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

萧若琮失笑：“守正，你修的是佛，要那样纯粹的爱情，岂非是于修行不利？”

“是么？师叔，我送你一本书。”

王守正从床头的抽屈里拿了一杯书出来，直接给他翻到了他夹着书签的那页。

那是一个故事：

有一天，柏拉图问苏格拉底：“什么是爱情？”

苏格拉底微笑着说：“你去麦田里摘一株最大最好的麦穗回来，在这过程当中，只允许摘一次，并且只能往前走，不能回头。”柏拉图按照苏格拉底的话去做，很久才回来。

苏格拉底问他摘到没有？

柏拉图摇摇头说：“开始我觉得很容易，充满信心地出去，但是最后空手而归！”

苏格拉底继续问道：“什么原因呢？”

柏拉图叹了口起气说：“很难得看见一株不错的，却不知道是不是最好的，因为只可以摘一株，无奈只好放弃；于是，再往前走，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可是我越往前走，越发觉不如以前见到的好，所以我没有摘；当已经走到尽头时，才发觉原来最大的最饱满的麦穗早已错过了，只好空手而归咯！”

这个时候，苏格拉底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爱情’。”

之后又有一天，柏拉图问他的老师什么是婚姻，他的老师就叫他先到树林里，砍下一棵全树林最大最茂盛、最适合放在家作装饰用的树。其间同样只能砍一次，以及同样只可以向前走，不能回头。

柏拉图于是照着老师的说话做。这次，他带了一棵普普通通，不是很茂盛，亦不算太差的树回来。老师问他，怎么带这棵普普通通的树回来，他说：“有了上一次经验，当我走到大半路程还两手空空时，看到这棵树也不太差，便砍下来，免得错过了后悔，最后又什么也带不出来。”老师说：“这就是婚姻！”

再有一天，柏拉图问苏格拉底：“什么是幸福？”

苏格拉底就叫他到田园里去摘一朵最美的花，其间同样只能摘一次，而且同样只可以向前走不能回头，柏拉图于是照着苏格拉底的话去做了。

这一次，他带了一朵美丽的花回来了，苏格拉底又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这次柏拉图是这么回答的，他说：“我找到一朵很美的花，但是在继续走的过程中发现有更美的花，我没有动摇，也没有后悔，坚持认为自己的花是最美的，事实证明它至少在我眼里是最美的。”

苏格拉底又说：“这就是幸福！”

萧若琮离开师侄的屋子时，有些狼狈。

爱情，这东西他懂。九百多年的日子里，每当他练功练到心烦气燥的时候，就会去凡间走动。逗弄那些一看见他漂亮模样就心生爱慕的凡女们，看凡人活得多么无知和凄惨，便会再度坚守他修行的决心。

婚姻？萧若琮一直认为，那是凡人自欺欺人的把戏。多少男人因为不想洗衣服做饭，不想花大把的钱去嫖妓解决生理需求，所以甜言蜜语的哄一个女人回来为他操持家务，床上玩乐。而多少女人则是因为不想出外打工赚钱，所以牺牲掉自己完整的人格，把自己降格为家庭的奴仆，男人的玩具。什么婚姻的责任，种族的传承，其实不过是自私为已的烟雾弹而已。

可……幸福是什么？

他不懂。

因为不懂，所以格外心里不舒服。之后的日子里，他几乎是天天躲在守正家外头，看那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每天失落着一张小脸蛋跑过来找安慰，在屋子里和守正又打又闹又玩又笑，然后低声嘀咕着一些，因为他不敢走近所以听不到的话。然后，两三个小时后，女孩子离开了，笑着离开。而他家那个板板正正的师侄，则是又开始忙碌的一天。

上班，查案，加班，吃泡面……

“守正，你至少让自己吃得好点。”天天吃这种东西，有意思么？萧若琮奉行享受至上。

可王守正给他的却是：“师叔，我们是修真者，吃什么，不一样？”他们的身体靠灵气来维护，而不是靠凡间的所谓营养。所以吃什么，又有什么要紧？

萧若琮脸色阴沉，所以第二天早上，他干脆在守正家门外，堵到了那个又来找守正的朱璃！

“你怎么在这儿？”朱璃大惊。

萧若琮却是看也不看她，只冷冷的讲：“你能不来找守正么？”

“为什么？”

“影响他修行！朱小姐，你也是我道中人，应该知道守正练的功夫，不能和女人在一起。而且修真者心境是何等重要？你这样总是来找他，扰乱他的心绪，你就不怕他练功时想到你，走火入魔么？”

