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陈朴和关沧海仍然在讨论着四案。

陈朴忧心忡忡重复着说：“沧海……你说美子妹妹她真的会卷入四案？她那么善良、清纯、老实，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关沧海理解陈朴的心境，说：“朴子呀，有些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过去的事任何人都没法改变，尽到我们人民警察的最大责任吧，一切顺其自然，但愿美子的爸爸在天之灵，护佑自己的女儿不要有什么事……”

陈朴似乎稍稍松了口气，说：“沧海，四案是我从警几十年遇上的最复杂的案子，市委给我们十五天时间，能侦破吗？我迫不及待想揭穿日本人的阴谋，但是首先得破掉四案呀。”

关沧海说：“是呀，朴子，相信我们的智慧不会输给日本人吧。侦破四案的难度肯定是前所未有的大，也许是某个或几个高端罪犯在暗处制造的一张迷雾重重的网，要我们一步一步解读。这也是当初我选择刑侦学的原因之一。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猜谜语，说是猜，其实也是有规律和推理的。高端制谜者绞尽脑汁设置转弯抹角的圈套，我们猜谜者更要绞尽脑汁走出圈套。猜出一条转弯抹角，又妙趣横生的谜语，心情会很爽。那么破获一桩离奇复杂的连环案，案中案呢，那就可想而知了。案子都是人为制造的，就会有人破获。我的得意门生关酉阳和司马高原，双子星都介入了，我就不信破不了四案。”

陈朴默默地没有说话。

关沧海则在滔浮不绝讲着：“朴子，相信年轻人的实力吧，未来是属于他们的，其实我更看好司马高原。这小子在日本科考组被杀案上栽了跟头，你以为他服气？这个墨脱大森林里来的孩子与众不同。他的阿妈，当年我们共同爱上的女生司马慧子，她在西藏演绎了一段传奇故事，她生下的这个儿子，注定也要给我们演绎传奇故事。”

陈朴说：“沧海，你的双子星我更喜欢酉阳儿，工作认真、稳重、踏实、肯干，经验丰富、年富力强，文化水平在同行里就更没人比。所以在内心里，酉阳儿早就是我的最佳接班人。司马高原这孩子呢，聪明绝顶，但有时看见他随意得近乎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又觉得有些生气。不过，这时耳边总会响起你老同学关沧海的声音：慧子这个儿子呀，简直就是个奇才，放在任何领域他都会取得巨大成功，还好，他选择了我们刑侦。他有一种对案情与众不同的感觉，就像一个画家，面对某种画面他会产生一种灵感，而我们也许什么感觉也不会有，因为是与生俱来的，我预言他必将成为我国公安战线上的超级警察……”

关沧海哈哈笑着说：“对呀，朴子，对司马高原这孩子的使用，要特殊，这种天才千万不要太多的约束他。相信他有一颗人民警察的责任心就够了。”

陈朴点着头。

说到司马高原，二人这才想起，他的阿妈司马慧子，这阵还在客厅里看着老照片。

陈朴感慨万千说：“沧海，二十年了，慧子都没有原谅我。”

沧海说：“朴子呀，你要理解，她最看重的美子妹妹，是与你结婚以后失踪的，并且就是在这套堂堂市公安局的家属院失踪的，是你没有保护好她的妹妹。所以，美子失踪之谜不揭晓，她都不

会原谅你的。”

二人正说着，司马慧子终于抹干了眼泪，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衣着，走进来了。

三个老知青太复杂，太沉重，太惊讶，太心酸的眼睛，纠结在一起。

还是关沧海打破了沉默：“哇，还是那么漂亮！没有办法，生就了的美人坯子，A市二中的校花，我们一班的班花。”

慧子红着哭过的两眼，强颜作笑：”切，都奔六的人了，还校花班花的。好可怕哟，转眼就奔六了，这一生完了！怎么过的哟，都做了些什么嘛。”

见慧子有些伤感，陈朴温和地安慰着她：“慧子你坐呀，生命是可以发生奇迹的，你在我们眼里，永远是那个唱歌跳舞，年轻可爱的文娱委员。”

关沧海在旁边大声说着：“司马慧子风韵犹在，A市的司马家就是生产美女坯子的车间，走出来的女人没哪一个不漂亮。慧子和美子，堪比三国时期的大乔和二乔。嘿嘿，可惜了呀，我没有娶到。”

陈朴也大声说：“沧海，是你对爱情不专一，没有死缠烂打嘛，谁叫你这个采花大盗临阵脱逃，让别个……”陈朴刚想说慧子至今也没弄明白是人还是神的老公，连忙压低声音，与关沧海轻声耳语：“你看嘛，让我们二中的校花班花，不晓得被哪个西藏的野小子采了去。”

慧子不知道两个老同学在含沙射影说些什么，只是觉得陈朴那双火辣辣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看。

