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事实总能很委婉的表达出来，那是一种高雅的艺术，而残酷被直截了当的披露时，就涉及到残忍，残暴等等的词汇。

朝阳闭上眼睛，把钱包放进口袋里，乔轻声打了两通电话，进屋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带她去取潘多拉的盒子。

在夜幕这种天然的迷彩油的掩饰下，杰克先请搬家队离开，乔和朝阳去和他藏密码箱的两个助理接头。

瘦小的宁静找见她师父宁可，宁可第一句问她：“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叫宁静。”

“好，宁静，我叫宁可。”宁可和宁静无厘头的对话是她们重逢以后的亘古不变的规矩，随后，宁静问了她不成文的第二个问题。

“南飞还没有回来找你？”

“回来了，不过他带着其他的目的，先说你吧，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给这座城摸底，一个叫克里的祖先要从朝阳手里交换潘多拉的盒子。”

“我的盒子在朝阳手里？不可能吧。”

“朝阳知道在谁手里。”宁静说，她作为徒弟，比她师父还要锋芒，也对，师父是下命令的，徒弟是跑腿的，宁可收了宁静这样的徒弟，她不知道该怎么教的徒弟，曾经让她苦恼了好几年。

“明天拍卖会再去吧，朝阳受了很大的刺激。”

“她和任何人说的都不一样。”

“我们都不是朝阳，没人能体会到朝阳的痛苦。”

“于是她就把自己的感觉关了？”

“会开的，等她度过这段时间，没人有权利强迫一个病患带病工作，这是一种人文关怀。”

“我们的说法都有些老土了，会被现在的零零后笑掉大牙的。”宁静说，转移话题，“我强迫自己学了几个比较时尚的词，类似屌丝，给力，等等的，时代变的太雷人了。”

朝阳把保险箱放进乔的车里，像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千斤重物，如今这个众人疯抢的保险箱，乔正在安排它去另一个安全的地方。

四辆完全相同的车子，不知道潘多拉的盒子在哪辆车上，开往四个地点，谁都没有遇上来抢劫的队伍，可见，想要盒子的都等着第二天在拍卖会上一睹潘多拉盒子的风采。

朝阳和乔商量好了，她明天不带盒子去，乔会在他们成交的时候把藏盒子的地点告诉她，因为他也不清楚保险箱藏身的秘密地点。

一切看起来都正常进行，留在乔家里的杰克见他们回来已经是天亮了，他想说些安慰朝阳的话，朝阳已经转身回自己的公寓去了。

“她只跟我说一些拍卖会的想法，其他的，她都不会说的。”乔劝杰克。

“好吧。”杰克说，“你跟她一起去拍卖会？”

“她不让我去。”

“很好，乔，抱歉。”杰克一把扭断乔的脖子，冷眼看着冲上来的保镖，“看着他，不要让他走出这里。”

杰克移动到管事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乔出去了，你自杀以前先打电话给我。”

管事的退下，杰克回自己家换衣服，他不能让乔去拍卖会，李升势在必得的东西，现在宁可也想要，而且由克里做东，对朝阳已经不利了，乔又和李升结梁子，带着潘多拉盒子的藏身地点去拍卖会，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有去无回。

朝阳快速地冲澡，站在镜子前面看自己脸上陌生的表情，嘟囔着：“还不错。”

从衣柜里随便挑出一件正式一点的衣服，她才十九岁，就觉得自己和学生时代脱轨了，换上衣服，打理好头发，门铃响了。

朝阳打开门，穿着西装的杰克站在门口，对朝阳说：“我来当你的司机，可以吗？”

“进来吧。”朝阳请他进门，一间没有门禁的公寓，杰克不确定安全系数是不是能达到百分之五十。

方舟和李茂从海上回来，李茂说服方舟在家休息，自己去克里的拍卖会上，方舟再三嘱咐李茂：“潘多拉的盒子不能落在李升手里。”

“放心吧，我知道了。”李茂吻了方舟的脸颊，为她盖好被子，等着方舟睡着后他才离开。

安静了几天的唐莎策划好了杀克里的计划，李茂还不是她的目标，李先生会把他解决掉，至于罗莉莉，唐莎准备在杀了克里以后给自己上一盘甜点杀掉罗莉莉，剩下的吸血鬼祖先不多了，唐莎准备去看看变成吸血鬼的徒弟黑猎人顺便结束他的痛苦。

