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朴捂着被砸痛的肩膀，愤怒地蓦然回首，愣了一下，旋即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骂着：“沧海，你还晓得下来看看老同学呀，哦，不对不对，是来看你宝贝女儿的吧。”

这时，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喊声：“爹……”

法医冉小妹已跑过来，不顾在场的与会干警，扑到关沧海身上，不住声地叫爹。

关沧海爽朗地大声笑着，抱起女儿原地转圈，说着：“闺女，爹的小棉祆，想死你爹了。

站在一旁的关酉阳说：“老爸，你怎么电话不打一个就来了，突然袭击。”

关沧海慈爱地看着儿子，说：“共和国的土地，你老爸想到哪里就到哪里，还用打招呼呀。哈哈哈……”

父子仨亲昵在一起。

关沧海突然大声喊着：“司马呢，我的得意门生司马高原呢？”

这时，大家才发现，会议室里不见了司马高原的人影。

关酉阳说：“刚才他还在睡瞌睡，流梦口水呢。”

冉小妹也在大声喊着司马高原，到处找人，猛然发现陈朴局长靠在窗前流泪，那样子很伤心。她大吃一惊，不解地看着爹。

关沧海长叹一口气，与女儿耳语：“是你和爹亲昵，让他想起了他的女儿陈绮云，就是红楼那个天才画家向高的妻子，去哄哄你陈朴叔叔。”

冉小妹走到窗前，拉着陈朴胳膊，亲切地叫着陈朴叔叔。

陈朴一扭身，抱起冉小妹，就地转圈，破涕为笑，说：“沧海，冉小妹不是你一个人的女儿唷。”

关沧海大笑：“当然，冉小妹也是你的闺女嘛。今晚一定要把司马慧子叫来，我们三个老知青好好叙一叙旧。”

冉小妹撒着娇：“爹，我要陪你，好久没见到司马慧子阿姨了。”

关沧海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慈祥地说：“闺女，你就不去了，这是长辈们的事，你们四案组的压力非常重呀，时间更是紧迫，你们恐怕免不了要连夜熬了。哦，对不起，朴子，打扰你们的四案组成立会了。”

陈朴不满地说：“沧海，见外了不是，你是我们A市人，侦破四案你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唷。何况开了半天严肃紧张的会了，正好活泼一下嘛。沧海，你应该是带着公安部指令来的吧。请关教授讲话，大家欢迎。”

与会干警们热烈鼓着掌，都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国内外赫赫有名的刑侦界权威专家，他的话，自然是字字千金。

关沧海笑着，中气十足地说：“各位，陈朴局长说得对，我是正宗A市土生土长的人，所以有些私心，平时关注A市的案子多一些。当前，公安部对A市的四案未破，的确是不满意，这几天由于出租车司机连续被杀闹罢工，国务院都有些惊动，形势的确很严峻。不容置疑，A市的四案是历史上罕有，全国罕有，乃至世界范围内都少见的，错综复杂的连环案，案中案。要在短短的十五天之内侦破四案，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陈朴插话：“这里要感谢关教授对A市刑事案件的长期关注，毕竟是我们的家乡人嘛，四案合并侦察就是关教授的建议。”

关沧海笑了笑，接着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四件棘手的案子关联不是很大，但是，对于发生在同一个城市的案件，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内在联系，很可能突破一案，全案皆破。其中有几点疑惑，值得大家好好琢磨。其一，为什么大毒枭于大拿二十年搜捕未果？他不可能蒸发嘛，他究竟藏匿在什么地方？这个地方为什么能躲过警方挖地三尺的搜捕？A市还有没有我们忽略的，尚未侦察到的死角？其二，为什么连续被杀的都是出租车司机？为什杀人地点都在黑旗岩一带？为什么黑旗岩会出现没面鬼杀人？其三，那个时不时冒出来的江洋大盗，他为什么要偷豪门大户和高官家庭？那个神秘报警人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把于大拿团伙的贩毒信息掌握得那么准确？他为什么要帮警方的忙？”

