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蝰蛇再次从后山出来的时候，已是一副脸色黝黑，胡子拉碴，戴顶旧草帽，穿双破凉鞋，提着个塑料口袋的郊区农民打头，与到处张贴的布告上那个面容清秀的蝰蛇判若两人。

蝰蛇走至附近小镇，然后站在一个广告牌下，仰头看A市公安局刚刚贴上去的布告：

紧急通揖杀人犯蝰蛇（绰号），男，约30余岁，身高一米七五，体重约140斤，脸白净，五官端正，善长易容化装术。向公安机关提供该凶犯可靠线索者，奖人民币10万，捉获或击毙该凶犯者奖人民币三十万。

蝰蛇默然一笑，然后走至一家小馆门口，要了一个盒饭，蹲在街边，狼吞虎咽吃完后，站在街边伸出手，招呼出租车。

一个年轻小伙开着出租车过来，远远地看了一眼蝰蛇的打头，轰一脚油门便开了过去。

第二个开着出租车过来的是个中年男子，看见蝰蛇招手，认为这样的老农民，最多只是坐坐短途，扭过头说了一句：“短途不上，到A市市中区你坐得起吗。”

蝰蛇怒目圆睁，盯着扬长而去的出租车，刚要骂什么，旁边走来一位穿着太极服，背上背着太极剑，似乎是练了太极归来的退休老人，善意地对他说：

“老哥，莫要生气，要学会看得惯，现在这些人哪个不势利眼，嫌贫爱富。老哥你晓得的噻，去年A市搞了回民意测验，排在职业道德和素质最差的第一名，就是出租车司机。老哥，我教你个办法嘛，你拿一张百元钞票掐在手上招的士，他们就会见钱停车了，哈哈……你走好，我回家做饭去喽。”

蝰蛇谢过太极老人，从包里摸出张百元钞夹在掌心，向的士招手。果然，马上就有一辆桔红色A市出租车开过来，在他面前停下，看着他手上的钞票问：

“去哪里，老头？”

蝰蛇说：“哦，到A市背街，找得到噻。”

司机这才允许他上了车，接着说：“莫慌，给你张报纸垫起坐，不要把我坐垫坐脏了哟。”

蝰蛇强忍怒火坐进去，表面上还是嘿嘿笑着。

出租车起动后，蝰蛇看见没有打表，就问：“师傅，为什么不打表呢？”

司机凶着脸说：“不打表，到A市背街200元，要坐就坐，不坐拉倒，一开始就没有想让你老农民坐的。”

蝰蛇嘟哝着：“前两天我才坐出租车过来的，打的表，80元钱搞定。”

司机极不耐烦说：“坐不不坐嘛，嫌钱多了个人下车走路。”

蝰蛇连忙说：“好好好，200就200。”

蝰蛇立即改变了主意，他原本是想明天才行动的，但是这个讨厌的出租车司机惹了他。

蝰蛇笑咪咪说：“师傅，听说A市搞了一次民意测验，素质最差的是出租车司机，是不是哟？”

司机说：“管球它差不差哟，老子只晓得找钱钱，有钱才是硬道理。”

出租车行至前山与后山之间的岔路口，这里一面靠山，一面是一条深深的沟壑。

蝰蛇无精打彩看着车门外，突然他大吼一声：“好大一条蟒蛇。”

司机吓得神经质地停了车，头扭向蝰蛇，惊愕地问：“哪有蟒蛇？”

蝰蛇往车外呶嘴。

司机就俯身过来，睁大眼睛想看蟒蛇。

蝰蛇闪电般伸出左手，按住他伸过来看蟒蛇的头顶，右手托住他下巴一扭，咔嚓一声，被拧断了脖子的司机头一耷拉，软软的身子栽在了他身上。

蝰蛇起身打开了驾驶室车门，骂着：“狗日的欺穷爱富的势利眼，惹老子生气，滚。”一脚就将断了脖子的司机踢了下来，然后看着司机软软的尸体摔出车门，跌在路边土坎上停了一下，接着就翻滚着掉下了深不见底的沟壑。

