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真的只是养伤吗？就没有说什么话，比如归顺之类的？”我问赵君行道。

那可是万鬼怨！只是养伤的话就可以在你那一亩三分地里留住脚步？我才不信！

而且也正因为是万鬼怨，我十分相信他绝对不会做任何没有好处的事情。

即便这件事中不伤害他的利益，如果没利可图，他也照样不会搭理。

而他竟然能在赵君行那里留住，这里面显然有文章可做。

也许，我可以试试套出一些赵君行和万鬼怨之间的消息。

我干咳一声，道：“咳咳，万鬼怨跟云浅衣怎么也算是旧相识了，老朋友相见，云浅衣还不得好好留住他，给他各种好处，让他为你们所用？”

毕竟千年前，云浅衣用的就是这种招数。

而且，不是我说大话，也不是我想要邀功，要不是我后来冲出来将他封印，云浅衣的承诺一旦兑现，那整个时代都将会生灵涂炭。

赵君行眉间忽然皱了一下，我以为他要回答了，瞬间集中精神，生怕听漏了什么消息。

可是赵君行薄唇轻启之后说的却是：“让你跟我走走为什么这么困难？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你的正邪，再没有学长了？”

我被说得一愣，刚才心思太集中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赵君行开口就把话往回兜，自然就没有了要回答的内容。

我僵在原地，赶紧临时现想要怎么回答，可是想来想去，却根本没有可以对赵君行说的，最后叹了口气道：“并不是我的心里只有正邪，而是我的心里的那个学长已经不再是我心里的那个学长了，从我知道你的身份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苦笑一下，“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学长可以放弃你现在的一切，重新改邪归正，重新回到我们的身边……”

“重新回到你们的身边？我回去你能跟季明修分手吗？”

“……”这话怎么接？

赵君行闭上了眼睛，一脸的痛苦，“你不是我，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所以不要以自己的正邪对错来约束我，立场不同，所信奉的东西自然不同。”

“可是就算是立场不同，我们的正邪划分不同，也不能用身边之人的性命来满足自己的正邪划分！赵君行，你知道吗，以前我还不觉得你很可怕，但是自从我知道你们在医院里饲养恶鬼，并且对我说出你所谓的人命的价值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你，我心里的学长还是那个善解人意会对我们温柔的笑的人，不是嘴里说着人命如同蝼蚁的人。”

赵君行冷笑一声，“这只是你看到的原因，在我看来，你是在怕我！”

我直言不讳，“对，我是怕你，人命只有一条，我特别怕你有一天会杀了我！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活够，跟你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安全感可言，觉得就算是睡在你身边，也会说不准哪天会被你杀了，这种恐惧让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不知道该怎么再把你放在我曾经那般敬仰的位置。”

赵君行眉心皱的更紧，“你知道我不会杀你！”

“千万不要相信别人的保证，保证是没有任何约束力的废话，这还是你告诉我的道理，今天我就再说给你听。”

“我不会相信你的保证，因为这些空泛的文字没有任何约束力可言，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把这句承诺、这句保证吞下去，然后杀了我，让我的魂魄变成你饲养的那只恶鬼的食物，不夸张的说，我身体里的灵力有多少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你把我杀了喂了你的恶鬼，那他的灵力肯定会涨起来的，那我不是间接的成了帮凶了？”

赵君行阴森的眸子里终于窜上来一簇火苗，我吓得赶紧向后退，结果再次撞到了墙上，眼前瞬间黑了……

“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可是你却一次次让我伤心让我失望，顾湮湮，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不会无休止的对你容忍下去……这是最后一次！”赵君行的身影在我身前突然变得虚幻起来。

我以为他要走了，粗喘了几口气，结果赵君行临到身体接近透明的时候突然一挥手，我的梦境被他一下击碎。

……

“啊……”我惊呼一声，立刻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头顶刺眼的白炽灯光，季明修跟路霄焦急的视线在我的脸上聚集。

我赶紧挣扎着坐起来，然后一把抓住季明修扶住我的手，问他道：“还能感受到万鬼怨吗？”

季明修愣了一下，双眼微微闭上，立刻掐诀搜寻，半晌过后，季明修睁开眼睛，眉间皱的程度都能看出答案了。

“找不到吗？”我问季明修道。

季明修点头，“是我大意了，万鬼怨从你的身上离开之后我就应该一直跟着他的。”