说到这里，关沧海停顿了好一会，突然声音抬高：“其四，就是今天我要强调大家必须高度重视的，发生在A市后山的日本五人科考组被杀案。这个案子非同小可，其侦破意义可能会出乎大家的意料，所以我们必须把此案当作四案的重中之重来对待。”

一时间把在坐刑警们都震惊了，连陈朴局长都怔怔地看着他。因为在这之前，由于日本方面不再要求中国方面追查杀人凶手，案子也就不了了之，因此并未引起A市公安局太多的关注。今天，公安部高层重提侦察此案，原来有着更深的内涵。

关沧海接着说：“最近，我在日本东京警视厅听到了内部消息，这五名日本科考专家都经过特种训练，个个身手不凡，并且都携带着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装备。而这样武装到牙齿的五个日本高手，居然在A市后山全部被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是谁干的？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我们不得不想到在A市的后山，很可能藏有神秘凶悍的中国杀手，这个中国杀手绝非寻常之辈。但是，他为什么要杀日本人？并且一口气杀了五个？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有什么目的？”

陈朴岔话：“关于这件特大涉外杀人案，在座的只有关酉阳同志不大清楚，当时是由司马高原负责此案的侦破，但是他败走麦城了，这是司马高原从警以来，第一件没法侦破的悬案。”

关沧海说：“是呀，司马高原都无法侦破的案子，可想而知其难度。”

这时，关酉阳有些不满地看着父亲。他和司马高原同为关教授最得意的两个门生，一个称为京城第一捕快，一个称为超级警察，被誉为中国刑侦双子星。而父亲总是更看好司马高原的偏爱，一直以来都让关酉阳很有些不服气。

不知关教授是在有意用激将法激励儿子，还是他本身就更看重司马高原，他装做没有理会似地继续讲：

“大家注意了，为什么要把这件涉外杀人案做为四案中的重中之重对待，因为此案有两个巨大的疑点。疑点一，这个日本科考组为什么要背着中（国）政府，偷偷潜入A市的后山进行所谓的科考？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疑点二，日本政府为什么有意识让此案不了了之？这是五条日本人的生命呀，这符合大和民族做事的性格吗？肯定不符合。”

说着，关沧海哈哈一笑；“中（国）政府和中国刑侦界没那么傻吧，日本人不要求追凶手了，我们偏偏要较真，偏偏要查清楚这个神秘凶悍的中国杀手是谁？各位，以上两大疑点，足以说明这件案子的背后，掩藏着日本人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是阴谋。我预言这个一阴谋一旦被我们揭穿，很可能震动全国，甚至震动全世界。这就是中国公安部，乃至我们国家为什么非常重视这件案子的原因。”

与会干警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陡地感觉到了案情的巨大份量，这是他们之前并没有意识到的：难怪关酉阳这么快就到位了，连关沧海这样的重量级权威专家都亲自到会……

这时，关沧海突然目光如炬，盯视着儿子，语气凝重，掷地有声说：“关酉阳，你们四案组执行的不仅仅是四件刑事案件的侦破，你们肩负着的，很可能是捍卫我们国家的某种利益和荣誉，这是国家托付给你们的神圣使命。”

唰地一声，四案组的成员们不由自主，不约而同都站立起来，神情庄严肃穆，大有壮士断腕，不成功便成仁之气概。

关沧海满意地点着头：“好样的，年轻的干警们，你们是中国刑侦界的希望，相信你们一定能侦破四案。揭穿日本人的阴谋。请大家多琢磨琢磨，这件日本五人科考组后山被杀案，与其他三案有没有联系？我认为肯定有联系。建议四案组一定要并案侦察，同步实行挤压法，挤出谜底，挤出核心罪犯来。所以，你们一定要拓宽侦察视野，横向纵向想得深些，远些，广些。注意，尤其要翻一翻过去的历史老帐，看看A市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教授的分析与判断，一下子点明了四案的侦破思路，特别是教授强调的日本科考组被杀案中可能掩藏的阴谋，让在座刑警们茅塞顿开，获益匪浅，同时又疑惑重重。