蝰蛇吐了口恶气，走下车来，棒起岩壁上浸出的泉水洗脸，打开塑料带，化装换衣裤……

当蝰蛇走进出租车驾驶室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一个脸色红润，戴副金丝眼镜，蓄着小胡子，长了颗高鼻子的中年男子。蝰蛇

迅速启动出租车，慢慢悠悠向着A市主城区长江路背街开来。

二

司马高原和梅朵走出向高画室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

二人出红楼，刚走上大街，只见迎面飞速驶过来一辆警车，呲地一声，警车在司马高原面前停下。

警车上跳下高大俊朗的帅哥警察李八一，他看了一眼走在司马高原旁边的美丽女孩，脸上略显愠色对司马高原说：“关酉阳组长叫我来接你去四案组，哼，手机关起免打扰。”

司马高原急忙说：“哦，手机没电了，身上没带充电器。”

李八一不由分说，叫司马高原赶快上警车，回四案组。

司马高原看着梅朵，似乎有些为难。

梅朵吃惊地说：“司马哥哥，原来你是警察呀？”

“是的，对不起唷，隐瞒了你这么多天，你还记得你去北京中央美院那天，用警车送你到火车站那个特警吗？”

梅朵哦了一声，说：“记得，是你呀，难怪在火车上遇见你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时，旁边的李八一唱起了电视剧《便衣警察》主题歌，：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

风霜雪雨搏激流

历经苦难痴心不改

司马高原也情不自禁唱起来，两个年轻的便衣警察自豪而动情地唱着：

少年壮志不言愁

金色盾牌热血铸就

危难之处显身手

为了母亲的微笑

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唱得梅朵激动起来，盯着他们看，心中充满一种说不出的情愫，觉得和司马高原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她红着脸说：“司马哥哥，你们去忙吧，我回家去了。”

司马高原有些不放心，正准备招出租车，就见对面一辆桔红色A市出租车慢悠悠开过来。车上伸出张白脸高鼻，蓄小胡子，戴金丝镜的中年人，温和地笑着说：“坐的士吗？”

司马高原点着头，说：“请把这个妹妹送到背街梅家坡，谢谢了。”

中年司机立即给梅朵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直到目送出租车往背街梅家坡方向开去，司马高才转过身，刚准备登上李八一开的警车。

突然，身边缓缓开过来一辆红色宝马，开车的是一个还很年轻的女郎，她长得眉目清秀，头发梳得蓬松，舌膏抹得腥红，穿着时尚，打扮妖媚。

宝马女郎悠然扭过头，含情脉脉看着警车门边的司马高原，蓦地露出蒙娜丽莎式神秘的微笑。

宝马女郎就这样神秘地笑着看着司马高原，缓缓地开着车，擦肩而过。

司马高原没有上警车，他站在车门处，定定地看着宝马女郎。

李八一在车上嘟哝：“上车呀，司马高原大侦探，还说你情商低，看见漂亮妹妹睛睛都直了……”

司马高原没有理睬他，仍然定定地看着缓缓而过的宝马女郎。他在努力回忆着：这女郎眼熟，这张眉目清秀的脸似曾相识，在哪见到过？他在冥思苦想，忽然觉得脑后一冷，记忆里出现了幽灵般的疑似跟踪者黑蝙蝠，是她？

想着，司马高原一步登上警车，说：“八一，开车。”

李八一启动警车，刚开了几步，司马高原在旁边喊：“停车，掉头，跟上那辆红色宝马。”

李八一没有执行，嘴里嘟哝着：“干嘛呀，看见漂亮妹妹就想跟上，我是奉了组长之命，来绑你去他那里推演案情故事的，我干嘛要去追妹妹？”

司马高原仍然在努力回忆和思考，听李八一这一说，气冲冲厉声说：“你不开个人下车，我来开。”说着去抓方向盘。

李八一拒绝，也厉声说：“司马高原，我是在执行组长的命令回四案组。你说不出理由我不开车。”