慧子不敢久看陈朴那双太厚重，太深情，太复杂的眼睛。她在考虑着：都奔六的人了，还要为往事那么沉重？一个老旧的像框，她看出陈朴把司马家族一直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美子妹妹失踪多年后，很多想和陈朴重组家庭的女人都说，陈朴的感情世界里只有司马美子和女儿陈绮云，没有女人能走得进去。为此，她觉得因为妹妹，陈朴承受的苦痛甚至比她还要沉重。她开始觉得对陈朴的责怪有些过份，所以她试着改变一些。

慧子强迫自己落落大方，恢复年少时在班上当文娱委员时的风采。当她看见满茶几当年的知青菜时，顿时倍感亲切，于是一边吃着知青菜，一边说：

“当知青那阵，我和沧海都是黑五类子女，我呢沾了爸爸的光好歹当了兵。沧海这个大资本家的儿子，招工、招生、当兵都没他的份。要不是遇上邓（小）平恢复高考，只有在农村扎根了。”

见慧子已活跃起来，陈朴高兴地插话说：“像沧海这种脑瓜，如果还在乡下，现在必定是肥得流油的农民企业家了。”

慧子看着陈朴，点头：“因祸得福，沧海留在乡下最大的获益是多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冉小妹。”

关沧海哈哈连天大笑：“慧子，真还被你说对了，陈朴你得感谢我，要是当年我像你们样招工或当兵走了，如今A市公安局真还没有了冉小妹这个优秀法医，哈哈，当了一回超生游击队太值了。人到了这个年龄，看着儿女成龙成凤，是人生最大的快乐。爸爸天生是爱女儿的，女儿天生是爸爸的小棉袄。”

关沧海正眉飞色舞说着女儿，突然看见陈朴低着头进厨房去了，慧子也很伤感，才打住话。

慧子责备：“沧海，你尽拿闺女来炫耀，往陈朴伤口上撒盐。我妹妹失踪后，陈朴把所有感情都用在女儿陈

绮云身上了，唉！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画家向高。当初绮云死亡的时候，陈朴恨不得生吞活剥吃了那个向高。现在陈朴只要看到与绮云差不多大的女孩，他都要流泪。”

“哦对对对不说了。慧子，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当初如果叫你在我和陈朴之间选择老公，你选谁？”

慧子说：“半斤八两，沧海一表人才，天赋极高，会更有前途，嫁给他会生活得舒适宽裕。但是我更愿意选择老实人陈朴，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家。”

沦海打着哈哈：“这就对了嘛，  慧子，你和朴子都还是单身，老情人为什么不可以终成着属？ ”

慧子说：“打住打住，美子妹妹没消息之前，不谈这些  。”

说到曾两次失踪的美子妹妹，三个人都沉默下来，喝着闷酒。尤其是陈朴，他担心着如果美子真的卷进四案成了罪犯，那可怎么办呀……

沧海说：“一晃眼，我们都奔六了，天地日月，阴阳八卦，人之命理，似乎真的有定数。想当年我们五个人围着这个军用水壶喝老白干，而今五缺二，少了江浩志和慧子的跟屁虫美子妹妹。唉！不说这些沉重的，难得一聚。”

慧子突然眼睛发直，定定地盯着关沧海，半晌，说：“沧海，我一直想问你这个刑侦大专家，你说美子妹妹，她到底还在不在？我不想听安慰的话，只想听你说一句实在话。”

面对两个最揪心美子妹妹的老同学，关沧海觉得似乎应该说点什么，或许对儿子牵头的四案组会有点点帮助，他想了想，说：

“四案发生之前，A市是平静的，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认为美子妹妹不存在了。但是一段时间以来，出租车司机连续被杀案，日本科考组被杀案，江洋大盗案，神秘报警人案，当然还有于大拿贩毒团伙案等等大案要案奇案连续爆发，其中原因一定很特殊。所以我想到了一个人们已经忽略不计的人，一个我们都再熟悉不过的老同学，他就是江浩志……”

思想敏捷的慧子一听，立即大惊失色，面容苍白，嘴唇发青，身子抖抖的。因为在这之前，她的意识里江浩志是被警方击毙死亡了的，如果真的像关沧海说的江浩志没有死，那么，美子妹妹一定是和江浩志在一起的，如果江浩志是四案的核心罪犯的话，美子妹妹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甚至是案子发生的重要因素都有可能，因为她深知江浩志从小到大，都是那样地深爱美子妹妹。

陈朴在抹着冷汗，他觉得关沧海教授的推测并非危言悚听，但是既使美子妹妹成了罪犯，他仍然渴望着见到她，爱她。不过，他始终还是不相信他亲自看见被击毙的江浩志还活着，所以他最迫切的希望是四案组尽快破案。

见两位老同学如此紧张，甚至恐惧的表情，关沧海说：“慧子，朴子，我不是神，告诉你们的也只是一种推测，不必介意。”

但是，显然二位已经介意了。

尤其是慧子，她泪流满面想着：失踪二十年的美子妹妹既使找到了，恐怕也难逃法律的严惩，太可怕了！这是她唯一的亲妹妹，爸爸最心疼的女儿呀！但是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必须找到妹妹，让爸爸的灵魂在冈仁波齐得以安息……

（待叙　第二十四章　江洋大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