李八一发言说：“尊敬的关教授，你认为A市后山藏匿着神秘凶悍的中国杀手？可是后山根本就不适于人类生存，所以自古以来都是无人区。历史上曾经冒险进入后山的人，大多有去无回。比如去年夏天，偷偷潜入后山穿越的20人驴行队，据我所知，这些驴友是面向全国招募的，个个身体强悍，户外经验丰富，里面大多数人当过兵，还有特种兵转业的，但是都全部失踪死亡在后山，连尸体都没有找回一具。死者里面，有一位是我在特种兵训练营的战友。”

陈朴长叹一口气，他似乎想起了那次在后山搜捕中国杀手的恶梦……

冉小妹埋头做着会议记录，做为本案的验尸官，是她用那把小小手术刀，引出的这一系列大起大落侦破与反侦破的较量。

关酉阳则在思考着案件的背后，到底会掩藏着日本人的什么阴谋，他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沉甸甸的责任和使命感。

见大家神情严峻，关教授面露笑意说：“你们确实遇上了顶尖的犯罪高手。但是，与高手过招，方显出英雄本色，才能显示出我们警方的价值嘛。再狡猾的狐狸斗不过聪明的猎人，做一回这样的猎人，真是太值了。侦破这样的积案、悬案、重案、大案、迷案、奇案、连环案、案中案，简直是太过瘾了，一生难遇。真正的刑侦高手，渴望着与这样的对手过招。四案组首先要树立信心，相信自己的实力，相信我们的国家，你们是在做着刑侦一生最有意义，最有价值，最过瘾，最引以为豪的事情呀！你们的行为，必将载入中国刑侦历史的史册！”

关沧海的话，很煽情，一下子又把四案组的成员们都煽得激动起来，眼睛泛亮，脸上泛光，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时，帅哥李八一拿着望远镜，指着窗外，大声叫道：“局长，我看见司马高原了。”

大家都走到窗前，往飞机场方向眺望。

四案组组长关酉阳拿过望远镜，果然看见远处的飞机场外围，司马高原悠哉游哉走着。他的侧前方，有一个背微驼，面容慈祥，戴副茶色边眼镜，胸前捧着枚瑰花的老人，笑吟吟坐在人来人往的石椅上。

关酉阳忿忿地说：“这是个什么人哟，案情这么紧张，他倒好，悠哉游哉好逍遥，是不是约会去了哟。”

李八一说：“有这种可能。”

陈朴吃惊地看着李八一，问：“这一阵你和司马高原在一起，他有什么异常吗？”

李八一说：“有，他应该是在追一个女孩。”

“什么！追女孩？”

陈朴、冉小妹、关酉阳以及四案组刑警们等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八一。只有关沧海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靥。

李八一说：“那天我们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上了进京特快列车，追踪杀害出租车司机的嫌疑犯甘筋筋。司马高原在列车上遇上了一个去北京学美术的A市女孩，长得实在太迷人了。司马好像对那女孩很上心，从没见他这样开心激动过。”

冉小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气冲冲跑出去了。

关酉阳为妹妹抱不平，说：“他敢，谨防挑断他脚筋。”不过，他又急着问李八一：

“甘筋筋是杀出租车司机的凶手吗？”

李八一说：“现在还不知道。”

“你们继续追查甘筋筋没有？”

李八一说：“我们一回到A市，就马不停蹄追查了的。A市出租车公司领导说，公司里确实有一个姓名甘琮伟，绰号甘筋筋的出租车司机。但是近来他没到公司上班了，人已不知去向。”

关酉阳沉吟了一下，立即命令四案组人员追踪甘筋筋。

（待叙　第十六章　飞机场枪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