吗？”其实我是不会游泳，有点怕水。

看了一眼摆放灵位的地方，小屋子南面的墙，那边正好看不见窗，我觉得我们即便是从正门走应该也不会被发现。

季明修随手把笔在我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这里，”季明修指了指靠近大门口的地方，那里画着两棵树，“即便是为了迎宾，这里也会安排两个人看守，这两个人的战力虽然不会很强，可是他们有嘴巴，我们就算是能杀了他们，但是不能保证不发出一点声音，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只能从墙上进去。”

我吐了吐舌头，脸上涨红一圈，在心里暗骂自己思虑不周，不过幸好有季明修，不然我有真有可能直接从正门就去了。

可是这还是不能解决我怕水的事实，看来我得准备个救生圈了。

季明修的视线再次定到图纸上，这一次是分配任务。

“凌夫人，”季明修看向对面道，“您的魂魄在沈月瑶的身体里，那灵力能发挥出多少？还有，能用出来你自己的杀招吗？”

凌夫人想了想，似乎是在感受体内灵力的变化，最后无奈的摇摇头，“我的灵力用法跟月瑶的不同，她的身体里灵力虽然很充裕，但是我以前的有杀伤力的招数，一般都用不出来。”

我疑惑，“为什么？您不是说月瑶的灵力很充盈吗？为什么用不出来？”不是有灵力，有自己的出招灵力输出，就可以用所有自己会的招数吗？怎么会不能用？

季明修给我解释道：“每个人的灵力有每个人的特点，有的人天生适合杀戮，灵力中就会带着凌冽的杀气，灵力给人的感觉也会像是风雪，即便不出击，也能震慑人心。这是灵力的属性。”

凌夫人接着季明修的话道：“月瑶的灵力属性柔和，类比的话应该像是风，不过我的灵力输出需要的是雷一样的攻击性很强的灵力，所以她并不适合我的灵力输出。”

我半懂不懂，不过总结出来的一句话应该就是月瑶的灵力太过于阴柔，而凌夫人的武力值很高又需要比较有杀伤力的灵力，所以，这像是抢跟子弹不搭配。

季明修用笔尖在纸上点了点，道：“那其他的招数呢，比如招魂。”

凌夫人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明白过来，知道了季明修的意思，眼角带上一层笑意道：“招魂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你是想在检查不出尸体外表损伤的话，就用招魂的办法来询问线索吗？”

季明修嗯了一声道：“是的。”

“那直接招魂不就行了，干什么还要找到线索和证据，这件事又不用上法庭作证！我们现在的首要事情就是找到那个杀死姜婆婆的杀手！”

季明修摇摇头，道：“不是的，如果没有证据，我们就算是招到姜婆婆的魂魄也无法证明那个人有罪，那这样，对驱鬼师的众人来说根本不可能服众。”

“招到魂魄，让姜婆婆指认不就好了？为什么不能证明杀手有罪？”我还在纠结着“多此一举”的事情，实在是没法明白季明修的思路。

季明修半侧过身子，对我道：“首先，招魂所找来的魂魄在视线范围内只能存在几分钟，魂魄又不能在任何摄像设备中呈像，所以我们真正能问道魂魄事情的时间就只有这几分钟而已，而且我们现在并不确定杀手是谁，万一找来了众人，结果魂魄的指正不是这里面的人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其次，魂魄在人死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即便生前最是记忆深刻的事情，到了死后也会变成一点点印象……”

季明修的眼神变了变，我忽然想到了季明修刚刚死后的那些年，还有千年后我们再见，他已经不认识我了，还需要重新结识的种种事情，忽然觉得，这时候让季明修来给我解释这些，实在是有强人所难。

我沉默地低下头，不再追问。

季明修摸了摸我的头顶，继续道，“姜婆婆就算是临死之时对杀手有多么痛恨，凭着这一点点的残存记忆，想要让她直接指出凶手是谁，很困难。所以，这招魂的办法，实际上是最没有保障又最无奈的办法，我们但凡可以找到证据，都最好不要用这个方法，何况，即便这个办法能用，我们最好也应该留到最后，等到所有的证据全部都坐实，这个招魂将是最致命的一个。”

我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季明修，心里有一个小想法，想说又觉得说出来会不会觉得我妇人之仁。

不过很快，季明修看出了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对我道：“你是不是在想最好还是不要招魂，想让她安息？”

知我者季明修！

正是这个想法。

不管怎么说，姜婆婆一辈子都在跟驱鬼师和各种鬼怪打交道，临死之后，我自然是不希望她的魂魄还不能得到安息。

这时，凌夫人忽然苦笑着插了一句，道：“湮湮，你的心思是好心思，但是这件事对与驱鬼师一族来说，怕是并没有好意的成分。”

我一愣，“为什么？”

凌夫人道：“驱鬼师一辈子跟鬼打交道，而且经过世代的传承和延续，几乎在所有的鬼物意识中留下了根深蒂固的仇恨的种子，所以在他们死后的头七，魂魄是必须要召回并且粉碎的，免得还没有进入轮回就要被恶鬼撕碎，并且被恶鬼得到魂魄中的力量，导致无意识的助纣为虐。”

我跟季明修同时将视线转向凌夫人，之后鲜有的异口同声，“那我们只有六天的时间了。”

幸好凌夫人及时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了，不然如果按着刚刚忽略这六天时限的计划进行调查，明天就去验尸，然后再一个个找线索、排除、锁定、再找到真凶。

六天，肯定不够！

我的小心脏后知后觉的狂跳了一下，感觉像是刚刚走了一段桥，刚走过一处险境，身后的桥面就塌了、

我拍了几下胸口，牢牢的盯着凌夫人，“好惊险，还好您来了，不然我们很有可能错过这件重要的事情，到时候可就没有地方找魂魄去了。”

凌夫人微笑一下，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现在重新制定一下计划，六天之内必须要查出真凶，到头七那天，我要把那个真凶抓住，给小姜献祭！”

啪，凌夫人手里的一支铅笔被她单手握断了。

六天，看起来很长，可是落实到实处之后，六天，很快便过去了一半，而这一半的时间内，我们所做的就是先收集所有驱鬼师的资料。

从大到小，从里到外，凡是能调查的，我们基本是用尽了一切办法调查清楚了。

而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可以在之后的掩饰过程中，找到线索然后立刻锁定嫌疑人，用最短的时间找到真凶。

第四天，晚上九点钟，我整理完最后一个人的信息资料，感觉我的胳膊都快折了，脑袋里的信息量像是吃到了嗓子里的食物，随便张张嘴就能吐出来，都不用临时反胃。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些调查，我才知道，原来驱鬼师内部的这些人还真不简单……

我躺在床上，准备最后休息几个小时，凌晨两点左右去验尸。

可是总觉得类的时候，一想到越来紧的时间又有点睡不着了。

翻个身看向天花板，自己随便想了想那些驱鬼师中的可疑人员，结果第一个跳进我脑海中的就是路晰。

真看不出来，路晰一个女孩子竟然还是个对兵器痴狂的人，还有自己的兵器储藏室，还会自己做兵器。

虽然这样的手艺在驱鬼师中有三个人都很精湛，不过跟那三个男人相比，我觉得如果凶手在这几个人中选择的话，我更偏向路晰。

女人心细，另外的三个人虽然也有可能看过季明修的剑，但是会去仔细观察的，却并不一定有人有那个心思。

而且，如果我是路晰的话，碰到了我喜欢的东西，我肯定会多看几眼，稍不留神就会无意识记住那个东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