朝阳安静地坐在杰克车上，杰克对朝阳说了一些类似“今天没有太阳”，“天气不错”的话，朝阳没有理他，自言自语的杰克就不再说什么了。

“你知道有吸血狼人出现过吗？”朝阳打破沉默，看着杰克。

不明则已一鸣惊人的朝阳开口就让杰克有种不祥的感觉，因为她问了自己不知道的问题，关于吸血狼人，像吸血巫师和狼人巫师一样罕见的超自然生物，对只活了六百年的杰克确实是个大难题，至于李升不是最古老的吸血鬼宁可才是的事实，杰克更不是知晓了，目前这个世界上，只有李茂和朝阳两个人知道。

“我想想。”杰克说，看着朝阳对他点点头。

在杰克把他的记忆搜索了一圈后，尴尬地对朝阳说：“大概在我之前就灭种了，我没有听过。”

“那杀死吸血狼人的宁静呢？”朝阳问。

这个问题倒是能引起杰克的共鸣，他随意地说：“那是出现在哄小孩的故事里的英雄，高大威猛的宁静手持两把大斧在满月砍下吸血狼人的头。”

“哦，是这样。”

“你想想，怎么可能一个吸血狼人的头会在满月被一个英雄用斧子看下来。”

朝阳没接杰克的话，杰克意识到自己的烦人以后闭上嘴，没再说什么，停车后，朝阳拿着请柬带杰克进入会场，克里家的后院，正宗的院子里有河流的房子。

杰克打量着前来竞拍的宾客，杀气腾腾的唐莎，脸上写着可笑的“贵妇人”三个字，另外就是宁可，宁静还有南飞了，但是不认识宁静的杰克小声问朝阳：“那个瘦小的是谁？”

“手持两把大斧高大威猛的宁静。”朝阳不走心地说，对看着她空手而来的克里点头。

朝阳朝克里走过去，克里问：“作为这次拍卖会的主办方，你是打算用自己带来的杰克竞拍？”

“当然不，事先跟你说明，我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过了一晚，我得先验验货吧。”

“可以。”克里说，请朝阳进屋到地下室前，空荡荡的玻璃窗里只剩下一根柱子，唐莎走进来。

“哦？丢人到被拍卖的黑奴？”唐莎称她自己的徒弟为黑奴，脸上的笑容狰狞而丑恶。

“你多虑了。”克里对唐莎说，朝阳身后的玻璃门突然被打开，克里试图把朝阳推进去的瞬间，朝阳使劲抓住克里，把他一同拉进去，玻璃门关上，唐莎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兴奋，看着墙上的机关，又盯着被困在玻璃窗里的猎物。

“我在救你，你还拉我。”克里指责朝阳。

“她杀不了我，肯定是来杀你的，救了你还没好报。”朝阳说，“赶紧着，这地方怎么出去。”

“往上看。”克里说着，朝阳抬头。

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的唐莎带着胜利的笑容，她看见墙上有强光，电闸等的各种按钮，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死钉子户朝阳和一个祖先，外带一条吸血鬼的血脉，真是天降横财一下砸懵了她。

好在唐莎不是美女，免费午餐的大门不是为她敞开的，在她带着胜利的笑容把光照打开时，克里用拳头捣碎天花板的一个小黑盒子，强光消失了，朝阳听见一个类似开关断开的声音，这间玻璃小屋子里的所有装置都报废了。

克里说：“我们就算扯平了。”

“还没有。”朝阳说，示意他玻璃那边还在捣鼓机关的唐莎，“她冲着你来的，怎么样，这个人情该还吧。”

“你挺会讲条件的。”克里风度翩翩地笑了。

“今天运气好。”朝阳说，“你难道没有在这里装一个报警装置吗？”

“一切装置都切断了，报警系统还会报警吗？”

“也对。”朝阳说着，推开玻璃门，唐莎握着木桩在门口等着她，朝阳看着天花板包着的电线微微有些漏出来，她跳起来拽住一根电线使劲一扯，没有扯下来，只好放弃。

唐莎对着朝阳念咒语，朝阳轻巧地躲过，咒语打在玻璃窗上没有留下痕迹，朝阳说：“你的咒语对我没作用。”

朝阳推开门，克里移动出来的瞬间，玻璃窗里面燃起熊熊大火，克里只好手动操作他的消防装置，不然这么烧下去，房子就会被烧完的。

闻着味来的李茂看见熊熊大火的玻璃窗，朝阳赶紧关上玻璃门，朝阳拼命一样地和唐莎对峙，她有一股仇恨正在她体内破土而出，生机勃勃。

怒视着唐莎的血红色双眼中，映着火光，唐莎赶紧离开地下室，朝阳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疯了一样把唐莎的头往墙上撞，唐莎转身拿着木桩，被朝阳夺过，唐莎只能使出她的杀手锏把朝阳打飞赶紧逃跑。