我摇摇头，示意季明修先不要在意这件事，“既然你感受不到万鬼怨的气息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万鬼怨离开了，或者说万鬼怨再次附体到了或人身上。”

路霄从我身后冒出个脑袋，“你们说的万鬼怨，是那个书上记载的，集世间万般邪恶于一身的由恶鬼的恶魂提炼出来的鬼物吗？”

当下我觉得也没有瞒他的必要，于是对路霄道：“正是他，他先前曾在我的身体里封印了很长时间，我们在上次破除封印的时候才跑出来的，不过现在可能已经归到对方的阵营中了。”

路霄倒吸一口凉气。我还有话要跟季明修说，也就没有在意路霄的这一口凉气是为了什么了。

我看向季明修道：“我刚才在梦里看到赵君行了，他说万鬼怨在他的手里，虽然他说是在养伤，但是我觉得依照万鬼怨的性格，他应该已经归顺到那边了。”

季明修坐到我身边，一条胳膊抱胸，一只手撑起来按住太阳穴，“所以说现在对方的战力是赵君行，云浅衣，和万鬼怨，还有一只饲养恶鬼，以及一股我们不知道的，一直盘踞在龙州市的力量，而我们只有……”

季明修说到这类停住，我跟路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无奈。

我们只有勉强称得上有战力的我，季明修、路霄，还有一只已经开始从内部出现矛盾的驱鬼师部队。

实力悬殊的有点需要一个军师了！

说实话，我们如果能在这场战争中打胜，我们的战绩差不多就可以写进教科书了，题目就是《空城计之后，没有孔明的时代再一场著名的以弱胜强战役》。

但是我们现在更需要想的是如何把这场战争打下去。

季明修又问我道：“你刚说在梦境中看到赵君行了？他已经可以进入到你的梦中了？”

说起这事我就一丝后怕，“是，而且不仅如此，我看得很清楚，他进来的时候竟然是带着自己的肉身的，也就是说我在脑海中勾出来的地图，以平面的方式展开在整个龙州市中，而赵君行就在那确确实实的街道上，走进了我的梦，连挪动都没有挪动，而且整个梦境也是他打碎的，只是那么轻轻的一挥手！”

季明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路霄虽然不知道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看着季明修脸色越发严谨，他也知道这件事的严峻程度不下于我们在破坏第一个阵法时候所面对的事情。

“喂！”路霄突然朝季明修喊了一声，“冰块脸，你说我们有多少的把握？”

季明修斜了路霄一眼：“如果不解决你们的内部矛盾，我们有百分之百的送死可能。”

路霄的脸一下就垮下来了：“你能不能不要打击我，说正事呢！”

季明修严肃道：“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嘛？”

路霄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知道了，但是这件事，我还需要时间，毕竟就算是被夺舍了，那些人也曾是我的兄弟，我不可能把他们都杀了，我只能一个个将他们的魂魄领回来。”

季明修冷冷道：“我不会催你，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靠着你。”

这句话说的我心里都有点抖，更不用说路霄自己了，气的险些七窍生烟，“不用你嘴硬，你最好做一个不会求我的准备，不然有你好看的！”

两个人说话间火药味就起来了，我赶紧到中间给两个人隔开，“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吧，我们的敌人不是自己，别窝里斗了！”

季明修完全无视路霄的斜眼，站起来走到窗边，借着凌晨路灯的光，看窗外的万家灯火明明灭灭。

这是他的一个新习惯，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季明修一想什么事情就会到窗边，似乎看着外面的灯火就可以看到手里的一盘棋子。

只是现在，对方的棋子已经虎视眈眈瞄准我们准备“将军”了，而我们还没有找到那个隐藏的“车”。

那个隐藏的最深的，已经在龙州市扎下了根的人到底在哪里！

万鬼怨所附身的人会是谁？

还有，我们这边被夺舍的人如果灵魂已经全部消散在天地之间了，那我们所能剩下的战斗力还有多少？

房间里静了下来，我又横躺回沙发里，双手抱在后脑上，看着天花板一圈一圈的纹路。

我到现在真是不得不说一句很无奈的话，龙州市的水实在是深的厉害，也浑得厉害，现在又加了赵君行三人进来搅和，我是真的觉得我没有这个本事能把这一滩水给搅出什么浪花来了。

看来这种费脑力的活，真真的不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