……

走火入魔？

朱璃……没想到这点，惭愧的低下头。她这阵子确实心情很不好，朱雀的身体一点也没好的样子，哪怕她又割破了自己的手喂给他血也一样。他是她所有的希望！可偏偏事情搞成这样。更偏偏这样的事，她根本没办法找人去商量。自己一个人瞎着急！从家里跑出来吧，她能去的有哪里？狐狸精家？一个明明已经十万多岁，却象个孩子一样，被一只蓝唐王鱼给迷得什么也不记得的阿紫仍然在一遍一遍的看那个动画片。甚至，状态比之前还严重。

因为那家伙，居然开始哭了！一边看一边哭，停也停不下来的哭。

她好声好气的问了她好多遍，为什么哭？

可阿紫的耳朵根本听不见她说的话。

她好象又把事情搞砸了！可是，谁来告诉她怎么做才是对的？

心烦得要死，只好来找老王。

起码在这里，他能和她玩和她闹，和她打和她笑，花花一下，玩笑一下……象以前一样！就象，她还是个凡人。象其它凡人女孩子那样，简单快乐的生活。数着自己多大了，该找男朋友了，该结婚了，该生孩子了。这个月的奖金发了多少了？够花了不？有多余的是不是可以去买一条漂亮的裙子？

她想的是这些！

她原本应该想的是这些！

而不似现在……找别人来当她的安慰，却忘了，会害得朋友心绪不宁！

她错了！

她是个笨蛋！

可至少，她知道，这个萧若琮不怀好意。岛估扔扛。

所以，朱璃还是咚咚咚的想进王守正的家，大刀阔马的和他讲：“老王，你要好好修行，我也要好好修行。我们做一对上万年的好朋友，怎么样？”

王守正冷冷看了一眼房外，脆声答：“好！”

至此，朱璃没有再动不动就来找王守正了，她花了更多的时间用来练功。

她问朱雀，要怎么样才能更厉害？

朱雀鼻子动了动，眼神复杂的告她：“打坐，行气。你虽不象凡人修士那样，需要日积月累的积攒灵气，可是如何将体力的灵气驾驭控制住，却也是一门需要长时间修行的课程。只有你将灵气控制到出神入化随心所欲时，你的法力能力才会越来越强。”

“好！”

朱璃听言，乖乖的每天花近二十个小时来打坐。剩下四个小时，去狐狸精那里听听外面的消息，拎点好吃的去给老王，然后……一个人，站在她的旧居里，直到心绪平静后，重新离开。

她的日子如此忙碌而充实，可莫小雨却渐自发现好友的沉默，以及每一次阿璃离开家后，朱雀那古怪的脸色……

“你们吵架了？”

莫小雨最近也不和朱雀对着干了，阿璃不在的时候，她会做素斋。而或许是因为这个的缘故，朱雀对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毕竟就这么大的一幢房子里，除了阿璃，就只有他们两个。若再闹气不说话，就真要活成哑巴了。

可不闹归不闹，真心话却未必会说：“没有。”

没有吵架？

莫小雨才不信：“你的脸上不是这么写的。”

这个女人！

朱雀不悦：“女人太聪明了很讨人厌。”

“那又何防？老娘又没想让你喜欢我？”莫小雨才不惧这货了咧，并且因为……那个原因，越来越不怕他。“这世上的花儿千种各样，你不喜欢的，别人就不喜欢？”

这话，一语多关！朱雀本来就不漂亮的脸色更加青葱，上下打量莫小雨，语出刻薄：“你这样的也有人要？”

“我这样的怎么了？我或许不漂亮，但还算可爱吧？”

“哈哈，你这脾气也叫可爱？”朱雀撇嘴：“阿璃那个脾气才叫可爱，好吧？”

莫小雨耸肩：“或许吧。不过说起来，我和阿璃确实是很不相同的女人。我……我是永远知道别人应该做什么的女人，而阿璃则是，永远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女孩。”

嘎？

朱雀毕竟不是凡品，一听这话就停住了。他看莫小雨，莫小雨却不看他，只抱着双臂讲：“所以，我精明世故，但我讨人厌。她天真娇憨，所以她二得超可爱。我讨人厌到只有她一个朋友，因为别人想什么我总能知道，讨厌那样的表里不一。而阿璃，她二却并不傻，所以她也只有我这一个朋友，因为……我不会因为她二而欺负她，反而会因为她二而更加喜欢她。”

“朱雀，你说得没错。我没有阿璃可爱！但我这一辈子，或许有一万件事件都是只知道别人该怎么办，却只有一件事，我知道我该怎么办！”

“那就是……好好守住这个朋友，不让任何东西伤害她，夺走她！”