两手空空的唐莎就这样逃走了，朝阳冷着脸走出地下室，没在意发生了什么的李升还在等潘多拉盒子的出现。

朝阳坐在最后一排，克里换了另一套衣服站在台上，示意搭遮阳棚的工人退场，吸血鬼们在搭起的遮阳通道上穿梭，以防太阳不经意地跳出乌云把他们都烤熟，不过他们这份福利，来自于将要拍卖的对象，黑猎人。

“他竟然答应把黑猎人给你？无偿的？”杰克小声问朝阳。

朝阳不想回答，克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朝阳身后：“我是说过，可是现在情况变了。”

“你想出尔反尔？”朝阳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刚才我和你开了一个玩笑。”老奸巨猾的克里说，否定了和朝阳在玻璃窗里面达成的交易意向。

克里穿过朝阳和杰克走回台上，来竞拍的嘉宾大致可以分成三个阵营，宁可，宁静和南飞三个组成的来路不明的阵营，朝阳独自势在必得的阵营带着李茂和杰克做她的亲友团，还有一个阵营是李升独自扛着大旗，朝阳不知道他和克里什么时候上了一条船，联系密切。

黑猎人被带上来，捆着双手，脚上带着脚镣，走两步往后退一步的被黑衣人拉到台上，克里简单地讲了几句，竞拍的宾客中出了宁静和朝阳还有李升外，都吧目光集中在黑猎人身上，他们惊讶地看着臭名昭著的黑猎人沦为阶下囚后懦弱不堪的样子。

朝阳瞟了一眼黑猎人烧焦的皮肤长出的新肉，大概克里让他在出售之前吃饱了，宁可的电话响了，她到一边小声接电话，挂电话的时候看见朝阳站在她身后。

给宁可打电话的秦奋从乔家里出来，弄清了脖子被扭断的乔以后接到宁可的指示不再寻找藏潘多拉箱子的地点，他看着周围，正如宁可所说，有黑衣人在乔的公寓附近，乘车离开。

宁可对朝阳说：“拍卖的展品也让你觉得很难接受？”

“差不多吧，那种东西也会拿去拍卖。”朝阳面无表情地说。

“我以为你势在必得。”

“哪有完美的人生。”朝阳没走脑子说出这句话，她很久没有说过的口头禅，从脑海中突然蹦出来，她众多刻薄的话中，第一句在她的新生活中浮现，但是现在，她不太喜欢这句话了。

“说得好。”

“我以前也喜欢，可是过去的终于会过去。”朝阳说，示意宁可，她回到嘉宾席上。

杰克对李茂小声说：“千万别问她去哪了，问了也白问，关于一切的私人问题，都是被禁止的话题。”

“这么严重。”李茂察觉到朝阳回来了，停止和杰克的讨论。

竞价的环节，朝阳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宁静见朝阳没有反应，她也保持沉默，突然，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的空地上冒出来。

“你们竟然在拍卖人口？”闫墨环视着在场的每一张脸。

杰克站起来，回击他：“已经离开了的人，你的脸怎么会在这里。”

闫墨找不到话回击杰克，他顿了顿，组织语言。

杰克不让他半分，他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李茂把他按在座位上，朝阳面无表情地看着闫墨，与其说她看着闫墨，不如说她的目光穿透闫墨看着他身后的空气。

闫墨和飞舟一起来，是唐莎故弄玄虚，让闫墨和飞舟当一次好汉，闫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要是有当好汉的机会，唐莎怎么可能让给她徒弟们来办。

朝阳不动声色地回头，出价：“潘多拉的盒子。”

她话音刚落，克里拍板：“成交。”

在场的宾客和闯进来的两个毛头小子都震惊地看着朝阳和克里，不管是见多识广的宁可还是赤城商场的李茂，都没有见过如此讽刺的拍卖会。

李茂拦住朝阳，和杰克一起把她往会场外面拖，李茂在下决心，而杰克已经有了抵抗力，他的免疫细胞做好抵抗病毒的准备，他就扭断了朝阳的脖子。

“长见识了。”李茂说着，松开手。

杰克把朝阳抱起来，对他说：“熟能生巧。”