司马高原说：“哦，忘了，是这样的，前面开车的宝马女郎，我觉得她像后山的黑蝙蝠女人，就是在菜市场与组长打斗那个神秘女人。知道了吗？帅哥，贻误

了战机拿你是问。”

“司马哥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还以为你在追妹妹呢。”李八一说着，一踩油门，警车向着红色宝马消逝得只剩下一点影子的方向，射出去。

追了一段路，红色宝马基本上看不见影子了，李八一说：“司马哥，要不要联系交警堵她？”

司马高原还纳着闷，说：“不用了，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她是黑蝙蝠女人，如果她真是黑蝙蝠，也抓不住她的，反而打草惊蛇，何况黑蝙蝠女人对我们好像还没什么恶意。”

李八一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司马高原说：“回四案组，别让组长等急了。”

警车旋即停下，掉头，往A市公安局开。

一路上，司马高原都在紧张地思考着：今天见到的宝马女郎，与后山的黑蝙蝠女人会是一个人吗？如果是，就证明这个女人不仅在后山活动，还会来A市市区活动，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与于大拿是什么关系？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三

梅朵坐在出租车后排，路程不远，很快便到了背街。这时，她看见前排有一根小管伸了出来，冒出缕缕白烟。她急忙叫着：“师傅，你快看看，你的车在冒烟，是不是坏了……”

梅朵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头晕目眩，接着就倒在了后排座上。

蝰蛇扭回头，看了看昏迷的梅朵，接着摸出手机，在与于二拿约定好的QQ上画着奇形怪状的暗号图案，然后扭转方向盘，向着鬼域后山的方向，急驰而去。

一会儿，梅朵身上的手机急促地响起来。

蝰蛇反过身去，从梅朵身上摸出手机，关掉了电源，随手将手机扔在了车窗外的乱草之中。

约莫一个小时后，飞驰的出租车驶上了他前几天观察过的那条坎坷不平，直通后山入口山崖的疑似机耕道。

开至机耕道尽头，蝰蛇停下了出租车，他拿出来一个大麻袋，将昏迷在后座上的梅朵装入袋中，抱下车，放在路边的草丛。然后跳上驾驶室，将出租车开到了另一个方向，掩藏在一片树林里后，才飞快地跑回来，毫无表情地扛起梅朵，没入后山的密林之中。

四

过了六点钟，梅二嫂开始给女儿梅朵打电话，响了七八声后，回铃音嘎然而止。她怔了一下，继续打，女儿手机就再没有了声音。她想着是手机没电了？还是路上没有信号？

过了一会，梅二嫂又打，手机里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她有些心急了，接着就打通了向高老师的手机。

向高吃惊地问：“朵朵没有回家吗？她是和司马高原一起走的呀，早就应该到家了呀！”

也许女儿又是在走路回家，梅二嫂不愿意惊动豆花馆跑上跑下的老公，她决定亲自去迎接女儿。

她急匆匆出豆花馆，上背街，一边走路，一边给女儿的手机打电话。

一直走到了红楼第六层向高画室，仍然没有看见女儿。她又打电话回去问：“老公，朵朵是不是走江边的斜切小路回家了哦？”

梅老二惊愕地问：“朵朵怎么了，她没有回来呀！你在哪里打电话？”

梅二嫂心里有些慌乱了，急忙招呼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很快便回到了豆花馆，对梅老二结结巴巴说：“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其实梅老二心里也慌，只是做为男人，他假意安慰着老婆：“没关系，可能是在江边黑旗岩画画，或者到她同学家玩去了吧，手机没电了，所以打不通，过一阵会回来的。”

可是梅二嫂沉不住气了，说：“你去江边黑旗岩找，我去她同学家里找。”说着转身就往外跑了。一路上唠叨：“朵朵呀，给你说了的不能按时回家，一定要给家里打个招呼嘛，吓死人了。”

梅二嫂很快找遍了梅朵要好的几个同学家，都说今天一直没有看见梅朵。

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梅二嫂再次回到豆花馆时，梅老二也从江边黑旗岩回来了，两口子已经吓得话不成句。

（待叙　第八十二章　梅朵失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