克里反应过来的时候，朝阳就被杰克和李茂掳走了，飞舟和闫墨赶紧跟着他们离开，兵分两路，杰克去乔家里把乔叫醒，李茂带朝阳去海边别墅。

杰克看见乔家的门半掩着，管事的说乔没有离开公寓，杰克把公寓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见乔，打乔的手机前打开他的电脑，跟乔偷学来的小伎俩，找到他的位置，乔在郊区，表示他的红点不断移动，杰克打开地图，他知道的那个方位，只有宁可家。

秦奋天衣无缝地把乔从他公寓带走，这是他有史以来最纯粹的举动，比帮方舟把朝阳转化成吸血巫师的目的还要单纯，他就是单单想要响应宁可师父的号召，保护乔的安全。

宁可和宁静回到她家，南飞没有再跟着，听说乔安全的南飞去他公寓的陆尚，和开车去找宁可要人的杰克走了个脸对脸。

杰克打着方向盘拦住南飞。

“什么事？”

“别装了，你们把乔藏在哪了。”杰克开门见山。

“什么？”南飞不由地联想到宁可接的那通电话。

“还装，给你三秒钟时间，三，二，一，好了，时间到了。”

“你是说宁可？”南飞拉开车门上车。

“你干什么？”

“开车，还等什么。”南飞吊儿郎当的语气，带着玩世不恭，看不出他是要去找宁可理论的。

宁可回到家，看见她家的备用钥匙插开门锁上，秦奋一直保留着拜访她的习惯，宁可一看就知道是秦奋来了，如同他打卡签到一样一目了然。

秦奋站在客厅里等自己的师父，宁静最先说话：“你从山上下来了。”

“下来一段时间了。”

宁可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一个雷厉风行，一个骄傲自大，她注意到房间靠墙看着的乔，问秦奋：“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他叫醒吗？”

“我看见有车辆在他公寓附近来回徘徊，我就又把他的脖子扭断带到这来了。”秦奋说。

“看来你最近又窘迫了。”宁静暗指天涯被杀的事情。

宁可改变主意，既然秦奋把乔带到这里了，那就等于她想睡觉正好看见枕头，她想要自己的箱子命运正好鬼使神差地把知道箱子藏在哪的乔安排在她家里。

朝阳被放在她住过的房间，布置上一点都没变，为随时都可能路岁街头又喜欢离家出走的朝阳留着。

方舟不满地对李茂发小脾气：“谁让你扭断她的脖子的，用唐僧的办法教导她不行吗？”

“不是我。”李茂一副好男人样子委屈地说。

“是杰克。”飞舟替李茂开脱，“他扭断了朝阳的脖子。”

临时为朝阳维权的主任方舟翻了个白眼，杰克干什么她就管不着了，既然是杰克，方舟也就没在说什么，倒是李茂和方舟叫板：“也不为我洗刷冤屈，白冤枉我了，你看着，天阴着，一会儿下了雪，就是老天爷在为我伸冤。”

方舟笑了：“你开什么玩笑，今天阴转晴。”

克里的拍卖会在蹊跷的结束后，他等着自己的军团找见藏潘多拉盒子的地方，悠哉地端着香槟杯，李升在一旁说：“还没找到密码箱，你倒开始庆祝了。”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吧，再过一段时间，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也就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宁可用血袋里的血灌进乔嘴里，他醒过来，看见宁可，嘟囔着：“一睁眼就看见美女，一般不是好兆头。”

“那就说说你把箱子藏哪了。”

乔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说：“关于藏箱子的地点，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啊，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乔站起来，活动筋骨，完全没把宁可放在眼里，看见瘦小的宁静和秦奋，他们的关系，就一目了然了。

“你看出什么了？”宁可看着乔得意的笑容。

“你们是一伙儿的。”乔随意地说，心里嘀咕，宁可在试探他的智商，试图套出潘多拉盒子的藏身地点。

宁静可没有宁可那么多的耐心，移动到乔面前，轻而易举就把他绑在椅子上，拿着一把解剖刀在乔面前比划。

“快说，箱子在哪，不然就把你割成医学院的模型一样。”宁静威胁乔。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们不相信。”

宁静一刀扎进乔的手腕动脉，他放声嚎叫。

杰克和南飞听见宁可的房子里有杀猪一样的叫声，赶紧停车冲进去，杰克移动到乔面前拔出扎在大动脉上的解剖刀，看着宁静和宁可。

“我这么朋友虽然有点傻，但是他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的。”杰克说，南飞抢了他的风头，站在他脸前挡住他的视线。

“小可，我们谈谈吧。”南飞收了吊儿郎当，严肃而冷静地看着宁可。

“书房里谈吧。”宁可的声音，像一声叹息。

“黑猎人是凶手。”朝阳用冷漠的声音说梦话，突然睁开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